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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有异,于念不自在地甩开他的手,压低声说:“方程,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于念,别不长记性。”

“方程。”

“你还想栽几次跟头?”

方程一句话,令于念哑口无言,眼底尽是忿忿,却无处发泄。

又过了十分钟,方程再回来时,宁石远总算到了。

“宁老师,您坐这。”方程态度恭敬,把自己座位上的凳子拉开,让他坐。

宁石远笑了两声,拍拍方程的肩膀:“小方,你这现在可是圈内的名人了。”

于念极淡地冷笑了声,宁石远的笑一僵,不过一秒,又恢复正常,他坐下来,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闻如一身上,开口熟稔:“小闻哪,你有没有兴趣进宣传片项目组?”

闻如一昨晚被向言叙折腾得够惨,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在这会议室坐久了,已经昏昏欲睡,冷不丁被点名,她猛地回过神来:“什么?”

周围的同事小声提醒:“宁老师问你要不要去拍藏羚羊。”

闻如一的思绪重新回到正轨,她下意识看了眼于念,后者眼神复杂,说是在看她,好像也不是看她。

按理说,宁石远只是被印象邀请过来,做旅拍组的顾问,可于念才是组长,组内管事的,这种项目组安排谁,本事她的权利。

宁石远当着旅拍组所有同事的面,问闻如一要不要加入,这个举动,让闻如一尴尬不说,也无声无息地,给于念下了面子。

何况看于念的表情,宁石远事前估计也没给她商量过。

闻如一左右为难,脑子转得飞快,只能给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分组的事都听于组长安排,可能我无法胜任,但还是谢谢宁老师的信任。”

宁石远的笑容淡下去:“你还挺谦虚。”

“宁老师是业界前辈,我不过一个新人,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闻如一两句话说得不卑不亢,于念脸色倒好看了点,她打开PPT,开始从头介绍这个新项目。

宁石远从头到尾没什么意见,脸上挂着笑,非常亲切。

说到最后,于念补充:“今年的摄影大赏,在澜市举行,印象拿到了主办方资格。不止这个宣传片,另外,摄影师的个人作品,也设立了单独奖项。大赏三年一次,你们自己把握。”

三年一次的摄影大赏,算是圈内比较有分量的比赛。每届从摄影大赏里脱颖而出的摄影师,发展都不会太差。有的自立门户,有的进入全国知名的摄影工作室,甚至有因此进入娱乐圈做导演的。

摄影大赏颇受圈内圈外关注,每年都被各大媒体公司盯着,就等着挖走一匹千里马,为公司效力。

当年方程,就是凭金奖,在众多人里脱颖而出,一跃成为印象的商业组组长。自此平步青云,几年下来,在摄影圈,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了。

现成的例子就坐在自己的面前,闻如一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同事都蠢蠢欲动。

于念的话音刚落,沉默许久的宁石远,缓缓开口:“宣传片副导演,从你们组里面产生,肥水不流外人田。”

全场沉默。

方程看于念有要火山喷发的趋势,站出来,替她开了口:“宁老师,副导演是于念,您是不是记错了?”

宁石远摆手,笑道:“我可没老糊涂。”

“这机会难得,也该公平竞争才行,我看你们公司,有潜力的人可不少嘛。”说到这,宁石远再次把话头指向了闻如一,“比如闻如一,国外名校毕业,得过的奖可不少,这孩子以后说不定有大出息。”

水满则溢,受不起的夸赞,也是一样。

闻如一站起来,直视宁石远的目光,依然谦卑:“宁老师您过誉了。”

“你瞧瞧你,有实力就要表现,现在是凭本事吃饭的社会。”

“宁老师说的不错。”闻如一的眼神在于念身上停留了三秒,随后严肃地说,“可这也应该是个,互相尊敬不忘师恩的社会。”

宁石远一怔,只是笑笑,没再多说。

会议到最后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待所有人走后,于念把闻如一留下来。

于念合上笔电,脸上没什么表情:“宁石远器重你,你就受着,逞什么能?”

闻如一走到饮水机前,拿出一个干净的纸杯,给于念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手边,才开口:“我受不起,组长,你和他是不是有过节?”

于念面色如冰,水没接,话也没答,起身就要走。

闻如一犹豫片刻,在她开门前,说:“我没有过要跟你抢功的想法,今天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不起。”

于念轻笑了一下:“你想抢,也要抢得过。”

“我这人没什么志向,做自己喜欢的事,衣食无忧,就好。”

闻如一不愿陷入这职场的纷扰,于念的心思她摸不清,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我不了解始末,如果你介意,这次项目组的工作,我主动弃权。”

于念顿了顿,到底什么也没说,开门走了出去。

——

下午下班早,向言叙今天没课,开车来公司接她。

闻如一因为上午的事,耿耿于怀,一路上也没几句话。

向言叙放慢车速,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闻如一靠坐在座椅里,恹恹地:“我感觉自己被算计了。”

向言叙皱眉:“谁算计你?”

