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工作安排。”他永是这句话,所以,她很习惯了。

习惯,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因为,不知道,有一天,当一切习惯消失时,该怎样去应对。

譬如,她放弃和他去流星城堡,那么,接下来,她该怎样度过没有习惯的日子呢?

只垂下眸子,替他把衬衫的领子细细翻好,这个动作,每每做起来,让她会觉到,她于他来说,始终,还是比情人近一步的。

但,再近,最后也仅能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玄关。

没有再见,仅是,沉默地走出这个家。

这个,在她心里一直视为家的地方。

此时,这里又剩她一个人。

她也该习惯,这种清冷了吧。

她是不喜欢清冷的。

可惜,他不会知道。

因为,她并非是住在他心底的女子。

墨沧走近会议室时,董事都已到齐,他径直在上首坐下,眸光犀利地凝定为首的一个干瘦董事:

“高董,我想请你分享一下,这次Mobile平台竞标成功的经验。”

被称为高董的干瘦男子嘴一咧,嘿嘿几声后道: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自然,是在充分了解竞争对手亚治的资金链情况,以及可能会给出的报价后,再确定我方的报价,当然,这份报价,目前看来是相当成功的。”

即便,离竞标成功已经过了几天,但,如果有奖励,是不会有人嫌迟的。

当然,这么想的,不仅高董,还包括在座的其他几位董事。

素来,这位年轻的CEO,在奖罚功绩上从来是分明的。

所以,高董笑得很是开心,干瘦的脸上,褶子都笑得皱到一起。

只是很快,这种笑就僵在了脸上,那些皱起来的褶子,再是做不到抒展,就仿佛是标本最后的定型时分,隐隐抽搐起来。

“不知道,高董的知己知彼,是基于什么基础上呢?我很想知道。”墨沧睨了高董一眼,神色却并非是嘉许的。

“墨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你许给了那位项目经理什么好处,钱,职位,还是其他呢?”墨沧看似悠闲地靠在椅背上,语意却如刀锋般尖刻。

“墨总,您——”

“谢董,我们公司针对这些以非法手段窃得商业机密的,有什么约则吗?”墨沧打断高董的话,径直问向督查部的董事。

“墨总,本着公平竞争原则,我们公司对于泄露公司机密,以及非法窃取他人公司机密的行为,一律是辞退查办处理。”谢董瞧了一眼高董,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五年,纵然,墨沧在商场上的手段狠辣,但这份狠辣,绝对不是基于非法窃取他人公司的情报,相反,只是,通过资本累积,更多地采取价格倾销之类的战术。

而对于窃取和泄密,实是墨沧最不容得,也因此,公司成立了相应的督查部。

“墨总,我好歹是跟着公司一路走过来的,并且,也是入股的股东。您若要这么不近人情,恐怕,寒的是大家伙的心啊。”高董僵着那张褶子脸,愤愤的道,“再者说,正是知道这项竞标对公司重要,才这么去做的,若按墨总您最早拟定的报价,这项竞标就算是打水漂了。何况,我这么做,自个可是一点好处都没得到,还要应允那位项目经理一笔不小的酬金啊。”

“应该说,是一年内,以高薪把那位项目经理聘请到银讯,归在高董的部门,是么?”墨沧从椅背上坐起,修长的手指略托住下颔,凝定高董,继续道,“似这样能出卖原来公司的人,不会是我们银讯要的。这件事,既然是高董引起的,就需要高董去摆平。当然,怎么摆平,高董应该同样有经验吧。我墨沧不是赏罚不分明的人,高董主导的竞标成功,是该奖励,奖励的额度就在原来的年薪基础上,上浮10个百分点,但,违反公司的规定,也自然是该罚的,这罚,可以定为将功补过,高董,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怎么会不明白?

干瘦的高董自然是明白的,也明白,这位总裁的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董事会在很大程度上,由于他的中央集权化,基本是没有其他企业那等的风光嚣张。

但,没有人会对一个蒸蒸日上的企业失去信心,更没有人会放弃一份每年优渥的分红,以及高于行业标准不少的年薪,何况,是又加了10%呢?

