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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十车!连赏后宫娘娘的都不够,真是丢尽了脸面。

而孙尚阳前些日子回建康,只金银便带回了五十车,珠宝玉器珍玩古董等奖金二百车。还有钢铁兵器等不计其数,还击退刘氏叛军一百五十里,收回大片锦绣山河。

真么叫军功?这就是明显的差距啊!

“有本快奏。”元帝缓缓地眯上了眼睛,身子靠在龙椅上,又几分疲惫。

自从登基为帝之后,元帝每日操劳,身体大不如前了。

粱凯挺了挺脊背,暗暗地吸了一口气,方朗声回道:“回陛下,彭城以北有原籍义兴郡的陈氏姐弟二人,聚敛钱财,私练兵马,包藏祸心,其心可诛!”

原本便十分安静的大殿里顿时如一潭死水。几十名文武官员个个都僵直了身子一动不动,身侧之人的呼吸声清晰可辨。

元帝沉默不语,似是对粱凯的话听而不闻。粱凯也无法再说下去,大冬天里,他僵直着身子站在那里,里衣慢慢地被冷汗浸透。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朗朗一声:“回陛下。”便有一个身穿四品文官服饰的人闪身而出。

“讲。”元帝抬手揉了揉眉心,似是有几分不耐烦。

“回避下,梁将军所言不可信也。”那文官昂着头,摆出一副独有傲骨不可一世的样子看着粱凯哼了一声,不等元帝有什么反应径自说下去:“什么是聚敛钱财?彭城太守连番上奏,说彭城以北常年收到胡奴的滋扰,右将军粱凯不能保护庶民,致使我北境连年欠收,那些庶民们为了保住性命不得不逃离家园,以谋生路。那陈氏姐弟凭着自己的家丁,巧用计谋与多次击败胡奴,陈家的庄园连年丰收,那些庶民佃户自愿投奔无可厚非,北境的农庄主自愿把耕地卖给陈氏姐弟属于自由买卖,并没有违反我朝律令。”

粱凯脸色通红,冷冷的看着那位文官,不悦的说道:“聚敛钱财暂且不说,他们若不是私练兵马,如何能够打败胡奴?据我所知,陈家姐弟现在拥有兵勇至少五万人。这难道不是包藏祸心么?”

“五万人?”那文官冷笑,“敢问梁将军,那陈氏姐弟的五万人从何而来?”

“她收买人心,把边境的庶民佃户都招揽了去,把男丁都冲了兵!”

“也就是说,陈氏姐弟手下的兵勇都是他们的佃户家奴了?”

“…”粱凯眼睛一瞪,终究没话可说。

“试问若不是梁将军玩忽职守,那些佃户们如何能成了陈世姐弟的家奴?或者按照你的意思,那些佃户们都应该被胡奴狗贼杀死,陈氏姐弟才没有错咯?”那文官冷笑一声,大袖一甩,表示对粱凯的鄙夷。

此时,武官中另有一个身穿三品服饰年过四十的武官,此人乃是琅邪王氏的庶子王显,曾跟着王麟的叔父王旸办差多年,为人谨慎持重,又颇有才华,后来被王旸提拔成为三品武官。

王显站出来后,双手一叉,躬身道:“回陛下,臣王显有本要奏。”

“讲。”元帝大袖一抬,换了个姿势靠在龙椅上。

“是,臣遵旨。”王显躬身答应后,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粱凯,悠然问道:“梁将军当初去彭城的时候,陛下可是把十二万精兵交由你手。如今孙将军前去任职,却禀告陛下说十二万精兵只有九万余。王显很是奇怪,那两万多精兵都去了哪里?”

粱凯气愤之极,冷声哼道:“自然是战死了。”

王显却不生气,只不慌不忙的问道:“那尸首呢?战死之人的姓名籍贯为何没有上奏内阁太尉得知?”

“这…”粱凯却想不到王显在这种小事上揪住不放,便不悦的说道:“连番战乱,我哪里来得及整理这些!”

