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特勤舰队派出的一纵队隐形战舰突然狠狠地撞击到地球外围的兽族战舰包围圈上。能量罩荡开水波的涟漪,一圈圈的扩散开去。无声的真空中绽开了交火的死亡光芒,刺眼夺目。

兽族皇子格莱泰亚此时凝着脸盯着那些前来送死的渺小战舰,绝美的脸庞带着几分僵硬的铁青色,心里隐隐不安。

他们策划多年,与流年母子里应外合,终于端掉了人类的据点,包围了人类的有生力量。等到这里战役结束,再接管人类星际贸易线路,他们的发展将更加突飞猛进。百年前异族的差点灭亡给他们敲了警钟,人类是个很可怕的种族,一旦放过让他们有机会喘息发展,后果将不堪设想。

流年说,人类帝国已经腐烂了,藏污纳垢,勾心斗角,不堪一击。

格莱泰亚也曾经作为卡斯迪奥的副手,领着一群宇宙海盗在人类帝国转悠,当时,卡斯迪奥调查地球远征军数十万的灭亡背后的隐秘,他是亲耳所闻那些最高权力机构为了争夺自己的一方势力,牺牲了那么多无辜的同胞,就像迪龙家族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留住了自己的精英力量,让寻常的战士投入那个有去无返的绝境,那些人类眼中是没有同胞情谊的。

虽然格莱泰亚手段残忍,但对自己的同胞,他们都是一心一脉,共同对敌。因此,这位皇子殿下对于冷漠自私的人类一向是轻视、瞧不起的。

可是现在,他第一次震惊了,就像当初震惊于船长卡斯迪奥的强大,现在看着那艘艘明知道是赴死的战机,看着那些身体与机械、金属同化的人类战士冲出防护,撞入他们的防御罩时,格莱泰亚想,或许这个种族还残留着他们自己的血性,只是未到真正危机的关头,无法激发那种属性罢了。

不过,这种小范围的袭击,根本不痛不痒,他们也只是找死吧?

“殿下。异族的通讯。”

“接过来。”

阴冷的声音配合着一只巨大脑虫的狰狞的脸,显得更是冷厉异常:“格莱泰亚殿下?不知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等。”

那脑虫指挥官笑了:“还要等?对方都攻到你们面前了,我还不知道阁下是如此胆小之人。啧啧,早说没胆就别来参合我们的事,我们等着报复人类可是等了太久太久了!”

格莱泰亚利爪一横,生生地隔断了掌下的控制台,一双漂亮的眼睛顿时缩成兽瞳,嗜血残暴。他正要发作,肩头却被人风轻云淡的按住了。

温和的笑容,疏漠的眼神,流年就这么看着格莱泰亚,不用说话两人眼神之间已交流了万千种情绪。

“卡扎拉舰长,”流年的笑容淡淡的,修长的手指一横,从半空抹过一道全息图像,“看见了吗?当初追杀你们到灭族的银闪蝶蚁们,可是一只都还没出现。我们行动也可以,不过若是让他们整合力量从你们后方偷袭,那可怨不得我们,当初的合作协议,我想已经谈得很清楚了。”

说话不需要重,只要在点子上,卡扎拉身为再生的异族,脑海里残留着蝶蚁们的凶悍,作为一个战斗种群,力量强大就算了,关键它们还最爱吃强大的生物,几乎来者不拒,什么都吃,当初的异族,有60%都是喂了这些饿鬼啃食一般的生物。

流年一提到它们,卡扎拉瞬间沉默了许多,那只大脑袋上的青筋也间歇性的抽搐起来。

“那,你们什么时候行动?”卡扎拉最后让步了。

流年看着舷窗外的战况,若有所思地道:“这波攻击结束后,若是再有其他战舰受袭,我们就直接调动战舰。”

细细交流了其他事宜,关闭通讯那刻,格莱泰亚看着身边的流年,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喂,你这个杂交品种,那些不是你的同胞们吗?你做这么多就不怕他们?”

