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遥远,姑娘自己保重,这城里有许多镖行,姑娘不妨和他们一同走,这样既安全,又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青夏感动的点了点头,仲伯笑着说道:“我这就要走了,唐姑娘,我们再会。”

“老先生,谢谢你,你也多保重。”

车队缓缓启程,一阵风突然卷起,中间的那辆马车的帘子不经意的被掀开一角,一个白色的身影登时显露了出来,待夏青想要再去看的时候,就已经匿藏不见了。青夏看着他们渐渐消失在大街熙攘的人群里,转过身,带着仲伯给自己准备的小包袱,就走出了客栈的大门。

和杨枫之约是两个月,虽然也为他担心,但是毕竟也在心里相信杨枫的身手。青夏不敢往不好的那面想,只想着还是赶快赶到白蛉郡去,到了那,就会有个答案。

仲伯给青夏留了足够的银子,青夏买了一匹马和一些可以御寒的衣服,换了一身男装,又准备了许多干粮清水,以备上路之用。做完这一切,已经将近中午,在路边的食邑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准备上路。

交了出城税,青夏纵马在官道狂奔了起来,她的骑术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比之当初刚来这里去救齐安的时候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行了大约两个时辰,突然只见前方有一队车队,青夏疑惑的跟上前去,经过的时候,赫然发现竟然就是仲伯等人的车队。

仲伯似乎早就料到能在这里碰上她,撩着帘子笑着说道:“唐姑娘,你脚程好快啊!”

青夏笑着说道:“老先生,是你们太慢了。”

“呵呵,老夫年纪大了,不习惯快速赶路,姑娘,我就不耽误你了。”

“恩,老先生,我走了,再会。”说着就打马越过了他们的马队,向着北边的方向奔去。

她没想到仲伯等人也是向着北边的秦国方向去的,不过人家既然没邀请自己一同走,显然是不方便的。青夏也没多想,现在这个世道,能遇到这样的好人已经算是幸运,怎能还有别的奢侈想法。

现在是冬天,白天极短,不一会,日头就渐渐偏西,青夏扬起头来,看着西边大片大片火红的流云,突然觉得视线极其开阔,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沉闷也渐渐消失不见。

只要找到杨枫,确定他无事,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吧。

青夏笑着仰着脸,金色的阳光满满得洒在她的身上,生活一下子,多出了太多的光彩。

战地凤舞 第054章:报恩

不知道为什么,青夏突然不是那么急着想要感到白蛉郡去了。她买了地图,仔细盘算了下路径,发现要感到白蛉郡,骑着马最慢也只需一个月。可是杨枫竟然和自己定下了两个月的期限,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安,警觉缓缓的从她的心里爬了起来,她咬紧牙关,强行将那份不安压了下去。可是脚上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

西黑荒原是大陆上一处奇特的景致,青夏知道,这片土地,虽然就是自己曾经生存的华夏大陆。可是历史在秦二世那里被强行拐了个弯,后世的很多东西,都被生生的逆转。不再有驱除鞑虏的大汉朝,不再有璀璨光辉的大唐盛世,相对着的,很多东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首先,是这里的地名,早已被改的七零八落,青夏要努力的把这里的每一片土地和自己记忆里的地图结合起来,就像是当初刚学外语的时候一般费劲。其次,政权的异变,使得这里的疆域也随之变更,四国连年混战,互相牵制却又相互依存。在战火的波及下,处在四国中心地段的城镇,在一次又一次坚壁清野的战略中越缩越小,最后甚至消失不见,连残垣断壁都在时间的洪流里被埋入了深深的地下。

曾经繁华的市井上,长出了参天的大树和荒芜的野草,肥沃的土地变成一片荒原,战士血肉和妇孺的累累白骨,也成了这些野草最好的肥料。

青夏行走在荒芜的草原之上,只觉得内心一阵恐慌,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中原之地,什么时候竟然会出现这样大片的草原,这实在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这一刻,她甚至开始理解起这副身体的父亲,战争如食人巨兽,吞噬的是整个天下的血泪。她一直在那个黄金的笼子里奋力的想向外逃去,可是真正逃出来之后,却赫然发现了现实的冷酷。

