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么朋友了,未来的儿女亲家一起出来吃个饭。”陆呈海“呵呵”笑着应道,往陆然和俞恒远望了眼,“小年轻挺投缘的,先处处看,合适了再把婚事办了。”

唐旭尧往陆然望了眼,陆然微抿着唇,侧眸避开了他的眼神。

唐旭尧收回了视线,望向陆呈海,道了声“恭喜”后,寒暄了几句便有些歉然地和黎芷琴陪客户先走了。

陆家人和俞家人也相继离开了。

包厢里安静了下来,陆然却没什么心情,望向俞恒远,把话挑明了说:“我结过婚,怀过孩子,堕过胎,有可能会一辈子不孕。”

“嗯,我知道,你爷爷和我提过。”俞恒远温声说着,“人都有过去,我只看现在和未来。有没有孩子没关系,我上面有几个哥哥,我没有传宗接代的压力,我个人也更喜欢二人世界。当然,如果有孩子的话我也会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番外是以前写的,随便找的章节放的,太长了俺写不到5K多字去替换上,所以就先放在那儿吧,往下还是正文内容,以后番外再另外弄个分卷放一块儿吧……

☆、077.

陆然笑笑,也不懂该应什么,也就随便瞎聊着,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俞恒远是健谈的人,一直都是他在找着话题,不断地说,都是陆然不感兴趣的话题,也就安静地听他说,偶尔回应一两句,一顿饭在还算平静的环境里吃完了。

吃完饭俞恒远约去看电影,陆然本来不太想去,提不起兴趣来,想到陆呈海临走前叮嘱的,给自己一个机会,又逼着自己陪着一道去顶楼看了场电影。

片子是陆然挑的,看的是国内一部挺唯美的文艺片,俞恒远大概对这类型的片子不太感兴趣,原本他想要看的是好莱坞动作片,看陆然不喜欢,便陪她一起看了这部电影,只是从进了电影院开始便一直打哈欠,却还是强撑着陪陆然看完了,还是挺尊重陆然的。

这点还是让陆然挺欣赏和感动的,一起出来时,陆然向他说了声“谢谢”。

俞恒远笑了笑:“别跟我那么客气,我不太习惯。”

陆然也忍不住笑了笑,与他并肩往外面走,搭着扶梯一块儿下楼,刚到扶梯转角便又和唐旭尧遇上了。

他大概是来谈生意应酬的,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还没结束,刚出来接了个电话,正准备回包厢去,却没想到又遇上了。

陆然也没想到又会和唐旭尧迎面遇上,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微抿着唇,往唐旭尧望了眼,唇角微微一扯,和他打了声招呼:“嗨。”

唐旭尧往站在她身侧的俞恒远望了眼,望向她,唇角也微微动了动,回了声“嗨。”

陆然唇角扯了扯,没再应,低垂着头从他身侧走过去了,与俞恒远一道。

唐旭尧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陆然走近,擦着身侧而过,和那个男人,又慢慢远去,伴着那个男人低声的询问“然然,刚那位是?”以及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头像是突然坍塌了一块儿,周围纷纷扰扰,热闹异常,他却像突然被这个世界抛弃了般,孑然一人。

唐旭尧忍不住笑了笑,摇着头,有些自嘲,长长地吐了口气,迈开步伐想往包厢里而去,却没想到一抬头便看到了黎芷琴,正站在包厢门口,盯着他身后望,然后望着他,眼神有些复杂难懂,甚至是怜惜的。

她的眼神让唐旭尧难堪,甚至是难受,心里堵得慌,面上却还是浅浅地露出一个笑:“妈,你怎么出来了?”

人已走向她。

“里边闷,出来透透气。”黎芷琴低声应着,往他望了眼,又往唐旭尧身后望望,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陪着他一块儿进去了。

这场应酬花了将近四个小时。

唐旭尧要将这边的部分产业抛售,今天过来谈的就是这个事,谈完时已经十点多,唐旭尧喝的有些高,一上车人就靠在座椅上休息,闭着双眸,人看着特别的疲惫。

黎芷琴往他望了望,看着心疼,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低声问着:“阿旭,你没事吧?”

