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他睁大眼睛,想起了什么。

周尤边劝周琪,边去拿包里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她顿了顿。

“江彻?”

回应她的一声汽车鸣笛。

周尤刚想说些什么,后知后觉发现,这声音好像不止在手机里,更是在——

她松开周琪,匆匆走到窗边。

屋外昨夜下雪,地上铺了层白,这会儿竟又下起小雪。

路边停了辆显眼的黑色大越野,打着双闪。

周尤往外望的时候,大越野驾驶座车门打开,走下个男人。

那男人穿着挺括的黑色呢子大衣,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关上车门,回身随意靠在车上,稍稍抬头,食指中指并着,从眉间往上挥了挥,和她招呼。

周尤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就怕一闭一睁,眼前幻象就会消失。

周琪气死了,见周尤站在窗边不动,也跟过去看了眼。看到来人,她兴奋地朝楼下招手,“姐夫!姐夫我们在这!”

她回身,冲着方红红没好气道:“你还造谣!我姐夫都来了!”

周尤什么都不想多说,很快便离席往外跑。

室外风凉,他斜斜倚着车身,似乎不觉得寒冷。

站在酒店门口,周尤隔着一段距离和江彻四目相对。她好像看见在空中飘落的雪花,是冰蓝色,六角形的。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周尤上前, 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她微仰起头, 看向江彻, 眼底有细碎光亮流转。

有雪花飘落在江彻松软的刘海上,她忍不住伸手,帮他拂了拂。

可江彻误以为她要投怀送抱, 自恋地将双手稍稍张开。

周尤见状,愣怔一秒, 又顺势抱了上去, 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了翘。

江彻的怀抱有些凉, 还有熟悉的尤加利木香,可周尤忽然就觉得, 心情明亮起来。

“想我了?”

江彻声音尾调上扬,带些调侃, 又带些掩饰不住的愉快。

好半晌,他胸前才传来一声短促又沉闷的应答, “嗯。”

连日积压的不爽好像都因这一声肯定烟消云散, 江彻稍顿, 手又不自觉地收紧。

几人凑在窗前看热闹,不知是谁说了句, “尤妹子这男朋友看起来高高大大的,蛮不错的呀。”

方红红眼睛都红得快要滴血了,“谁知道是不是男朋友!”

“这才初几哦, 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不是男朋友还会有谁, 红妹子你说话还是要注意点啊,不要乱讲话!”

江彻的出现,让方红红之前的言论仿若笑话。大家议论纷纷,围绕的却都是江彻这人看上去如何如何。

周琪关键时刻还是很懂事的,下楼看到江彻和周尤还抱在一起,忙给周尤发了条信息,说自己下午要去同学家玩,估计要晚上才能回去,让她不用操心。

周尤无语,再打电话,周琪已经不接。

-

车牌是星A开头,上了车,周尤问:“你从星城开过来的吗?”

江彻“嗯”了声,“有个做过手机传感器监测系统的领队教授到了星城,他在隐私安全研究方面比较权威,我初三就回星城,和他见了面。”

江彻对公司事务插手不多,如非必要,都是能推则推,工作的大多时间,他都放在了新产品研发上面。

星座系列之后,江星为之起家的手机产品并没有太大突破,市场竞争力一般。

周尤知道,江星内部一直在研发以隐私安全为主打卖点的手机自有系统,只是技术难度和现实阻力都很大,项目进展缓慢。

更多的周尤也不太懂,她没追问,转而问道:“那你开车开了多久?”