对于战争,她已经见过了太多,她以为她的心早就已经麻木,但是其实没有。

青夏坐在枯草之上,燃起了小小的一处篝火,马儿趴在她的身边,惬意的打着盹,不时的发出一声响鼻,十分的悠闲,青夏拿出水壶,仰头喝了一口,掰开有些发硬的干粮,勉强填饱肚子,就准备休息。

手往后一探,突然碰触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青夏皱着眉看去,赫然看到一块阴气森森的白骨。青夏的眉头不由的紧紧的皱了起来,这是一段微微有些发黄的白色腿骨,看起来十分纤细,长度也很短,应该是属于十到十二岁之间的孩子。

眼睛向周围一扫,果然还有好几段凌乱的白骨。看来这孩子是在死后被人抛尸在这里的,事后被野狗豺狼咬食,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拔出靴子里的匕首,三两下挖了一个不深的小坑,青夏刚想将那孩子的几段白骨放进去。突然,另一个黑洞洞的骷髅就出现在青夏眼前。

原来,这里竟然是另一位死者的埋葬之地。

一股悲凉的感觉霎时间涌上心头,青夏捧着孩子的骨头,一时间就愣住了神。

“快!”一声低沉的叫声突然响起,青夏警觉的一把拿起放在一旁的银色宝剑,这是她在还巢邑买来的,虽然不会使剑,但是青夏做一身男装打扮,也就买来一把充充样子。

大约两百多人马从青夏身前的官道上呼啸掠过,人数虽多,可是声音却很小,似乎在有意压制一般。一看就是经过了正规训练军纪严肃的部队,尽管这些人人人身穿褐色短衣,骑着高头大马,头上插着单色的雀鸟毛羽,神情彪悍,打扮古怪,看起来好像与传说中的南疆鹿丹人比较神似,但是青夏还是一眼就看出对方定是出自皇粮供养的正规军队。

好在荒原上野草茂密,青夏之前为了安全,更是特意远离官道,加之她的马似乎也别样有灵性,仿佛知道来者不善一样,瞪大了马眼趴在地上,一声不吭。

“大人!”一声低喝突然响起,从南边奔来一骑,来到二百多人的队伍面前停了下来,沉声说道:“就在前面二十里外,加上车夫仆人,一共不到三十人。”

“恩。”领头的褐衣男子点了点头,沉着的应了一声,沉吟半晌说道:“周围还有没有闲杂人等?”

“后面还跟着两队商户,不过小人已经安排妥当,三日之内他们必定不能走过盘云淖。昨日出城的人除了他们,就只还有一个武生打扮的少年人,大人请放心。”那报信的小兵看起来十分的干练,连忙沉声说道。

为首的大人淡淡点了点头,又再问道:“路径可探明白了?”

“大人请放心,一路上我都做好了标示,必不会认错。”

“好。”头领沉声说道:“走吧。”

众人闻言齐齐跟在后面,一声不吭,二百多骑马匹呼啸而去,转眼就走的远了。

青夏的眉头不由的紧紧皱了起来。她很清楚的知道,他们所指的人是谁,现在她只是在思考着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解救的能力。

大规模的械斗向来不是她的专长,她虽然身手敏捷,可是作为女性在天生力量上的逊色。对付这样经过正规训练的士兵,正面对抗她只能勉强迎战三人,还要速战速决,一旦打起消耗战,就是自己败亡的前奏。

再勇武的武士,也仅仅能迎战几十人,像电影中所说一人武功高绝,单挑上万军队的人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世间。

