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促登机的广播又响了一遍,杜江南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来:“我得走了。过两天一起喝酒啊。”

杜江南一走,周遭立刻安静下来。傅长川揉了揉眉心,伸手招了招坐在远处的连欢:“什么头条?”

连欢不敢说,只好递了平板电脑过去。

标题是很耸动,离婚后再捉奸,配上他出入小区,以及沈垚随后坐保姆车离开的照片,算是增加了不少真实度。他随手又点开微博,阮之的实名微博依旧没有更新,最新的一条是宣传公司旗下艺人电视剧的,下边却罕见地有了几百条评论,清一色都是沈垚的粉丝,有求放过的,有说祝福的,有说更多的是骂她“老牛啃嫩草”。

连欢斟酌了片刻:“林总那边知道了,也打过电话沟通过……”顿了顿,她小心解释,“这种新闻他们实在是不好压……应该是那边找人偷拍,直接就上热门了。”

其实不用这样委婉地解释,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冷静下来了。

十有八九,这是她早就盘算好的,专门挖了个不深的小坑等他来跳。

——当然,决定要去看她是自己心血来潮。她布置下的那些媒体原本也不是等着去拍他捉奸,或许一开始只是打算炒一下沈垚出入她的公寓而已。

拍到了自己算是意外之喜,最后敢这样大胆放出来的,也只能是她的安排了。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竟然放松了不少,傅长川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示意他知道了。

阮之做完了美容,化了淡妆,觉得气色好了不少。

优优开车载她回公司开会,红灯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她,依旧有些担心:“之姐,这两个会其实不算太要紧,你要是撑不住的话我还是先送你回去睡觉吧。”

她低低咳嗽了一声,嗓子又痛得像是被刀割过,她只好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车子开进了公司停车场,周围只有一圈惨淡的灯光,优优拉上手刹,阮之刚推开车门,忽然间有个人影窜出来。

她直觉中感到不安,眼明手快地钻回去,顺手关上车门。

哗啦一声,一股刺鼻的味道扑进车厢——那人劈头泼了一桶液体,然后把桶子往车身上一砸,闪身跑了。

到底还有一些泼了进来,手臂上头发上都有,优优吓得一直问:“之姐,你没事吧?”

“没事,又不是硫酸。”阮之声音嘶哑,却很淡定,“别开门,打电话叫保安。”

五分钟后,公司的同事和保安都赶到了,阮之这才下车。

白色的卡宴车身上是大片的红漆,她踩在地上,未干的油漆很滑,差点就摔了一跤,最新款的Miu Miu高跟鞋也算是废了,至于身上的卡其色风衣,因为沾了半袖子的油漆,简直惨不忍睹。

同事们手忙脚乱,优优小心扶住了她:“之姐,要报警吗?”

“报什么警?等着别人看笑话?”阮之随手把风衣脱下来,当先走向电梯,当真脚下生风,直到进了电梯,下属们才反应过来,一声不吭地站在她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大楼的七八九层都隶属美星传媒公司,电梯叮的一声来到九层,阮之当先走出来,和脸上的毫无表情相反,说电话的声音却很温和、甚至带着与对方熟络地笑意的。

“……是,欣然的新片,对,就是那部《默语者》,刚接到发行方的电话,说是可能提档,所以想协商一下宣传的事……”

她挂了电话,也不回头,语速很快:“安排三点和DL协商蒋欣然拍摄封面照的会,晚上帮我约RY的林枫,就说是道歉,请他吃个饭。”

优优随身都带着便条纸,一件件记下来,恰好走到阮之办公室门口,她提醒说:“现在约的话林总监可能安排不过来……”

“没事,周五晚上他从不安排工作,都是陪家人的。”她顿了顿,“你就说是家宴。”

“……欣然的《默语者》真要提档了?”优优迟疑着问。

阮之冷冷笑了笑:“这桶漆摆明了是孟丽找人泼的,估计是为了蒋欣然新签的那部电影的事。既然这样,我不回报一些,怎么算得上礼尚往来?”

蒋欣然新签约了一部好莱坞的大制作,国内一线女星也都卯足了劲想要争夺这块资源,最后蒋欣然是挤掉了日月的一姐何颖,顺利签约。当然,到了这个咖位,演技大家都有,比拼的更多是背后公司间的运作和人脉了。据说孟丽前期为了能让何颖上位,投入了不少,结果不尽如人意,又是被老对手美星打败,她当然是不甘心的。这桶漆,大概也是急怒攻心,也算出一口气。

阮之踢掉了高跟鞋,走到办公室的内间小卧房去洗脸。被泼了漆的Burberry风衣袖子上全是红色,她放在水下冲洗,又拿洗手液去搓,结果非但没洗掉,衣料上反而更加狼藉。阮之深吸了口气,抬头望向镜子里的自己,愤怒已经将她的脸颊烧得通红,她提着湿漉漉的衣服走到外间,按下了内线。

