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高美景,为什么不见她提起,非要等到现在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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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真真假假

当高美景的话说出口,众人都是一惊,因为那不过只是高家的一种传言而已,谁也不曾真正经历过听说过谁便给谁陪了葬,而徐姨娘真正会被老太爷下令陪葬吗?这还是个未知数,最关键的是…

杜若机提出了这个疑问,说道,“这仿佛也有些说不通,如果说徐姨娘是因为怕老太爷死了以后跟着陪葬,她不是更应该好生侍候着老太爷,万万不叫他出一点事,否则她岂不是还是一样跟着陪葬了?”

这话说来倒也有理,众人都陷入了深思之中,徐姨娘听见杜若锦的话,努力冲她露出感激的微笑。

可是二夫人却突然惊道,“这样的解释也不能为她的行为开脱呀,谁知道她是不是事先准备好了逃跑?那文谦不也办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话自然也有道理,可是杜若锦却有种隐约的感觉,那徐姨娘并不是真的会杀人的主,所以那药里的佐料说不定就是别人放的呢?

只不过,这高家人便只有这么多,高步青自是不可能的,大夫人、二夫人也没有理由,墨言纸渲砚语均不在家,平日与高老太爷见面的次数也不过,美景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就是一副热心肠子的傻妹子,只有高良辰杜若锦一时还摸不透她,但是她与高老太爷更是无什么瓜葛,怎么可能就动了心思去毒害老太爷陷害徐姨娘呢?

大家只以为事实便是高步青看到的那般,徐姨娘即便再说什么,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开脱而已,做不得数,现下高老太爷还不知道此事,所以大夫人和二夫人合计后的意思是,尽快处置徐姨娘。(请使用访问本站)

高美景建议送官,未等众人表态,高良辰却幽幽说道,“最近高家出的事够多了,何苦又将这事现于天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我们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否则锦州城内的人,不知道怎么样笑话高家呢。”

高良辰的话显然是打动了高步青、大夫人和二夫人几人,他们平日里最好脸面,尤其是高步青平日里出走于宫里宫外,最怕人拿着话给自己添堵当众下不了台,如果再让人知道,高家又添了一件丑事,那后果…

高步青不再迟疑,喝道,“来人,将徐姨娘先关到后院柴房里去,如何发落待明日再说。”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粗壮的婆子将徐姨娘押了下去,徐姨娘挣脱不开,凄厉喊道,“高步青,你就是这么待我吗?高步青,你这个没良心的…”

徐姨娘的话有些暧昧,引得大夫人一阵醋意,当即命人追上去拿了帕子塞住徐姨娘的嘴,又令张妈狠狠地甩了她两巴掌才算完,大夫人看着高步青,直把高步青看得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才作罢,大夫人愤恨离去,临走时还对徐姨娘放言说道,“就你这样的货色,搁在高家也是污了高家,即便是不出这样的事,我也会寻个由头将你送出去,何况你又做出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别说老太爷不肯饶你,即便是我,我也不会轻易绕过你,瞧好吧。”

徐姨娘就那么被人带了下去,高步青长叹一声,最终无奈得返回高老太爷的房间照看着。

大夫人、二夫人似是胜了一仗,面色得色,齐齐离去。

正厅里只余下杜若锦、高美景和高良辰,高美景耐不住好奇,问道,“你们是如何看的?我为什么听二嫂说的有道理呢?如果她怕被陪葬,就更不可能自掘坟墓往下跳了。这毕竟是在高家,高家子女即便是不能通晓医书,也是下过功夫的,即便高家家规不许从医,大姐也熟读医理倒背如流…”

高良辰脸色却微变,讪讪一笑,说道,“二妹就喜欢挤兑大姐,大姐哪里就有这办事呀?只不过是早年时候,无聊之时才翻了翻医书,时隔几年之久,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高良辰说完,便有丫鬟来说高惜人醒来一直哭,高良辰匆忙赶过去,来不及给杜若锦和高美景打招呼,疾奔而去。

杜若锦邀高美景去墨言堂小坐,绿意备来了茶果便出去候着了。

高美景拈起一片绿豆糕来,说道,“二嫂,你倒是说句话呀?到底哪凶手,你觉得会不会是徐姨娘?”