对于一个特工来说,隐藏在暗处永远要比明处安全得多,一旦有朝一日你站在了人前,就意味着你可能活不长了,南楚的失败就是败在庄青夏早就引起了楚离的警觉。

或许,可以换一种比较迂回的方法。

青夏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精芒,敏捷的站起身来,一把拉住马缰,笑着说道:“兄弟,走了。”

长期的混战和荒芜,再加上此处地处南疆边界,雨水频繁,经过了几百年的酝酿,竟然生生在中原腹地上衍生出了大大小小数十块沼泽地来。这也是西黑荒原这一块不大的地方,却要蜿蜒行进数百里的原因。若是没有当地人作向导,很容易陷入这噬人的沼泽之中。

由此,夏青更加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断定,这些人绝对不是当地蛮人,也不知道仲伯一行到底得罪了怎样的对头,值得对方这样声势浩大来暗杀他们。

夏青生平经历险恶地形无数,对付这种沼泽更是得心应手。她眼力何等刁钻,仗着过目不忘的超人记忆力,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抢在了那些人的前面,巧妙的改动了几处那探子留下的标示,而后,隐藏在暗处看着那群人呼啸着向错误的方向奔袭而去。青夏大功告成的拍了拍手掌,自草丛里站起身来,就算这些人不在沼泽里迷路死掉,想要找到正确的路也要花个三五天的时间,这样也算是报答了仲伯的救命之恩了。

休息了半夜,早晨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行了不到半个时辰,竟然又看到仲伯等人慢悠悠的一众马队。她原本是在他们前头的,因为要将那伙凶人引上错误的道路,因此走偏了方向,竟然就落到了后面。

听到后面有声音,仲伯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见是青夏,淡笑着打招呼说道:“是唐姑娘,你怎么又落到我们后面去了?”

“这里地形复杂,我走错了路。”青夏笑着回道,她此时一身男装,额头光洁,头发也不似这里的女子般长及膝盖,动作爽快,声音清脆,看起来倒真像一个翩翩公子。

“老先生,这边地处南疆,强盗贼人猖狂,你们可要小心啊。”

仲伯闻言一愣,眉梢稍微一挑,点点头说道:“知道了,多谢姑娘提醒。”

青夏笑着打马上前,经过第三辆马车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传了出来,青夏稍稍侧目看了一眼,只见厚重的青布棉帘随着马车的走动轻轻的摇晃着,那个白色的影子在缝隙里不时的闪现一下,闷热的热气即使是隔着这样远,也能感觉的到。

“老先生,我先走了,咱们再会。”

招呼了一声,青夏就纵马离去,有些事情只能点到为止,他们若是聪明,自然会领会。

中午的时候,终于到了西黑荒原上的第一条拦路河流——加凌河。

算起来,加凌河应该是长江的一条分支,只是却和现代南方的几条大河有些偏差。这些并不足为奇,蝴蝶效应的观点每一个现代人都可以领会,况且这里的历史发生的这么大的偏差。政治的改变,在极大意义上,影响到了这里的山川地理。尤其是几条本不该出现在历史上的运河的开通,更是改变了整个大陆上的水文河川。

宽阔的水面上,平静无波,现在并不是雨季,河水相对较浅,但是最深处仍旧有十多米之深,青夏站在河岸上,努力的向前张望着,希望可以等到一条还巢邑居民所说的渡船。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总算等来船的时候,身后的马蹄声再次响起。青夏不得不回过头去,苦笑着打着招呼道:“老先生,不知道的人一定认为我在死缠烂打的跟着你们,但是我不得不说,我们实在是太有缘分了。”

仲伯和蔼的笑道:“唐姑娘是要渡河吗?”