“我也不知道。”闻如一揪着衣服的边角,闷闷不乐,“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被人推出去当枪使的感觉,我现在里外不是人。”

“说来听听。”

闻如一把事情的开始末尾,详详细细地给向言叙说了一遍,最后问:“我总觉得于念、宁石远还有方程,他们三个之间的关系很奇怪。可为什么要把我扯进去,我就是一个打工的咸鱼。”

向言叙停好车,搂着闻如一的肩,往餐厅里面走。

“所以项目组,你真不打算进了?”

闻如一低头不语,等进了包间,看向言叙点完菜,才小声开口:“其实我很想去……”

“可是这一去,估计要两个月。”

“我一直想去西藏一趟,可没有机会,这次正好赶上,而且拍摄藏羚羊,好像也是一件特别的经历。”

“能不能得奖,副导演挂谁的名字,我都不在乎。”

连说了好几句,见向言叙也没开口,闻如一心里没底,自退一步:“其实也没那么想去,不去也可以。我就是跟你念叨念叨,被人误解的感觉挺不爽的。”

向言叙把擦完手的温毛巾放回去,缓缓开口:“闻如一,你很想去。”

闻如一有点不知所错:“向向……”

“每次说道旅拍,你的眼睛里,”向言叙靠着椅背,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眼角,“像住进了星星。”

闻如一怔住,傻傻地看着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想做什么,你就去做。”

向言叙拿过旁边的茶壶,给闻如一倒了一杯她喜欢的花茶。

茶出壶嘴,茶香四溢,热气扑在他脸上,添了几分柔情:“我跟你订婚,不是为了束缚你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眼里的星星,永远不会因生活而熄灭。”

闻如一鼻子泛酸,垂眸嘟囔:“可是要去好久……”

向言叙将茶杯放在闻如一面前,抬眼看她,目光沉沉,声线轻轻。

“跟一辈子比起来,算什么。”

第60章

三天后, 项目组的名单公布。

闻如一看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上面, 十分惊讶。

中午吃饭的时候, 看见于念一个人坐了个小桌子,闻如一端着餐盘走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下来, 乖巧地打招呼:“组长, 不介意我坐这里吧,我跟你说, 我买到了最后一份糖醋排骨, 你尝——”

“介意。”于念抬起头, 瞪了她一眼, “别跟我坐一桌,边儿待着去。”

闻如一就当没听见, 拆开一双干净的一次性筷子, 往于念餐盘里夹了两块排骨:“你就让我坐着吧,找不到座位,我肚子都饿扁了。”

于念抬眼,看了眼隔壁长桌的空位:“那里有。”

闻如一看都不看:“不去,都是不认识的, 我怕生, 内向得很。”

于念:“……”

“组长, 其实你是个好人。”

闻如一看着碗里的饭,陷入了自我感动:“你和方组都是外冷内热的人,还刀子嘴豆腐心, 嘴上叫我滚,其实巴不得我留下,你俩真的是绝配,组长你考虑过表白吗?我跟你说我特别有经验,不如我教教你,这个表白啊……”

于念打断她的话:“我跟他不一样,我叫你滚,心里也希望你滚。”

“那你还叫我进组。”

“一码换一码,凭实力说话。”

于念放下筷子,把餐盘端起来,睨了她一眼:“既然你脸皮厚不滚,那我滚。”

闻如一拍马屁贼厉害,张嘴就来:“别啊,组长,你回来,我滚我滚,我去长桌吃,我不内向了。”

于念不耐烦地说:“闭嘴,吵得老子头疼。”

“……”

项目组名单确定下来,经过公司讨论,把出发时间定在了二月份的最后一个周一,也就是五天后。

印象和旅行社,所有成员加起来,一共二十余人。不少人是第一次入藏,公司为求安全,临时给项目组的人,安排了一次体检。

闻如一对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很放心的,她读大学的时候,逢假期就喜欢跟朋友一起出去玩,徒步攀岩,潜水爬山全都玩过,入藏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大挑战。

倒是向言叙,闻如一体检那天,特地翘了课来陪她。

报告出来,三番四次问医生,确认闻如一身体健康之后,才算放了心。

出发前一天,向言叙带着闻如一回宅子里吃晚饭。

向母之前听说了她要入藏拍藏羚羊的事儿,忙前忙后地张罗。各种常备药、保暖衣服塞了整整三个行李箱,只差没有请个医生和保镖,跟着她一起入藏了。

吃完饭,向母拉着闻如一,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她出什么事,一句话来来回回念叨了快十遍,也不嫌多。

