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玫全身骨头“格格”直想,就是挪不开一步。

那绿光停了片刻,向后回缩,缩成一个小绿点,然后消失不见。

林玫浑身被冷汗湿透,心脏跳得仿似要如那女子般爆裂开来,那如同修罗地狱一般的惨象在脑中久久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玫才想起要告诉邻居家里的其它人这一惨事,向对面望去,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而且,她们家厨房的窗也暗着。

林玫敲了很久的门,里面的灯亮了,开门的是一个老头,以前曾打过几个照面。

“你们家……那个女的……刚才……”林玫仍未从恐惧从挣脱出来,说话都难以为继。更何况,她压根就没有想好,该怎么说刚才的事情。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牛仔裤湿漉漉的贴着大腿,一股尿骚味。她早就失禁了,却现在才发现。

“你说什么,哦,你住对门吧。这里就我和我儿子住,没有什么女的。”

“有的有的,那个,眼角有一颗痔的……”

那颗痔林玫记得非常清楚,因为那是最先爆裂开来的地方,眼前一片血红。

老头的瞳孔猛得收缩了一下,露出恐惧的神色,仿佛一下子在记忆的最深处挖出了一个恶魔,颤抖着说:“那是我的女儿,那是我的女儿,”老头喃喃地念了几遍,双眼忽然直楞楞地盯着林玫,说:“那天,我跟她说,你先上去吧,她说好的,她上去了,就在这里……然后,就不见了啊,十年了,就在十年前的今天。”

眼镜男停了许久,然后长长吁了口气,说,我的故事讲完了。

不得不说,他讲故事的本事真得很不错,大家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屏息体会着这故事的离奇诡异之处。

邻桌传来的低吟浅笑声,慢慢把大家的情绪拉了回来。

“好故事,好故事。”一个穿着西装的胖子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说。

旁边却传出冷冷的不屑笑声,是先前那个瘦女人。

“也就是个鬼故事而已,有哪里好的。”

于是就有人哈哈着打圆场,她却不依不饶,这架势,很不讨人喜欢。

“今天大家不是来抖真货的吗,总得有点真材实料吧,这样的故事,网上一搜一大堆,费得着劲儿到这里来听吗?”

眼镜男本来挺绅士地没接茬,这时终于忍不住说:“我说的可是真的,哪里没真材实料了?”

“还用我说,这故事是真是假,你自己不清楚啊。”

“你说,你倒说说看。”

“这是哪一年的事情,几月几号,发生在哪里,什么小区,你的朋友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告诉你的。”

眼镜男皱着眉头,刚想要回答,却不料她话风一转,说:“这些我都不来问你,你也不用费力气编了。我就说几点,这个故事里有许多细节,许多对话,甚至有林玫的心理活动,请问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比如说什么关信箱的时候林玫打了个寒颤啊,上楼的时候林玫的自言自语啦,和对门的女鬼说话时声音嘶哑变声啦,老头说话的时候瞳孔收缩了一下啊。”

眼镜男无声地笑笑。

“哪个人把自己的经历告诉别人的时候,会说这些的,还不是你自己编出来的?这样的故事,说可信度太低还是抬举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信度。”

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个故事水份太多。尤其最后林玫尿裤子一节,虽然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情,一个弱女子被吓失禁是很可能的,但有谁事后会把这样的细节告诉旁人呢。

“说故事嘛,干巴巴的怎么听,总要添油加醋。的确有些细节呢,并不是林玫告诉我的,我自己有一点演绎。但这是在真实基础上的演绎,我不过就是把它文学化了一点。但这件事情,绝绝对对是真的。”眼镜男言之凿凿,就差赌咒发誓了。

瘦女人躲在阴影里,继续冷冷发难:“主要情节就不合情理,你说对门的老头,十年前女儿也发生了类似情况。大家想一想,这么妖魔鬼怪的事情,如果发生在你们的头上,还能在这幢楼里住得下去?”