“是啊,”青夏摇了摇头说道:“我等了两个多时辰了,天都要黑了,你们一来他们就也来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呵呵,”仲伯笑道:“不是我们来得巧,这条路老夫走了几十次了,知道渡船是每到傍晚的时辰来,倒是忘记告诉姑娘了。”

战地凤舞 第055章:手段

这时,五个艄公已经到了岸边,纷纷叫起了生意。青夏独自牵着马匹走上小船,告别了仲伯等人,就向对岸划去。仲伯等人人多车马也多,剩下的四艘船需要来回两次,才能将他们都渡过来。

小船顺风行的极快,一会的工夫就已经到了大河中央,回过头去,只见那辆马车终于被打开了帘子,里面的人一身淡青色长裘,站在红日西下的河岸边上,看起来就好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

这时,一丝警觉突然从心底升腾而起,青夏登时转过头去,只见一片茂密的芦苇水草丛中,大约十多艘小船,正飞快的向着对岸划去,行动鬼祟,却又透着森寒的浓浓杀气。

仲伯等人行李物品较多,搬了半天仍旧没有上船,这时天色已经有些发暗,隔得又远,那些小船隐藏在芦苇丛中,又从侧面兜着圈子一点一点向着对岸靠过去,的确不易发觉。

若是等到仲伯一行人到了河中心对方突然发动袭击,任是他们手下护卫如何强悍,也会吃个大亏。

青夏眉头紧皱,冷眼看着那些小船在水中的吃水度。就知道每条船上最少装了五六十人。对仲伯等人的身份也不由得怀疑了起来,这伙人若是和昨夜那扮成马贼的人是一伙的,那仲伯等人的对头就真的不简单了。

艄公也注意到了那几艘可疑的小船,吓得手都有些微微发抖,颤声说道:“完了,遇到水贼子了,遇到水贼子了。”

青夏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水贼子,却知道若是任由他们行凶,对岸的人一个也别想逃生。当机立断的从马匹包裹里拿出一把绳子和钩锁,脱下外面的披风,对着艄公说道:“船家,有贼人来了,我去抵挡一下,你自己开船,在对面岸边等我,千万不要惊慌,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了。”

那名艄公似乎被吓得不轻,连忙点头,丝毫没有去想她一个人打算怎样抵挡一下。

青夏背着绳索,走到船边,噗的一声就悄无声息的滑进水里。这里虽是地处南方,可是这个季节的河水仍旧是冰凉刺骨,刚一入水,青夏就打了个寒战。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出出来,牙关打颤,面色也变得铁青。她憋了一口气,奋力的划水,向着那几艘小船的方向努力游去。

几个漆黑的船底渐渐出现在眼前,青夏嘴里叼着匕首,将钩锁和绳子紧紧的系在一处,然后小心的靠了上去,用匕首在船底狠狠的扎了进去。

船已经快要靠岸,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之前那名俊俏的小相公从水里钻出来。艄公面色惨白,就想赶快逃跑。

就在这时,哗的一声,青夏猛地从水里钻出头来,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连声说道:“靠岸!快靠岸!”

艄公大喜,连忙将船靠岸。夏青数也没数就掏出了一大把铜板递到那艄公的手里,沉声说道:“快走!快走!别在这里招惹上麻烦!”

说着,一把将披风披在肩上,翻身爬上马背,背着自己的小包袱,蓦然扬鞭,厉喝一声“驾”!那马就向着北方的方向撒开蹄子迅速的奔跑了起来。

艄公目瞪口呆的见青夏手中握着一大捆绳子,那绳子一端在她手中,另一端却没入水中。随着马的奔跑,登时被拉的笔直。突然只听噼啪一阵巨响,隐藏在芦苇丛中的小船霎时间人仰马翻,骨碌碌的几声,就沉进了河水之中,上百名大汉从船里跳了出来,向着案这边奋力的游来。

原来青夏的手法极为巧妙,只是将船板割碎一个小口子,即便漏水暂时也不会被人发现,然后将钩锁勾在上面,再拴在绳子上。马匹一跑,绷紧了绳子,钩锁上一发力,自然就会变小口子为大口子,卸下大块的船板来,十多条船一齐翻船,想找人救护都找不到。