唐旭尧轻轻摇头,被酒精侵蚀过的声线异常沙哑,说话却还算清明:“我没事,只是有点喝高而已。”

“你说你没事喝这么多干什么?”

黎芷琴忍不住唠叨,人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坐回了座位上,盯着车窗外望。

唐旭尧没睁眼,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开口:“妈,你喝醉过吗?”

“醉过。”

“真正喝醉了是什么感觉?”唐旭尧问,睁开眼睛,侧头望她。

黎芷琴盯着他望了好一会儿,声音软了下来;“你就那么放不下陆然?”

唐旭尧扭头避开了她的视线,盯着车顶放下,没有应,但他的神色早已告诉了她所有答案。

黎芷琴抿着唇没再说话。

唐旭尧喝得有些高,胃被酒精浸泡得有些难受,酒精在胃里发酵着,刚上车没一会儿便忍不住,让司机停了车,推开车门,踉踉跄跄地跑到了附近的垃圾桶,扶着树捂着胸口吐了起来,几乎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吐完时整个人虚脱了一般,后背靠着旁边的树干,虚弱地倚着,闭着眼睛,喘着粗气。

高大的身影在灯光树影下,萧瑟孤寂,甚至是有着说不出的狼狈。

唐旭尧是黎芷琴看着长大的,她从没看到过这么狼狈的唐旭尧,看着他那样,一颗心都在揪着疼。

她盯着他望了好一会儿,走了过去,递了瓶水给他:“既然那么喜欢她,趁着她还没嫁人,就去把人追回来吧。”

唐旭尧摇摇头:“追不回了。除非能回到过去,所有的伤害都不曾存在,那个孩子也还在。可是……”

唐旭尧笑笑,抬头望她:“妈,你觉得还有可能吗?”

黎芷琴望着他,眼眶有些酸涩,喉咙也像被什么堵着般,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挤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唐旭尧只是摇摇头,喉结在喉咙里上下剧烈地滚动着。

“我已经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了,该想的办法该用的办法我都已经用上了,可是她走不出来,她宁愿和别人重新开始也不敢再和我重新来过。我现在过得有多难受,她以前就被伤得有多重。”

黎芷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陪着他,等他的酒劲过去。

夜还不算太深,这边是还是闹市区,霓虹灯下的城市依然热闹非凡,只是越热闹的世界,越显得自己的凄凉不堪。

黎芷琴望着路边来来往往的过客,她很难得有这样的心情,在这样的夜里安静地看着路边每一个过客,结婚三十多年来,也从来没有停下过匆忙的脚步,认真看过周围的人和景。

难得一次静下心来认真看,黎芷琴却宁愿她从没有过。

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黎芷琴看到了唐越笙,陪着那个女人一起散步的唐越笙。

有时候世界小得,一转身就是满世界的熟人。

唐旭尧明显感觉到了抓着他手臂的手微微一紧,下意识睁了眼,往黎芷琴望了眼,看她正直直盯着前面,面色冷沉,也就跟着往她的视线方向望了眼,看到了唐越笙和那个女人。

唐越笙也看到了黎芷琴和唐旭尧,脸色有些僵硬,挽着女人肩膀的手不自觉地就收了回来,有些被抓奸在床的尴尬。

那个女人脸色也尴尬万分,甚至是有些惧怕的,经过上次黎芷琴在机场那场闹,那个女人心里多少有些阴影。

这还是唐旭尧第一次认真看清女人的脸,三十多岁的样子,看着比她大不了多少,人倒是柔柔弱弱的,他望过去时有些怯怯地往唐越笙怀中缩了缩,一只手就下意识地抚在了小腹上,轻轻护着。

唐旭尧往她微凸的小腹望了眼,黎芷琴也看到了,脸色倏地一变,唐旭尧下意识地先伸手拉住了她,担心她像上次那样突然失控。

好在黎芷琴这次没有,视线慢慢移回了唐越笙脸上,只是冷冷地盯着他,那眼神让他不自觉地弱了下来,尴尬地叫了她一声:“芷琴……”

“唐越笙!”黎芷琴终于开口,声音隐约有些哽咽,“你行!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说完甩开唐旭尧,上了车,唐旭尧跟着上了车。