“怕?有什么好怕的,无聊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流年站在自己的房间时,总觉得哪里不对,是的,帝国的战舰明显是来挑衅刺激他们决战的,没有什么不妥。但对帝**队的结构了解,他很明显发现那些战舰大多出自特勤舰队。一个数年前才整合的组织,迅速变成最大的势力之一,精锐颇多,应该没有理由首战都派出他们来送死的。

除非,他们的行动不是帝国的决策,只是单方面的行为。

知道律炼是特勤舰队出来的,庄南星也受到他们庇护很多次,流年略微思索,就能想到或许是与庄南星有关。那些自杀性袭击的行为,只是为了让他们的整天防御圈减弱,分出力量来战斗。

或者,刚才不应该答应卡扎拉出战,等人类与他们这些肮脏的虫子斗得两败俱伤之时,他们再一举歼灭打击不是更好,流年现在很担心一旦他们出动,地球上肯定有人来冲击包围圈。

但转念一想,流年又自负的笑了。

如果是帝国战舰全部压过来,他们倒是会分出大多力量来应战,那些从地球上冲出去的援军偷袭人类后方的虫族战舰会更有优势。可惜明显的私自行为,让突袭的力量不强,要流年说,最多一两艘战舰就消灭他们了,防御圈最多有个瞬间松动,能突围出来的援军,有多少可以还有余力偷袭虫族?

“你们想自杀,尽管来,我不介意看重头戏之前,看些有趣的闹剧。”

轰地一声,房间突然发生剧烈震荡,流年猝不及防,脑袋都狠狠撞向金属墙。

这个过程,居然持续了十几秒!

“怎么回事?”

“报…报告!”受伤的士兵身上也挂着伤,刚才的冲击太大,这个士兵的胳膊都断掉了三根,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不过好在他是触手身体,还有几十根的胳膊。

“快说!”

“刚刚防御罩多处受袭,虽然他们数量少,力量不强,但持续打击太久时间消耗的是我们的防御能源。格莱泰亚殿下刚刚调动战舰去迎击,这防御圈就有人来冲击了!”

“多少人?”

“不清楚,但冲击时间不长,就那么数十秒防御圈有部分无法连接。”

数十秒,至少可以通过几艘小型飞船了。流年眼底闪过疑惑,不明白对手要干什么。但他还是下了命令:“通知格莱泰亚殿下,准备干扰波。”

干扰波是战舰近距离之间接触时的手段,主要为中断母舰与小型战机、战甲之间的联系安排,虽然发射一次耗能巨大,但可以让敌人瞬间变成聋子瞎子,便于偷袭。

虽然那些兽族士兵觉得这个人类的主意不怎么好,又不是大规模爆发近战,准备那个可真是浪费,不过看在流年是这次行动的副总指挥上,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

安排好这些事之后,流年居然一个人坐在这艘战舰的能源控制室里等着,等谁他心里没底。可在看见押着兽族士兵,冷厉的闯进来的女人时,他笑了。

庄南星看见流年的熟悉笑容,顿时有些不舒服。他就像等待猎物进入圈套的猎手,满眼都是得意。而且看他的模样,早等在这里很久了。

“你胆子果然很大,不过,”流年笑着摇头,“也很蠢。”

庄南星对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让他们去忙着搞他们的破坏,她自己则在流年对面坐下。这个男人,是律炼的兄弟,如果他真的要阻止干扰,这里的人谁也活不出去。

“至少你在这里我可没反抗你。”她同样报以笑容。

流年道:“你们让特勤舰队的人吸引兽族的注意力,你们悄悄摸进来破坏防御罩供能,声东击西是对的,不过,你们有那个实力有那个人数来顺利破坏每一艘飞船?这不是蠢是什么?”

庄南星一挺便明白了,流年以为她身后带着地球的援军,以为她是为援军来破坏的。如果是数目庞大的援军,想要破坏很多飞船的防御是困难的。关键是,庄南星根本就没有带援军,她只是为了冲过包围圈与帝国战舰汇合。

所以刚才开始的自杀式袭击的飞船数量才那么少,只为了她的返回,用不着花费太多的力量,那些飞船上面都是无人驾驶,是威尔斯少爷让出的另一组劣质试验机械兽充当控制员。

挑衅兽族军队出动时,防御罩那数十秒的小缺口,太过显眼,那时候通过反而引人注目。

庄南星这才分散了队伍,破坏一些飞船的防御,零星突出包围。

一切按照计划来,可她没想到自己那么倒霉碰见了流年所在的飞船。

“不说话了?”流年淡淡的看着她笑。

“你不阻止我们?”