优优进来的时候,阮之已经平静下来了,只是把衣服递给助理:“送去干洗,这件衣服,一定要洗干净。”

优优怔了怔,接过来说了声好,心底倒是有些疑惑的。

阮之的身份摆在那里,自己赚得多不说,还是傅长川的前妻,从来都是买东西不眨眼的主。曾经有八卦杂志历数了她用过的某名牌包,别人买一个要预约半年,她提着不同颜色和皮质包,能从月初换着用到月末。就像刚才那双鞋子,因为沾了油漆,一进办公室就被踢掉了,反正她把这鞋子当通勤鞋,好看又好走,季初扫货的时候把专柜同一款式合适的尺码都买了,刷卡的时候眼睛都没眨。

照着老板以往的脾气,这件风衣脏了,那是该再去买几件一模一样的备用的。

现在……倒是挺节俭的,要洗干净了再穿。

优优拎了袋子,走前又说:“经纪人已经告诉欣然姐了,她在欧洲度假,这边确定的话,明天就回来准备拍照。”

阮之眯了眯眼睛,笑得有些阴冷:“何颖等了那么久才拍一个DL的封面,这次又被欣然截胡了,我倒真想看看孟丽的脸色。可惜慈善晚宴要到下个月。”

阮之年纪小,资历算浅,可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做事果决,否则美星这样一个大公司,杜江南不会放心把艺人总监的位置给她。

优优看老板这副戾气刹不住的神色,就知道她是真怒了。今天这一桶漆泼上来,无异于扇了她一巴掌,她这人个性向来遇强则强,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她很快换身了衣服,当即出门去四季酒店和DL的主编饮下午茶,谈笑风生间就敲定了封面的事。

“之姐,出了口恶气吧?”走出酒店的时候,优优递上保温杯和药,“吃药,你喉咙好些了吗?”

回去的路上才觉得喉咙火辣辣地痛到要裂开了,阮之吃了两粒药,马不停蹄赶去下一站。

无论什么事,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极致。

显然,在今天,她还没做到极致。

公司前几天的会上,原本已经放弃了RY的代言竞争,一方面是为了避自己的嫌,另一方面,这段时间蒋欣然风头太盛,什么事做得太绝也不大好。RY子公司的代言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日月那边争取了这么久,她也没必要再掺和一脚。

可现在,这个代言她也不会放过。

优优忍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可是今天上午,傅先生应该很生气吧?”

阮之闭着眼睛,答得漫不经心:“我又不是求他。”

对于RY的公关总监林枫来说,周五的确是家庭日。可是老板的前妻邀约,他实在是推脱不掉,只好赶到了饭店的包厢。

阮之已经到了,亲自给他倒水,声音虽然有些嘶哑,但是十分诚恳地为上午“捉奸”的新闻道了歉。

林枫有些哭笑不得,他让律师发信警告是工作,谁不知道傅长川和阮之从结婚到离婚的这一年多,头条不知道上了多少回,也没见他发怒。真要道歉,她就该和傅长川私下说,而不是拐弯抹角地请自己吃饭。

阮之一本正经地道了歉,话锋一转:“林总监,前段时间你们的子公司在找代言人是么?”

林枫心里咯噔一声,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子公司的事我们总部不会直接干涉这些市场推广活动……”他答得很圆滑,“集团太大了,分工又明确,我还真不清楚。”

“是么?我怎么听说子公司的王总和您是大学同班同学呢?”阮之微微笑了笑,亲自给他夹了菜,“您别急着撇清,我只要您帮着引见一下就行了。”

林枫犹豫了一下:“当然不会撇清。只不过我听说,那个代言合约已经签了……”

“没关系。”阮之也不气馁,“我只想见见王总,当然,您能陪着就更好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枫只好点头。

阮之笑靥如花,端起斟得满满的一杯葡萄酒就敬林枫说:“您随意,我就干了。”

酒的度数不高,可喝下去的时候喉咙真是火辣辣的,仿佛是撕破了一层皮的地方又抹了层盐上去,痛得阮之表情都微微扭曲了。她深吸了口气,想要把这股蓦然间涌起的痛意压下去,忽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这么软软地倒了下去。

傅长川刚回到酒店,就接到了林枫打来的电话。

听完下属简单陈述的情况,他有片刻的怔忡:“她请你吃饭?”