杜若锦心里却有些不自在,淡淡说道,“美景,你既然心里都已经有答案了,为什么还来问我?”

显然杜若锦的态度是高美景始料不及的,她一怔,然后才低低试探问道,“二嫂,难不成你也是怀疑是大姐下的手?”

杜若锦起初只不过是直觉与猜测,现在看高美景的反应,便知自己猜的不离十了,那徐姨娘定是高良辰陷害的,只不过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是要等高美景慢慢放话,自己串起来再想了。

高美景讪讪说道,“只不过当年徐姨娘进高家门的时候,大姐早已出嫁,她们两个并无过节,大姐没有理由作出这样的事来呀?如果我冤枉了大姐,我岂不是比那下药毒害爷爷的人更卑鄙?”

杜若锦这时突然想起文谦的一句话,她说其实高笔锋喜欢的人,并不是她,心里装着的那个人竟是徐姨娘,当时杜若锦只以为不过是文谦的信口开河不以为意,现在想来到底是真是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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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

第二百七十六章 接近真相

杜若锦问道,“美景,徐姨娘自从进了府,可曾与什么人接触的过于频繁?”

高美景飞快得扫了杜若锦一眼,低垂下头慢慢思量,似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告诉杜若锦,杜若锦有些不悦,说道,“我墨言堂本来也不稀罕管这些闲事,她徐姨娘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其实说来与我何干?只要这次别再牵扯到我的头上就便够了。”

高美景紧忙说道,“二嫂,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想说给你听,只不过是因为那事牵扯到,牵扯到…”

“高笔锋?大哥身上?”

高美景倏地抬头,惊起问道,“二嫂,你竟是知道?”

原来,当年徐姨娘进府之时,与高笔锋也不过是一般年纪,说说笑笑也是自然,后来两人碍于身份接触的便少了,可是高笔锋却丝毫没有忘了她,逢年过节都偷着塞给徐姨娘一些好物什,即便是出门做生意回来也会给徐姨娘带一些稀罕物件。

两人渐渐便有了私情,不过徐姨娘那时年纪尚小,还很单纯,时刻以男女之防来与高笔锋处之,所以两人并没有发生什么龌龊之事,或许正因为没有发生过什么,才会令高笔锋一直念念不忘。可是两人又深知不可能在一起,即便老太爷死了,她徐姨娘也不可能从高老太爷的妾室变身为孙子辈的子嗣的妾室,两人兜兜转转也不过就是在高家,一个爱恋的眼神,一个幽怨的眼神…

高笔锋只以为心里最爱的那个人便是徐姨娘,而徐姨娘却深知能高笔锋这个人依靠不上,所以后来便有了些疏远。

杜若锦心想,难道这就是后来徐姨娘又一再对高步青示好纠缠的原因?高笔锋已死,徐姨娘竟是连个盼想也没了,她岂能甘心?

杜若锦的分析想来并没有什么错,高美景也接话说道,“事情便是这般,只不过到底这其中还纠缠着什么原因,便是我不能知道的了,想拿徐姨娘也是有几分手段的,才令大哥一直念念不忘。”

杜若锦微笑着没有说话,似是也没有明白过来什么意思,高美景反复说了几遍,甚感无趣,便回了美景阁。

杜若锦自从早上将坐在马车的绿意交付给了桑睿,到现在才见到绿意,有功夫跟她说上几句话,“绿意,今天玩得开心吗?”

绿意羞红了脸,不依得说道,“都怪你,二少奶奶,要不是你,绿意怎么可能跟那混蛋在一起?”

杜若锦笑嘻嘻得说道,“罢了罢了,不逗你开心了,绿意,其实我该好生劝劝你的,人生没有那么多际遇好挥霍,他既然对你这般好,你也是心里有他,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要知道他可是锦州城女子正想追逐的对象,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家世,人品也算是可以…”

绿意听见杜若锦的话,想必不是很受用,问道,“二少奶奶,这人品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什么叫还可以?”