“敢问梁将军,身为三军统帅,你连自己的兵士死伤都不清楚,你还有何颜面参奏别人?况且,据臣所知,陈氏姐弟每年送往军中的上牵扯粮米肉食,怎么梁将军没有收到么?还是那些东西都中饱私囊,被梁将军另作他用了?”王显冷声一哼,转身入列。

王显站出来了,便代表王家站出来了。如此那些保持观望态度的官员们则纷纷附和,指责粱凯渎职,应该重重议罪。

元帝冷声一笑,开了口:“粱爱卿,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臣…臣失职,请陛下责罚。”粱凯拱手跪地,低头不语。

“罢了,念在你戍守边疆一年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朕就不重罚你了。割去你一年的奉银,你且回家闭门思过吧。”

“谢我主隆恩!”一年的奉银不算什么,闭门思过也不是多重的惩罚,看来陛下还是给自己留了面子。粱凯忙叩头谢恩。

看着粱凯退出殿外,元帝陛下抬手揉了揉眉心,似是不经意的问道:“这个陈氏姐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关于陈秀陈酆的事情,也都是口口相传而已,这些人惧怕厮杀,惧怕血腥,彭城边境上发生的事情,谁也没亲眼见过。

众人皆不知该如何回答,唯有贺公彦却站不住了,他闪身出列,躬身回道:“回陛下,若是臣猜测的不错的话,那陈氏姐弟乃是臣的一双庶出儿女。”

“哦?”元帝一下子来了兴致,从龙椅上坐起来看着贺彦,微笑着问:“到底怎么回事儿,跟朕说一说。”

贺彦只得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主要是说庶子贺酆当初在南迁之时触怒了王老夫人,王老夫人命贺彦把这个逆子赶出了家门,之后便没了音信。至于贺绣的事情,他也简单的说了一遍,只是没有提任何有关九公主的事情。毕竟皇家颜面还要顾忌的。

元帝听完之后,轻笑道:“爱卿的这一双儿女倒真是有趣。”

贺公彦忙躬身道:“是臣教子无方,臣有罪。”

元帝摆摆手,说道:“你这一双儿女在北境有此成就,乃是我朝幸事。爱卿何罪之有?”

贺公彦感激涕零,拭泪高呼:“我主隆恩。”

元帝不再理会贺彦,只问着殿中的文武百官:“众卿以为,朕该如何待这陈氏姐弟呢?”

还陈氏姐弟?贺彦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龙椅上的元帝,原本放下的心,又起了一丝惊慌。

刚刚那个指责粱凯的文官再次出列:“回陛下。这陈氏姐弟虽然是被贺中丞驱逐出家门的庶出子女,但他们二人对朝廷乃是有功之人。臣以为,万岁应当给予嘉奖。以安北境民心。”

一人开口,立刻有人跟随。另一个文官出列,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也认为应该对陈氏姐弟给予嘉奖。不管陈氏姐弟用什么法子,他们能在胡奴狗贼的虎视眈眈之下保我黎民,护我疆土,便是我朝的功臣。”

王显再次出列:“陛下,放眼天下,有如此血性的二郎已经不多见,何况那陈秀还是个女子。陛下应破格嘉奖,以快民心。”

有人维护,自然也有人不满,元帝刚捻着胡须想要说什么,便有一个三品文官站出来,躬身道:“陛下,这陈氏姐弟虽然诛杀胡奴在先,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没有祸心。他们若不私练兵马,如何抵御的住胡奴的滋扰?粱将军十二万精兵尚且抵挡不住的胡奴,这陈氏姐弟仅凭着几万家奴便让胡奴损兵折将。若他们对陛下有二心,该当如何是好!”

立在文官之首的王昖一直默不作声,这样的事情尚且用不着他说话。但此时听了这番话之后眼皮抖了抖,目光微微一撇,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庙堂之上,一时风云暗涌。文武百官都是聪明人,一个个站在这里全身的毛发都敏感之际,感觉到气氛不对,众人就此缄口不言。

元帝哈哈一笑,身子前倾,问着站在文官首位的王昖:“王公以为此事该当如何?”