“这倒不一定,现在上海房价这么高,一般人哪买得起新房子啊。”我笑着说了一句。

瘦女人却没有理会,只是盯着眼镜男不放,说要是这故事是真的,那后续怎么样了,这一截尾指留下来了,得找警察吧,得作鉴定吧,你倒都给我们具体说说。

眼镜男有些难堪,一时却说不出来。

舒星妤这时却开了口:“好啦,我们今天当然是希望能听到些真实的故事,说假的就没意思了。但是呢,这样的故事,常常有些苦衷的,或者有一些不方便说出来的秘密。我们就约定,不要追问,愿意信就信,不愿意信呢,也就当听个故事吧。”

看起来,舒星妤竟有些像是组织者,颇有点威信,这番话说下来,大家都附和,瘦女人也不再言语。

但这么一搅,谁也不太愿意当第二个说故事的人,生怕讲完了,又受到别人刁难。

静默了一会儿,舒星妤表示,她有一个故事。

一个“真实”的故事。

“但免不了,也有点修修补补的润色啊,事情是真的就行。”她算是有言在先了。

事情是发生在南京,南京城里。具体哪儿,我不能说。这种事情传得最快,我可不想有什么人来找麻烦。

我知道这个故事,也有年头了。这应该是零三、零四年发生的事情。

故事的主人公我用的是化名,大家不用在意。

这几句话一说,刚才被瘦女人破坏掉的真实气氛,立刻就回来了。

当年这两个人,都刚开始工作不久,房子租在一起,是同租的室友。哦,都是男的。一个叫方山,一个叫刘向。

有一点傍晚,两个人坐在客厅里闲聊,刘向说起他听到的一个传闻。

他说:“一个人走到卫生间里,把门关上,锁好,灯关了,对着镜子说三声‘出来吧’。”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奇奇怪怪的笑容。

“然后呢?”方山问。

刘向说不知道。

“不知道?”

“对,肯定会发生些事,但到底会发生什么,不知道。没有人试过,或者说,试过的人已经死了。”刘向说得煞有介事,声音低沉。

方山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这种无稽之谈,你还是留着泡妞的时候用吧。”

他嘴里这么说着,但是刘向看他的表情,知道他心里还是有点怕的。这方山对类似的事情最上心不过,刘向总是说些传闻逗他。

刘向抬头看了看客厅墙上的挂钟,说:“不信的话,你尽可以试一试,好了,晚上我有饭局,十一点前应该会回来。”

刘向快走出门的时候,方山在后面问了一句:“你呢,你试过没有?”

“没有,我不敢。”刘向回答得很干脆,‘怦’的一声,门在他身后关上。

说到这里,舒星妤停了停,眼睛在几个听众脸上溜了一圈,尤其是在瘦女人脸孔上多逗留了一会儿。

这个故事,是后来刘向告诉我的,关于方山在刘向离开后的行为,是根据最终的结果,以及刘向对于他室友的了解,再加上合理的想象补充出来的。

大家都点头表示认同,并急切地希望舒星妤赶紧说下去。

刘向离开的时候,大概是下午五点三十分左右。方山先泡了一盒方便面,三两下吃完,把面碗扔在茶几上也不先收拾,靠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对于刘向说的那件事,他原本是不打算去实验的。

当然方山不会认为是自己不敢,没胆子。他大概觉得这事情太无聊,可是做了,是在贬低自己的智商。要知道,人总是会为自己的退缩找这样那样的理由的。

可供选择的频道很多,虽然都是些没大意思的节目,但对打发时间却很有效。时针缓慢地移动着,窗外早已一片漆黑。那一天云层很厚,看不见月亮和星星,他们住的小区,路灯并不多,而且是有些黯淡的昏黄色的光,走夜路很有些怕人,被投诉许多遍了,却迟迟没能解决。方山住的是A座503单元,两室一厅。两个住客都很省电,晚上并不会把所有的灯光都打开,所以那个夜晚,除了客厅里闪着发自电视机的五颜六色的光外,其它房间都被黑暗完全统治着。