“墨总,好,我承认,是我的急功近利导致了我们银讯这次胜之不武,我感谢墨总给我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得十分完善。”

董事会就这样结束,不仅解决了这件事,更是,让那些董事知道,只要是墨沧想知道的事,无论他们怎样刻意隐瞒,都是没有办法躲过他的调查。

这个男子,是商界的神话,也是他们心中的神。

墨沧回到办公室,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内,手不自禁地打开手机的密码区,轻轻抚着那张照片,低声:

“这件事,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我终究还是要为你做的。在我离开这里前,能为你做的,或许,就只有这件了……”

慕歆雪彻底恢复清醒意识时,已置身在一间很是豪华的卧室内。

床上的凌乱,昭示着昨晚的一切,并且是场不堪的梦境,而是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是的,昨晚,先是在车上,被那个混蛋,破了身子以后,接着,迷迷糊糊中,那个混蛋仍不知足地,把她带到这里。

一个晚上,她不知道,那个混蛋在她的身体里纵欲了多少次,只知道,随着体内的燥热渐渐疏散开,浑身,犹如散了筋骨一样的疼。

疼痛的侵略中,她昏沉地睡去,直到现在,醒来时,下体,仍疼得没有一点的知觉,手抚到那里,却可见,一些黏腻地鲜血将手指濡湿。

不再是处子之血,而是下体一晚纵欲屡次被撕开的鲜血,她的手看着这些血,以及血中犹有的乳白色污浊液体黏腻于指尖时,唇际的笑容却是冷冽的。

“醒了?”耳边传来暖溺的声音,洛家诚端着早餐走进房内,他径直把早餐放到慕歆雪的跟前,慕歆雪的手一掀,托盘上的牛奶和三明治便翻落在了床上。

白花花的牛奶从薄毯上流了下来,一如那些腿间的污浊液体一样,让她难耐起来。

她扯了薄毯裹住身子,就从床上起来,洛家诚并不拦她,她冷冷扫了洛家诚一眼,道:

“你这个**犯,等着收法院传票吧。”

“不知道是我**,还是你引诱呢?当然,为了配合调查,我不介意提供相关的摄像带的,对了,忘记告诉你,为了防止车上贵重物品的丢失,我的车改装过专用的摄像头,你有兴趣一起先来看一下昨天车上的片段吗?竟然被人**后,慕小姐还愿意跟**犯回家。”洛家诚也在笑,这抹笑只让慕歆雪抬起手来就要掴他,却被他用力拽住手臂,只一拽,慕歆雪就被甩摔到一旁。

“我告诉你,你如果给我乖乖的,我也不会委屈你,毕竟,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你若还是这样使性子,那么别怪我让你今后在演艺圈都混不下去!”

慕歆雪重重摔在地上,薄毯半萎间,她只倚在床脚的位置,再不说一句话。

人前风光的大明星,其实人后,又有谁是永远光鲜的呢?

以前,她看到这一面时,总是以为不会发生在自个的身上,毕竟,出道三年,在墨沧的庇护下,这些事都离得她很远,她就像是保存完好的水晶娃娃。

直到今日,她自己不要这层庇护后,水晶顷刻间碎成了一地的粉末。

见她不说话,洛家诚走近她,俯下身子,勾起她的下颔,冷声道:

“别哭丧着脸,既然送到房间的早餐被你自己糟蹋了,现在,下楼陪我用早餐,我给你约了一名导演,和你洽谈一下有关腾远赌场的广告制作。”

她的脸一转,丝毫不去理会他的话,他却开始笑,手更紧地捏住她的下颔:

“别再扮什么贞洁烈妇,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劝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限。”说罢,他用力摔开她的脸,她的下颔已被他捏得红红的。

他起身,起身间,见她仍是坐在地上,丝毫不理会他的话,只按了一下键,接着,雪白的墙壁投影仪上,赫然出现一幕****的场景,那女的,脸部十分清楚,正是慕歆雪,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脸部神态却是极其的媚乱,配上红润的唇间溢出的吟哦,上演的正是一场抵死缠绵。

“如果慕小姐不愿意为腾远拍摄宣传广告,那么我只能考虑把这些片段剪接一下,让导演放上去了。”

慕歆雪的眼睛不用去看那一幕,都知道上演的是什么,她的唇瑟瑟发抖得厉害,仅能用力咬紧自己的唇,半晌,迸出一句话:

“卑鄙!别忘了,你也在上面。”

“是吗?”洛家诚半蹲在地上,凑近慕歆雪,暧昧地道,“你再看仔细一点,上面的男的,是我吗?”

慕歆雪的目光在战栗中,终是移向了屏幕,上面的男子,是洛家诚吗?

不,不是!

那个男子的身材固然与洛家诚差不多,可,他的样子,明显不是洛家诚!

天!

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迷迷糊糊中,是洛家诚在这里**了她很多次呢?

对,是迷迷糊糊,因为到最后,当身体的燥热纾解后,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闭着眼睛任身上的人**。

而身上的人竟然不是洛家诚!

浑身都在发抖,可,她能怎么做?

去求墨沧帮她吗?

