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远正在为明年的会试做准备,他虽然天资聪颖,但会试聚集了全天下的聪明人,他自不敢掉以轻心。他这次来除了跟田七和纪征聚一聚,还带来了郑少封寄回来的托他分别转交给二人的信。

田七当场把信拆开看了,信的内容大概就是郑少爷的从军日记,少部分介绍当地的风光和饮食,还有一些追姑娘的心得。难得郑少封这样一个见到墨水就头疼的人能写出这么厚的一沓东西来,由此可见他话唠的本质。田七收好了信,和唐天远纪征二人互相问候了一下近况。纪征总觉得两人虽分别不到两月,倒像是两年未见了。他有许多事情想问一问田七,也有许多话想对她诉说,只可惜碍着唐天远在场,他说不出口。

田七跟两人讲了自己的“趣事”:“我前儿得了一件好东西,跟大理寺的苏庆海约好了价钱,谁知他没来找我,我又被旁人追着买,一急之下便去了大理寺找苏庆海。孙从瑞那老家伙竟然把这事儿告到御前,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苏庆海就是那个管案宗的小官,他是唐若龄的门生,跟唐家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唐天远也认识他。这会儿听到田七这样说,唐天远笑道,“这有什么可担心的,皇上明察秋毫,定不会冤枉好人的。”

田七摇头叹道,“我怕的是他编排我别的。唉,还得有劳苏大人帮我证一证清白了。”

唐天远到这时候还听不出玄机来,他就不是唐天远了。当天回去,他把这事儿跟他爹一说,又找来苏庆海问一问,事情顿时明了:田七假传圣旨,结果被孙从瑞将了一军,现在兜不住了,来找唐若龄求救。

唐若龄仔细衡量了一下拉田七一把的风险和效益,最后得出结论:田公公还是很值得一救的。反正他们要做的就是让苏庆海守口如瓶,皇上若是问起,就按照田七的说法回答。孙从瑞没有证据就没有办法,田七的罪名至多是非法出入不允许太监靠近的场合,这一点会受到怎样的惩罚,那就得看皇上给他留几分情面了。

***

孙从瑞果然不出田七所料,抓着她出入大理寺这件事儿不放。他发动都察院的人连着上了几封奏章,指责皇上宠用宦官,说田七妖言惑主,提醒皇上不要忘记当年的陈无庸,等等。

言官们说话都很直接,虽然是文人,但骂人的时候很有一种大街上泼妇们撸袖子骂架的风范。纪衡自己经常被言官数落,早就有了免疫力,被骂一骂也没什么,但他受不了他们骂田七。自己疼都来不及的人,被那帮人红口白牙地说成“奸佞”“小人”,甚而“贱奴”,甚而“蚁鼠”…纪衡气得把奏章一股脑摔在地上。

田七就在底下站着,她还不清楚怎么回事,看到龙颜大怒,她小心地弯腰把奏章全捡起来整理好,轻轻放回到御案之上。

纪衡随手抽了一本奏章丢给田七,让她看。田七看完之后,委屈道,“我就说他看我不顺眼嘛。”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孙从瑞。

纪衡方才光顾着生气了,田七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他。孙从瑞向来和田七不和,又是个假清高,这次他发动言官上书,劝谏是假,借此机会对付田七却是真。虽然田七也有不对之处,不该轻易跑去大理寺,犯了忌讳,但孙从瑞这种做法,很让纪衡恶心。

田七同样觉得恶心。人人都说太监狗眼看人低,其实某些当官的又何尝不是。知道皇上不喜欢太监,他们就放开了骂,也不管谁对谁错,只图能给自己博上一个诤谏的好名。她不过是去大理寺转了一圈,就被人连祖宗都饶着一起骂,也不知到底是谁“浮云蔽目”“是非不分”。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孙从瑞这意思大概是要跟她撕破脸了,田七冷笑,看来这老匹夫度量浅得很,手段也不怎么高明。

好吧,其实孙从瑞已经尽力了。收拾田七的机会太难得,他确实有些急功近利。不过,他这次的手段也有其巧妙之处,虽然剑指田七,但却把皇上一起胁迫了。弄得好像是皇上若不料理田七,就一定是跟田七一伙的、被田七带坏的,这会唤起皇上关于太监的痛苦回忆。这样看来,皇上又有什么理由不料理一个不值钱的小太监呢?