王昖上前一步,淡然回道:“那陈氏姐弟在北境与胡奴对抗已有两年多了,他们嗜杀的胡奴加起来怎么也有两三万人,那石赵胡贼恨这两姐弟已经入骨,他们怎么可能会与之交好?反观我晋庭满朝文武个个都是七尺男儿,纵然不能上战场杀敌,也不至于惧怕一个小小妇人至此吧?”

此言一落,满朝文武都低低的垂下了脑袋。

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惧怕一小小妇人!何为诛心之言?这才是,这才是啊!

元帝又是朗声一笑,扬声道:“公所言真是犀利之极,犀利之极啊!想那陈氏姐弟也是名门之后,虽然庶出,但身上总有士族的傲骨。且不说他们杀敌无数,单说每年给军中送粮米肉食一事,便只得嘉奖。”说着,元帝侧脸看着身旁的掌事太监,吩咐道:“传旨,彭城北陈氏姐弟于社稷有功。陈氏阿秀赐封为县君。陈酆封为丰城亭侯。”说到这里,元帝的目光在文武百官中逡巡一圈儿,最后落在贺公彦的身上,“贺爱卿?”

贺彦忙出列,躬身应道:“臣在。”

“这趟差事就由你走一趟吧。借着此次公差,你也料理一下你的家事。”

贺彦知道,元帝的意思很明确,这一对姐弟既然是你的子女,那么根源还在你贺家的身上。他们到底是朝廷的栋梁还是隐患,只看你去怎么做了。这对贺家来说也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于是贺彦急忙躬身应道:“臣遵旨谢恩。”

散朝后,有些官员立刻围住了贺公彦纷纷道喜:“贺公,有此儿女,实在是大喜之事啊!”

“是啊,贺公真是好福气,这一双儿女可是给你挣足了脸面了。”

贺彦忙拱手笑道:“诸公说笑了,贺氏一门承蒙皇恩浩荡才有今日,实非某之福气啊。”

“哎呀,贺公还这么谦虚作甚?令郎已经是五品亭侯了,凭着令嫒和令郎的本事,在边境再立奇功也不是什么难事,到那日回朝受封,指日可待啊!”

“借诸公吉言,贺某感激不尽,感激不尽!”贺公彦的心里五味陈杂,根本说不出是喜是忧,哪里还有心思跟这些人应付。

王昖,王旸,王晔,王显,王博,王基等琅邪王氏在朝中有职位的郎主郎君们走在贺公彦的前面,听见后面众人的恭贺之言,心中感慨各不相同。王昖依然是一脸的淡漠,似是这件事情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王旸同王显说着其他的事情,也对身后众人的话听而不闻。

王晔则皱了眉头叫了王基一声,父子二人渐渐从众人中偏离出来后,王晔不悦的说道:“出宫后你随我走,我有话问你。”

王基神情一怔,不敢多言,只得紧跟王晔的脚步往宫门外走去。

王博看着他三叔父子的背影,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淡漠的若有若无的微笑。

王昖脚步匆匆出宫门后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言不发的回家去了。

王博等父亲上车后才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跟前来,抬头便见贺康站在那里,见了自己拱了拱手,只叫了一声:“九郎君。”

王博眉头微蹙,问道:“贺大郎君有事么?”

贺康拱手道:“康前几日得了一件前朝古物,叫人鉴赏却都说不出来历,所以特请九郎移驾一观,指教一二。”

王博看了一眼不远处立在马车前的贺公彦,轻轻点头:“那就请贺大郎君带路吧。”

“九郎君请。”贺康抬手,看着王博上了马车才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贺公彦在前,王博的马车跟在后面,贺康的马车押后,三辆马车先后出西禁门,消失在文武百官的马车驮轿人流之中。

穹庐苍苍雪霏霏,红尘浩浩情微微。

夜影沉沉白云冷,看破玄机笑问谁。

王博从贺康的别院回来时,已经是过了申时。下了马车,玉珥忙上前来拉紧了他身上的貂裘衣领,府中当值的家丁上前来回道:“郎君,十一郎君来了,在书房里等了有一个时辰了。”

“嗯,知道了。”王博点头,抬脚往书房走去。

王麟是听说了陛下颁布的旨意才匆匆赶来的,见了王博,他立刻蹙眉上前,低声问道:“北边的事情怎么这么快就捅到陛下面前去了呢。”

王博同他走到榻几跟前,解下貂裘丢到一旁,一掀袍角坐在榻上,冷声道:“粱凯这个愚蠢的东西!”

