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铮见她脸色,更是拉住她的一手来回晃着:“娘,求你了,你别急着说不行,先别和他说不行,好不好?”

她才和爹重逢,实在不想这么快分开。

半晌,李朝宁叹了口气,到底是对她点了点头,应了她,然后好生安抚了女儿,让她先睡,独自出去赴约去了。

林宝铮洗了脸,躺在床上搂着小青,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蟋蟀叫得欢快,十五的月亮也犹如圆盘挂在天边,银白的月光远远看着一层白霜,她一骨碌爬起来,掐着小青的脸,喃喃自语:“你说我娘为什么不喜欢我爹呢?他多好的人啊!”

小青身上穿着的,是她请人新做的小裙子,它一张笑脸对着宝儿,多少日夜都是它陪伴着自己,犹豫片刻,林宝铮抱着小青下了床。

她胡乱套上外衫,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

陆成风信了风水大师的话,在院子里建了亭子也建了竹林,平日陆离常和她一起在竹林玩,有能通往亭子的小路,在屋里胡思乱想,还不如就去听听。也是不放心,宝儿出了屋子,绕道了竹林的后面,抓着小青的手,这就进了别院,也不知是什么鸟儿乌鲁乌鲁地叫,她胆子大,只脚步飞快。

月色下,出了竹林,就能看见亭子当中果然有两个人,都背对着她。

林宝铮悄悄走近,猫着腰躲在了亭柱的后面,她竖着耳朵,紧紧将自己贴在柱子的后面,只听得到她爹的声音,似乎很高兴。

她松了口气,侧耳细听。

林十三还讲着他在京中置办的老宅:“真是巧了,这院子兜兜转转,竟然还买了回来,阿青过世以后,我一气之下卖了房产,横竖我娘也在郡王府不肯过去,当时没想太多,就想去当和尚,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转一圈,还是那个家。”

朝宁也笑:“说明这宅院和林家有缘,注定了是你的家。”

林宝铮心里乐开了花,径自躲在暗处一动不动,只不过林十三说来说去都是营地的事,燕京的事情,半晌也没听见他说到重要地方来,宝儿有心想走还不放心,她缓缓蹲了下来,抱着小青偷听。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她娘先开的口问的:“你跟宝儿说,要和我成亲?”

林十三当即笑了,爽快应下:“是,是我说的,我觉得现在家业已有,让媒人来提亲也不至于让你难堪。”

林宝铮弯了眉眼,探头去看。

李朝宁却是先叹了口气,才走了他的面前去:“林大哥,我从前有段时间特别想有个家,和你有无家业无关,那时候也是我病着,觉得一个人捱不下去了,对不住,那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一个人挺好的。宝儿若是和你说什么一家人在一起的话,你也别在意,你还是她爹,我还是她娘,有朝一日你若娶亲生子,宝儿的户贴我再想办法。”

这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林十三愣住了。

在这夜里,女人的声音显得特别地轻:“宝儿还小,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但我不能骗你,也不能耽误你,你从前在意阿青,以后也会有更在意的人,还是各自安好。”

这…

林宝铮腾地站了起来,转身冲进了亭子里:“骗人!”

她一手还提着小青,几步到了母亲面前,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答应我了的,为什么骗我?他哪里不好了?哪里不好了啊!”

小姑娘眼底都是愤怒,李朝宁抬眸见是她,此时更是冷了脸来:“林宝铮!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我就是骗你两日,也不能骗他,骗他等于害他!”

林十三此时也缓过神来,上前一把握住了宝儿手腕:“哭的什么,爹早就想到是这个结果了啊,别哭,本来是想当你亲爹,亲爹当不成,我不也是你后爹吗?”

他此刻还有心情逗她,可她抬脸,看着他光洁的脸,却是抿住了唇。

送她回屋的时候,十三问她,问他和她娘成亲可好?