艄公见那群人对着他奋力游来,吓个半死,哪里还顾得上救人,迅速就跳上小船,顺着风向下游划去。

反观遥远的河对岸,仲伯等人仍旧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东西还没有搬完。

青夏奔了大约两个时辰才停了下来,夜里的风已经十分冷了,她一身湿漉漉的,脸色已经一片铁青之色。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停了下来,青夏手脚麻利的拾柴生火,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搭了个简易的小帐篷,脱下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将身子裹在披风里,就烤起衣服来。

温暖的火烤在脸上,一天的疲累袭了上来,刚刚有了点困意,一声低沉的声音突然顺着风向缓缓的传了过来:“颜先生,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冯大人和厉大人都失手了?”

青夏闻言突然浑身一僵,暗暗道不会吧,竟然会这么倒霉?

不得不手脚麻利的再将半湿的衣服穿在身上,几脚踩灭火堆,向着声音的来源小心的摸了过去。

这是一个很小的土坡,青夏轻手轻脚的爬了上去,只见土坡的另一端竟然站着两个人,一人黑色短打衣着,看起来十分精干。另一人却是一身淡黄色的书生儒衫,二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极为年轻,面容颇有几分潇洒之意,两人站在土坡上面,和自己刚才的位置相距不到百步远。好在今晚夜风极大,平地狂卷,他们又站在自己的上风向,不然仅凭着火烧的烟火,早就被他们发现了自己的行踪了。

“不应该,他们每队都有将近三百人,就算失手,也应该逃出几个回来报信的人,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颜先生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月光之下,一身儒衫随风飘舞,墨色长发在长风中高高飞扬,竟有几分落拓之色。

“十八铁卫不容小觑,即便他们人数上占优,也不保万全,更何况那个人还在,我怕……”

“不可能,十八铁卫在军中已经被神化,人力有时尽,怎能是百人之敌?至于那个人,一身病体,也不足为惧。一定是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颜先生沉吟着说道。

当然,他们的变故就是遇到了我。

青夏在心下冷哼一声,那个什么冯大人如果运气好的话,这会可能还在沼泽地里兜圈子。至于那个厉大人就没这么好运了,从河中心掉入水中,就算有命能游到岸上,也会被冻个半死,他们没有马匹,衣衫浸湿,又不能任务没完成就暴露身份,只能觅地烤火,怎能跑得过自己四条马腿。这会可能都落到了仲伯等人的身后。

“这样,你我分头行动,你回北边向主上报告请示下一步行动,我去前面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三日之后,在仓木垣会和。”

“好的,颜先生,那你小心。”

两人商量了一下路径,就分道扬镳。

青夏暗暗咬唇,摸回自己的马匹旁边,翻身爬了上去,打马就跟在那名黑衣人的后面。

“什么人!”行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前面那人突然猛然回过头来,一箭凶狠射来。

“啊!”青夏惨叫一声,登时从马上掉落下来,那马长嘶一声,奔出几步,又跑了回来,围着青夏长嘶打转。

黑衣人见来人身材瘦小,惨叫一声就倒下马去,一动不动,迅速跳下马来,小心的靠了过去。

弓箭深深射进青夏的小腹处,她脸色苍白,躺在地上死了一样一动不动。黑衣人皱着眉头观察了一下,缓缓的蹲下身子,伸手掐住青夏的下巴,似乎想将她的脸搬过来。

电光石火间,原本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青夏突然弹地而起,寒冷的刀锋猛然架在那男人的颈脖之上,刹那间反客为主,屈膝狠狠的撞在男子的小腹上,冷声喝道:“随随便便对别人动手动脚,你不知道这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吗?”