“早上六点出发的,大概六个小时吧,沿途我停了两次服务区。”

江彻说得云淡风轻,周尤却忍不住心疼了下。

她指路,带着江彻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她拿着江彻身份证,替他新开一间房,然后又催促他快点休息。

酒店不怎么豪华,但好在还算干净,江彻也没太过嫌弃。

脱了外套,躺进被窝,他又拉住周尤手腕,目光笔直,“一起。”

周尤脸红了红,一边挣着一边小声说:“你精力就这么旺盛吗,开了六个小时车,你先睡觉好不好。”

江彻没松手,盯着周尤扑簌的眼睫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发笑,“你在想什么,我只不过是叫你一起睡,暖被窝而已。”

周尤背脊僵住,尴尬得脖子都红了。

见状,江彻拉住她手腕,顺势起身,又从身后环住她,将她抱着躺到床上,窸窸窣窣地给她脱衣服。

“你搞什么,还穿秋衣秋裤,有这么冷?”

“外面都下雪了,当然冷。”

“我真是服了你了…竟然还是卡通图案的……”

“卡通图案怎么了!”

“小、学、生。”

“那你不要抱小学生!”

“就要抱,抱一下怎么了,我还要亲呢。”

两人在床上一阵打闹,周尤本想挠江彻痒痒,可江彻竟然不怕痒!反过来倒是她自己遭罪,被江彻挠得笑个不停。

酒店本就普通,隔音效果也非常一般,隔壁房间的人昨晚就没睡好,本来想白天补觉,没成想碰上这遭,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跑到他们门口敲了敲房门,说:“这大白天的,二位能不能动静小点。”

江彻和周尤动作一顿,忽然噤声。

等门口再没声响,周尤羞得抱住被子转了个身,背对江彻。

“喂。”

“这就害羞了?”

“你害羞什么。”

江彻伸手揽她,她也侧身抱着枕头不撒手。

江彻笑笑,不再勉强,就从身后抱住她,相拥入眠。

-

傍晚的时候,二伯母梁桂芬来了电话。

周尤刚醒,接到这通预料之中的电话,心下安定不少。

梁桂芬和余凤莲不合,也没什么人情来往,周英慧小孩的满月宴自然是不会去的。

可她盘算着,周尤这参加完满月宴,估计在卢原留不了多久了。

万一人走了这事儿还没谈妥,那可不划算,于是掐着晚饭的点,给周尤打了这通电话。

这次梁桂芬又是好一通左磨右磨,最后强硬道:“尤妹子,这样,我们各退一步,那个叫什么,海什么天空,就三十二万!我手头现在只有三十万,还有两万,等以后再给你。”

周尤犹豫了会儿,似乎是被磨得失去了耐心,应得颇为勉强,后来又说那两万非要赊也可以,但这事办好之前,不能告诉她舅舅舅妈。

梁桂芬一口应下。

感觉自己捞到个大便宜,梁桂芬火急火燎地要跟周尤办手续,好在相关部门年后上班时间早,手续办得很顺利。

等手续办妥,钱到手,周尤才给舅妈余凤莲打电话。

彼时余凤莲还打着婆家的好算盘,跟周英慧叨叨,“买房子的事那一定要提上日程啊,起码也要买到庸安市里头去,跟你婆婆他们那不可能永远住一起的呀!你不要直接跟你婆婆讲,多跟小王讲!

“你就说现在有小孩子了,以后还会要生男孩,老跟婆婆他们挤在一起住也不方便,而且买房子是婚前就说好的呀,家里人这么多,至少也要个一百三十平的!

“你婆婆又不是没有钱,买个大户型的,到时候我跟你爸爸也好去照顾你们,这里这套房子还能租出去。”

说到一半,忽然接到周尤电话,余凤莲还挺不耐烦,皱着眉头问:“什么事?”

周尤声音温温柔柔的,“是这样的舅妈,之前走的时候不是说,我和周琪以后不会常回卢原了吗?不回来,房子自然也住不上了。”

余凤莲没听出意思来,眉头越皱越深。

周尤继续道:“所以,我已经把房子卖掉了。我跟买家已经商量好,给你们留足一周的退房时间,今天打电话给您,就是让您早做准备。”

“什么?!”余凤莲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自沙发上站起来,“你再给我说一遍?卖房子?谁给你的胆子!”