当时,她还故意说她娘不喜欢胡子拉碴邋遢的人,让他注意下。而此时,林十三很显然是换了一副脸面一样,刮了胡子,重新束了长发,他一双浓眉下面,那双眼睛此时看着她,却是十足的担心。

宝儿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把挣脱他的手,跑出了亭子。

这边这条路通往哪里的,她已经顾不上了,身后两个人都追了她出来,小姑娘横冲直撞,转身进了侧面旁院。

月色之下,她定睛一看,似乎是宋姨娘的院子。

再抬头,看见陆离的房里还亮着灯,心里沮丧至极,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去。院子里静悄悄的,花圃里的花儿也似乎睡着了一般动也不动,少女走到门前,刚要敲门,却是听见了异样的动静。

里面似乎不止一个人,她站定,当即皱眉。

根本没有陆离的动静,只听喜童的声音在里面似在抱怨:“我说主子诶,好好的大屋子不住,你为什么就相中了这间啊,一个庶子的床,好睡怎么着?他屋里能有什么,你看看这墙上,指不定几年没有修过,连郡王府的门房也比它强啊!”

顾莲池的声音则显得要轻很多:“我愿意,你管得着么。”

喜童在旁伺候着着:“我的主子诶,你说你这是跟谁较劲啊,在观月台上还是你先看见宝儿的,这回来怎么又说没认出她了,不是你说燕京的那些蠢货哪个也不比呆宝有意思的吗,不是你说要来看看她的么,怎么到了跟前,就装不认识了,这么一来,都不能骂她了,咱们都记着她,偏她给咱们忘了,真想臭骂她一顿!”

顾莲池在笑:“骂她?不觉得这样戏弄她更有意思吗?”

陆离的房间本来就十分简陋,宝儿是来过许多次的,忽然听见喜童的声音,就已经够她惊讶的了,一听他前言后语,她当即明白过来,在望月楼上,顾莲池故意指使人抢她的灯,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的!

什么哥哥,也是在戏弄她耍戏着她玩。

这个骗子,这个混蛋!

林宝铮伸手摸着脸上的伤处,向前一步,一脚踹开了房门!

屋里几个人都看向了她,顾莲池的侍卫也是上前来,她捏紧小青的胳膊,扬起了脸来;“呵呵,莲池哥哥,戏弄我也很有意思的吧!”

顾莲池坐在桌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眸光深邃。

他的侍卫本来是站在门口的,此时见她一脸怒意刚要上前,却见他家公子挥手不许,当即默默站了一边。

小姑娘一步步走上前来,胸脯起伏得厉害。

喜童见状不妙,赶紧来拦,可拦也拦不住,她一把将小青摔在他的身上,给他推了一边去,又飞身而起,直接奔着顾莲池就扑了过去!

只听咣当一声,喜童捂眼。

少年连带着椅子直挺挺后仰摔了出去,林宝铮骑了他的身上,挥起了拳头。

“你们这些骗子!”

第五十章

少年仰面躺在地上,喜童扑身过来,言语间都带了哭音了:“我的天啊,宝儿真打啊,她可真下得去手,出血了,啊主子!”

喜童跪在身边,想要扶他起来,可顾莲池单手覆住眼睛,却是轻笑出声,躺着不动。他牙花出血,此时唇角都带着红,右脸是火辣辣地疼,明明被打的人是他,但是骑在他身上的宝儿,却是掉下泪来。

她挥拳打了他两下,分头寻找她的李朝宁便是冲了进来。

顾莲池一直摊开手任她打骂,可她口中念念有词,翻来覆去却只说他是个坏蛋,李朝宁在门口怒叫她的名字,宝儿揪着他的领口,她看着他的眼睛,眼泪就掉在他的脸上,而她的脸上,伤口犹还可见。

很快,她背着母亲,抹掉了眼泪,起身离去。

他偏脸看着她的背影,心跳得很快,竟然很是欢喜。

喜童蹲在他身边,直心疼:“让我看看,都伤到哪了,没事吧,再说主子你不是学了擒拿么,怎么不还手,挡一下也成啊…”

顾莲池单手撑地,坐了起来。

他抹去唇边血迹,不耐至极:“啰嗦,难道我学擒拿是为了打她?”

