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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不清楚,单送及笄礼的事,汪灵记忆犹新。

姑苏到顺天府不算远,可因是世交,主子不能亲往,就遣了管事婆子去送礼。

铁彩衣低声道:“原是姐妹俩都要出阁的,真是倒霉得很,姐姐何安定的未婚夫在订亲第二个月坐船去应天府,船毁人亡给淹死了。

何宁订亲第二个月,婆母突然得了急病没了。

姑苏那边,说这姐妹二人不大吉祥。”

汪灵八卦心起,“我想去女学,娘还不许我去,在家闷死了,在女学里听到好多有趣的事。铁衣妹妹是听谁说的?”

铁彩衣道:“我是听五姐说的,五姐是听菊班的学子讲的。五姐虽然拿到了红菊本,却时不时跑到女学里去听课,夫子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她交学费就成。有两个菊班学子觉得无趣,见到姜家大公子的女儿姜彤,小姑娘在读兰班,人小好哄,被她们俩一哄什么都说。”

姜家人的口风太紧,可小孩子好哄,偏有几个恶搞的学子专哄了人家小孩子套人家的话。

“姜彤说她姑祖母为一对双胞胎女儿都愁死了,何安第一次订亲的未婚夫没了后,就订了第二个,听说是奉天府人氏,不到三个月,那人骑马从马背摔下来,被马蹄踩碎了肝脾,没两日就死了。

何宁原有婚约,不知婆家怎么听说她们姐妹二人的命格硬,只说她姐姐都克死两个未婚夫了,吵嚷着要退亲,硬是在母亲孝期里头就给退了。姑苏那边的人家都知道这事,没人敢求娶,何太太只想在远些的地儿给寻婆家。”

汪灵似听到天大有趣的事,“远些的地儿,姑苏离顺天府可不算远,女学里天南地北的人多,彩衣妹妹都知道的事,别人能不知道?肯定早传出去了,谁会娶命硬克夫的贵女?指定是嫌命太长了。”

汪灵是天生的毒舌,说话半点不饶人。

此刻的话语,完全就是信了那传言。

比她还长一岁,她是因为婆家守孝延了婚期。

何安何宁姐妹原来是个克夫命,被人嫌弃没人求娶。

铁彩衣低声道:“汪姐姐可莫是我说的,否则,我肯定被五姐姐骂死。何太太一双如花女儿,多好的人啊,到现在都寻不上好人家,真真是可惜了。”

洛俪闪着眸子,“我倒觉得何安挺好的,人端庄,行事也得体,其实若有人娶了她,还真算是福气。”她托着下颌,还以为那对姐妹早出阁,如今还待字闺中呢,“我表哥、郑国候还没订亲呢。”

铁彩衣道:“表姐可千万别与长辈提,哪有女儿家替人说媒的。”

“我只说我表哥没订亲,又没说别的?你怎么就扯到说媒上?表哥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年轻有为,武功好,又考过了秀才,现在还在读书,准备考举人,像他这样的世家公子,我还真没见过有几个像他这样努力的。

太后就夸过我表哥,还想把窦家嫡幼女许配给他,不过被皇帝给拦回去了。

杨丞相也喜欢我表哥,还试探过要把女儿嫁给他呢,我表哥是我伯父的门生,一听说派系不对,吓得寻了个小解的借口逃走了…”

汪灵垂着首:洛三娘这话什么意思呢?不会是说我和她表哥合适吧,还把她表哥夸了一番,能被窦太后与杨丞相都看中的人,指定是差不了。

她爹是清流,郑国候也是清流,派系可是一样的,而且洛俪口里的表哥她也是认得的,叫作梁俊,见过几回,没说上话,但人长得很英俊,也很精神。

她以前喜欢过沐子轩,也暗示过两回,那人就没搭理她。

她现在觉得梁俊不错,至少比她娘给自己订的亲事好。

汪灵想私下问洛俪,可铁彩衣坐在屋里不走,她又开不了口。

“彩衣妹妹,你不去外头?今天你可是赞者。”

铁彩衣摇头,想到铁彩凤、铁彩屏两个假模假样扮好姐妹的样子,她心里就想吐血,正常一点也行,为什么非要假扮,扮一扮就行,就还扮得那么夸张,不知道还当她们是一个娘生的,天晓那就是堂姐妹。

铁彩衣心里揣着另一件事,她想告诉洛俪,所以也不想走,“汪姐姐不出去瞧热闹?”