杜若锦一怔,随即大笑起来,说道,“绿意,起初,我怕你不承认对他的感情,现在你既为他说话,想不承认也是不可能的了,说罢,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看我到底是否能否帮得上一二。”

绿意面色有些不自然,说道,“绿意的身世,你是知道的,不过就是一个高家的丫鬟,桑睿待我是极好的,也不在乎我的身份,可是他们家里人能够接纳我吗?我没有勇气去考虑这件事,所以我想过不要再去想这件事,如果不是今天出门遇见了,只怕我永远不会肯见到他。”

杜若锦唏嘘不已,说道,“哎,这也是人之情理,只不过没有料到的是,这件恶俗的观念,竟是几千年都没有变化。不过绿意,如果你只是缺的一个身份,我倒是可以出个主意帮上你。”

绿意急道,“二少奶奶,你快些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杜若锦笑道,“认了我做姐姐,我沉香娘子的妹子,即便入不了宫做妃子,也配得上他桑家的公子哥吧?再者说,我还会让锦亲王来给你做媒,给足他桑家面子,我不信他桑家还有什么想法。”

绿意惊喜不已,眼中闪过泪珠儿,正要哭出来却又笑了出来,反复折腾了几次,倒令杜若锦忍俊不已,赶紧叫她出去歇着,自己在房间里卧了一会。

过了没多久,有人敲门,杜若锦只以为是绿意,于是随口说道,“门没关,进来吧。”

进来的人竟是高良辰,只见她身着湖绿衫子,外罩了一件白色的披风,看来娴雅温和,款款一笑,说道,“听说弟妹雍云楼开业了,我要照看惜人,不能出门,否则定会前去道贺。”

杜若锦给高良辰斟了一杯茶,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到不到场无所谓,心意到了便足够。大姐平日照顾惜人也是辛苦,而我竟也帮不上忙。”

两人只顾客套着说话,谁也不肯将话往正题上引,只是杜若锦却情知,高良辰这次来也不过就是想摸摸自己的底,看自己到底知道什么内情,如果真的知晓事情的发展经过,会如何处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徐姨娘之死

坐了半晌,高良辰始终没有开口提起,杜若锦耐不住,冷笑说道,“大姐坐在我这墨言堂,难道不怕惜人醒了哭闹吗?”

高良辰轻道,“弟妹这墨言堂,自从我离开高家后,今日才走进来小坐,难道弟妹就要赶着我走吗?再者说,高家出了这么多事,弟妹就一点也不能聊一聊?”

杜若锦话语尖锐,说道,“我一向认为与己无关的事,不值得讨论,只有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我才会跟着说一说,难道高家最近发生的事,都与大姐有关吗?否则大姐这么热络得想要谈谈?”

高良辰面上明显有些不好看,阴沉了好一会才换上笑颜,说道,“弟妹可真是会逗乐子,我不过就是一介女流,哪里有本事就能翻弄出这些事来?”

杜若锦看高良辰一味回避,不肯直谈,心里不忿,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徐姨娘的事究竟是为何,想必定是文谦的第二个条件吧?”

高良辰手握着茶盏,面色如常,缓缓说道,“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呢?什么文谦的第二个条件,她不是早被老太爷逐出高家了吗?”

“大姐何必要明知故问呢?如果不是文谦的条件,大姐又何必要做出这等冒险之事来?陷害徐姨娘,想必是文谦的本意吧?她恨徐姨娘,不亚于你对秦家之恨,对吗?”

高良辰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手里握着的茶盏紧了又紧,说道,“弟妹的话,当真是越说越玄乎了?这幸亏是关起门来咱们自家说,如果传言出去,弟妹就不怕娘将我逐出高家去吗?”