眼底也痛,他仰起脸来让喜童查看,可喜童的惊呼声却是并未让他在意,少年仰着脸,不由怔住。陆离的屋子,并无太多的装饰之物,他和其他男孩一样,喜欢些弓箭之类的东西,偶有挂在墙上的,看着也都是旧物。

起初进屋的时候,他也没抬头,没有人注意到屋顶横梁上能有什么东西,可此时一抬头,却见梁上挂着许多花灯,看那样式是各种模样,高高悬在他们头顶。

其实都是宝儿帮陆离夺来的花灯,顾莲池是什么人,当即猜到三分。

他站起身来,仰着脸一个个逐一的数数,竟然十个还多,当真是一个月一个,都给他了。大床上被褥整齐,他上前伸手拂过,能看出都是好东西。

喜童跟着他后面转:“大公子,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出去找李大夫来看看吧,给打成这样总得上点药啊!”

顾莲池走到桌边拿起了小青细细端详:“不必。”

他口中不说,心中却是感慨得很,到底是有娘的孩子,嫡子也好,庶子也罢,总有人疼的,虽然破屋烂瓦,但不少温情。喜童给他端了水来,让他早点休息,可他又是不肯了,只叫人去找了宋姨娘,要换个屋子。

李朝宁拎了宝儿回房,就撇下她一个人在窗边倒腾药箱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理会谁,不多一会儿,朝宁拿了药,去给顾莲池送药,屋里便只剩下宝儿一人了。

她平时鲜少发火,即使发脾气,也是来得快走得也快。

睁眼看着账顶,正是郁闷,有人在窗边轻轻地敲窗。

林宝铮转头一看,林十三站在外面,烛火映着他的身影,高大英挺,她一骨碌起来跳下了床,到了窗前,她一把抓过鸡毛掸子靠在了窗边。

林十三在外面也看见她的身影,转身也靠在窗前。

他仰脸看着空中圆月,不由唏嘘:“宝儿,谢谢你这么喜欢我当你的爹爹,谢谢你,让爹的人生也能圆满。”

林宝铮无聊地看着鸡毛掸子,伸手抚平上面的倒刺彩翅:“我现在不想说话。”

十三笑:“怎么了?不和爹爹好了?不想理我了?”

她低着头,哼哼着:“没有。”

他抱臂:“你来看看这空中月,过来。”

林宝铮反身跪在了椅子上面,她趴在窗口,仰脸看着空中的圆月:“怎么了?”

男人耸肩:“你看它也有阴晴圆缺,多数的时间都是残月,可见这世间事情多半都不是如意的,所以凡事不能强求。”

他微微叹息,脸色落寞。

宝儿探出头去看着他,也是快言快语:“我娘也说凡事不能强求,那不强求就不强求,爹爹你别在意我娘,回头再找一个后娘怎样?”

她语气总算轻快了些,林十三回头看着她:“不生气了?好了?”、林宝铮也不矫情,轻轻点头:“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们的事情我也管不着。”

十三嗯了声:“那就好,你去睡吧,爹给你守夜。”

她伏在窗边,只管盯着空中的那一轮圆盘看:“我睡不着,刚才给顾莲池打了一顿,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叫他可长点记性!”

男人不以为意:“打就打了,管他呢!”

宝儿就知道他护短,也是笑了,她偏脸看他,只觉些许的心疼。

他回眸,哈哈地笑,曲指敲在她的额头上面:“快去吧,不管怎样,我还是你爹,以后爹疼你爱你,护你一辈子!”

她嗯了声,对着他勉强扯了一个笑容。

晚上是朝宁和宝儿一起睡的,可当她试图和女儿解释一下,为什么不能和十三成亲的时候,却发现宝儿早已睡着了,只叫人哭笑不得。一早起来,林宝铮就拿着她的铁铩出了门,她问过了,在离开常州之前,沙乌村还有些东西要拿回来,暂时停留一天再走。

背着铁铩,小姑娘这就上了凌秀山。

在凌秀山的山腰上面,其实她有个秘密好地方,只不过还没有做好,才没有告诉陆离,林宝铮早饭都没吃,一个人上了山。

到了山腰,她拿着铁铩削落许多枝丫,挑了些长的扛着,这就上了树。

当初就特意挑了一棵好爬的树,轻轻松松踩着枝点上了树,拨开枝叶能看见树上搭了一半的树屋,简陋的树屋还透着风,宝儿小心翼翼走在上面,开始添枝加叶。

不多一会儿,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转身坐在了树上。

陆离急匆匆赶了过来,大声叫着她:“宝铮!林宝铮!”