一般来讲,他这个思路是对的。一般来讲,当皇帝的这时候也会舍弃太监以保住自己的圣名。可惜孙从瑞实在没那个想象力,能猜到皇上已经被那太监给潜了这种事实,于是此事的结果是他始料不及的。

皇上没有处罚田七,而是坦然承认了自己让田七去大理寺办事儿的事实,并且表示了悔过之意,做了一回纳谏的明君。皇上还重点表扬了几个上书的言官,鼓励他们再接再厉。

田七继续逍遥自在。

孙从瑞目瞪口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将继续目瞪口呆下去。皇上不紧不慢地做了几件事情,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首先,孙从瑞嫡长子孙蕃荫官的事情可以再商量商量。孙从瑞是礼部尚书,正二品,但是他头上顶着个正一品太师的头衔,所以孙蕃之荫官按照惯例该是依着正一品职官之子来荫。皇上觉得,孙从瑞领的是正二品的差事,自然该按正二品论,那么孙蕃就只能领个正六品的荫职了。哦,对了,孙蕃不就是那个曾经当街裸奔后来还打群架的纨绔子弟吗?这人人品太差,再降两等!正七品的荫缺儿,不管怎么挑拣都是破烂。纪衡笑而不语。

其次,那几个“忠言逆耳”的言官们,也可以再调动调动,发挥更大的能量为国尽忠。云南是个好地方,民风淳朴。岭南也不错,“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嘛,便宜你小子了!什么,不想去这些地方?呵呵,原来你想违抗圣旨…

第78章 皇桑的惩罚

纪衡对田七的包庇就是典型的护短。田七是他的人,犯了什么错也该由他来罚,别人对田七指手画脚,他就不高兴;而且还骂得那么难听,他更加不高兴了;又假清高,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假公济私想排除异己,他于是极度地不高兴。

不过他也没被愤怒冲昏头脑——他除了在田七面前总不自觉地变成一个二货,其他时候还算是一个冷静睿智又心狠手黑的帝王。说不清楚这两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纪衡知道,如果被言官们骂几句就撸袖子上去干架,一来有损他“明君”的气度,二来,也会使田七的处境更加危险。上位者们之间的争斗,伤害总容易转嫁到地位低的那些人身上。田七的身份是个宦官,表面上无所凭依,他若是不管不顾高调张扬地去保护她,反倒容易使她受到攻讦和指摘。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背起了黑锅,还把报仇的战线拉得很长,这样就没人注意到田七了。

当然了,包庇不等于不追究。田七自己跑去大理寺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纪衡不太相信田七的解释,因为他知道田七是个有分寸的人,轻易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觉得田七一定有事情瞒着他。

为此,他把大理寺官员叫过来问了一下,得到的答案和田七说的一样。

这也不能证明什么,田七完全可以买通那些官员。他的小变态那么聪明,自然不会留下明显的漏洞。

苏庆海的回答没让纪衡消除疑虑,反而更加怀疑。他现在对田七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她聪明机智又有趣,恨的是她为什么总是把秘密藏在心里,不愿意向任何人坦白,即便是他。这小变态越是神秘,纪衡越是想一探究竟。他觉得,既然田七不肯说,他倒不如自己查一查。嗯,田七是女人这种事情,不也是他自己慢慢发现的吗…其实这个探究的过程还是挺有意思的…

不过,小变态做错了事情,总归是要罚一罚的,该让她长一长心了。

于是,这天在养心殿,纪衡眯着眼睛问田七,“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田七垂着脑袋,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她这次确实有点忘乎所以,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别人拿不到假传圣旨的证据,就不会找她麻烦。后来事情演变到一群言官围着逼迫皇上处理她,她才恍然大悟孙从瑞手段之奸毒。她有没有圣旨实在是很次要的事儿,关键是以一个皇帝的身份地位,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很容易就随手炮灰了她这个小虾米。就算他下了圣旨,他也可以不承认,更何况她根本就是私自跑去大理寺的。想到这里田七一阵后怕。

所以皇上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她不感动是假的。

“错了是要罚的,”纪衡笑看她,“你说,朕该怎么罚你?”

“要不,”田七咬了咬牙,“您打我吧!”