这样的环境,通常一个正常的男人,根本不会再意,更不用说被吓到。但是一来呢,这个方山是个叶公式的人,并不算很大胆的;二来之前被刘向那么一说,心里总有这事的影子在。所以他电视看着看着,就会忍不住往电视机的右边瞟一眼瞟一眼。那就是卫生间的位置,卫生间的门通常是不关的,就那么虚掩着。当然,里面没开灯,黑窟窿东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方山也不知道瞟了几眼,或许他盯着那扇门看了很久。然后他忽然站起来,打开厅里的大灯,然后走到每一间房里,把灯打开,让光充满房间的每一个角度。

但总有照不到的角落,总有阴影的,不是吗?舒星妤嘲讽地夹了句评论。

方山当然也开了卫生间的灯。卫生间的灯是在卫生间里面的,得走进去才能开。这时候方山肯定已经开始怕了,他也许根本就没有走进去,当时房子里就他一个人,做什么没胆掉份的事情,都不会有别人知道。所以他也许只是贴着卫生间门口,把手伸进去,摸到那头的开关,一按。呼,顶灯亮起来,照出卫生间里的每一事物,清清楚楚,没有半点异常。

方山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继续看电视。他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响,而且每间房间的灯又全都打开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但他就是不自在。

恐惧这个东西一冒出来,三两下是摁不回去的。

这幢大楼以及这个小区是新建的,方山和刘向搬进来不久。这个小区里住的人似乎都很冷漠,邻居遇见了也很少会打招呼。虽然这年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的确越来越疏远,但这小区里的情况格外严重,时间住的长了,连方山和刘向也受感染,变得有些冷漠和压抑。呵,这些现在听起来都是题外话,但是我把故事讲完以后,你们就会明白,这些和这个故事,是有些关系的。

方山的屁股在沙发上越来越坐不住,总是想起该死的卫生间该死的镜子。他有一种想试一试的冲动,但又怕真会出什么事情。而他心里,又为自己的这种可笑担忧感到不耻。

他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得越来越响,直到电视机发出‘嘶嘶’的杂音,音波射向空旷的房间,似乎还有些回声。

这个时候,已经快到十一点了,刘向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这个时候,方山站起来,走进卫生间。并不是他想要试验什么,很单纯地,他要撒尿。他已经忍了很长时间了,当然他或许可以继续忍下去,一直忍到刘向回来,可是这算什么呢,一个男人哪能容忍自己胆小到这种程度?

方山尿完,转过身,拧开水龙头冲手。他冲完手,俯下身,扑了把水在脸上,然后直起腰,望着镜中的自己。

每个人都照过镜子的,但大多数人照镜子时,并不是呆呆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怎么说呢,那有点怪。说不出来的怪。也许这就是那么多关于镜子传说的由来吧。

在那个时刻,方山照了镜子。他照镜子的时候,心情和正常状态,可截然不同。

或许正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里不停地低低诱惑着:试一试吧,试一试吧,试一试吧……

如果真的试一试,会发生什么呢,还是……什么都不会发生?

不管怎么说,一切总要试过才知道。方山自认为很大胆,很敢于尝试,最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觉得他胆小。

刘向坦然说他不敢试,那么方山就偏要试一试,这样刘向一会儿回来,他可以不屑地对他说,他已经试过了,什么都没发生,这故事纯粹是胡编乱造,就是用来吓唬刘向这种胆小鬼的。

于是方山伸手把顶灯熄了,小小的卫生间顿时被昏暗侵蚀,四处都是阴影。

但是外面还有灯光,还能照进来。既然开始做了,就得做到底,方山又把门关上,插上插销。厅里的灯光一瞬间被隔绝,狭小的卫生间终于陷入黑暗。

房子的隔音效果被设计得很好,所以当门关闭的时候,原本听得清清楚楚的发自电视机中的声音立刻消失,整个卫生间陷入几乎绝对的死寂中,那种死寂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即虽然与明亮噪杂的客厅仅一扇木门之隔,却好像已在另一个空间中。