“好像是为了代言的事。”林枫站在医院地走廊上,低声说,“医生说是慢性扁桃体炎,又引发了气管炎,有些严重,安排住院了。”

傅长川此刻站在酒店的落地窗边,窗外是漫无边际的夜色,只有一道道流转的灯光,而玻璃窗上,那个虚幻的自己眉宇明确,有着毫不掩饰的焦虑。

他抬腕看看时间,拨电话给连欢:“今晚赶回容城,机票越早越好。”

连欢素来效率高,半个小时后,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优优已经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傅长川靠着椅背,修长的指尖毫无规律地在自己膝上敲击。这个时间交通十分畅快,不过二十分钟,已经从市区到了机场。

办完一切手续,飞机还有半个小时起飞,机场也远没有白日的繁忙,时间似乎沉静下来了。他就站在窗边,看着停机坪上灯火通明,忽然思绪就走远了。

他刚认识阮之,就是在机场。

那会儿自己也是刚回国,到了假期,杜江南闲不住,约人一起去海边度假。傅长川虽然没多大兴趣,然而被催着赶着,也答应去了。那么多人,有单身的,也有带了两三个女友的,大家都见怪不怪。杜江南带了个小助理,跑前跑后地帮人办手续。

阮之读书比别人早了两年,大学没读完就出来工作了。而第一份工作就是杜江南的助理,特别尽心尽力。那次偏偏也是不巧,傅长川出门的时候车子被刮擦了,中途换了司机和车,赶去机场的时间就紧了。

杜江南招呼别人赶紧去登机,出于义气,自个儿守在安检那里,唉声叹气地说:“傅长川要是赶不过来,你就去帮我俩改签。”

阮之就吭哧吭哧地跑去问,结果那天还真没有可以改签的航班了。杜江南“哎哟”一声:“那我特地提前一个月找人订的那个餐厅岂不是吃不上了!”

催促登机的广播响了起来,看起来傅长川是赶不到了,杜江南认命地打算让阮之跟傅长川的司机联系,让他不用死赶慢赶地过来了,回头看了一圈儿,小姑娘不见了。

傅长川此刻将将赶到机场,这时广播变了,这个航班因为安全问题推迟飞行时间,所有人被赶下来了。

正当大伙儿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机场的保安推搡着一个人走去警卫室,工作人员在议论:“有个神经病去停机坪上拦飞机……”

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推搡的小姑娘显得分外纤瘦,杜江南这会儿已经出来,找到了傅长川,不过眼珠子都要落下来了,半晌,才说:“……那个好像是我的助理。”

傅长川平时算得上不动声色了,这会儿也呆住了,看着那个被推搡着走过的小姑娘,良久:“……你助理去拦飞机了?”

杜江南嘴巴微微张着,视线移向傅长川,忍不住就想笑:“喂,我认识你这么久,头一次在你脸上看到目瞪口呆的表情。”他越笑越止不住,断断续续地说,“……阮之怎么做到的?”

傅长川倒没有笑,看着那个背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问:“她叫阮之?”

杜江南一脸暧昧地笑:“哟,你也终于看上小姑娘了。”

他没说话,慢吞吞地,一字一句地说:“是我迟到了,不然她也不会去拦飞机。”

“那你负责把她捞出来吧。”杜江南还在笑,“不然小姑娘春节得在看守所里过了,哈哈哈,怎么这么有趣。”

阮之因为妨害公共安全,被关在了拘留所里,第三天傍晚,有人来接她出去了。

是傅长川亲自来接的她,她那时还不晓得他是谁,以为是杜江南派来的,小心翼翼地问:“我的罚款,也是你帮忙交的吗?”

傅长川点了点头,直接问她:“我也缺个助理,你来帮我吧。”

小姑娘在看守所蹲了两天,竟然还把自己整理得挺干净,又重新打量了他两眼:“你谁啊?”

“傅长川。”

她噎了噎,所以,就是他害得自己被抓起的么?

他大概看出了她的想法,又委婉地说:“大过节的,实在不好意思。”

阮之很爽快地摇头说:“那也没什么,反正我家就我一个人。”然后果断地拒绝,“我不能辞职。”

傅长川顿了顿,说了句“抱歉”,却不想立刻放弃:“我和杜江南打过招呼了。”

她还是摇头:“不行。”

傅长川饶有兴致地问她:“钱上边我不会亏待你。杜江南给你多少,我翻倍。”

“不是钱的问题。”她坚持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倔强,“我要在美星工作,做娱乐圈这一行,就算杜总开了我,我也会找其他的公司。”

那件事到现在,也已经六七年了。

看到她的第一眼,傅长川就知道,阮之是那种一根筋认到底,撞到南墙都死不回头的人。而这个脾气,过了这么久,还是一模一样。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微微地勾起了唇角。

“傅先生,医院那边已经确认过了,媒体不会过来跟拍。林总也已经回去了。”连欢走过来低声说,“医生那边说是阮小姐长期的慢性扁桃体炎引发体内炎症,需要住院观察,等炎症消退后再考虑摘除扁桃体的手术。”

他点了点头,原本在闭目休息,睁开眼睛又问:“那个代言,公司和日月传媒签的违约金是多少?”