余凤莲的反应早在周尤意料之中,她很平静,“舅妈,您是不是忘了,房子本来就是我和周琪的,我很久之前就想把房子卖了,给周琪治病,可那时候房子手续不齐全,也不能交易,不过,现在已经齐全了。”

余凤莲暴跳如雷,“谁准你卖的!狼心狗肺不要脸的杂种!”

“我今天打电话给舅妈,并不是想听羞辱,过户手续已经办好了,舅妈你们搬不搬也和我无关,就看新房主会不会吃你这一套了,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一下。”

说完,周尤便利落挂断电话。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余凤莲回拨电话,周尤已经不接,她赶忙把在外喝酒的周自强也叫回来,周自强给周尤打电话,也再无任何动静。

-

梁桂芬是个藏不住事的,上次周云云在局子里蹲那么久,她可被余凤莲里里外外嘲讽了好长时间,终于等到她翻身了,自然是不会让余凤莲好过。

手续办好第二天,她就上门,从一楼几户人家一路招呼到楼上,逢人就说,自己女儿以后要跟他们做邻居了。

人家一问起来,她就把原委原原本本说上一回。

其实她也不喜欢周尤,但她更恶心余凤莲,这次为了彻彻底底地恶心上余凤莲,她愣是把周尤两姐妹说得要多惨有多惨。

“你又不是不晓得,琪妹子有那个心脏病哟,那时候跪着求她舅舅舅妈救人都没有救的!

“你看看他们一屋人真的是丧了德,住在这一住这么多年,也没给过尤妹子琪妹子一分钱学费,周自强现在做装修做得这么好,又不是没钱,还要占着两姐妹的房子,完完全全没有良心的呀!

“她英慧妹子老公还开宝马,为了不让两姐妹住在家里,坐月子硬是要搬回来占了两姐妹的房间呀,老话还是家丑不外扬,要不是看不下去了,我也不会跟你讲这些!”

邻居恍然大悟,“还有这种事呀,难怪前段时间尤妹子跟琪妹子回来了,又拿着东西很快就走了!”

“就是这么回事!”

梁桂芬一路说上楼,余凤莲正气急败坏地四处托人找周尤,开门见到梁桂芬,她没好气,“你来干什么?”

梁桂芬往屋里一望,眼睛斜睨过去,“东西怎么还没收拾的呀!”

“收拾什么收拾!关你屁事!”

“那当然关我的事了!”梁桂芬一叉腰,“尤妹子已经把房子卖给我了,这房子现在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冲我大吼大叫的,占着我房子还不收拾,你想占几天哪?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要脸那也不要怪我把事情闹得全世界都晓得,让大家来评理了!”

余凤莲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周尤那小畜生把房子卖给你了?!”

“就是卖给我了,你还有意见?霸占别个屋子住这么久,也就你一屋不要脸的这么心安理得了!我告诉你,后天你再不搬走,老子要你好看!”

梁桂芬指着余凤莲鼻子骂道。

-

二伯母和舅妈之间的鸡飞狗跳周尤没有目睹,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她没再插手,处理完房子的事,就安心带江彻在周边古镇转了一天,然后收拾行李,准备回星城。

回程当天,周琪早早坐进后座玩手机,周尤和江彻稍晚一步,放行李。

行李全部放完,江彻合上后备箱盖,又抬头,示意周尤上车,可眼角余光注意到端着脸盆忽然冲出的中年妇女,他想都没想,上前揽过周尤,将她护在自己怀里——

背后的人来不及收手,泼来一盆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血液。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空气中有很浓重的腥味。

周尤懵了懵, 脑袋霎时空白。

她从江彻怀里抬头之时, 只见江彻闭着眼, 黑色的大衣外套被血液浸得颜色深了一个调,刘海被泼得软塌塌的,鲜红血液滴答滴答从他发梢往下滴。

脖颈、高领的白色毛衣, 全都血红一片。

他不睁眼,也没多余表情, 片刻的沉默, 像是暴风雨前在积蓄平静, 他的周身萦绕起淡淡戾气。

“倒要看看你这小畜生到底什么精怪变的!老子跟你舅舅养了你们姊妹这么多年,你这个白眼狼敢卖了我们的房子!畜生!”

