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太后,低眉一咬牙,哭泣到,“是臣妾不小心,没有抱穗平阳。”

“还不宣太医。”说着,幕容池抱着平阳飞快的冲出了卿熙殿。

看到冲冲离开的一行人,太后回头对香杳道,“先进出宫。”

“太后……”香杏不解。

“皇上已经开始怀疑了,如果他在宫里出事,更容易暴露,先把他进出宫。”说完,她抄起丝绢轻轻的擦拭而头上的汗珠,凤眼里一丝阴毒,如果刚才没有把平阳摔在地上,那整个卿熙殿即将成为一座荒宫了。

长吁了一口气,太后将丝绢递给宫人,便又自其他扶着朝瑞宁宫走去。

听到周围再次回复了一片死寂,宋希濂腿一软,绝望的倒在了地上,眼眶中泪水再次被她逼了回去。

香杏拿着一件宫女服走了进来,“快点给他套上,把绳子解开,即可给他化装出宫。”

“宋公子,如果你希望黑风寨的人好好括下去,你就好生配合我们,太后会让你走的痛快一些。

说着就招呼人开始把衣服给宋希濂套上,还拿出颜料在她脸上涂抹。

冰凉的颜料倾入伤口,带着火烧般的疼痛,头发也被梳成了宫女头。

她闭眼苦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样脆弱的时候。都说宫门深似梅,第一次她终于了解了这句话,想起刚才太后望着她的栾塌如鬼魅般大笑的时候,她在太后的眼中看到了一条血色之路,那一刻,宫廷厮杀四个字深深烙在了她的心头。

“好了。”香杏放下手中的颜料笔,看着宋希濂的脸,突然叹唉了一声,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又长叹了一自,听起来倒像是惋惜。

宋希濂睁开眼看着铜镜中那个奇丑无比的女人,心一下凉了起来,眨了眨眼睛,她身子一倾,又靠近了却看。

这个丑女真的是自己!

她不悦的抬起头,朝香杏翻了一个白眼,以示她的不满。拜托,死也要死得有尊严点,不是吗?让她这么丑去见阎王,估计都黑白无常都不收。

香杳又召来了几个宫女,扶着宋希濂一瘸一拐的出了大殿,当然,为了让她安分点,她的腰间一直有一把亮晃晃的匕首。

每走一步,身体里就传来专心的疼痛,以至于她的步子始终是快不了,甚至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吃力的抬头,西方的天空红霞满天,刺目的红色让她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那种一样的红色,宛若画布刚泼上的红色油漆,凄目惨烈。

“快走。”香杏催促到,手上的闭首深深的又戳在她的腰间,让她仍不住哼了一声,可是,那声音,谁有能听到呢,她自己都听不到。

刚出卿熙殿正殿,还走在院子中,远处又传来阉人刺耳的通报声,“太后,皇上,柳淑妃驾到。”

话音还没有落下,那个明黄色的身影已经闯了进来,太后和柳淑妃则远远的落在他的身后,在后面则跟了一列队的禁军。

这突来的变动让宋希濂和香杏都吓到了,没想到幕容池这么快就回来了。显然要退回大殿是不可能的了。

“……”

幕容池……

她泪水再次迷离,嘴角带着幸福的笑容看着那抹身影越来越近,她以为,他真的不会回来了。

“跪下。”香杳将宋希濂一拉,带着她一同跪在地上,手里的刀子则再次嵌入她的腰间,用警告的声音道,“你最好别乱动,黑风寨的人可都在你的手上了。”

宋希濂顺从的底下头,侧脸,怒视着香杳。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如果幕容池真的发现了地,她又该以何种方式告诉他,包大胆还在太后的手上。

“皇上万岁万岁……”