杜若锦叹气说道,“罢了,罢了,不必再说了,所幸这些事始终与我无关,真也罢假也罢,都随它去吧,大姐,我有些发了,想必惜人也该醒了,你还是快些回良辰阁吧。”

杜若锦明显的逐客令还是让高良辰吃不住劲,她阴沉一笑,似是玩笑话般说道,“弟妹,不要以为凡事都与己无关,你说如果麻烦惹上了身,谁还管你到底是自己情愿与否呢?”

高良辰说完,随即转身出了房门,那临走时冷清清的一瞥,让杜若锦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杜若锦掩上门,心道,高良辰,你玩的这是什么把戏?难道以为我不知,只不过徐姨娘虽然是个可怜人,却不是我所待见的人,罢了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当自己不知道吧。

过了小半个时辰,高墨言才从外面回来,看起来有些疲惫,杜若锦给他斟了茶,坐在他的身边,望着他的眉眼只顾浅浅的笑,高墨言搂过她的身子来,笑着说道,“你好些时候没有这般温顺,瞧你前些日子为了雍云楼的事,着急上火,如果不是尊重你的选择,我还真舍不得你这样受累。”

两人说着话,便听见外面绿意急切的声音响起,“二少爷,二少奶奶,不好了,不好了,家里又出事了…”

两人互视一眼,紧忙相继出了房门,绿意在前面引路,到了柴房才发现家里人都已经到齐了,柴房里的徐姨娘似是疯了一般,哭哭笑笑,闹个不停。

杜若锦心惊,看见徐姨娘变成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不落忍,只见徐姨娘披头散发,苦笑不止上前伸手便欲抓高步青,大夫人甩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喝道,“装疯卖傻就逃得过惩罚?别痴人做梦了,你这个样子跟疯子有什么两样?”

徐姨娘被大夫人用力打了,也不呼疼,只是捂着脸冲高步青嗤嗤得笑,大夫人心烦,喝道,“赶快再将她拖进柴房里关着,不能再让她跑出来了。”

高步青轻叹一口气,有些怜悯得说道,“罢了,罢了,她既然已经疯了,就别难为她了,还是将她送回自己个房间吧,外面加派两个人看着不要出了事便好。”

大夫人见高步青发了话,只得郁闷作罢,狠狠剜了徐姨娘一眼,只不过徐姨娘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冲着高步青傻笑,高步青见此状况,快步离开了。

当即有下人拖着徐姨娘出了柴房,送回她自己的房间,只不过杜若锦猜想,她这么个模样,就算是回自己房间又能讨了什么好呢?

一夜无话。

待晨起梳妆的时候,杜若锦看绿意脸色不对,就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绿意咬唇沉吟了好一会,似是惧怕不已,久久才说道,“徐姨娘死了…”

杜若锦手里的梳子差点落地,一旁的高墨言也微怔,只听绿意继续说道,“昨儿个徐姨娘回到自己房间,可是嘴里还是乱嚷嚷,”绿意似是非常为难,看了高墨言一眼,才低声说下去,“徐姨娘嘴里一会叫老爷的名字一会叫的竟是大少爷的名字,老爷叫人给徐姨娘送过来一碗药,说是给徐姨娘安神用的,可是徐姨娘喝下去,喝下去便死了…”

杜若锦咋舌不已,要知道她是亲眼见到过高步青同情徐姨娘,所以处处怜悯她尽量对她好一些,现在能够下了死手,也不过是怕人言可畏,让人拿了话柄去。

高步青的做法,杜若锦是能够理解的,最起码杜若锦没有觉得他心狠手辣,而徐姨娘是最为可怜的,她一心盼着老太爷死后能够逃出高家,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现在老太爷未死,她没有给老太爷陪葬却先自送了自己的性命。

而始作俑者,高良辰,难道你就真的没有一丝愧疚吗?