汪灵冷声道:“俪妹妹要去皇城了,我就乐意多陪她。外头那几个,我又不熟,干吗要陪不熟的人说话。”

铁彩凤不熟吗?

她们两个可是朋友,在女学时还一处说笑玩闹。

素纹进了浣莲阁,立在花厅门福身道:“姑娘,吉时到,要去聚华厅开始仪式。”

洛俪起身,铁彩衣紧跟其后。

汪灵心里暗骂铁彩衣不懂眼色,岂知铁彩衣也骂着一样的话。

今儿的及笄礼司仪请的是姜太太,赞者是铁彩衣,司仪的诵词、赞者的赞赋都是一早就寻人写好的,文辞优美。

洛俪披着长发进来,向尊位的铁氏行礼跪拜,以谢祖母养育之恩。两侧坐着的太太奶奶与姑娘们有好奇的,有惊艳的,有审视的,有探究的,表情各异,却同时被洛俪绝丽的容貌吃惊,着实这容貌长得太漂亮了,而妆容适当,多一分太浓,浅一分太淡,最引人注意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美,标准的凤眼,与铁氏很像,却眸光明亮如星子,一闪一闪,一转一流波皆有一股特有的韵味与风情。

姜太太捧着一篇诵词,朗声而读,洛俪跪在蒲团上,待她诵完,则由铁氏将洛俪的头发挽起,簪发,以示自家姑娘从今日起长大成人,是个大姑娘。

铁氏挽发簪发之后,便是赞者铁彩衣念诵赞赋。

铁彩衣有模有样,立在铁氏身边,用带着两分稚嫩的声音朗读起来,这赞赋是铁建树给写的,都是夸赞之词,其间也有说女儿家如何做一个贤妇等的话,但这些话也只寥寥几句带过。

赞者读完赞词,则由洛俪的两个大丫头:素纨、素绢二人各捧一个托盘,向观礼的太太、奶奶讨取贺礼,这是顺天府传下来的习俗,姑娘及笄这日,讨的礼物越多,预示着将来的福气越厚,给了礼物,观者还得赞上一两句,以示这家的姑娘极好。

洛子父子门生极多,再因为洛康的归来,整个江南一带的官太太们都云集在洛府,聚华厅里全都是人,排了好几排的坐儿。丫头们走一圈,托盘内全是珠光闪耀的首饰,珍贵的有东珠钗子、南珠步摇,有宝石的项链、缂丝赤金的镯子、玛瑙的头钗、珊瑚的簪子…只有想不到,没有看不到,

这里正纳及笄福,素纹禀道:“老夫人,老候爷、三老爷与伯爷、大都督过来了!说三姑娘今儿大喜,过来给三姑娘送份祝福!”

洛瑞走在前头,笑声朗朗,江南所有人都知道他已是古稀之龄的老者,可今日见到,精神极佳,说话声音也好听,分明就是一个慈祥的长者,“我家孙女今日及笄,有劳各位太太、奶奶观礼!哈哈…”他心情似很不错,走近洛俪,立有执墨捧过一只盒子。

里面是一本《兰亭序》!

有人瞧见,唏嘘不已,而对洛俪早不熟悉,当年她离家,这字帖就在她的箱子里,显然是洛瑞刻意放进去的。

“我家俪姐儿长成大姑娘了,祖父心甚喜,将此孤本《兰亭序》送给你做及笄礼物,祖父希望俪姐儿不骄不躁,在书法丹青上走得更远、更稳,亦祝俪姐儿平安快乐!”

洛俪跪下一拜,“孙女磕谢祖父赏赐!”她举起双手,接过洛瑞捧来的盒子。

她原是不想收的,可已拒绝过两回,现在洛瑞再拿出来,就算她不要,也要私下还与洛瑞,长者赐,不得辞。

洛廉与姜权道:“姜贤弟先请!俪姐儿也是你瞧着长大的,与你自家姑娘没甚差别。”

姜权走到中央,笑呵呵地道:“世侄女今日及笄,世伯很高兴,听闻世侄女棋艺非凡,特将这一套玉棋相送。人生如棋局局新,世侄女的书画幅幅称绝,世伯祝世侄女顺遂安康。”

洛俪跪下一拜,“谢世伯!”依旧举起双手接过姜权馈赠的玉棋。接过之时,她看了一下玉棋盒子,双眸一闪,“世伯,这是盛唐玲珑道长的黑白玉棋?”