余凤莲怒不可遏, 一盆狗血泼完还不解气,嘴里骂骂咧咧没有停过。

见江彻的样子, 周尤无暇管她,只问刚从车里跑出来的周琪要纸。

周琪在车里戴着耳机看电视剧, 见他们好半天都没上车, 摘了耳机。

她还没往外看, 就先听到余春莲的声音,这才发现出了事。

周琪下车, 正好看到江彻浑身淌血的样子,一时间被吓得六神无主,只听有人要她拿纸, 便哆哆嗦嗦地回车里把纸巾全拿了出来。

周尤一把接过, 见周琪唇色发白, 她又把周琪塞回车里,“没事,是泼的血,你坐在车里,不要出来添乱!”

她一把把扯着纸,发现底下有湿纸巾,又将湿纸巾拿出来,小心翼翼地给江彻擦干净脸上的血污。

见周尤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余凤莲气得哆嗦,还想上前打人,幸而周边的人理智尚存,忙拉住她。

“这个小畜生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和她舅舅把她们姊妹俩拉扯大,现在能挣钱了,逢年过节不说往家里寄点钱,她还瞒着我们把房子给卖掉了啊!大家评评理,她还是不是个人!”

围观群众最容易被煽动情绪,听余凤莲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都忍不住忿忿指责起周尤。

周尤不看余凤莲,也不管周围人的议论,只专心给江彻擦着脸上血污。

擦干净了,她才轻声和江彻说:“可以睁眼了。”

江彻听话,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他第一时间看到的,是周尤发红的眼圈。

没等他说话,周尤就捏了捏他的手,越过他上前,直面余凤莲。

她看着余凤莲,先沉默了一阵,而后又一字一句,声音清晰。

“舅妈,我今天最后再叫你一声舅妈,从今往后,我们就不再是亲戚了。

“之前,我不接你的电话,不当面和你说卖房子的事,就是想保留最后几分亲戚之间的体面,但是你不想维持这最后的和平,非要在街坊领居面前撕破脸,找人评理,那我也不怕什么。

“你扪心自问,如果当初不是想占着住进我和琪琪的房子,你和舅舅会自动自发要求当我俩的监护人吗?

“这么多年,你和舅舅又尽到过什么监护的责任?是给过一分零花钱,还是给我们交过一毛钱学费?

“当初琪琪被检查出心脏病,我跪在地上给你们磕头,可你和舅舅连送琪琪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都不愿意,琪琪考上卢原一中,因为不想出学费,你们就非要琪琪去十三中。

“琪琪的学费,我的学费,这些年从来就没劳烦过你们一根手指头!连饭菜我们都是在学校吃了才回家,住在自己家,自己养活自己,我们有哪点对不起你们?

“反倒是你们,住在不属于自己的房子里理所应当这么多年,还真当房子是你们的了?我卖我的房子,和你们又有哪一毛钱的关系?”

周尤声音平静得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就问一句,你们这么多年做的事情,真的对得起我爸爸妈妈吗?”

她的质问掷地有声,现场一时寂静。

等余凤莲回过神想要辩驳的时候,二伯母梁桂芬不知打哪儿听了消息赶过来,还带了不少女人来看热闹。

“你还有脸跑到这里来找尤妹子闹啊,占着房子死活不肯出去!我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人里,你余凤莲论不要脸那可真是当之无愧的头一份啊!”

梁桂芬顺着周尤的话,一上来把余凤莲从头到脚骂了个狗血淋头。

余凤莲气势再而衰,三而竭,底气不足地翻来覆去骂骂咧咧几句,脸色灰败,拎着脸盆就想走。

江彻却忽然转身,“等等。”

也不知道江彻是什么时候报的警,他冷淡地说:“你得跟我去警局走一趟,当街泼血,这是什么血?会不会感染病毒?你得赔偿我的衣物损失,医院检查费用,同时向我赔礼道歉。”

“放你的狗屁!”