“也好。”纪衡点了点头。

田七哭丧着脸,还真打啊。反正她这次是真的做错了,挨顿打不算委屈。想着,田七便慷慨起来,准备迎接一顿胖揍。

皇上没有叫人过来把她拖下去,他走到田七面前,撸起袖子,笑眯眯地看着她。高贵无比的天子这会儿笑出了几分贱气,“朕要亲自行刑,嗯,劳烦你把裤子褪一下。”

田七紧张地捂住腰带,不解地看他。挨打和脱裤子好像没什么必然联系吧…

“不想挨打?”纪衡挑眉笑看她,“那就只能罚俸两年了。”

罚俸…两年…您还真说得出口…

田七低着头翻了对白眼,“我还是挨打吧。”

纪衡催促她,“脱。”

田七只好撩起袍子,解了里面的两层裤带,裤子和亵裤没了束缚,自己滑落下来,她红了脸,慌忙把袍子放下,盖住了光溜溜两条腿。

纪衡指挥着她走到一个香楠木古董架子前。田七被逼着一手扶着古董架子,一手向后自己撩起袍子。田公公现如今在御前的地位不一般,有资格和盛安怀一样穿暗红色的公服,料子也是丝绸的。这个颜色的布料盖在雪白的臀上,像是凝结的血块,衬得她的双臀似是白玉打磨而成。

“抬高一些,翘起来。”纪衡说着,按了按她的腰,他不自觉地吞了一下口水。

田七只得照做,两腿绷得笔直,屁股翘得更高。这姿势让她觉得羞惭不已,她只好闭上双眼,等着屁股被袭击。想一想就疼啊,田七欲哭无泪。

眼前的臀部很漂亮,是他喜欢的。雪白圆润又挺翘,像是两只可口的水蜜桃。纪衡吞了吞口水,在那水蜜桃上轻轻拍了一下。

“啊!!!”田七应声惨叫,惨叫过后才发现,好像一点都不疼?

纪衡倒是被她的惨叫吓了一跳,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小心地问田七,“疼吗?”

田七摇了摇头,“不疼…”

不疼你还叫那么大声…纪衡满头黑线,“你就是个变态。”他觉得田七大概是喜欢被蹂躏,不过他也狠不下心来伤害她,只是加重了力道又拍了两下。

“唔,”田七有些难过,“疼…”

变态就是难伺候,纪衡哼了一声。他也不打她了,只把手覆在她臀上轻轻揉捏,一只手不过瘾,便两只手一起上。

田七被揉得轻吟出声,腰胡乱动着,臀部随之轻摆,不知道是逃离,还是迎合。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滑开,向下边某处勾了一下,接着,田七耳旁传来纪衡故作惊讶的声音,“怎么湿了?”

“我没…”田七羞惭难当,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

纪衡把手指拿到她面前,“你看。”

“…”死也不会看的。她紧闭着双眼,不知道他还会耍什么花样。等了一会儿,发现臀上的手移开了,她以为这酷刑终于结束了,于是询问地叫他,“皇上?”

“叫我的名字。”他循循善诱。空气中传来一阵衣料摩擦抖动的声音。

田七不敢叫。

“叫我名字,乖。”他又重复了一遍,温润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沙哑,像是牛奶里尚未溶解的砂糖。

田七心里一热,脱口叫道,“阿衡。”

她话音刚落,只觉两股间挤进一个炙热粗硬的东西,一路到底,像是直接顶在了她的心口上,她禁不住叫出声,反应过来时又连忙用手捂住嘴。

纪衡喘着粗气,还在用言语刺激她,“这么兴奋?原来你喜欢穿着衣服弄。”嗓音像是一杯热烫的茶,又隐隐含着淡淡的笑意。

田七快羞死了。她捂紧嘴巴,只鼻子里发出嗯嗯哼哼的声音,另一手松开袍子,转为扶着古董架。虽然又羞又怕,然而腰却不自觉地压低,臀部向后翘得更高,与他贴得更近。

纪衡撩着她的袍子,好让她漂亮的双臀暴露在他眼前。他另一手捞着她的腰,控制着力道,轻轻重重,浅浅深深,把田七折腾得像是枯风中一落叶,巨浪中一孤舟,摇摇飘飘,不能自已。感受着身下尤物身体越来越紧,纪衡知道她将要到达无上妙处,于是加快了速度。田七被他撞得魂飞魄散,头不自觉地歪向一旁,帽子碰上了架上一只斗彩缠枝牡丹瓶,那小瓶子被挤得移开了位置,慢慢地向一旁滑落。田七正在紧要处,根本没发觉,纪衡这会儿就算看到了,也无心顾及。

啪!室内传来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响。

“!!!”