黎芷琴在人前还能撑着,人一到车上情绪就控制不住,哭了,哭了几乎一整夜。

自从当初机场的事闹开后,黎芷琴和唐越笙一直没找机会谈过,唐越笙那边想离婚,黎芷琴一直拖着不肯离,尽管那时唐旭尧已经和她说过唐越笙那三儿可能已经怀孕,但毕竟只是听说,远不如亲眼所见来的冲击大。

唐旭尧担心黎芷琴会想不开或者作出别的事来,特地给她请了心理医生过来开导,让唐宁宁在家陪着才去上班。

一晚上都在开导劝黎芷琴,又喝高了,一整晚没睡,一早来上班唐旭尧脸色就不太好,人看着有些憔悴,却不得不强撑着来上班。

刚到公司林江涛就带来了个好消息,查到赵伟在美国的住处和所在公司了,只是电话依然一直打不通。

“给我订明天飞纽约的机票。”

唐旭尧对林江涛吩咐,让他帮忙订了机票,强撑着处理了一堆事务,中午时头疼得实在撑不住,才去休息了两个小时,下午和岳泰地产有个合作项目要签约,又赶了过去。

岳泰地产就在陆然工作室所在的那栋写字楼里。

千万合约时已经快六点,岳泰的老总约着一起吃饭,唐旭尧没什么应酬的心情,找了个理由婉拒了,搭乘电梯下楼来,到二楼时,却还是忍不住摁停了电梯。

快到下班时间,陆然和向云云等几个同事还在小会议室里讨论广告创意的事。

小会议室就在靠近走廊的地方,透明的玻璃门,很轻易便能将走廊外的场景收纳眼底,所以当唐旭尧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时,陆然一抬头不经意便看到了他,动作有些僵住。

唐旭尧也看到了她,却仅是往她望了眼,长长地呼了口气,没过来打扰,转身走了。

向云云有些奇怪地往他的背影望了眼,又往陆然望了望。

陆然半敛着眼睑,神色淡淡的,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是看着已没了刚才的神采。

“你们两个又怎么了?”向云云忍不住扯了扯陆然的衣角,问道。

“没什么啊。”陆然摇摇头,轻应。

“唉……”向云云叹口气,“我听严末说唐总最近在办理移民,还以为你们两个会和好呢。”

陆然突然望向她,嘴唇动了动,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问。

她知道唐旭尧战略方向上有不少大动作,却没想到他原来已经在办理移民手续,难怪会渐渐把产业重心移到欧洲那边。

陆然说不上此时什么心情,总之不太好受,想到了昨天晚上,她和他就这么擦肩而过,大概就是多年后的她和他,各自找到那个适合一起生活的人,就这么不温不火地过下去,家人也满意放心。

想是这么想,陆然却突然间没了心情,看下班时间已经到,便结束了会议。

俞恒远打电话过来,约她一起吃饭,昨晚这场相亲,俞恒远对她似乎还是比较满意,今天早上亲自在B市的家里送她来这边,一天打了几个电话。

从初步接触来看,其实俞恒远没什么不好,人健谈,体贴,只是少了那种感觉。

陆然不知道接触下去会不会有那种感觉,家里人劝她先多接触看看,也就答应了他的邀约,和他一起去吃了顿饭。

两人吃饭的地方就在以前唐旭尧录电台节目的附近,熟悉的地方,却总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陆然没什么胃口,只是将就着吃了一些。

俞恒远本来想约着她吃完饭一起去看电影,饭没吃完他电话就响了,有个重要客户从美国过来,让他去接一下。

俞恒远有些歉然,陆然反倒是松了口气,劝着他先去。

俞恒远也没多耽搁,叮嘱了陆然几句便走了。

陆然一个人吃完饭还没到八点,自己没什么心情,就这么在这边瞎逛着。

这边是殷城文化气息比较浓的老城区,古朴而自然,在与唐旭尧重逢到嫁给他的那半年里,陆然没少和唐旭尧走这段路,只是那时多半是在深夜,唐旭尧录节目,也不顾那时还是冬天,她巴巴地就跑过来了,偷偷在外面等他,每次他出来看到她,看到躲在寒风里的她都要皱眉,却会不厌其烦地陪她去吃路边的麻辣烫,或者陪她一遍一遍地走这段铺满落叶断枝的小径。