不,她是慕歆雪,当初,是她在那次广告合约被临时取消后,断了和他的一切联系。

现在,哪怕,身子这么脏,她还有最后的尊严和骄傲。

践踏她尊严和骄傲的人,她会用自己的力量让他们付出代价。

她松开被咬的下唇,唇上沁出了一层的鲜血,这层鲜血让她的唇看起来,更是娇艳欲滴,娇艳欲滴下,她睨了一眼洛家诚,冷笑:

“你的手段果真是卑鄙,好啊,我们谈一下广告的价码。”

说完,她起身,接过他扔给来的衣服,简单洗漱,穿戴完毕,带着素来得体的步子,走出房去。

早餐是欧式的,导演在业界有些名气,当然,价码,洛家诚开得也算是合理的。

只是,她清楚,即便是合理,以前都未必能请到她。

可现在,她接受,甚至没有请示经济人和演绎公司,就全盘接受。

洛家诚笑得很是开心,为预祝合作成功,在早餐桌上,就以酒相庆,而慕歆雪对于酒却全然再没有好感,只要了一支烟,兀自在旁抽了起来。

演艺圈的女明星为了缓解接通告压力,抽烟是司空见惯的事,于她自然是不例外的。

今日这包烟是淡绿色的壳子,里面的烟也做得十分精致,甚至还镂了金色的花纹,只吸了一口,整个人就觉得飘飘然,再吸一口时,仿佛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般的舒畅,她禁不住将一支烟第一次吸到烟蒂,才拧灭。

一旁,洛家诚浅啜着美酒,只将这盒烟顺势推到慕歆雪的跟前,这一次,慕歆雪没有拒绝,又取出第二根抽了起来。

洛家诚隐在酒杯后的唇,浮起笑意,这烟一支就十分昂贵,不过,他始终相信物有所值,怕就怕,慕歆雪到最后,没有价值可压榨,那,显然就不太好了。

当然,在这之前,他会把能压榨的都压榨干,在目前,他没有办法动西汐的时候,另外找一个发泄的乐子,也是不错的。

接下来的两日,每天蓝皓都会在病房陪着西汐,谁都没有再提之前发生过的事,只是心照不宣地,以一种重新开始的方式增进着彼此由协议交往以来,一直没有过的了解。

但,这种了解,却又不是单纯的聊天,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陪她玩小时候的一些游戏,譬如各类棋子。

这些,是西汐以前看着同学玩过,自个却是没有多少时间玩的游戏。

过了多年以后的重温,无疑,是让人愉悦的。

所以,很快,她就玩得十分开心,脸上的笑意,也是那种纯粹,没有任何负担的笑。

而他,喜欢她这种笑,如果这十天,他和她之间,能一直这样开心下去,是不是,这一辈子,真的会永远在一起呢?

一如,他不知道,这种笑是否仅仅是笑。

不过,总算,是他和她之间就久违的融洽。

她不太喜欢围棋之类太过深刻的棋子,倒是大富翁让她颇是喜欢,每每看到棋盘上一大条街被自己买下,蓝皓走过去,就意味着大笔付钱,她总是乐不可支,并且会变本加厉地在地皮上加盖房子,蓝皓无奈地每每在玩大富翁时被一个女子逼到缴械投降。

后来,他让人把一台电脑带到病房,并且连接了投影仪,这样,躺在床上,他们都可以联机玩PC版的大富翁,西汐同样玩的津津有味,说实话,PC版自然是比单纯的棋盘好玩多了。

不仅有多个国家可供选择,还有很多可爱的人物,她最喜欢选的是钱夫人,看着买下的地皮上是一颗颗亮晶晶的钻石,她就觉得真是漂亮啊。

其实,她不喜欢实物的钻石,这些虚拟的钻石,却往往给她很大的满足感。

或许,是源于,虚拟的钻石没有那么冰冷吧,有,仅是熠熠生辉的光芒。

而每次她选钱夫人,蓝皓通常会选沙隆巴斯,这个是身高二尺八,腰围三尺六的圆呼呼家伙,和他本人的形象简直是大相径庭,并且每每走过的地方,都是一个石油桶,西汐对此是嗤笑的。

但,很快,她就发现,为什么蓝皓要让她玩PC版的大富翁,在她辛辛苦苦用地盖宾馆,并且在股市不停买卖交易,以求得资产最大化时,蓝皓却是只在地皮上建加工场,为此,几近入不敷出状态,引得西汐开始十分高兴,当钱夫人说出最经典的那句,‘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时,她甚至还会绘声绘色模仿着这句话,喜滋滋地看蓝皓将钱源源不断地送给她。

不过,这句话说完没过多久,就见到蓝皓的加工场制造出了一枚原子弹,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反映过来前,原子弹已经准确误地炸毁了一条,她最引以为傲的街,连带,正在那条街上的她本人,也被炸进了医院。

更加悲催的是,她进了医院,他还是不放过她,每经过医院门口,就在外面放上一个小炸弹,使得她才出来又进去,等于在医院中,看着原本属于她的地方被蓝皓挨个炸平,并且建立起属于他的帝国。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无奈的呢?

