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韩建开反而心中释然,便道:“得子之喜,只在自己心中。外边的荣耀有什么要紧?大哥不必烦恼了,我明日就把他们母子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去,对外就说,夫人生产之后身体虚弱,太医叫静养,等满月之后再回京宴客。”

韩建元听了这话,顿时诧然:“你这么做,我们家自然是消停了,可只怕你的岳父大人那边会不满。”

“大哥也说我们如今是在风口浪尖上,也顾不得许多了。他们若是不满怪罪,有我一力承担,大不了我备了厚礼去登门解释也就是了。”韩建开满不在乎的说道。

韩建元拍拍他的肩膀,叹道:“委屈你了。”

“大哥说哪里话?咱们一母同胞的兄弟,用得着说这些?”韩建开笑道。

“嗯。那就不说了,你去安排他们母子出城的事,我叫人去庄子上收拾。现如今天气还冷,弟妹月子里,凡事都不能大意了。对了,再去国医馆请几个医女过去伺候吧。”

韩建开点头应道:“大哥放心,年前三弟妹已经挑了几个医女在家里听用,如今人都是现成的。”

正月初九,封氏生了孩子第三天便悄悄地上了暖轿有上了一辆低调却舒适的大马车,带着新出生的儿子,还有奶妈子医女等人悄然出城,直奔城郊之前大长公主修养用的一处庄园去了。

侯夫人苏氏送了她出门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对旁边的皎月说道:“二太太也真是命苦,之前怀钰儿的时候就落下了病根儿,如今好不容易生了个哥儿,坐月子又受这种罪!”

刚为韩建元生下一个女儿的皎月摇头叹道:“太太这话说的是,只是这也没办法,都是那边府里的六爷闹的。现如今人被关在诏狱里,也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发落。唉!这个年过的,可真是焦心。”

苏氏摇头道:“你这话在这里说说倒也罢了,可别在侯爷跟前说。他这几天为了这事儿正烦着呢,你可别去火上浇油。”

“是,夫人的教诲,奴才记下了。”皎月福身应道。

苏氏又吩咐道:“趁着这会儿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你赶紧的去看看咱们元宵节进宫的礼,皇后娘娘那里可马虎不得,多少眼睛盯着咱们呢。”

“是,奴才这就去打点,安排好了列了单子再来给夫人瞧。”皎月应道。

苏氏点头道:“你做事,我是放心的。你这就拿了库房的钥匙去挑吧,我今儿早晨起得早了,这会子没精神,想要合上眼睛歇一歇。”

“是。奴才去了。”皎月答应着,躬身退了出去。

上元节,凤章殿内。皇上为两个皇子特别设的宫宴便摆在这里。此时天色尚早,皇上因有紧急的政务从紫宸殿还没回来。凤章殿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一品二品

个一品二品的诰命夫人,其中坐在皇后娘娘左手边贵宾榻席上位于镇国公夫人下手的正是忠毅侯夫人苏氏。

“翡翠玉狻猊香炉一对儿,赤金镶绿松石狮子镇纸一对儿,赤金镶红宝石项圈儿两对儿…”

尖细的嗓音在凤章殿的正殿里回荡着,孙得福念了好久,终于把长长的礼单念完,然后折叠起来放在旁边的托盘里,又躬身道:“回皇后娘娘,以上便是忠毅侯夫人献上的礼单。”

“大嫂子有心了!”韩芊微笑着朝忠毅候夫人苏氏点了点头,“叫嫂子破费了这许多,本宫实在是不好意思。”

苏氏忙欠身笑道:“皇后娘娘说这话臣妾可不敢当,臣妾的东西,什么不都是陛下恩赐,皇后娘娘的恩典?如今陛下和皇后娘娘喜得双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臣妾合家孝敬心里也是高兴的!”

韩芊含笑不语。坐在苏氏对面的诚王妃笑道:“忠毅候夫人这话说的很对,陛下和皇后娘娘大喜,也是我大云江山社稷之大喜。咱们预备多少贺礼都难表心中喜悦之万一啊!”

苏氏朝着诚王妃欠了欠身:“王妃说的是。”

诚王妃又笑道:“只是,听说忠毅侯府二夫人也喜得贵子,昨儿我那儿媳亲自带着贺礼上门去探望,怎么就说没在府中?”

“的确不在府中。”苏氏笑道,“这阵子过年家里事儿多,二弟妹的身体一直虚弱得紧,这一胎怀的也艰难,太医说要静养才好。所以,便把她挪到大长公主生前修养的庄子里去养月子了。等出了满月就回来,到时候少不得要请诸位王妃夫人们来家里坐坐的。”

“那自然是乐意之至!”诚王妃笑道。

苏氏也含笑点头。

门外的太监又高声回道:“宁侯夫人韩氏到!”