朝拜声宛若潮水,在宋希濂耳边选起,可是,她什么都听不到,除了那个人慢慢靠近的急促的步伐。

那熟悉的香气再次扑来,在她的身旁弥漫,带着他不安的气息,和心里的恐慌。

幕容池,我能听到你现在的心跳,那,你能听到我的呼唤吗。

随着他脚步声的逼近,腰间的那把匕首点点掐入,那尖锐的疼痛似乎一直在提醒她,包大胆他们还括着。

白底,黄色金丝秀龙的靴子,从她的手指前跨过,带起一片清风,扬起了她垂下的头发。

安置好了平阳公主,幕容池立马朝卿熙殿奔去,就如他刚才安排的一样,卿熙殿没有一人出入,他也绝不容许用任何人出入,他不会放过他任何怀疑的地方。

那条淡淡的血迹,实在是太可疑了,宫女手上血渍舍落到太后的内殿。

西边红霞满天,落日的余晖洒在整个卿熙殿,投下苍凉的影子,每走一步,他的心跳就加速一拍。

踏进殿的正院,一群宫女早匍匐在地上迎接,他微微低眉,凌厉扫过了一眼地上的那群宫女,子夜般的黑瞳底下顿时掀起一片波澜。

卿熙殿的宫女都是太后亲自挑选的,深知宫里的规矩,可是,为何这下,一群人却挤在了一堆伏地行礼,而不是像以往一样,分列跪在大道的两侧迎驾。

他收回目光,跨步从她们面前走了过去,也在那一刻,恍然间,他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唤他,飘渺的声音或远或近,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回头慌忙寻去,身后除了神色惨白的太后和柳若,便是禁卫军了。

清澈的眼眸中,掠过一抹失落和悲泣……他缓缓的转身,继续走向正殿,心却落在了很远的地方。

他听得到她的呼唤。第一次,在隋安,他听到她在人群里唤他。第二次,在楼台上,他再次听到了她的声音,而那个时候的她,就在对面的小山上。

她一定就在附近,带着这个强烈的预感,幕容池突然立在卿熙殿的大殿处,猛的一转身,果真看见刚才院子里的那群宫女站了起来,低着头打算走出院子。

只是,在余晖中,夹在中间的那个身影,是如此的单薄消瘦,却让他觉得如此的安心和熟悉。

这个场景,仿似在梦中出现过千万次,她立在夕阳中,静静的回过头来,扬起精致的脸,和她高僦的下颚,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对他微微一笑。

“宋希濂……”他大声的喊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见幕容池朝正殿走去,香杳悄然抬头,看了看紧跟在其后的,明了的点了点头,架着宋希濂就往外走。

心里掠过一丝绝望的疼痛,深埋的脸,浮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黑色的眸子清澈明亮,没有一丝杂质,同样的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幕容池,我就在你面前,难道你看不到我么?

宋希濂深吸了一口气,那干涩的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气,那是他留下的。踩着绵软的步子,压抑着体内的疼痛和喉咙里的焦作,她慢慢的前行,抬头,刚好看见太后和柳若跟了进来。

目光交错,太后的目光仍日凌厉,只是惨白的脸色还是显示了她心里的惊慌,而慌乱中她更多的是笑意,那一抹得胜的笑意。至于柳若,则是身子一震,回忙的躲开了宋希濂鄙真的目光。

她鼻子发出一声轻哼的嘲讽声,一仰头,目光平静的看着远方,从她们身边错身而过。

死,她从来都要求死得有尊严,哪怕此刻心里无比荒寂和绝望。

幕容池,我们是不是真的就这样擦肩而过,然后永别?每向前跨一步,就越接近自己的坟墓。她不怕死,只是,她不愿意就这样与他擦肩而过,经历了这么多,穿越了多少次生死,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逃离,却永远逃不过他。

难道,寞的是缘分吗?当他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用失落的悲伤的口气问,“为何,你成了男子呢?”那一刻,她多想告诉他,幕容池,我是女人,是宋希濂。但是,她害怕,害怕他的爱太过沉重。

可现在呢,他再次从她身边走过,她已经没有机会亲口告诉他,她是宋希濂了。看着远处那一抹赤红,她多想大声的问道,“幕容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也就在那一瞬间,她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略带悲凄的呼唤声,“宋希濂!”