玲珑道长的黑白玉棋,黑子由墨玉制成,白子枚枚都是羊脂白玉,价值不菲,更因其源自玲珑道长之手,流传后世。

洛俪知晓此棋,前世时,曾成为窦国舅的心爱之物,窦国舅更是珍藏有加。

姜权大笑,“世兄、贤弟刚才没辩出,倒被世侄女认出来了。如此好棋当配得世侄女才是。”

姜太太身边,姜禧嘟着小嘴,“娘,当年我出阁,想要这副玉棋,爹爹却不舍,而今倒好,拿出来送给洛三娘。”

难不成,世交侄女还比不得自家亲生女儿。

姜太太低斥道:“你出阁时,你师祖公送了两幅字画添妆,你洛世伯也添了一幅价值不菲的头面,你洛世叔知你不弹琴,习练琵琶曲,花了重金请蜀中制器名家唐鹏为你制作‘明珠’!”

姜禧道:“那把乌不溜丢的琵琶还是名器?”

姜太太抬手就打了一下,“没见识的,那是你洛世叔花了重金请唐鹏大师制的名器,你居然说乌不溜丢?难道你得了后,就没弹过琵琶,不知道音色、质地都是万中挑一的。”

姜禧怔了片刻,立时呼天抢地:“娘啊,我丢人丢大发了,我把那琵琶送给小姑子,我道那丫头,玉笛、古琴全没挑,怎就选了那么个模样不出奇的,原来是名器啊!不行,我回家就讨回来,这可是名器…”

镇江候家的小姑娘,此刻尖着嗓子,直羞着姜禧:“三姨母真丢人,拿着名器当凡物。”

姜禧捂了她的嘴,“你再敢给我叫嚷,我就让丫头送你回家。”

姜太太睨了一眼,“早前我没瞧出来,还是昨儿你爹到洛家,几兄弟相聚,你洛世叔才说出来的。不光是你的琵琶,你姐姐的玉笛——明月,也是你洛世叔请唐鹏给做的。”

小姑娘一听,立时捂着小嘴。

姜禧乐了,“小雪,快告诉姨母,你娘是不是把明月给送人了。”还骂她不识金镶玉,也不止她一个人啊。

小姑娘低着头,她只当是寻常的,上回偷偷从姜祺的屋子里拿出来了,她现在搁哪儿了,小姑娘想不起,努力地想,只记得自己拿出来的事,后来随手丢到哪儿怎么也忆不起。

她年纪虽小,可一听外祖母说那也是名器,立时就觉得那件宝贝。

姜太太道:“你洛世叔这人重情重义,这次他长女及笄,万不能失礼。你爹昨儿回去,念叨了一晚上,说这些年要不是你洛世叔在京转圜,哪有我们姜家的安宁和乐。你爹只得他与你姑母兄妹俩,连个兄弟都没有,可不就与亲兄弟一样,瞧瞧你师祖、世伯,在你们兄妹的婚事上,人家可是照着亲祖父、亲叔伯的例来添的礼。你在这儿叫嚷礼厚,没的让人瞧了笑话,回头你爹和你祖母听见了,少不得又要训你。

你这孩子,也不想想,你洛世叔给添的妆,能是凡物,居然当成普通琵琶给人了,将来留给你家霜儿也成,这名器难求,有几家贵女能得上这种好东西的?”

姜禧为了引起姜太太的注意力,此刻抓住镇江候的女儿赵雪,嘴里逼问道:“小雪,把你娘的明月弄出来,姨母与你换?”

“拿明珠换明月?”

“你想得美,我用一支玉笛与你换。”

赵雪摇着脑袋,她若再小些,就被哄了去。

她可听人说了,大舅家的姜彤就是个傻的。在女学里被那些喜欢玩闹的女学子哄得说了家里的秘密,害得大舅母被姜家老祖宗与姜太太给骂得不轻。姜大\奶奶将女儿教了几回,最后的结果是姜彤看到比她年纪大的女学子与自己说话,吓得调头就跑,躲到学室里不敢出来,生怕说错了话,回家又被长辈训斥。

对姜彤来说,女学里那些比她年纪大的学子就是猛虎恶狼,一个个坏得很。

赵雪奶声奶气地道:“姨母的玉笛又不是名器,我从娘那儿得来的是名器,你用十支换我一个,我也不换。”

姜太太将赵雪搂到怀里,嘴里笑道:“瞧瞧我这乖外孙女,多聪明,你姨母就想哄你的宝贝,你别听她的,回头哄了你,你还要帮她说好话。”

姜禧嘟嘟囔囔一阵,她嫁的秦省都督余家嫡长子,而今膝下育有一子一女,女儿居长,儿子刚三月余,这次回娘家,是因为听说姜祺那边遇上麻烦事了,从大兴府到江南不算太远,就回娘家瞧瞧,两个孩子都没带回来。

姜禧的女儿乳字霜儿,而今不到两岁,正是活泼可爱之时。

姜禧咬了咬唇,“上回,不是说你从洛家分了几斤药酒,洛伯娘收了你十两金子一斤?”