第二百七十八章 雍云楼的景气

次日前厅用饭的时候,大家都小心翼翼得避讳着徐姨娘的事,没有再提起来,可是大夫人仍旧说道,“徐姨娘既然死了,老太爷身边也不能缺了人侍候,不如再买进一个女人来,这次可是要挑好了,不能再往家挑一个生事的人来。”

高步青一直沉声不语,脸色似是很差,杜若锦知道他心里怕也不好过,就在这时又有丫鬟来说,高老太爷一直在发怒,谁去侍候也不肯,高步青闻言,赶紧起身去了高老太爷的房里,临走时对大夫人说道,“就照你说的去做,只不过这次务必要带一个本份的进来,什么意思,想必你该清楚。”

大夫人应了声,用罢饭,就让二夫人同自己一起去伢婆子那里挑人。

高良辰不声不响也跟着离去了,高墨言嘱咐杜若锦不要随意出府,正说着话便被高步青派人叫走了,前厅又只剩下高美景与杜若锦。

高美景仍旧是不可置信一般,感叹着,“都说是人命如浮草,我今日算是明白过来了。好端端那么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幸好也就是那么一个人,所以我心里即便感慨,也不会去同情她的。”

杜若锦只觉得高美景对徐姨娘的偏见实在太过激,说道,“人都已经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们自顾自还犹未不暇,哪里就有什么闲心说别人的闲话?美景,你年纪也不小了,那事也过去好一阵了,你好好收拾一番,还是尽快寻个婆家为好。”

高美景没有料到杜若锦竟把话往她身上扯过来,面上一沉,似是有些不悦,说道,“我说过,我的姻缘怕是已尽,谁如果逼我嫁人,我就不如去玉清庵出家。”说罢,轻扭腰肢离去了。

杜若锦失笑,心道,时间终于化去一切伤痕的,高美景,你且等着良人出现吧。

回到墨言堂,发现雍云楼的伙计过来了,说是雍云楼这几日生意明显好起来,二少奶奶介绍的几道菜式,新来的大厨经过多次尝试后,做出来的味道都是被人交口称赞。

杜若锦早已打听到,城北虽然不如城南繁华,可是城北居民多一些,雍云楼周围又多是书院和工坊,她们有些都是自个家带来的饭菜,到了中午便又冷又硬,难以下咽。杜若锦吩咐雍云楼的大厨做一些物美价廉的菜式出来,叫伙计送到书院和工坊去,价格很低,她们也吃得起,本来雍云楼的掌柜还在质疑杜若锦的想法,会不会是费力不讨好,后来才发现杜若锦的主意实在是高明,想那些学子、做工的,谁家没有招待客人撑场子的时候?都是来雍云楼叫了饭菜往家里送,渐渐的,每日伙计们送到外面的菜点竟然要比大堂里用膳的还要多。

雍云楼的掌柜乐得眉开眼笑,跟杜若锦说要不要再招几个伙计跑堂送菜,杜若锦自然应允,又让掌柜的每日午晚两时,在门口设茶饮之处,为那些急着赶路又没有时间坐在茶楼品茶的人,免费送茶…

杜若锦的想法极多,每个点子都顾应到不同层面的客人,久而久之,雍云楼的名头响了。

杜若锦设立了专门为达官贵族送堂宴的新主意,专门设计了新的菜式,反正大家吃的只是个名头,而她杜若锦见多的现代新菜式也足够多,虽然不会自己亲自做,可是大体将大厨们听,他们细加琢磨后,竟是比杜若锦以前吃过的还要好吃上几分。

杜若锦专门设计了送堂宴的伙计们的新式样的衣服,选了几个长得精神的小伙子,专门培训了礼仪,断不能在进出府门之时失仪,那些个达官贵族见了喜欢,也少不得会打赏几个,所以那些送堂宴的即便辛苦些,也十分情愿。

雍云楼的生意好,自然有别家眼红的,有出来闹事的,也都被掌柜的以杜若锦事先吩咐过的口吻挡了去。

掌柜的说,这家酒楼名义上是高家二少奶奶做了东家,可是实际上还是有锦亲王参乐股,今儿个你在这里捣乱,我们也不难为你,还是会好吃好喝招待你,但是明儿个你到了天牢跟锦亲王说事时,就不要提这一茬了,省得叫锦亲王笑话咱们雍云楼好恶不分。