她看准他到了跟前,突然拽着枝叶从树上跳了下去,落在了他的面前:“叫我干嘛?”

少年吓了一跳,见是她一把拽住了:“宝铮宝铮快跟我回去,京中来了旨意,宣你们…宣你们立即动身回去呢!”

林宝铮不以为然:“宣我们干什么?”

他跑得气喘吁吁:“原来我爹就将疫情情况都报了上去,现在封赏都下来了,我听我娘说我们也要搬家了,另外有一道旨意是给你们的,圣上特意宣你们回京,看起来必然是有事的。”

她抿唇,抬脸看着未完成的树屋,很是遗憾:“可我建的这树屋还没建好,我走了怎么办?”

都什么时候了,陆离拽着她就走:“以后我来建好了就是,赶紧回去吧,你娘找你呢!”

他自告奋勇说能找到宝儿的时候,屋里有好几个人都看着他。

李朝宁在常州住了一年有余,疫情终于控制住了,沾了她的光,天子以此业绩,宣陆成风进京听赏,连升三级。

自己爹爹升官了,陆离也是高兴,这种高兴很快就冲淡了李朝宁母女要离开常州的事情,他一口气爬上了凌秀山,到熟悉的地方来找她,其实根本没有半点的心思在树屋上面。可惜了宝儿一片心意。

她仔细叮嘱了他那棵树,叫他记住。

少年应下了,只脚步飞快,两个人随即下山。再回到县衙,门外果然停着套好的马车,顾莲池的侍卫队跟在后面,很显然能看出哪辆车是他的,林宝铮也不想见他,不想和他说话,径自寻找着母亲。

李朝宁的东西都分别赠与了平时相熟的百姓,此时也是轻装上车,宝儿的东西更少,缺了小青,她能带走的依旧还是几件衣裙,和几样玩具,以及背后的铁铩。林十三将她东西都放在了车上,知道她早起没有吃东西就走了,还特意给她包了包子。

林宝铮在陆家园子里逛了一圈,想着就要离开这里,竟也有些舍不得。陆离也要随父上京,有不少东西要收拾,好歹也在陆家住了一年多,总也有舍不得的人,宝儿一一告别,最后来寻陆离。

少年在花圃摘了几朵花,拿了头绳缠在一起,送给了她。

宝儿拿在手里,对他道谢。

陆离送她出了大门,偷偷凑了她的耳边,对她说,让她先走,他去了燕京城马上去找她,在那之前,不要忘了他这个朋友。

林宝铮当即拍着胸脯对他保证,无论如何都不会忘了他这个人。

她声音响亮,只叫车内人听见了挑起了窗帘。

顾莲池右边脸上,肿了一些,他眼眶之下和双唇边,都有伤,此时他怀里抱着小青,能看见人偶弯着的眉眼。

陆离也瞧见他了,更是离她近了些:“别招惹他,要吃亏的。”

难得的,她竟然听了他一次:“嗯,我离他远远的。”

说着,也看见娘亲对她招手,忙跟陆离告别。

陆成风和宋君好也在一旁送着朝宁,林宝铮刚要走过去,顾莲池却是看向了她:“你来。”

叫她干什么?