陆然从餐馆出来,就这么一直漫无目的地闲晃着,过去的记忆在故地重游中穿梭交替着,等陆然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唐旭尧当年所待的那个电台。

电台依然是在那座黄墙红瓦的三层小洋楼里,厚重的铁门,掉漆的牌匾,除了破旧了一些,和当年并无区别,当年她大半夜跑过来时,就是被这么一扇铁门挡在外面,然后就傻傻地在铁门外等。

那时唐旭尧的节目都在零时左右,总说女孩子孤身在外面跑不安全,不让她来,偏偏她管不住自己,刚好住的离这里也不远,就天天晚上跑,后来唐旭尧看她实在不听劝,才让她来时给他一个电话,无论他是否在播节目,都会马上下来给她开门。

陆然盯着门口,怔怔地站在那儿,许多与过去有关的片段浮光掠影般从眼前掠过,她有些失神,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从屋里出现在门口,人就有些愣住了。

唐旭尧也有些愣住,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陆然。

他离开岳泰那边后便来了凌宇成这里,约着吃了一顿饭,待着没意思,就想先走,却没想到会在门口看到陆然。

平静的黑眸掠过一丝涟漪,唐旭尧已经拉开了铁门,从里面出来。

陆然看着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和朋友来吃饭,不小心就经过了这里。”

“昨天那个男人吗?”唐旭尧问,语气淡淡的,黑眸始终望着她。

陆然点点头,轻应了声“嗯”。

“人怎么样?”他问,人已转过身,与她一道不紧不慢地往前面散步。

“还好吧。”陆然淡声应着,“家里人让先试着处处看,再说吧。”

唐旭尧侧头往她望了眼,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并肩走着,也没什么话题,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这附近的湖边。

这里的湖蜿蜒在山脚下,旁边有个主题公园,湖这边矗立着四十米高的蹦极跳台,和一座高塔,借着高亮的灯光,可以看到正在蹦极和玩速降的人们。

唐旭尧一只手随意撑着湖边的栏杆,望着蹦极台上跳下的人,突然扭头望向陆然:“玩过蹦极吗?”

以前两人虽然常会一起在这条路上散步,但都是三更半夜来,所有主题公园娱乐项目早已关了门。

“大学时和舍友玩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敢玩了。”陆然扭头望他,答道。

唐旭尧往她望了眼,突然弯腰拉起了她的手:“跟我来。”

拉着她就往蹦极台那边走。

作者有话要说:又这么晚才更了,今天还说要在十二点前睡觉,最近码字无力,我从七点半回到家就一直码字到现在才这么点……

☆、079.

唐旭尧带她来玩蹦极,拉着她买了票直接登上了高四十多米的吊台。

陆然只是大学时玩过一次,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人一到吊台上,夜风吹得头发凌乱,心跳也有些“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有些想逃。

“唐旭尧,不行,我玩不了。”陆然说着转身就想走,被唐旭尧攥着手腕给带了回来。

“陆然,再陪我一次。”唐旭尧一只手压着她的肩,声音很低哑,“最后一次。”

听着他以那样的嗓音请求着,陆然心里突然很不好受,不自觉地抬头望他,他也正定定地望着她,在等她的答案。

陆然在他的眼神下不自觉地轻轻点了点头:“嗯。”

有时候让情感居上风时,就想再这么不管不顾地放纵一回。她和唐旭尧在一起那么久,从没做过那些小情侣会一起做的事,更遑论是像现则这样,一起玩这种接近死亡的刺激游戏。

唐旭尧绷着的眼神里终于松了口气,手掌搭在她肩上,任由工作人员将装备绑在他们脚踝上,一起站在吊台末端。

高空中的风很大,夜风猎猎地吹,将陆然头发吹得凌乱,被头发遮着了大半张脸,眼睛都没怎么睁得开。

陆然偷偷往下面看了眼,站在云端的感觉让她还是紧张,手脚有些发软,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扯住了唐旭衣服,忍不住低声咕哝: “唐旭尧,我是疯了才会答应陪你玩这种不要命的游戏。”

唐旭尧黑眸里隐约掠过一丝笑意,伸手将她拉近了一些,一只手紧箍着她的腰,一只手压着她的背,将她整个护在怀中,垂眸望她:“怕吗?”