“不管你们做得怎样,最后结果是什么,至少对我来讲,我是可以对你们睁只眼闭只眼的。”流年笑道,“我还怕援军不出来,没法看见几败俱伤的境况。”

他在笑,可庄南星觉得恶寒,一股冷意如跗骨之蛆,在她身体里蔓延。曾经,面对精分的卡斯迪奥,那个残忍得没有人性的家伙,她都只是害怕,可看见流年,她觉得很寒心,流年不仅变态,还是带着绝望和毁灭的变态。

突然,她没有了坐在他对面的心情。

庄南星猛地站起来,却被他伸手一拉,搂入怀里,瞬间被陌生炙热的男性气息紧紧包围住。

“长官!”手下士兵见状不好,武器皆对准了他们。

庄南星见流年眯起眼,她抢先一步喊道:“不要停,不用管我!”

众人神情复杂的投入了他们的工作中,破坏不是个小事情,要监控周围环境,入侵战舰系统,安防破坏物质,清理出退路,还要在预定时间内同时汇合,最终完成各点同时引爆的任务。

不过庄南星话音刚落,耳朵就传来一阵疼痛,他咬上了她,声音在她耳边低沉危险:“从以前就这样,你非要护着身边每一个人才能凸显你的伟大吗?”

“我不需要凸显什么,我是长官,他们是士兵,这就是我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看来王兄没好好教你女人真正该做的是什么事。”流年一只手禁锢着她,另一只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软,眸色一沉,眼底燃起一丝丝莫名的火焰,不重不轻地搓揉着,冷笑道,“要不我来帮他教你?”

番外二

庄遥从记事起,就处于一个既高贵又落寞的位置。他称作父王的人,并不是他的父亲,他却享有整个种群除了父王之外最大的权力,他被赋予“遥亲王”的称号,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要首先给他,任何他想要的,都会倾尽全族之力办到,他可以随意处置任何人,可以决策种群里的所有事务,只要不与父王风锋冲突,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众人眼里,庄遥是最受宠爱的孩子,叫做宠极都不为过。按照风锋那种性子,身边总是不断的换新人,能相伴其左右最长时间的,只有庄遥。很多风锋的女人都盯着他、妒恨他,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对他也是又恨又怕,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实际情况不是那些家伙想的那样美好,其实从内心来说,他真正希望的是,父王能真正与自己和睦相处一次。

哪怕一次就够了,不用每次见面,都被揍得爬不起来,小时候与父王相处的时候,总是在重伤和休养中度过,时间久了,连父王长得什么样都不清楚,视线里只有血腥和尘埃。身边相伴的,永远是那只又肥又弱的虫子。

2308年,晚秋。

“喂,长老,我和你真的是同族?”

长老虫子为庄遥烤着人肉,银色的眼睛立马瞪了过来:“那是自然。”

“可他们说,我不像他们。”

长老虫子知道庄遥没有标志性的银色眼睛,背地里也不知道被说成什么样子,甚至很多同族想要尝尝他的肉。若不是这小子从小被风锋训练得特别能打,恐怕意图不轨的家伙还会更多。对于太过复杂的东西,长老本是懒得想的,但他带大了风锋和庄遥两人,那种抚养之情让他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你不像是因为你年纪还小,等你长大了,自然会和我一样。”

长老本是好意,却不料庄遥听了之后,顿时如萎了的茄子,翻了个白眼道:“我以后老了还是去自杀好了。”

“啊?我可是血脉纯正的蝶蚁,想当年…”

庄遥哈哈一笑,悄悄拿东西堵住耳朵,仰躺在草坪上,等长老唠叨,他随手撕了片肉嚼着,眼底尽是不解:“人肉也没那么好吃,干嘛养那么多人类?”

其实不是味道不好,只是看着那些和自己长得差不多的生物,那些仿佛是自己同胞的生物被杀然后送到这里来,最后被自己吃掉,那种心理总是微妙的。

他才活了不到十三年,心态上与长老他们这种活了几百年的老东西完全是没法比的。

“呵呵,不想吃这个的话,殿下想吃什么,我给您烤?”