“是谢家?”王麟诧异的问道,“粱凯是谢公翦的门生呢。”

“谢家不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谢公翦不是那种蠢笨之人。”

“如今可怎么办?弄了个女君的头衔把人压住,以后九嫂便是朝廷的人,一道圣旨便可把她召回建康城。还有陈酆,五品亭侯…陛下这道棋走的可真是天衣无缝。”

第116章 暴雨来临

更新时间:201324 10:11:23 本章字数:12276

王博咬牙冷笑,“两个不痛不痒的职衔,换取阿绣两年多的心血,陛下还从来没有这么英明过。爱残颚疈”

“九兄,我们应该速速告之九嫂,让她早作打算。”

“她能怎样呢?陛下要贺公彦前去颁旨,分明就是要贺公彦把他们姐弟二人带回来。”

“这个倒是不怕。”王麟忽然笑得有些调皮,“不过玩个小游戏而已。”

王博闻言,惊讶的看着这个从小粘着自己的弟弟,轻笑起来。

虽然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但贺公彦身负皇命却不敢迟疑,准备了一日的时间,第三日便坐马车带着护卫出建康城北门往彭城的方向而去。

虽然有些不情愿,让他这个身为贺氏族长的人去迎接一对庶出的子女回来,但干系到全族的命运,这趟苦,这份委屈他是必须要咽下去的。

贺康为了尽孝心,特意安排了十二名清丽娇妾随行服侍,温夫人因为女儿的事情心中烦躁,陈酆姐弟的事情对她来说无非是火上浇油。

想想陈氏那个贱人现在就在丰城跟她那一对卑贱的儿女在一起享清福,温夫人从心里头恨。所以贺康给贺公彦准备美妾随行的时候,温夫人不但没生气,还对着自己的儿子开心的笑了笑。

有儿子果然是不一样啊。

就算陈氏那个贱人带着那一双儿女回来,我的儿子也是贺氏家族的嫡长子。将来家族里的事情还不是我儿子说了算?那一对卑贱的男女就算有皇上的封赏,但在贺家家族中有算得了什么?

然而,事情却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

一个月后,贺彦抵达彭城,彭城太守听说御史中丞带着皇命而来,不敢怠慢,好酒好宴的招待一番后,亲自出马带着贺公彦出彭城,往西北方向奔丰城而去。

到了丰城的南城门下,贺公彦掀开马车的轿帘看着城门上的两个字,不禁感慨:“这字骨骼清奇,又不失雍容雅致。一看便是女子之手,但却没有女子的娇柔。好字。”

彭城太守笑道:“这便是那位陈夫人所提了。”

“陈夫人?”贺公彦乍然听见这样的称呼,一时转不过弯儿来,“哪个陈夫人?”

“这里地处偏僻,有些事情在建康城是听不到的。这位陈夫人姓陈名秀,据说过了年就十八岁了,虽然一直未婚,但因为使得一手好鞭,据说胡奴遇到她,闻风丧胆,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所以丰城的庶民喜欢称她一声‘夫人’。哦,对了,陛下不是下了旨意,要封她为县君的么?”陈秀实为贺公彦庶女的事情彭城太守也有耳闻,但这种私事不好当面问出来,所以该装傻的时候就要装傻。

“陈秀?”贺公彦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把自己那颗已经震惊的七零八落的心收拾起来,“你说她使得一手好鞭?还曾亲自上阵杀敌?”

“是啊。据说她可以以一敌百呢。”

“这么英勇?”贺公彦不可思议,心想这陈秀真的是自己的那个庶女阿绣么?