那人大惊,目瞪口呆的看着青夏从肥囔囔的小肚腩处拽出一个硬邦邦的包裹,上面还插着半只自己的弓箭。

“出门在外,才不能外露,你不懂吗?”一大包白花花的银子,是之前仲伯送给她的。青夏一直随身带着,刚才看到弓箭射来,将计就计的没有躲避,迷惑对方之后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将这个扎手的男人擒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

那男人颇为硬汉的冷哼一声,沉声说道:“阴险狡猾,卑鄙无耻。”

“哼!”青夏冷哼一声道:“你向我射箭之前有招呼一声吗?要不是我比你高明一点,现在早就死在你箭下了,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哼!”男人冷哼一声,不服气的一言不发。

“就知道你也不会说。”青夏笑着说道,一手拿着匕首抵在男主的颈脖上,一首利落的将男人的双手紧紧捆住,她绑人的手法极为高明,眨眼间就已经捆的结实,那男人挣脱了两下,却发现绳结越来越紧,不由得面色大怒。

青夏也不理会他,翻身跳上马背,拉住他的绳子,一甩马鞭,就在荒原上奔跑了起来。

那男人被拖在后面,好在这荒原上全是枯草没有石头,不然只是这般拖拽,就足以要了他半条命。

回到之前那个土坡上,青夏费尽了力气终于将那男人绑在了一棵枯树高高的枯枝之上,将男人的嘴塞上,又抱了些稻草盖住他,站在下面几乎看不出来,才笑着说道:“你就老实的在这里呆着吧。”

做完这一切,青夏只觉得疲累欲死,身上的衣服这么一会也干的差不多了。生了把火,就在那男人身子下面,堂而皇之的睡起觉来。

战地凤舞 第056章:围困

早晨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马蹄声惊醒的。

青夏从土坡后面站起身来,就看到仲伯等人的车队慢悠悠的从后面赶了上来,速度十分缓慢,好似带着几分游山玩水般的悠闲。

“唐姑娘,又遇上你了。”

仲伯年纪虽老,眼神却很好,笑着打招呼道。

“是啊,老先生,我们好有缘分啊!”青夏笑着说道,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大口的呼吸着早上清新的空气,“老先生,再有两天,就能走出这片荒原了吧?”

“是啊,唐姑娘,你就要到秦国了。”

秦国?青夏竖起一只手,想着遥远的北方举目望去,只见苍茫的古道隐藏在一片枯败的荒草里,远远的向远处延伸着。比方的那边,就是四国之中实力最为强盛的秦国了。

也许是接近了秦国的边境,仲伯很好心的邀请青夏和他们一同上路。

青夏这个时候,已经有些理解。毕竟有人派出这样强劲的实力来对付他们,仲伯等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对头。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自然不能邀请自己一同前行,以免殃及池鱼。

现在就要走出西黑荒原,接近秦国边境,就连那些不苟言笑的护卫也露出了一丝放松的表情。

越接近北方,天气越发的寒冷。青夏穿上了厚厚的棉衣,白色的狐裘将全身都包裹在里面,仍旧觉得牙关打颤,眼睛眉毛都被冻出了小小的冰凌。这样的天气,不由得让青夏想起了当初在爱斯基摩人的领地上执行任务的那一次,她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在冰川缝隙里潜伏了三天,后来冻坏了的两只脚,没到冬天,就会流脓发肿,吃了很多中药都不好用。

青夏给大黄马的肚子上包裹上厚厚的棉布,防止它被冻坏,这匹马十分有灵性,对着青夏很是热情,不知不觉间,让她在一片冰冷之地上,找到了一丝温温的暖意。

不知不觉间,竟然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走了两日。这天傍晚,天空蒙蒙昏暗,其实按照现代的计时方法,现在顶多也就下午三点多,可是北方的天气却已经半黑了。青夏骑在马背上,巨大的风帽遮住了她的眼睛,她伸出带着手套的笨拙的手,向上推了推帽子,抬起头来。

只见远处一片昏暗,无边无际,一眼竟然看不到边。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大雪,天地间一片银白,北风在四下呼啸着,凌厉的吹拂在大地之上。青夏的呼吸在空气里形成白花花的一片哈气,她揉了揉眼睛,突然看到远处有一片灰蒙蒙的铁线,像是一条巨大的巨龙一般,盘踞在荒原的尽头,气势磅礴,大气豪迈,有着浓厚的沉重和庄严。

“啊!是山啊!”