余凤莲话音刚落,警笛的呜呜声就随之响起。

-

江彻的衣服价值不菲,大面积被泼狗血,洗也洗不干净。

余凤莲泼狗血的时候可没想过还有这遭,听了赔偿价格,眼前一黑。

可江彻很快便联系了律师,由律师全权代为处理,显然是不打算善了。

因为余凤莲横生枝节,回到星城已是深夜。

将早就困倦不堪的周琪送回家休息,周尤又轻手轻脚关了门,和江彻一起去了星江公馆。

不出所料,江彻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尽管当时还在卢原就已经开了钟点房清洗,但江彻肯定还是受不了。

想想他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年还没过完,开了六个多小时的车跑十八线小城市接女朋友,结果莫名其妙被人泼了一盆狗血,这经历也是委屈得永生难忘了。

江彻这澡洗了一个小时还没出来,周尤越想越觉得愧疚,拿着吹风在沙发上等,坐立难安。

离开浴室前,江彻闻了闻自己身上,总觉得还有股子腥味,拿起香水又喷了喷,随意裹着浴袍出来,头发还在滴水。

他一瞥,见周尤拿着吹风,紧张兮兮起身,“江…江彻,我帮你吹头发。”

江彻唇角稍稍上扬,懒洋洋走上前,垂眸打量周尤。

周尤伸手,拉着江彻浴袍下摆,轻声说:“你坐下吧。”

江彻很给面子,在她面前坐下。周尤则打开吹风,认真给他吹头发。

手指在江彻柔软的发间穿梭,周尤不自觉就想起他今天被泼得狗血淋头的场景,吹到一半,又轻声道歉道:“对不起啊,江彻。”

“你道歉干什么,又不是你的错。”

周尤手指顿了顿,“那是我的舅妈。”

江彻声音淡淡,“你自己也说了,从今往后就不是了。”

“但,如果不是我一直不肯正面和她说清楚,她也不至于今天来泼狗血,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我不会这样做的。”

江彻抬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稍稍用力,又拉着她往前坐下。

江彻眼里神情认真,“你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周尤愣怔。

两人对视几秒,江彻又握住她手腕,稍稍上抬,“你老吹一个地方,想烫死我吗?”

周尤这才回神,手忙脚乱地给他继续吹头发。

江彻闭上眼不怎么动,周尤吹不到后面,从沙发上站起,换了个姿势,等到头发吹干,她已经跪坐到江彻身后。

周尤关掉吹风,卷着线。江彻就在这时忽然转身,搂住她腰,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周尤脸红了下,“你干什么呢。”

江彻玩味地笑了笑,又在她唇边落下个吻,“我眼巴巴开车跑去卢原,你就让我干睡了几天酒店,晚上都不陪我,你说我现在要干什么。”

周尤眼睛有些湿亮,睫毛轻颤。

江彻凑到她耳边,暧昧地说:“当然是讨债。”

很快,吻便密密麻麻落下,他打横抱起周尤,往房间走。

久旱逢甘霖,江彻比平日更要凶猛,周尤被折腾地冒眼泪花儿了他也只轻啄掉那些可怜巴巴的眼泪,不肯放过她。

也不知深夜几点,云消雨歇。

周尤趴在江彻怀里,双手环住他腰,脑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睡得很乖,额角还有汗珠,脸上还带着红晕。

江彻忍不住亲了亲,又将人搂得更紧了点。

他最喜欢的就是,周尤事后这副全身心依赖他的样子。在周尤还不属于他的时候,他就幻想过很多遍。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相拥入眠,一觉睡到大天亮了。

在卢原的时候,周尤每天都会回去和周琪睡在一起,江彻呆在那破酒店里,睡着冷冰冰的床板,一睡就是好几天,当然,大多时候他都睡不着,干脆拿出电脑忙工作,心里则暗暗给周尤记上一笔。

这会儿软玉温香在怀,他的债算是讨齐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