向母说几遍,闻如一也听几遍,答应几遍,保证几遍,丝毫不觉得啰嗦厌烦。

她反而很享受,这种被唠叨的感觉。

最后是向父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你别孩子想得太娇气,做摄影就是要多出去走走,职业的一部分。”

向母停下絮叨,转头凶他:“你懂什么,向言叙跟你一个德行,粗枝大叶的。”

无辜中枪的向言叙,把果盘放在两个女王面前:“阿姨刚切的,尝尝。”

“我不吃,你跟你爸离我远点,看着你们爷俩就烦。”

向母握住闻如一的手,心疼坏了:“我们家就如一最好,知冷知热的,你看你这一走,两个月都不能陪我逛街了,我好孤独喔。”

闻如一想了想,轻声哄道:“我给您发好看的照片,我们还可以视频呀。阿姨你喜不喜欢吃牛肉干,我到时候给您带回来。”

“阿姨什么都不要,我们如一平平安安回来就好了。”

向母看时间不早,最后抱了抱闻如一,与她耳语:“做你喜欢的事情,但安全和开心一样重要。”

闻如一点头,忍住泪意:“我知道了,阿姨。”

向母松开闻如一,开心地笑:“等你回来正是吃海鱼的时候,我做给你吃。”

“好。”

——

回到家中,向言叙去书房处理剩下的工作。

闻如一洗完澡出来,套了件外套,偷偷溜回了自己的家,拿上一个盒子,又偷偷回来。

她在屋子里晃悠了一圈,也没想到藏到哪。

向言叙下楼倒水,正好撞见闻如一抱着一个盒子,鬼鬼祟祟地四处翻柜子,他开口:“你在干嘛?”

闻如一被吓了一个激灵,盒子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掉下来,她赶紧蹲下来,把东西放回去,对向言叙干笑着:“没……没干嘛,我看看夜景。”

“你手上拿的什么?”

“我的行李,对,行李。”说着,闻如一慌乱地往卧室走,“看我这记性,行李箱明明在楼上,我还四处找。”

向言叙长臂一伸,单手圈住闻如一的要,收紧,把人紧紧地圈在自己怀里,他俯身:“你又在使什么坏心思,嗯?”

反正都被发现了,闻如一索性破罐破摔,把盒子放在他手上:“我本来说藏起来,等明天上了飞机,再跟你说的,这样就是惊喜了。不过现在你发现了,就给你吧,不过你要等我走了再打开看喔。”

向言叙颠了两下,还挺重:“是什么东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许看。”

向言叙答应下来,把盒子放在茶几上,双手托住闻如一的臀,抱着她往卧室走:“那做点别的事。”

闻如一咯咯直笑,半推半就:“我明天还要早起去机场……”

“我叫你,也送你。”

向言叙手上的动作不停,回到卧室,两个人几乎不着寸缕。

“两个月做不了,今晚你要补给我。”

“……”

旖旎散去,向言叙伺候闻如一洗了澡,看她入梦,睡得正香,翻身悄悄下了床,来到楼下。

那个盒子还放在茶几上,向言叙拿起来,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本厚实的相册。

向言叙坐到沙发上,开了一盏阅读灯,轻轻地翻开了相册的第一页。

入目是一张闻如一的照片。

这张照片他记得,因为是他拍的。

还是冬天的时候,有天周末,闻如一在客厅逗德芙玩,一人一猫,温暖了一个季节。

照片上的闻如一穿着家居服,午睡醒来,头发蓬蓬松松,显得有点乱。德芙在她怀里撒娇,求摸小肚子。

向言叙在沙发上看文件,抬眼便撞见了这一幕,不知为什么,就拿起手机,拍下来了。

那时候闻如一看了这张照片,挑了无数的错处来,说拍得不好,把她拍丑了胖了,也黑了。角度没取号,光线太暗,种种不对。

可最后还是洗出来了,甚至放在了相册的第一页。

向言叙低笑了声,翻过去,发现照片竟有字迹——

“迟来的生日礼物,虽然今年,最好的生日礼物就是我自己。我不在的两个月里,向向你要好好想我,当然啦,我也会想你的。”

一页一页地看过去,除了第一张是闻如一,剩下的,全是他的照片。

各种场景,各种角度。

背影、侧脸、睡颜、吃饭的、工作的、甚至视频截图。

大部分照片,向言叙都不知道,闻如一是什么时候拍下来的。

他们在一起还没有一年,他的照片竟装满了一整本相册。

每张照片后面都有一行小批注,上千张,无一例外。

“今天我脱单了,我和向向在一起了。我是认真的,他也是认真的,我觉得人生圆满。”

“原来向向工作的时候喜欢玩笔,恋爱的第一天,我发现了一个以前我不知道的小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