“算了,”庄遥兴趣缺缺地道,“反正我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他鲤鱼打挺跃起身来,在林中漫步,他记得每年这个时候,父王都会在这附近待上很久,不让任何人靠近。他每年都陪着,也从未获得靠近的准许。少年心性叛逆,明着受宠暗着从未好好和风锋相处的庄遥,一念之差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他要去看看父王在干什么。

只是看看应该没关系,再说他真的都快忘记那位父亲什么模样了。

苍茫荒野,孤坟独立,风锋抱着女性的衣服跪坐着,衣衫翻飞,悲恸的身躯仿佛凝固成最坚实的雕塑,千万年不变。

远远看不清父王模样的庄遥,竟然受到感染似的,也忘记了前进,忘记了离开,静静的看着。

直到下一刻杀意实质性的凝聚在他脖颈周围,风锋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就差点扭断他的脖颈,庄遥有生以来第一次害怕,父王银色的眼睛里是看不见尽头的杀意,从内往外渗透,血色都仿佛蔓延开来。

险险的一个打滚闪开,又是致命的一击透胸而出,庄遥的心脏差点被抓出来捏碎!

他吐了口血,满眼是愤怒和悲伤。

“你恨我,你一直恨我?!”

明明是问句,却是说的陈述语气。

明明想要怒吼,可最后声音只剩下颤抖。

身体传来的阵阵痛楚,随着流失的鲜血越见鲜明。

他还是个孩子,哪怕聪明的感觉到父王对他的不对劲,可也没法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不管怎么说,父王给了他一切,哪怕自己不是父王所出,那个人也是父亲。但是现在,风锋的杀气展露无遗,那不是平时揍人的举动,而是真正想要杀了他,父子一场,庄遥岂能不心寒?

风锋眯了眼,盯着这个逐渐长大的孩子,庄遥黑发如墨,黑眸如深潭,青涩消瘦的轮廓带着几分倔强和俊秀,那模样分明不像他也不像冷凌,不用说就是像那个要了冷凌身体的男人。在每年冷凌死去的这个日子,风锋是狂躁的,特别是此刻又看见庄遥的模样,心火就涌了上来,银色的眼睛燃起了深邃的火焰。

“对,从你还未出生,我就想你死,碍眼!”

夜逐渐深了。

还在密林中藏匿逃命的庄遥,四肢已经没了感觉,全身都是伤,这次父王是动真格的,不是淤青不是骨折,是真的伤及筋骨,一条条伤痕从胸膛到腿骨,不少地方翻出肉来,无比狰狞。然而就是拖着这样的身体,庄遥居然咬牙逃了很久,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无力,死亡的气息冰冷萧瑟,将他缠绕捆绑,让他一步步的行得越加沉重。

耳边回荡着族人戏谑的声音,兴奋的声音。

“看,他的血液是红色的,遥亲王原来是卑贱的人类!”这是那些长期厌恶庄遥的兄弟姐妹们。

“王一定是被蒙蔽了,我们杀了这个异族!”这是一些混血了其他蝶蚁部族的余党们。

“他这么弱,凭什么领导我们!”

往常庄遥是不在意这些的,然而看见他重伤,以为他是跟变异生物打架伤的,一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们开始对他出手了。

所以从风锋手下逃走后,庄遥又陷入了另一场循环的厮杀中。

可是他真的是凭实力从风锋手下逃走的吗?庄遥自己都不确定,今天的父王特别可怕,可是再可怕仍旧没有让他一击毙命,他还能奔走千里,还能跟一些怀着异心的亲族们厮斗脱身。

一时间,庄遥也想不通父王到底是否真的想杀自己了。

而现在,随着他意识的模糊,一切事情仿佛都随他远去,什么也不重要了。

好困…

不能睡过去!我至少要知道他为什么恨我…

在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晨光下,摔倒在一处高山山腰小路上的庄遥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他大口大口喘息着,任凭自己被山风无情的吹打。

身边仿佛有人影闪过,庄遥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警惕,可对方似乎没兴趣理他。

见那人没有敌意,庄遥一下子扑倒过去,紧紧拉住对方的裤脚,声音低沉沙哑,声线不住颤抖:“救…救我。”