一开始倒也真的吓退过一些人,可是总有些犯浑的人不辨轻重,非要找杜若锦说个子午卯丑来不可,譬如今日伙计来墨言堂叫杜若锦去雍云楼审帐,蝶恋花书院杜若锦便带着绿意去了。

哪里想到,刚进雍云楼就碰上了这一茬,那个满脸胡须的粗鲁汉子怕是别人请来的打手,说着话就抄起桌上的碗筷往地上掷去,一地碎片,惊得杜若锦也跟着吓了一跳。

那汉子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道你这个娘们还真有三头六臂呢,原来也是个怕事的主,既然知道怕就不如赶快撤了这雍云楼,否则…”那汉子没说完这话,声音便陡然拔高了,身子也被某个人举了起来,越来越高,直到被他身后的人用力一举给往外掷了出去。

杜若锦赫然便见,那个人竟是…竟是残歌。

杜若锦紧忙上前喜道,“残歌,怎么是你?难道那清远主持肯放你出寺了?”

残歌绷紧的脸还是露出了几分欣喜与羞赧,拿眼盯着杜若锦,就是不肯说话。杜若锦上前轻拍他的肩膀,笑道,“好样的,又长高了些,你倒是快些说呀,真真个急死人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残歌一曲

当杜若锦见到残歌之时,欣喜异常,未等残歌有些回应,便听见锦亲王带着小王爷云泽从门外进来,笑道,“如何?本王给你备了一份厚礼,你要如何答谢本王?”

杜若锦猜到便是锦亲王的手段,于是上前感谢说道,“王爷此举不光是为了我,也是救了残歌,王爷功德无量…”

“行了行了,本王也不想听你这敷衍之话,拿上你们雍云楼的好酒好菜来,本王要痛饮一番。”锦亲王说完这话,便见张贵在一旁急切上前要说什么,锦亲王一挥手,张贵当即住了嘴退到一旁,脸上却还是欲言又止的那副模样。

杜若锦看到后心里又是扑腾,生怕再出意外,但见锦亲王一脸自在,残歌也在身旁,终是缓了心情,招呼残歌张贵一起用饭,张贵推辞不敢,见杜若锦盛情难却,只好在旁边的桌上坐下,只吃了几口便站起身来,站在锦亲王身后护卫着。

杜若锦美滋滋得问道,“你究竟是如何将残歌从妙真寺带出来的?快些说说,我且等着心急呢。”

锦亲王轻笑,未及说话,便见云泽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道,“那清远主持意在取锦州城的城防图,我父王便亲手绘制了一幅,用城防图将残歌交换了出来。”

杜若锦一怔,随即脱口而道,“就是这么简单?”

锦亲王笑着说道,“自然不会那么简单,那清远主持看重残歌,自然不会轻易放他出来,本王便说,要残歌给云泽做师傅,他才答应了的。”

杜若锦看残歌和云泽,年龄上是差个几岁,可是身高上却相差无几,难道说残歌真的要给云泽做师傅?

或许是看出杜若锦的疑虑,锦亲王又说道,“残歌的招式凌厉,云泽又喜薄剑灵动,由残歌来教云泽,怕是再合适不过了。”

杜若锦笑着朝残歌说道,“残歌,恭喜你得了这么金贵的徒弟,以后可要好好教导他。”

残歌板起脸来,似是真有师傅的模样,说道,“何谓金贵?在武功面前,天赋异禀的人才最为金贵,我现在还看不到他的长处,也不知道他到底适合练哪一种武功,需要些时日慢慢研磨一番…”

杜若锦见残歌说的兴起,不禁好气又好笑,绿意看残歌还穿着妙真寺的僧侣的衣服,于是扯过他的衣袖说道,“残歌,既然出了寺,就不要再穿这一行头了,所幸我还带着从前给你的衣服,原本以为不一定会有给你穿的机会,便拿来想寻个与你一般个头的人送与他,谁想到这么巧就遇见你,赶快去换上吧,回头我再给你做一顶帽子,遮一遮头,熬过这个冬天生出头发来,那就什么也不怕了。”