韩芊忙笑道:“快请进来!”

宁侯夫人韩芮盛装而来,进殿后朝着皇后跪拜行礼,跟在她身后的卫曦月便把一张大红笺子交给旁边的孙得福。

孙得福展开礼单又是一阵高声诵读,读完后,韩芊忙吩咐香橙:“快请大姐姐入坐。奉茶。”

韩芮是镇国公的胞妹,如今又是一品宁侯夫人,按照品级次序排下来,她应该坐在镇国公夫人身旁。镇国公夫人身旁早就设好一座,韩芮跪拜谢恩之后,方入座。

“曦月,过来。”韩芊朝着卫曦月招招手。

卫曦月笑应了一声,福了福身方上前去跪坐在韩芊身侧。韩芊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叹道:“过了个年,人果然水灵了许多。”

“娘娘取笑人家。”卫曦月小声笑道,“怎么不见天心公主?”

“她跟小石头在后面闹呢。”韩芊笑着摇头,“你若是找她,尽管去后面花园子里找去。”

“那我去了。”卫曦月笑着起身,又悄悄地去拉早已经随着母亲一起入座的邵嫣然,两个人跑去后面找天心玩去了。

诚王世子夫人姚娉婷朝着韩芮笑道:“曦月也到了论嫁的年纪了吧?如今还跟个孩子一样开心快乐,真是叫人羡慕。”

“都是我平日里惯坏了她,一点规矩都没有。皇后娘娘面前也这样!”韩芮无奈的摇头。

“姑娘家,也就在娘家的这十几年是最自在的。等嫁了人成了家,想过这样的日子也不能了。”韩芊笑着端起茶来,笑道:“来,诸位王妃夫人先尝尝我这里的茶。”

众人便一起端起面前的官窑描金绘彩牡丹盖碗端起来,闻香,品茶,然后纷纷赞赏皇后娘娘这茶极好,极妙。

卫曦月拉着邵嫣然两个人从凤章殿的后门出去后便直接去了玻璃花房。天心和小石头以及苹果儿还有两个皇子的奶娘抱着两个小家伙都在花房里晒太阳,另外还有几个小宫女在里面服侍。众人见这两位来了,便都笑着起身,苹果儿让出自己的座位,笑道:“卫郡主和邵姑娘怎么没在前殿用茶?反而跑到后面来了?”

卫曦月笑道:“从前面听那些王妃夫人们打官腔多没意思,还不如来找天心玩儿呢。”

邵嫣然弯腰把天心从地上拎起来抱在怀里,笑道:“是啊!小天心,这么久没见姐姐,有没有想我啊?哎呦,这才几天没抱你啊,你又沉了这许多!过年没少吃好东西吧?”

“姐姐,给你吃。”天心把手里的啃了一半儿的绿豆糕送到邵嫣然的嘴边。

邵嫣然也不嫌弃,张嘴把绿豆糕咬到嘴里,点头道:“嗯,甜而不腻,好吃!”

“哎呦,这边还多的是呢。”苹果儿忙叫天心,“给公主说了多少遍了,别把吃了一半的东西往旁人的嘴里送,公主就是记不住。”

“无妨,她小孩子怕什么。”邵嫣然抱着天心坐下来,看见茶桌上的各色点心,还有许多水果糖蘸,遂笑道:“我算是来对了,这里的吃食可比前殿的那些好多了。”

“姑娘喜欢吃什么请随便,奴才这里照顾着几个孩子,实在腾不出手来服侍二位了。”苹果儿说着,伸手把自家那小子给抱到旁边顺手交给小宫女,吩咐道,“看好了他,别叫他乱抓。”

“姐姐可别这么客气,我们就是怕那些礼数才躲这里来的。”卫曦月笑着折了一朵半开的牡丹转身往天心的发辫上簪,只是小丫头的胎发还不够长,发辫纤细,根本簪不住这紫玉牡丹。卫曦月叹道,“你看咱们公主这头发在太阳下一照,再衬上这花,颜色有

花,颜色有多好看!”

邵嫣然笑道:“是啊,说心里话,我也好想有这样的一头紫发。”

卫曦月又把花在邵嫣然的鬓间比划了比划,最后簪在她发髻的左后侧,笑道:“我倒是不想要紫发,你那年没见那翡冷翠的伯爵夫人,她有一头金色的头发,那才叫好看。”

邵嫣然却一把把那紫玉牡丹给摘了下来,送到天心的手里让她一瓣儿一瓣儿的撕着花瓣儿,笑道:“你想得美,人家是西洋人,才会有那金色的头发呢。”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苹果儿笑道,“我听小嫚说,她那里有配制好的各种染剂,说是可以把头发染成各种颜色,原本皇后娘娘早就想把自己的头发也染成紫色,只是她从东陵一回来就发现怀孕了,便没用。”

“真的么?”邵嫣然兴奋的问。

苹果儿笑道:“当然是真的,姑娘不信只管去看看小嫚的鞭子,没发现她的发梢儿是栗色的?”