那三个字,仿似从天边传来,却又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又带着点惆怅和眷幕,越过了重重山巅,穿过了层层浮云,落在了她的耳际,吐着温薄的气自,悄然诉说着他的心事。

却又像一把尖锥,重重的落在她的心头,那尖锐的疼痛瞬间在她的胸口弥漫,迅速传遍她的身体,掠去了身体本身的疼痛,从而,一股暖流也梗在了喉头,卡的生疼,让她的身子不自的往后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跪下。”对于幕容池突来的呼唤,香杏毕竟是受过训练的聪明之人,一把又将宋希濂推跪在地上。

四下静如死寂,所有的人都屏住的呼吸,听着那急促的步子朝着边奔来。

幕容池只觉得的几步路走的太长了,眼睛都有些干涩的发疼。当他唤出那一个名字的时候,那个穿宫女服的人顿时就晃了一下。在这里,只有她能听到这个名字的含义。

看到幕容突然跑了回来,太后立马上前拦住,“皇上。”

“全都给朕退下。”他大声的咆哮道,目光依日锁在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子夜般的眸子里涌起一抹雾气。

自己,差一点再次错过她了。

俯身,伸手,将她的脸慢慢的抬起来。

看着眼下那双熟悉的靴子,她感觉到幕容池冰凉的手指放在了自己下巴处,那一刻,她后悔了。她再次害怕他,因为,她宋希濂害怕让他看到自己无比狼狈,无比软弱,以及丑陋的模样。

脸被他温柔的抬起来,她紧紧的闭上眼睛,不敢与他对视,她怕在他的眸子里看到自己那张奇丑无比的脸,也不想睁开眼,让眼泪流出来。她逼了很久,不管身体多痛,她都没有流过一滴泪。可就在这时候,在听到他唤她的时候,泪水己满,沿着她的眼睦和常常的睫毛滚落,滑过她脸上的伤口

眼下那个脸,被颜料涂得已经辨不清模样,丑陋无比。可他,没有任何惊愕,眸子里只有喜悦和心痛,指尖轻轻的拂过她的脸庞,落在她的眼角,感受那温热的泪水绕过指尖,落入心底。

“为什么不看我?”他低声的问道,声音哽咽。

话一落,泪水再次涌出,宛若供水破闸而出。她惶惶的睁开眼,与他对视,目光交错那一瞬间,她凝视着他,突然很想说,“我等了你好久,比一千年还久!”

张着发自的唇,她却说不一个字来,只是微微一笑,对他扬起两个甜蜜的酒窝。

他亦是微笑,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说不出多心痛,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一手紧紧的圈住她,一手托起她的脸,指尖温柔的替她擦去带着泪痕的颜料,在碰到她脸上的伤口时,他终于忍不住了,也不顾不得这是什么场台,低头,吻住了她的泪水。

对他突来的动作,她惊了一跳,张开嘴想说话阻止他,却发不出一个声音。

她不想让他名誉尽失。

“皇上!”见此情景,太后紧紧的捂着胸口,痛苦的呵斥道,“皇上,你这是做什

么啊!你……”一口气没有上来,太后晕了过去。

“徐安,将太后进回寝宫,其他人一律关押!”

第二百二十三章

“……”

都抓起来?宋希濂一惊,回头看了看跪在地上那群瑟瑟发抖的人,个个吓得面如土灰,连求饶声音都说不出来。

“皇上,您真要这么做吗?这个人,他可是大厥派来的奸细啊,皇上,难道您这样做,就这的不管幕朝江上的盛誉和危亡了吗?”柳若颤颤的跪在地上,扬起泪眼,看着幕容池,又指了指他怀里的宋希濂,眼中的恨意巴不得将宋希濂撕碎。

“她是什么人,朕自有定夺。只是你身为柳淑妃,没有做好贤良淑德的本分,反而煽动两国的关系,还要恶意伤及他人。”他长叹了一口气,眼中掠过一抹失望,一字一顿的说,“将柳淑妃打入幽清宫,永不得踏出宫门,也不得和平阳公主相见。”

“不,皇上,臣妾知错了。可是,平阳是我的孩子,我不能没有她啊,皇上。”她匍匐在地上,跪着要去求他。

“柳若,我会告诉平阳你是一个好母亲。”他决绝的说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