“这……”连欢怔了怔,提醒说,“我们向来不干涉子公司这种市场行为。”

傅长川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她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连欢咽下了所有要说的话,点了点头:“我会去办妥。”

医院亦是静悄悄的,傅长川推门进去的时候优优正在陪床。一看到他,优优连忙站起来。傅长川走到床边低头看她,阮之已经换了病服,安静地躺着,黑发柔软地放在一边肩上,整张脸显得苍白而疲倦。

他俯下身,探手去摸摸她的额头,优优小声说:“她刚才实在疼得睡不着觉,只好让医生在药水里加了些镇静剂。”

现在已经是呼吸平缓了,睡颜也是平静安定。傅长川微微放心:“你先回去吧,这里我会陪着。”

优优“哦”了一声:“那我明早再过来。”

他微微颔首:“辛苦了。”

优优去沙发边拿了一个袋子,正准备离开,傅长川又叫住她:“等等——你拿的是什么?”

“这件衣服被泼了漆,送了好几家干洗店,都不收,说是洗不了。”优优压低声音说,“我先带回去,明天再送几家问问。”

傅长川伸手接过来,一展开就是一股浓重的刺鼻味道,是一件Burberry风衣,几年前的款式了。

优优看他有些入神,笑着说:“之姐也是挺节省的,这件衣服都这样了还舍不得扔。”

节省?

傅长川忍不住看了眼阮之,哧的一声笑了,随手把衣服塞在袋子里说:“你先走吧,衣服放我这里。”

优优”哦”了一声,轻轻拉开门走了。

病房里有清洁药水混合着油漆的味道,风衣就扔在自己脚边,那是他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他带她去专柜试衣服,这是她第一次进大牌的商店,却丝毫没有怯意,挑拣得十分认真。最后选中的这件当季新款,试了觉得好看,标签价格都没在意,就等着他埋单。

傅长川有意逗她说:“你就不怕我没钱埋单?”

阮之用“你逗我”的眼神看着他,最后说:“那就不买了呗。”也没管服务员在一旁异样的眼神,就把手里的衣服还了回去。

她的个性就是这样,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看起来十分潇洒。可大概只有他知道,遇到一些事,她从来都比任何人都执着。

傅长川轻轻握住她的手,因为吊着点滴的缘故,她的手是冰凉的,只有掌心那一块有些温热。他的指尖滑过,许是因为痒,她轻轻动了动。

床灯是射筒状的,傅长川调节了下角度,依旧握着她的手,坐着看文件,偶尔抬头看看点滴的速度,一瓶挂完了就让护士来换药。

时间过得很快,天已经蒙蒙亮了,门口也有了脚步声,优优走进来,轻声说:“傅先生,我来换班啦。”

傅长川的一只手臂一直维持着一样的姿势,此刻轻轻抽出来,针刺一样的疼。她还在睡,却下意识地更加用力抓紧了他的手指。

傅长川动作顿了顿,几乎被这样一个小动作拖住,觉得再坐一会儿也无妨。

“连欢姐在外边等着啦。”优优小声说,“您走吧,这里我会照顾好的。”

傅长川点了点头,到底还是狠下心抽出了手臂,也没再看她,只把优优叫到了门口:“这次炎症消退后,你盯着她做手术。”

“好的,我知道。”

他半边身子都跨出了门口,又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还有,让她消停点。”

优优简直是欲哭无泪,她哪有资格让病床上那位“消停点”,可是对着傅长川,什么抱怨都不敢出口,只好点头说:“我知道了。”

傅长川走后没多久,阮之自个儿醒过来了,一眼看到优优在沙发上打瞌睡,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优优立刻就清醒过来,忙叫了护士进来测体温验血,乱七八糟忙过了一阵,她才打开保温壶,揉着眼睛说:“之姐,喝点粥吧。”

阮之拍拍她的手背,比着口型说了句“谢谢”。

喉咙比起昨天好多了,她慢慢地喝着粥,瞥了一眼一旁坐立不安的优优,头也没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也不敢说出昨晚的事,只说:“傅先生打过电话来,说,那个劝你不要这么拼命工作……”

阮之手里的调羹顿了顿:“说原话。”

“他说……”优优把心一横,“让你消停点。”

阮之沉了脸,把勺子一扔:“不吃了,没胃口。”

优优只好苦着脸劝她:“之姐,你别在意,傅先生说话不总这么样么?可他见不得你出事,其实还是关心你啊。”

阮之冷笑了一声:“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他这么好,你倒是去给他当助手啊。”

小姑娘只好不吭声了,去卫生间洗了保温瓶出来,阮之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了。

“之姐,医生说你要静养的。”她伸出一双湿漉漉的手就去拦她,“而且杜总也说了,放你一星期假,让你好好养病。”

“我又不是大病,现在没事了。”阮之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