晨曦点点地向大地铺洒开,庄遥看清了眼前的人,是个年纪仿佛大不了他几岁俊逸男人,高挑修长的身材,黑色的碎发,清澈纯净的银瞳在晨光下闪烁着熠熠光泽。只不过他的气质是冰冷的,眼神冷冷地,面部表情也是冷冷的。

他们一族,大多有些清冷,比如风锋的冷,是倨傲的,张狂的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冷。

然而庄遥眼前的男人,却是真正的冷,从里到外,难有半分温度,他安静的站在那里。哪怕他还年幼,也看得出这个人那冷然不起波澜的眼神,那是对一切都不在意的漠然,是沉淀了时光的沧桑。

但真的不在意的话,又为何因为他的拉扯而停下脚步?

后面那人说了什么,庄遥听不见了,迷糊中似乎被人拖着,经历了很长很长的路,直到他的意识陷入黑暗深处。

醒来,是被刺鼻的化学药剂弄醒的。庄遥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单,看见了不远处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你在做什么?”庄遥好奇的看着对方鼓捣一些奇怪的器皿,加入各种分量的物质,仿佛在做实验。

不过庄遥没听到回复。

“谢谢你救我。”

庄遥诚恳的道谢。

还是没理他,对方的视线专注的看着各种化学变化,目中无人到让庄遥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空气。

又接连说了好几句话,可惜都是他一个人在独白。直到他看见对方坐下,拿起一种鲜艳的果子嚼着吃,那果子仿佛有种诡异的香味,刺激得庄遥肚子咕咕地响。

“给我吃点。”庄遥饿得双眼冒青光了。

继续没人理,庄遥甚至都怀疑对方是聋哑了。不过好在他性格豁达,不理就不理,还活着就好,他又迷迷糊糊睡过去,这一觉醒来,已经是五日之后。

不得不说他们一族的恢复力是强大而变态的,那么深的伤口,几天之后也没有任何痕迹。庄遥可以走动的时候就在这个空旷的空间内好奇查看那人的器皿,特别是期间他亲眼看着那人将一些受伤濒临死亡的生物摆弄了一番就让它们恢复了活力,有些健康的生物在那人的药剂下,支撑不过三秒就死绝。还有各种用途奇怪,细如发丝的银针,那东西插在他的身上,居然缓解了不少痛楚。这种经历是庄遥从未有过的,除了厮杀和争斗以外,还有这种挽救生命的方式和另类的杀生手法。

一时间,庄遥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此生最感兴趣的事。

要弄清这些,至少要先沟通。他甚至偷偷吃了对方吃的果子,想引起注意。果子有点辣得他舌头发麻,可果汁的香味却让他甚为迷恋。那人回来就发现庄遥偷吃了,不过也没说什么,第二天甚至还带了其他吃的回来,庄遥第一次觉得,除了那只老虫子,还有族人对自己不错,这种感觉让他心里的悲苦淡了几分。

“我说,整天和你说话你都当我空气,你是不是真的是聋哑?”

庄遥在完全恢复之后,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

冷冷的一眼瞥过来,那人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我很正常。”

这次,庄遥倒真的好好打量了一番对方,看那人年纪,约莫二十左右,或者不到二十,只是个十几岁的年轻人,可声线却有种说不出的沧桑和沉稳,他身上没有其他亲族那种凌厉的气魄,感觉是更加深不见底的收敛,那银色的眸子也仿佛比其他亲族的颜色要深些。看起来明明是个简单透彻的人,但庄遥从本能上却感觉到危险。

“你很正常就是你不对啊,你把我当空气吗?”

却没想到对方“嗯”了一声。

庄遥瞬间无语,这是个怪人,绝对是个怪人。他摇了摇头,准备离开这里,可视线不由自主被这个地方的各种仪器吸引,还想看那些发生在生物体上的奇迹。他好奇的几次围着奇怪的器皿打转,试图找些什么。

是啊,现在回去做什么,万一父王的气还没消,再被追杀一次可没那么好运气再被人救了,亲族们说的对,他太弱了,但是他身体局限,力量只能有这种程度,不如从其他方面入手看看能不能让自己变强。

终于,他下定决心的问道:“你在试验什么东西?看着很厉害,能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