青夏高兴的大叫起来。在荒原上走了十多天,到处都是千篇一律的野草,和矮小灰黄的突破,突然看到了一座山,哪能不兴奋。

仲伯花白的胡须上沾满了雪花,他笑着望着远方,慈祥的说道:“是啊,那是龙脊山,山下面,就是铁线河,过了铁线河,就是我大秦的境内了。”

青夏闻言一阵欣喜,不管怎样,总算离开了南楚,她的心里好像突然放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般,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仲伯,”低沉的声音突然在马车里响起,青夏扭头一看,只见帘子被掀开小小的一角,仲伯连忙下车走了过去,沉声说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今晚就在龙脊山下扎营休整,明天再走吧。”

仲伯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连忙点头说道:“好。”

“唐姑娘,”青夏一呆,自己加入这队伍两天,还没听这男人说过一句话,连面都没见着一下。此刻听到他醇厚沙哑的声音突然来叫自己,连忙也学着仲伯的样子走上前去,说道:“公子有什么事?”

“我们行程缓慢,耽误姑娘了。”

青夏眉梢一扬,淡淡笑道:“公子言重了,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一路又得公子的照顾,是我的福气。”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在公子眼里是举手之劳,在我的眼里却是雪中送炭,大恩大德,必当铭记于心。”

“姑娘客气了,”淡淡的咳嗽声突然想起,过了好一会,才缓缓的停了下来,只听那人的声音微微带着几分虚弱和沙哑,沉声说道:“已经到了秦国边境,我们走走停停,不敢再耽搁姑娘的时间。”

尽管早就听出对方是什么意思,可是听到他真的饿说出口来,青夏还是不免一阵尴尬。她笑了笑,说道:“原本也是要跟公子辞行了,感谢您一路上的照顾,前途迢迢,公子保重身体。”

“多谢姑娘挂怀。”

清淡的声音冷冷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仲伯面色有些尴尬,颇为不舍的看着青夏,突然走到了第二辆马车里,一会,又走了下来。

“唐姑娘,白蛉郡距这里还有好长的一段路途,你姑娘家孤身一个人,万事可要当心啊。”

感觉到这老人发自内心的关怀,青夏原本的一丝不满立刻灰飞烟灭,诚恳的说道:“老先生,若不是你,我怕是早就死在南疆荒地里了,大恩大德,希望有朝一日,能报答先生的大恩。”

“傻孩子,”仲伯探手为青夏紧了紧她肩上的狐裘,将手上的一个包袱递到她的手里,说道:“把这些带上,相逢就是缘分,不要再说报恩的话了。希望你早日找到你的哥哥,路途遥远,你要当心啊!”

青夏抱着沉甸甸的包袱,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潮湿,这素不相识的老人从刚一见面就无条件的帮助自己,若不是他,自己可能早就魂飞湮灭。细小的冰凌缓缓在她的睫毛上凝结起来,她抱着包袱说不出话来,只能重重的点着头,紧紧的抿起嘴角。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快点赶到铁线河,现在河水已经结了冰,不要担心了。”

青夏只能不住的点头,然后翻身上战马,沉声说道:“老先生,你的大恩,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好孩子,快走吧!一路保重啊!”

青夏骑在马背上,想着铁灰色的黑线方向急速的奔了去,跑了好久,她回头过去,仍旧看到那个苍老微微佝偻的身影,仍旧呆呆的站在原地,向着自己这边眺望着。

暖融融的感动霎时间充盈了她的整个心口,前所未有的温暖让她一时间好似沉浸在春日的阳光里一样。

“驾!”大喝一声,青夏就向着铁线河的方向急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