姜太太用手凿了一下姜禧,“你怎么没学到我的一半聪明。”

难道不是这样的?

姜太太摇了摇头:笨丫头啊!那等珍贵的药酒,如果不这样说,求娶的人多了,洛家哪有这么多,只有这样说,旁人才不好讨要。

就凭他们两家的交情,人家怎么可能收钱,只是对外头的说辞,也只有姜禧这样的居然信以为真。

姜禧立时心下一沉,“那我今儿来,不是给俪妹妹的礼太薄了?回头祖母不会骂我眼皮浅吧?”

姜太太懒得理会她,她出门时可是问她“你有珍贵的贺礼没?没有说一声,我帮你备。”她当时说是有的,还好今儿来的人多,也没人注意到她送的是什么,否则多丢人啊。

洛廉送给洛俪的是一套书籍,只听到周围在议论,好似什么珍藏,价值不菲。

这会子是洛康给爱女赐及笄礼:“我儿端庄善良,秀外慧中,知你喜爱茶道,就送你一套香茗大师的玉石茶具。祝我儿幸福安康!”

洛俪举手接过,“谢父亲!”

洛俪将所收的礼物尽数交给了素纨,她又递给了素缱素绻姐妹。

洛瑞笑道:“打扰太太、奶奶们了,老夫这就带着三位老爷离开,还请大家莫要拘谨。”他抬手做了一人动作,姜权、洛廉等人跟着退去。

姜禧低声道:“娘,我发现爹和师祖的背影很像,爹不会就是师祖的儿子吧?”

姜太太抬手就拧了一把,这臭丫头,都当娘的人了,怎么口无遮拦,想起一句是一句。姜家老夫人与洛子的母亲王氏一样,都是年轻守寡。后来得识铁氏,两人一见如故。姜老夫人欣赏铁氏的个性坦荡、率直、敢于担当,铁氏赞赏姜老夫人的贤惠性情好,二人结成了异姓姐妹。

姜老夫人当年到洛家窜门,王氏觉得姜家老夫人与自己年轻时候一样坚强,多有看顾,两人投缘,王氏便收了姜老夫人当义女,姜老夫人才会如此护洛家。

没有洛家,就没有姜权现在的荣华与才干。

洛瑞是姜权的先生,在拜师以前,也得亲切地唤洛瑞一声“姨父”,后来拜了师,这才改口唤“先生”。

姜权自幼丧父,是拿洛子当父亲一样看待的。

姜太太道:“你敢把这话搁你爹跟前说,看他不打死你,没大没小,胡说八道。”她颇是无语,若非余太太是她表姐,她都不知道姜禧这是什么脑子,都嫁人当娘的人,还是这般不知轻重。

姜禧道:“我这不是低声说的。”

姜禧小声嘀咕,一扭头看到自家的两个表妹,何安冲她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旁边的何宁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71-172章 欢聚(12000+)

(续上章:姜禧…在想些什么。)

洛俪的及笄仪式结束。

苏氏朗声道:“太太奶奶、姑娘们可以一处尝尝茶,吃吃点心,今儿府里待客的茶,是香茗大师亲手制作的铁观音,点心里头有应天府古塔寺讨来的菊花饼,亦是极好的。午宴用的酒是我们府里自制的药酒,有养颜驻颜之效。因是药酒,每人限量,一人五钱。二十年的女儿红管够!”

太太奶奶附和了几句,三五成群地坐在一处闲聊,还有的出了聚华厅,在外头的凉亭、帐篷里说话,今儿的洛府后花园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如诗似画,而贵妇贵女们更是往来穿梭,原有想着仪式结束就离开的,听说晌午备了驻颜药酒,更听外头说,姜家老夫人便是喝了这酒,眼疾好了、风寒腿也痊愈了,这下子更没人离开。

一斤药酒十金,这还是成本价,吃上五钱,便能将本钱尝回来,这只小部分的想法,而江南各地赶来的官太太、贵女们,则是想见识这十金钱斤的药酒是什么样儿的。

洛俪这会子被汪灵等人包围着,挤在一处说着话儿。

不知是谁提了个开头,说到咸城女儿节才艺赛的事。

“听说洛姐姐一去咸城,吓得天下才女退避三尺,不敢与洛姐姐比赛才华,往届人海如潮,热闹非凡的赛事,突然就没几个人了。”

洛俪抿着嘴笑,学着当初洛倩及笄时的样子。

果然,汪灵接过话道:“那些人根本比不过洛妹妹,站出来比了更丢人!”