“绝无虚传,公见了她自然知晓。”说着,彭城太守吩咐驭夫,“快些进城。明天就是除夕了,我可还想着回家去跟家人一起过年呢。”

丰城到彭城,马车需走大半天的光景,此时已经过了午时,彭城太守把贺公彦送到这里,还要急着赶回去呢。

丰城城门处没有什么兵勇守护,只有两个青壮二郎穿着灰布麻衣站在那里,见了马车里坐的是彭城太守,便有礼的问候一声,叫马车进去了。

贺公彦便问:“不是说丰城有五万精兵么?怎么一个都不见?”

彭城太守笑道:“什么五万精兵?下官没有见过。公是听了谁的谣传了吧?”

贺公彦顿时语塞,心想什么谣传?这谣传都闹到庙堂上去了,陛下亲自过问,怎么会是谣传?

于是二人再不多话。马车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在城中心一座大院门口停下。彭城太守率先下车,贺公彦随后也下了车。

彭城太守的护卫上前去跟大门处的家丁说明来意,那家丁甚是恭敬,上前来躬身行礼,请了贺公彦和彭城太守进了大院。

贺公彦一路走一路看,心里暗暗地感叹,这院子虽然并不奢华,甚至处处都以简洁为主,但却更注重实用。住在这样的院子里,连人的心性也淡泊了许多。

进了待客的正厅,有年轻的仆妇端了茶水进来,并福身道:“我家老夫人这就过来,请二位贵客稍后。”

“老夫人?”贺公彦一顿,看了一眼彭城太守,便问:“陈酆和陈秀为何不见?本官可是奉皇命而来,宣读圣旨的。”

“回大人,郎君和夫人不在丰城。大人若有要事,可先跟老夫人说。”那仆妇不卑不亢,欠了欠身又站在一旁。

贺公彦面带不满,和彭城太守对视一眼,不悦的说道:“真是乡野之间,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陛下圣旨昭告天下,这逆子居然不在家等着接旨。”

彭城太守有些不愿意了:“圣旨已经昭告天下,丰城这边下官也叫人送了文书过来。只是封赏给县君和亭侯的官服铃印及相应的仪仗等都没有到位,下官也无能为力。”言外之意是,人家又不知道你会哪天来,不在家也是平常事。

贺公彦不再多说,只冷着脸坐在那里。

陈氏扶着一个小婢女从后面慢慢地走到前厅的后廊上,略沉了沉气才转过后廊从正厅的前门而入。见了贺公彦后,她竭力自持,躬身行礼:“妾陈氏见过二位大人,二位大人万安。”

陈氏早就知道贺公彦会来,陈秀也一再的提醒她该如何如何做。只是当贺公彦真的坐在那里,她与他面对面时,她心中的惶恐和激动依然难以掩饰。

贺公彦亦是如此。

陈氏是他的妾,他们两个还生有两个孩儿。也算是多年的情分。

当他听那仆妇说老夫人时,便猜到了是陈氏,但当陈氏穿着一身豆绿色金线斗纹锦缎长襦站在自己面前时,他那个尘封了许久的心也禁不住砰然而动。

两年不见,她竟然还是这样的好颜色。那种优雅,端庄,淑娴之气丝毫不减,却又多添了几分雍容。

“阿忆?”贺公彦看着陈氏,竟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陈氏倒是面色从容,先吩咐婢女上茶,又跟二人客套了几句。彭城太守是个人精,看这般境况,便起身告辞,连陈氏再三挽留用饭都辞了,出了大院匆匆上车回彭城去了。

送走了彭城太守,陈氏和贺公彦转身回房,院子里的仆妇们各忙各的,陈氏的贴身婢女近前来问:“老夫人,大人一路劳顿,怕是没有用午饭呢。厨房里准备了简单的饭菜,请问夫人是否传饭呢?”

陈氏看看天色,已经是下午未时,但想想贺公彦从彭城赶过来,必是一早启程的,到现在应该是饿了。于是吩咐道:“你去吩咐厨房,先做一碗蟹油水引来。”

螃蟹黄熬成蟹油,浇在清汤煮的水引上,曾经是贺公彦在义兴郡为官的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

恍惚中,贺公彦似是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段风花雪月的时候。

陈氏已经用过饭了,贺公彦用饭的时候,她便只在一旁站着。

“阿忆,你坐。”贺公彦的胸口里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柔情浮动,甚至忘了自己这次因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