“!!!”

田七快被吓死了。

纪衡快被夹死了。

这时,有人在门外喊了一声,“皇上?!”他方才听到田公公惨叫,以为皇上在惩罚他,但现在不一样了,里头有东西打碎,还是要询问一下圣上是否有事。

田七更加惧怕,捂紧了嘴巴不敢出声,本来因情-事而泛起来的泪花,这会儿夺眶而出。她全身僵硬,□越绞越紧,纪衡被折磨得恍惚有一种小兄弟即刻要离他远去的危机感。他喘着粗气,轻轻揉着田七的臀,柔声安慰她,“没事儿,乖,放松…”说着,一扭头,梗着脖子冲着门外粗声粗气地喊,“滚!!!”

外面的人立刻滚了。

田七受了惊吓,身体更加敏-感,纪衡恋恋不舍,直折腾到她将要下值才肯罢休。他仔细清理两人身上的狼藉,又把两人的衣服穿好。田七的裤子沾上了一些滴落的液体,他虽擦干净了,却还是留下了水渍。不过用袍子遮着,应该不会被发现。

田七衣服虽穿整齐了,心还在扑通扑通乱跳,脸上犹有泪痕。她现在两腿发软,无力地靠在古董架上,脚边就是那个摔碎的瓶子。今天实在是太疯狂了,从方才小瓶子摔碎开始,她就一路哭,一开始是惧怕,后来就…

纪衡把帕子用完了,他便抬袖子给田七擦眼泪,边擦边笑。他情动过后的眼角也飞着淡淡的红潮,像是沾了零星细碎的花瓣。帮田七擦完了脸,他把她拉入怀中搂着。他不忍心再逗她,于是只低声说着抚慰的话,温柔又可亲,好像方才那个衣冠禽兽另有其人。

田七任他抱着,劝道,“下次我们别这样了好不好?”

“嗯,好。”纪衡说着,重重地点了点头。下次我们可以试试别的,他心想。

如意小朋友的番外

*********因修文原因导致字数不够于是在此处补一个如意的小番外**********

以下是如意小朋友口述的三篇小作文(由于如意小朋友会写的字有限,写出来能被认出来的字更有限,所以他的小作文都是如意口述田七代笔的。以下仅为口述):

1.《我的自我介绍》

我叫如意,今年四岁半。我住在皇宫。皇宫的俗称是紫鸡城。我问田七皇宫为什么叫紫鸡城。田七说,因为皇宫里有很多紫色的大公鸡,后来飞到天上,变成了彩霞。留下的地方就是紫鸡城了。我没有见过紫色的大公鸡。但田七说的肯定不会错。田七是我未来的娘子,我现在不能娶她,因为田七说我太小了,等我长大不用她抱着了,才能娶她。可是我又想让田七抱又想娶她。哎呀,女人真是麻烦。╭(╯^╰)╮

除了田七,我还有一个皇祖母和一个父皇。我的皇祖母是一个慈祥的人,她喜欢给我好吃的,还喜欢抱着我给我唱歌。我的父皇就有点凶了,他有的时候会骂我,还不许我跟田七玩儿。田七说父皇是严父笑笑子,我不懂,但田七说的就是对的。其实我怀疑父皇总想跟我抢田七,不过我不怕,田七肯定是跟我最好的啦。╭(╯3╰)╮

我过的生活是吃喝玩乐。父皇说我没有烦恼,其实我有很多烦恼。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长得像父皇一样大?皇祖母总拿我当小孩子哄,真是的。田七总是不见人影,我找她又找不到。戴三山一睡觉就睡好久,我都以为他要睡死了。我哭了好半天,他也没反应,快把我吓死了。幸好田七说它没有死。你看,我有这么多烦恼。不过我不能着急,我一着急就急死了。

2. 《我难忘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