看着他在荧幕上肥肥的样子,得意地走来走去,她却躺在医院无可奈何,一如现在的情形真的有点类似啊,她郁闷至极,只把手里的遥控板放下,恨恨地坐在床上斜睨着蓝皓,蓝皓很快就感应到她的‘恨意’,回过脸来,一脸笑意盎然地看着她,道:

“知道,什么叫君子好财,取之有道了吧。”

确实,从大富翁中,他惊讶地发现,其实,她很有生意头脑,哪怕之前她从来没有涉足过商场,却是比有些空有里理念的人更懂得运筹维护,合理运用每一分的金钱。

但,驰骋商场要的,远不止这种头脑,还有,更残酷的事实,就是应对不择手段的商业竞争。

不知道为什么,他愿意在游戏中扮演这种不择手段的一方,以此激发她智慧的反击。

为什么突然,对她会有这样的期待呢,他不知道,或许,是希望,她今后,离开演艺圈,不至于碌碌无为下去吧。

可显然,在游戏里,她始终还是个孩子一样,因为不公平,就会愤愤地表现在脸上。

“我只知道,啥叫不择手段,啥叫老太婆背壁喝粥!”她嘟起嘴,碎碎念地数落道。

“卑鄙?无耻?下流?”他倒是懂得这句话的意思,好看的眉毛一扬,那幽蓝的眼睛便凝定她。

“是啊,形容不当吗?”她也扬起下颔,眼角的余光却是落在他手中的遥控器上。

“我承认前两项,最后一个,是捏造。”他佯做控诉状,复又问,“你知道,沙隆巴斯为什么要参加大富翁吗?”

她摇首,只想着如何去把他的遥控板夺下,却听他似是而非地道:

“因为,他知道钱夫人去了,所以,他也参加了。”

说完这句话,他已离得她更近,而她的手也触到了遥控板上。

但,下一秒,在她脸上的笑意没有敛去时,他轻柔地覆上了她的唇。

这两日间,他每晚虽然都会睡在她的身旁,却是一直恪守礼节,丝毫没有再逾越的举动,包括,每日里,也只有早晨,在他的目光柔柔注视下醒来时,他会在她的额际浅吻一下。

可,今天,此刻,不知道,是窗外的阳光太过明媚,还是她的笑容那么纯真,让他忘记了游戏里的一切,只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唇,她的手却在这时轻轻地碰了一下遥控器,可,这一次,她不是想去偷他的原子弹,然后,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仅是,将游戏定格了下去。

他的吻很柔软,也很淡然,带着一点,薄荷奶茶的香味,是刚刚游戏时,他点的饮料。

真的很甜,自从住院至今,她真的好久都没有用甜食了,这一刻,她柔软的舌尖不自紧微微抿了一下,恰好,被他闯入的舌尖碰到,唇齿的缠绵,让她的脸愈来愈红,她的手无措地放在身侧,他却是撑起了半个身子,显见是怕压到她。

或许,也是刻意保持的距离。

但,恁再保持距离,欲望还是不期而至,他觉到燥热难耐时,仅是匆匆离开她的菱唇,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旋即道:

“我洗把脸。”

说完这句话,他几乎逃似地走进沐浴间,关上门,将面盆的水打开,猛洗了一把脸,对于下身的欲望还是没有丝毫的抑制作用。

看来,又要自己解决,这样,才能继续没有‘危害’地出去,无奈如他,竟也有这一天。

西汐独自坐在外面,心却还是怦怦地直跳,脸上仍旧很烫,她拿着遥控板,迅速开了游戏,顺便用他的原子弹,炸了他才兴建的街道以及那几个加工场,可饶是如此,注意力还是不能回到游戏中去。

恰这时,床单上起了一些震动,她循着震动望去,是他关了静音的手机,在方才缠绵的时分,滚落到了床上,现在,手机正以愈来愈快的频率震动着。

这几日,他是休假期间,若还有事打到手机上,无疑该是比较重要的决策事项。

她拿起手机,未看手机屏幕,就走到浴室门口,里面传来水声,她敲了下门,为怕他听不到,这一敲确是用了些许的力气,门却在这一敲下,被推开:

“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