“我表哥就去咸城瞧过,说洛姐姐会跳真正的《惊鸿舞》,还将舞谱传人了扬州一个叫李鸣蝉的才女。”

扬州知府的女儿道:“我听说有个叫关燕燕的就会跳《惊鸿舞》?”

“我表哥去瞧了,说她跳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惊鸿舞》许是偷学洛姐姐的,跳出来都没洛姐姐好看。”

洛俪努力扮得端庄有礼,想到洛倩当年坐在贵女中间,一张脸都笑得僵硬了,她是深有感触。前世的她,及笄礼是在皇城办的,虽有热闹,可来的贵女一个不认识,就连窦华浓、杨玉梅也到了。那日的情形,简直可以说很糟糕来形容,着实是窦华浓拿她与池宪私订终身的进行讽刺,气得她几度绷不住就要发作起来,忍得几尽疯狂,虽然没发作出来,可后来还是有人传“洛三娘性子不好”类似的传言。

洛俪看着何安,“安姐姐的妆容好别致,身上的香膏味儿也好闻。”

一句话岔开,贵女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女容来,从哪家的胭脂铺子的胭脂好用,到哪家的雪花膏气味好,又说到眉毛应该怎样画才好看。

蘅芜女学开设有礼仪课程,除了女子的礼仪,还有仪容,指的女子妆容,从衣饰打扮到首饰搭配再到如何化妆都有详细的讲解,听说这课程,便是皇城的菡萏女学也没有,这也是当初孟德龄来到顺天府,被贵女取笑的原因。

洛俪笑道:“我前阵子迷上做香丸,曾与二嫂嫂去乡下,采了好些桃花、槐花、杏花、海棠、梨花做香丸子,味道还不错,回头姐妹若喜欢,一人挑一枚,装到香球里头戴着比香囊雅致,也比香囊好闻。”

另一个贵女叫嚷了起来,她是钱塘某位知县家的女儿,尖着嗓子道:“原来洛姐姐真会做香丸子。”

“你这怎么说话的?洛妹妹都说是自己做的,还会骗我们不成。”

贵女笑了一下,道:“我有个堂姐,在皇城菡萏女学读书,她写信说,洛世叔的小女儿洛四娘身上带了一种好闻的香丸子,戴一个被人偷一次,连丢了两次,再不敢戴了。说那香丸子与宫里娘娘用的差不多呢,气味清香,不淡不浓,最是好闻的…”

戴一次被偷一次!

这偷儿专偷人香丸子?

贵女信誓旦旦地道:“真的!菡萏女学开设了制香课,不是必学的,愿意学制作胭脂水粉的学子就可以在开课的时候去学。制香课的女先生就曾追着洛四娘问,问她身上的香丸子是哪来的,早前以为是宫里娘娘赏的,一问才知道是洛姐姐制的呢。”

洛俪心下沉沉,她没想这样啊,只是觉得她们来,自己也示好,送个小礼物,被这贵女一说,倒显得她刻意了。

姜禧现在嫁人了,当属“奶奶”圈的。

这会子见几个年轻奶奶围在姑娘们那一圈里,正津津有味的讨论什么香丸子,这一听是洛俪自己做的,她记得洛俪还会制药酒。

“俪妹妹,快把你的香丸子拿出来。你制的香丸子,我可得多抢几枚,药酒就是精贵物,料想香丸子也一样。”

洛俪道:“禧姐姐,那东西难置得很,十来斤桃花只做得一枚,而且桃花味的香丸子,成亲的人不能用。”

其中有懂晓的贵女道:“桃花有化血去瘀之效。”

汪灵早已经等不及了,催道:“妹妹拿出来让我们长长见识。”

何宁嚷道:“还有我!我想多讨一枚。”

还好她做的时候就捏得小,外头裹的蜡丸大。

洛俪唤了素绢,让她回去取来。

太太装作不感兴趣。

年轻奶奶们听说有香丸子,都围了过来。

待丫头抱着盒子,启开盒盖时,里面一层层放的全是香丸子,每一层都放了个纸条,写着“桃花香丸”、“杏花香丸”、“槐花香丸”、“梨花香丸”,又或是蔷薇香丸等。

洛俪道:“姑娘奶奶们先一人挑一枚,若是再有剩下的,有需要的可以多取一枚。”