林宝铮转身就走,才不信他的话。

第五十一章

鸟语花香。

车队行到一处郊外林边,停车休息。

方圆三十里之内都没有人烟,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只能宿在外面。

走走停停,宝儿在车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又一觉,林十三命人前方探路,又有人喂马,准备干粮,就在林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面,坐着两个人。林宝铮和顾莲池并肩坐在一起,两个人一个左脸有伤,一个右脸有伤,刚好是伤对着伤,李朝宁拿着药,先给右脸伤着的扳过来擦药。

顾莲池眼底还有淤青,他一边脸和唇角还肿着,朝宁给他擦药的时候,他刚好偏着脸,看着宝儿,少女脸上的伤口,看起来有点红。

林宝铮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馒头。

她们离开常州已经有几天了,天气是越来越暖,她脸上的伤竟然不见好,洗脸的时候大大咧咧还沾了水,今天特别的红。

看着竟然也是触目惊心,当日他回眸之间,看那剑尖划过她的脸,只叫他怒不可遏,可现在过去了好几天了,尽管伤势不见好,可这傻姑娘却不以为意,日日开心。

喜童给他拿了水囊过来,顾莲池顺手接过来递给了宝儿。她吃东西总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腾腾的,林宝铮接过来喝了两口,又还给了他:“谢谢。”

自从打过他之后,她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起来。

顾莲池拧开盖子,自己也喝了一口,李朝宁重新给宝儿换了别的药,此时正在车上配药,没有回来,他余光当中,看见十三拿了一方绢帕走了宝儿的面前。

林十三才在山泉边拧了手帕,递给了宝儿。

林宝铮刚好吃下最后一口糕点,日头照在她的身上,脸上干巴巴的,她仰着脸,展开帕子覆在了自己的脸上…

才觉凉快一点,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脸上的绢帕就被人掀了下来。

顾莲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才在她脸上掀了帕子去,又随手扔在她的身上,起身走开了。她诧异地看着他,正好朝宁也走了过来:“别让这口子再沾水了,小心点。“她伸手抬起宝儿的脸来仔细地看,开始给她擦药。

宝儿偏着脸,看见喜童一脸心疼地跟在顾莲池的身后,见她目光还挥手举了举拳头,以示愤怒,举拳头谁不会,她也冲他挥了挥拳头,吓得他赶紧跑了。

林十三看见这一幕,顿时失笑:“喜童这个马屁精,是该收拾收拾了。”

宝儿偷眼看他,见他神色如常,暗自松了口气。

可看着一样,其实哪能一样呢!

林十三在宝儿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让你娘好生照顾着你,爹去给你打些野味,晚上下菜吃!”

说着,大步去了。

朝宁回头,男人脚步却快,到车上拿了弓箭,不一会就消失在了密林当中,她动作稍缓,再转身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时模样。

林宝铮仰着脸,任她擦着药:“娘,我真的觉得我爹挺好的,你说呢!”

朝宁笑:“是挺好的。”

少女的脸被她按得动弹不得:“他说凡事不能强求呢!”

朝宁嗯了声,这几天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机会和她解释清楚,此时看着女儿,见她明着暗着竟然学着撮合她和林十三,才又重视起来。

她理顺着宝儿的发辫:“你的名字是你爹起的,那时候,他说由他来做你爹,他一个人也无人照顾,娘病着的那会儿,想两个人一起,也总比一个人强,的确是动了心思想和他搭伙过。不过你爹他不愿意,甚至是一走了之。有的时候,事情往往这样,如果他当时答应了,是苦是错,也能将错就错。可事实上,世上根本没有如果,他没有答应,娘也习惯了一个人,这五六年娘并没有等着谁,娘只是想别丢你舅舅你外祖父的脸,将他们没有走过的大江南北都走一遍,趁着你还小,让你体会人间疾苦,以后等你长大了,即使看遍世间沧桑,心里也能平静地安然无恙,明白吗?”

虽然小有遗憾,但是懵懂之间,她也轻轻点头。

朝宁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上面,微微叹息:“从来都是福祸相依,如今带你回去燕京,也不知会有什么等着我们,你表姐现在迷住了心窍,唉…”

燕京对于宝儿来说,记忆已经模糊了,她怎么想象也想象不出来,表哥和表姐都变成了什么样子,隐隐约约地只能记住几年前,表姐给她做的新衣裳和新鞋。

她还不懂得什么叫选秀,也不明白为什么朝宁为何忧心忡忡。

只是想到要见到表姐了非常高兴:“表姐见了我,还能认出我吗?也不知道她的腿现在都好了没有,她能走能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