“怕。”陆然老实点头,手脚都有些软,人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靠了靠,两只手从他的腰的两侧环过去,搂紧了他的腰,以免自己腿软先往下摔了。

唐旭尧也将她搂紧了一些,一只手压着她的后脑贴在胸口,将她整个人紧紧地护在怀中。

他的手臂很结实有力,很稳。陆然贴着他的胸口,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伴着呼呼的风声,他低哑好听的嗓音随着风声送到耳边:“陆然……”

“嗯?”陆然下意识抬头望他。

唐旭尧也垂眸望着她,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头发凌乱的样子,他的瞳孔里都是她的影子。

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像带着魔力,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吸走,让她望着望着就迷失了般,只是定定地与他对望,早已忘了正身处高处,也忘了紧张和害怕。

“陆然,真想就这么抱着你粉身碎骨。”

唐旭尧突然一笑,声音低低哑哑的,说完时已搂着她纵身往下跃,陆然只觉得搂着她身子的手臂一紧,身子已直直地往下坠,快又狠,乘着风,手臂下意识地就把他搂紧了些,心脏吓得几乎从嗓子眼蹦出去,却奇异地没有像多年前那样,因为突然的坠降而失声尖叫,只是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眼,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吹得头发衣衫凌乱,整个身体在下降,却在下降到最低点时被弹着往上拉。

除了悬在脚踝上的绑带,整个身体悬空荡在空中,却被唐旭尧紧搂在怀中不放,两具身体在半空中紧紧纠缠着。陆然想到了飞翔,心里还是会紧张,却已经敢慢慢睁开眼,一抬眸便看到了唐旭尧,正定定地望她,一瞬不瞬地望着,陆然在他专注的眼神下有些招架不住,不自觉地把视线移开。

“陆然……”风声里夹着他低哑的嗓音,陆然不自觉地仰头望他,他侧低着头,脸就俯了下来,夹着温热的呼吸,两片薄唇印上了她的唇,含着她的唇,辗转吮吻,温柔缱绻,陆然却从他温柔略急促的拥吻里尝到了别的味道,心里头突然被浓浓的悲哀笼罩,唇齿间都是他和她的味道,耳边依旧是猎猎的夜风,整个绳索已经由剧烈的悬荡慢慢平稳了下来,相拥着悬在半空中的感觉,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彼此。

唐旭尧的吻已经慢慢停了下来,唇瓣还抵着她的唇瓣,眼睑半敛着,陆然看不到他的眼睛,只听到他暗哑的嗓音随着清风飘入耳中:“陆然,我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秒。”

暗哑的嗓音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沙沙哑哑的,带着浓浓的疲惫,甚至是哀伤,陆然只觉得眼睛鼻子都酸酸的胀得难受,心里也堵得慌,有些话几乎冲动得想要脱口而出,耳朵里却是那天陆呈海气怒的训斥:“你看看你跟着姓唐那小子那几年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你不爱惜自己可我看着心疼,我们老陆家的女儿,凭什么要让他们一家子和别的女人这么瞎糟蹋。今天我可把狠话撂这儿了,你要还是执意要跟着那小子,就不要再认这个家。”

陆然只觉得眼睛酸涩得雾蒙蒙的,不自觉地垂下眼眸,没有应,只是微微避开了他的唇。

唇上的冰凉让唐旭尧僵了僵,然后轻轻地笑了下,有些自嘲,没再说什么,伸手替她把衣服拉好,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护着她的头,搂着她一道随着慢慢下降的绳子,落在过来接的皮筏艇上。

从园区出来时彼此心情都已经收拾好,身后的蹦极吊台上是前仆后继的情侣,尖叫声在湖面上方回荡着,最接近死亡的瞬间,心和心都像紧贴在一起,曾那么近,却也已经那么远。

陆然扭头望着悬荡在空中的情侣,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