“真的?!”卫曦月也高兴起来,转手把天心放在旁边,笑道,“我这就去找她!有这么好的东西她居然瞒着我们,哼。”

苹果儿忙喊住二人:“唉,你们去哪儿找她?她今儿出宫去了,要明日才回来呢!”

卫曦月收住脚,皱眉问:“出宫去了?我说刚才在前殿也没见到她,她怎么在这种时候出宫去了?”

“是啊,今儿凤章殿最忙了。皇后居然肯放她出去,真是疼她。”邵嫣然笑道。

苹果儿笑道:“也不能说是娘娘偏疼她,是因为她家里来人了,说是住两天就走。你们也知道她是江湖人,她的家人不方便进宫,所以皇后娘娘准了假,让她出去见家人了。”

“原来是这样。”邵嫣然点了点头,忽然眼前一亮,“她是东陵人,据说是…慕云山庄的人,对不对?”

卫曦月抬手压在唇上,小声说道:“这事儿可不许乱说。”

“这里又没外人…你跟我走。”邵嫣然看了看苹果儿,伸手拉了卫曦月便往外跑。

“干嘛去?!”卫曦月被邵嫣然拉着出了花房,莫名其妙的问。

“我们去见见小嫚的那个家人吧?我猜…”邵嫣然看看左右,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猜来看她的人肯定是那个慕公子。听说他的武功天下无敌,我们去向他讨教几招吧。”

“你疯了?!”卫曦月甩开邵嫣然的手,“就算我们出宫了,又往哪里去找他们?京城那么大!”

邵嫣然笑道:“这对旁人虽然是极难办到的事情,但对我来说却不难。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我怎么能不去?我若是不去,还不知道你能闯什么祸呢!”卫曦月说着,也看看左右,“我们总要跟皇后娘娘说一声吧?”

邵嫣然笑道:“说什么说,说了还能走吗?皇后娘娘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怪罪我们的,走。”

两个人就这么出了皇宫往帝都城大街上去了。宫门口守护的护卫们跟这两位都熟的紧,见面还互相打了个招呼,知道她们两个今儿是来参加宫宴的,但为何早早的离去,但谁也没问。

紫宸殿里,云硕见的人是韩建元。

之前韩建元已经把韩家兄弟们查到的境况都跟云硕说过,韩建申年前借着跟各家的贵公子们来往密切,诸如光禄寺大夫之子,安国公之子等等一些京中贵族家的纨绔子弟。这些人家在朝中没有要职实权,有的甚至是没落之家,但却是累世富贵之人,一个个靠着祖宗的荫蔽,拿着祖宗给留下的家业,在帝都城中走马斗狗,吃喝嫖赌无所不染。

原本这些人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更不可能有什么正经图谋,但适逢皇后生下双生皇子而大赦天下,便有一些当年追奉寿王云贤的那些人又动了心思,想着寿王云贤等人在诏狱里过了十来年,也该放出来了。

而这几日据韩建申在诏狱里自己的招供,他之所以成为这些言论的代表在年宴上出头,是因为他逐月小庄里的一个花魁姑娘缠绵数月,那姑娘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受此事胁迫,再加上自以为是国舅家,宫中有皇后娘娘撑腰,就算是在国宴上为云贤出头也不会丢了性命,所以才有了大年初一那一出好戏。

韩建元把后面的事情补充完毕后,跪在地上躬身回道:“陛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建申愚昧不堪,被人胁迫利用,实在叫人心寒。臣与大伯父和叔父商议过,这件事情陛下无需顾忌许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皇后娘娘那边,由臣去解释。”

“这件事情听起来顺理成章。但你有没有细想过,那些纨绔子弟们终日招猫逗狗的,怎么会在乎关在诏狱里十多年的云贤?”云硕冷声哼道,“当初朕关云贤的时候,这些子弟们都还未成年,他们知道云贤是哪根葱?这事儿必然另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只是他藏得太深,还没被你挖出来罢了。”

“是,臣也有这种感觉。但那些纨绔子弟都没有大的过错,臣也不好对他们用什么手段,所以…”韩建元再次叩首,“请陛下恕臣无能。”

云硕看着手里那张跟韩建申走得极近的那几个纨绔子弟的名单,目光最后落在邵隽文的身上,因皱眉问:“嘉莹现在还关在狱神庙呢吧?”