方山双手按在盥洗盆上,在一片黑暗中盯着面前的镜子。并不是绝对的黑暗,有极微弱的,几乎难以觉察的光线从窗外透进来,那是远处路灯和云层后月光星光的混合物。这点光在刚关上门的时候显不出来,而现在,慢慢地慢慢地,让方山可以看见卫生间里每样东西的模糊轮廓。

比如镜中他自己的轮廓,黑乎乎一团,没有五官。

白瓷盥洗盆是冰冷冰冷的,双手按着的时候,这种冰冷直渗到心里,然后就是巨大的恐惧。这种恐惧让方山更冷,冷得简直要让他开始发抖。

方山一紧张就喜欢咳嗽,熟悉他的人一听见他咳嗽,就知道他多半又在故作镇定了。

这个时候,他当然也免不了咳嗽了一声,或者是两三声。他试图使自己镇定下来,然而从四面八方的虚无空气中却涌来莫大的压力,令他更急燥不安。从关灯到现在只不过过了十几秒钟,但方山却感觉经过了一个小时般。

赶快把那该死的三句话说完,这一切就结束了。

三句话,九个字,很快的。

“出来吧。”

方山低低地喊了一句。心跳声陡然加重加快,如巨鼓般振动着耳膜。

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方山的眼镜紧盯着镜子,镜子里的形象依然很模糊,好象没有什么变化。

方山的呼吸急促起来,已经开始用嘴大口地呼吸着这狭小空间里的浑浊空气。

“出来吧,出来吧。”

他喉部的肌肉和他全身其它地方的肌肉一样,开始有不受他控制的趋势,导致声线颤抖。

好在他终于喊完了。

就在喊完的一瞬间,方册的呼吸和心跳加速至顶点,镜子像有磁力般将方山的眼神牢牢吸住,里面还是黑色的一团,看不清楚,然而,方山心里却觉得,里面已经起了变化,那黑色的一团镜相,是自己?怎么有些扭曲,似乎在轻微地动着。

幻觉,一定是幻觉。方山一边哆嗦,一边伸手在墙上摸索,终于摸到开关,把灯打开。

镜子里的形相清晰了,什么都没有变,也没有妖魔鬼怪,那张脸是自己的,浓浓的眉,细狭的眼睛,高而直的鼻子,下面是正露着满意微笑的嘴……微笑的嘴?!

方山全身一瞬间僵硬,眼睛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没错,那里面,自己正在笑着,那是一种很满意的笑,嘴越咧越大,渐渐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然后,整张脸开始扭曲,就像正在调试中的电视图像。

方山发出一声尖厉的嘶叫,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门柄要出去,却怎么也拉不开门。

方山拼命地拉着,忽然意识到是插销的问题,颤抖着拉开插销,把门打开,踉跄着冲到客厅,软倒在地上。

“喀、喀……”异声从身后传来。

方山循声转头,大门打开了,刘向从门外走进来。

这时候方山的模样极为可怖,整张脸都是青紫色的。

刘向惊骇地问他出了什么事情。

方山就像是溺水人抱到一根木头一样,大口地喘着气,用手指着卫生间道:“我刚才说了……那里……镜子里真的有东西……鬼,是鬼!”

刘向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意识到,失声说不可能。

“我……我看见了。就在里面,就在里面,就在里面……”方山已经被吓到魂不附体,话都说不清楚了。

“那故事是骗人的,我大学时就试过了,什么都不会发生,很多人都试过的,什么也没有,纯粹是考验胆量的。”

方山声嘶力竭地说:“但我真的看见了。”

“那一定是幻觉。”

方山大喊大叫起来:“我真的看见了,就在刚才,一分钟前。镜子里有东西,镜子里有另一个我,是是是……”方山“是”了半天没说出来,身体又开始抖。

刘向当然还是不会相信,但方山这幅模样,总也不会没原因,于是就拉方山一起进卫生间,去再试一次,再说三遍“出来吧”,看看那面镜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方山软倒在沙发上,说:“要去你去,我绝对不再进那个地方。”