绿意带着残歌去换了衣衫,出来的时候果然觉得有些变化,残歌的眉目之间竟然生出了几分英气来,云泽对待残歌的态度也算是恭敬,或许是听见锦亲王描绘过残歌的武功,所以吃过饭便缠着残歌开始教他功夫。

锦亲王待两人走远了,才沉下脸,眉目凝重,说道,“本王听说水将军之女水凝烟,今日经常出返妙真寺,而且与清远主持来往密切…”

杜若锦记起当日在妙真寺时,曾经听见过水凝烟问清远主持,到底要不要重出江湖逐鹿天下,那清远主持虽是“婉拒”,想必水凝烟定不会死心。

只不过,水凝烟这么希翼清远主持出山,到底是为什么呢?

杜若锦几番思量,也琢磨不出个究竟来,锦亲王那边也陷入了深思,良久才说道,“清远主持不除去,终究还是一大害,不知道哪一天便会出事。”

张贵这时,却轻咳了几声,杜若锦知道他在提醒锦亲王不要在自己面前说下去,杜若锦急忙起身,似是懵懂的模样,笑道,“我去厨房端些水果来,请王爷先慢慢用膳。”

待到杜若锦从厨房里端来水果的时候,云泽也残歌被“管教”得累了,想要回王府歇着。锦亲王只得带着云泽离开,临走时对杜若锦说道,“残歌便先留在你身边,为躲人耳目,你每天给残歌一个时辰来王府,教授云泽功夫,只要残歌是云泽名义上的师傅,别人就奈何不了他。”

杜若锦欣然答应,毕竟有残歌这样的高手在身边,她心里踏实多了,省得原来跟绿意出门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得生怕惹了事收拾不了烂摊子,现在倒好,什么都不需要怕了。

当晚,杜若锦将残歌重新带回墨言堂,绿意给残歌收拾好房间,叫他仍旧住先前的那一间。待到高墨言回来的时候,杜若锦将残歌的事情一说,高墨言并没有表态,次日见到残歌的时候,只是冷冷得点头示意便算是给这位稚嫩面孔的男孩打了招呼。

残歌绷紧着脸,却没有给高墨言好脸色看,这时绿意给残歌送过来一顶帽子,是她连夜缝制的,遮了残歌剃了发的事实,再加上短衫白衣,看起来精神极了。

可是,没过一会,张妈就过来说道,“二少爷、二少奶奶,刚才大夫人叫你们一起去前厅,说今儿个家里来了人,要大家先去见一见…”

第二百八十章 雷池

当张妈说话的时候,杜若锦已经猜到大夫人要他们去见的是何人了。

果不其然,待进了前厅,便发现高老太爷竟然坐在主位上用饭,而他身边多了一个妙龄女子,似是比杜若锦年纪还小些,颦笑自顾,端的是风/流仪态。

大夫人向众人介绍,却明显带着几分不屑,说道,“她便是新进门的周姨娘…”

周姨娘放下手里的碗,站在桌边给众人福了福身,算是行礼,又在张妈的指引下挨个见了礼,显得十分的谦和。

高老太爷似是极为喜欢她,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突然就说出了惊人之语,“不错,倒比先前那个好看得多,以后等我死了,就许你陪葬。”

众人大惊,齐齐将目光落在新进门的周姨娘身上,都以为她会是一副惊骇的表情,谁知周姨娘轻轻落落走近高老太爷身边,并不说话,杜若锦也只是从她轻颤的手上,发现其实她的内心并不是那么镇定的。

高老太爷奇道,“怎么?我说叫你给我陪葬,你就一点也不怕?”

周姨娘低垂着头,轻轻说道,“昨儿个大夫人去伢婆子那里买人的时候,就事先说过了,我心里不是不怕,只是我想我进了高家门,就是生是高家的人,死是高家的鬼,老太爷要我跟着去,我就跟着去…”

显然她这一席话,是将众人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