主人发了话,也没人异义。

每人各挑了一枚,放在鼻尖闻了又闻,嗅了又嗅,奶奶们都像约好的,没一个挑桃花香丸,但姑娘们多喜欢那香味,淡淡的,很是好闻。

因里头的量小,一人一枚,最后还剩下了十几枚。

不等丫头搁下,姜禧冲了过去,一把抱过盒子:“剩下的全都归我了。”

赵雪正和两个同龄的小姑娘玩,是听了一个侍茶的丫头说:“三位姑娘怎还在外头看花?聚华厅里,这会子正领着香丸子呢,这可是我们家三姑娘亲手做的,外头花重金也买不着。”

赵雪一听,心下好奇,带着两小姑娘回来。

何宁道:“禧表姐,里面还有十几枚呢,你再匀我几枚,你又用不得桃花香丸,把桃花味的给我。”

姜禧启开盒子,“桃花的还剩三枚,都拿去罢。”

汪灵一瞧,伸手就抢,一把抓了两枚,一副打了胜仗的得意模样。

何宁只得了一枚,自是不甘心,“禧表姐,匀我几枚。”

“你自己手脚慢,被汪灵抢了去,与我何干,这里面都我的…”

赵雪提着裙子站在姜禧跟前,仰头看着姜禧,“三姨母,你真丢脸,主人家的东西,你抱着人家盒子就不撒手。”

“小姑娘家家懂什么,这都是好东西,俪妹妹说了,每人取一枚,若有剩下的,有需要者再分,我是最需要的,我喜欢这些香丸子,就全都归我的。”

赵雪将小手一伸,“我们几个也是姑娘,我们还没领呢,快放下来,给我们挑几枚。”

另两个小姑娘道:“就是!我们在外头看花,刚听丫头说了才知道香丸子的事,你不能把我们的也给贪了去。”

“我贪你们的,就你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香的臭的,没的白瞎了好东西。”

赵雪指着姜禧,见理说不通,只能耍狠的,“三姨母,你再抱着盒子不放,我就告诉外祖母去,说你失礼。快把盒子放下来,就你最需要,旁人都不需要,太太那边也有人想要的,怎么你就霸占了去。”

姜禧看着洛俪。

洛俪笑微微地道:“小雪说得是,禧姐姐,小雪她们还没挑呢。”

姜禧打开盒子,赵雪人小动作快,双手齐下,立时就抓了四枚在手里,放在鼻子边闻了又闻,另两个小丫头反应快,也学她的样下手抢,只是她们还没抢何宁、汪灵就开始抢了,另几个贵女觉得有趣也跟着下手。

待姜禧想合盒子时,里面已经空了,气得她跳了起来,“你们这些姑娘,越来越没个样子,都是读女学的,太失礼了!居然抢别人的东西。”

何宁歪着脑袋,抓着手里的香丸子,一枚一枚地闻嗅着,“只有抓到手里的东西才是归自己的,禧表姐抢得,我们为甚不能抢。”

就连六岁的赵雪都知道下手抢,一抢就抢了四枚。

知县家的姑娘、同知家的千金,相比姜家、汪家姑娘奶奶要胆小许多,着实不敢失礼。

姜禧丢下盒子,追着何宁道:“你抢了四枚,快还回几枚来,臭丫头,你胆儿不小,居然敢抢我的东西,快还回来…”

何宁转身就跑。

姜禧见何宁跑了,要向汪灵讨,汪灵更为灵活,一转身就往太太那边跑过来,还献宝似地给汪太太闻自己新得的香丸子:“禧姐姐太厉害了,把盒子都抢了去,她抢我也抢,这是我抢来的。娘,你快闻,真的很香,是俪妹妹自己做的香丸子,所有年轻奶奶、姑娘都得了的。”

汪太太笑道:“这些东西,也只你们这个姑娘喜欢,留着自己用吧。”

姜禧追了过来,指着汪灵道:“汪叔母,灵妹妹太过分了,哄着我要拿桃花香味的,把其他的也给抢了,她今儿抢了好几枚,桃花香味的我不要,好歹把另几枚还我,我可抢了半晌,就只得了一枚。”

汪太太道:“灵儿,给你禧姐姐。”

汪灵不愿意。

汪太太的话她又不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