刘向一把拖起方山,硬把他拽进卫生间,“碰”地一声把门关上,锁上插销。

“如果有鬼,就出来吧。”说完这句话,刘向伸手按熄了顶灯。

方山浑身颤动着,心中的恐慌无以复加,惧怕到了极点。

“出来吧,出来吧,出来吧。”

方山向后退了一步,缩在墙角,再不敢去看镜子,黑暗中,刘向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不清,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模糊不清。

刘向打开灯,扫了一眼镜子,对墙角的方山说:“看,什么都没有啊。”

方山看到刘向缓缓转来的头,就象吸入一口腐尸毒气般猛然窒息,嘴里呻吟了一声。

那是一张青色的脸。眉和眼拧在一起跳动着,鼻子和嘴和耳朵也已不在它们原先的位置上,散落在脸的各个部位。整个头就象没有了骨头,蠕虫般地蠕动着。

刘向见到方山惊骇欲绝的表情,浑然不知原由,问:“你怎么了?”

方山耳中听见无数惨叫声,先是若有若无地从无比遥远的地方传来,很快变得震耳欲聋,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扭曲变形,数不清的魅影在面前闪回,狭小的卫生间,成了修罗地狱。

方山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身体顺着墙角缓缓滑落。

说到这里,舒星妤停了下来,似乎故事已经结束。

“他死了?”有人问。

“哦,当然没有,如果方山死了,我这个故事没办法说得那么完整。”舒星妤说。

方山并没有死,但是他疯了。他住进精神病院后刘向去看过他很多次,想知道他到底看见了什么。但是方山说的话颠三倒四,离奇不堪,时常说着说着,就口吐白沫倒下去,发展到后来,看见刘向就惊叫甚至呕吐。他的医生说,绝对不能让方山看见镜子,他会发狂然后把所有的镜子都打碎。有一次他看见玻璃窗上的自己倒影,用头猛砸玻璃,搞得自己一脸的血。

根据方山那晚的表现和他后来陆陆续续真伪难辩的回忆,刘向相信他一定看到了一些令他十分恐惧的幻象。

“这个故事,当然就是刘向告诉我的,出事之后,他很快就搬离了那个小区。”舒星妤说。

“但是刘向一直没有放弃调查,他想知道是什么让他的朋友变成了疯子。在那晚之前,方山是个很正常的人,没有一点会发疯病的征兆。后来,还真的让他给查出了点东西。”

说到这儿,她扫视了一眼,发现每个人都紧紧盯着她,包括那个瘦女人。

“他打听出来,那个小区建造时,打地基挖出很多白骨。”

几声低呼同时响起。

“白骨?”胖子脸色发白地问。

“是的,因为那个地方,是一个死人坑,南京大屠杀时的一个刑场,在那里死的人,都是用各种极残忍的方法处死的。”

“所以有鬼?”胖子说。

“鬼吗?也许是鬼吧。刘向的想法更接近科学一点,他猜测,可能是因为死的过于痛苦和恐惧,而使意志长久凝聚不散,所以住在那里的人都变得很阴郁。”

“但这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方山会变成那样。”

“下面我说的,是刘向最后的结论。他认为,一切的根源不能简单地归到鬼身上,而可能是恐惧。”

说到这里,舒星妤忽然问我:“那多,你知道共振吗?”

“啊,好像是外力的振动频率如果和固体相同的话,会引起两者的共鸣,通常会对固体产生有害的影响。可是,这和恐惧有什么关系?”

“方山把自己关进卫生间,对着镜子说了三句‘出来吧’。那时他内心的恐惧感极其强烈,这种强烈的恐惧可能使他的脑电波与几十年前痛苦死去人们的残存脑电波产生共振,而人的视觉、听觉又都是由大脑控制的,所以,就产生了幻觉。也许他看见的幻觉,真是小区下那累累白骨死时的惨状。”

“所以是他的恐惧害死了自己?”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