韩建元一怔,忙回道:“回陛下,狱神庙里关押的都是曾经有诰命的女眷。这次恒王妃等人都关在

等人都关在里面,嘉莹长公主…好像是关在那里。”

“你派个可靠地人悄悄地去那边视察一翻,看看那边的情形如何。”云硕低声吩咐道。

“是,陛下放心。臣这就去办。”韩建元应道。

“不着急,这会儿工夫凤章殿里应该诸事齐全了,朕要过去,你也一起来。”

韩建元忙道:“陛下,凤章殿乃是后宫,臣不便前往。”

云硕淡然一笑,说道:“有什么要紧?你虽然是外臣,但也是皇后的亲兄长,一起去吧。对了,今天朕还请了几位外臣,也不仅仅是你一个,你也别多想。”

“是,臣谢陛下隆恩。”韩建元躬身道。

出了紫宸殿,韩建元才知道皇上说的那几个外臣是谁:首辅大臣姚盛林,宁侯卫凌浩,太医院院正卫凌沣,还有镇国公韩建辰以及诸位皇族王爷世子等。

此时已经是申时,晚霞满天,笼罩在这华丽雍容的皇宫之上,一座座宫殿,一片片琉璃瓦流光溢彩,华光万丈。

“好天气!今儿晚上必定是好月亮,诸位爱卿,朕在御花园里挂了许多花灯,还有灯谜,等会儿在凤章殿领宴后,诸位可陪朕和皇后去看花灯猜灯谜,一享民间之乐。”云硕笑吟吟的朝着诸王公大臣招手。

“谢陛下!”诚王率先躬身谢恩,并呵呵笑道:“咱们宫里可有好一阵子没这么热闹了!上次在御花园挂花灯设宫宴还是诸国使臣来朝的时候。想想当时,可真是一大盛景啊!”

云硕笑道:“今晚的上元夜自然比不得那晚热闹,不过今晚只有咱们君臣,没那些劳什子外国使臣,倒是可以开怀畅饮。”

病怏怏的燕王今日也来了,他一半儿的体重都靠在自己的儿子肩上,拱手笑道:“陛下说的是。再繁盛的夜宴也比不上咱们君臣一起开怀畅饮更快活。今儿我们就跟着陛下享福喽!”

“燕王兄,你极少进宫。今日好不容易来了,等会儿朕可要跟你多喝两杯。”

燕王立刻笑着摆手:“哎呦…陛下可饶了臣,臣这身子骨儿,不喝酒都站不稳,若是喝了酒,那还了得?”

诚王笑道:“燕王兄真是没口福,陛下这宫里的御酒可是原嘉和楼的旧主颜家的佳酿,外边可喝不到的。我若是你,纵然拼了命也是要喝两杯的。”

“诚王兄是有酒不要命啊?!”云硕笑道。

“别的酒嘛,肯定是没有命重要的,但皇子的满月酒,那绝对是最重要的!自然要喝个痛快,喝个不醉不休!哈哈…”诚王知道皇上这阵子心里不痛快,自然尽量往高兴的事情上扯。

燕王看了看跟在后面蔫儿不拉几的韩家几兄弟,默默地摇了摇头,心想看来那件事情还没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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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凤章殿赐宫宴,皇宫之外,帝都城中也是十分的热闹。

帝都城几个主要的街道上都挂满了宫灯,更有那些商家店铺为了招揽生意增加人气,还各出奇新,在自己的店铺跟前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宫灯,灯下挂灯谜,猜中了游客的便有各种奖品,这本就是历来的习俗,而今年皇上得了双生皇子,大赦天下,这帝都城里的上元节更是加倍的热闹。

邵嫣然拉着卫曦月从宫里跑出来之后,在门口的护卫手里要了两匹马,两个人纵身上马便直奔闹市街去了。

小嫚奉皇后之命出宫见慕尧,自然也没想着会有人查问自己的行踪,便把会面的地点定在东城新贵聚集之地的垂樱阁江南菜馆。

这菜馆也是韩芊曾经来过的那个,因为楼下一片樱花,所以韩芊才建议换个跟樱花有关的名字,之后皇上看在慕尧为自己办了不少事儿的份上大度了一把,给他写了衣服匾额,赐名‘垂樱’。

慕尧见到小嫚,问过一些寻常问题知道韩芊和公主皇子们一切安好之后,方指着下手的座位说道:“坐吧,你明日才回宫,今晚就住在这里。”

小嫚谢坐后,又道:“公子,皇后娘娘差奴婢前来,还有些话要跟公子说。”

“嗯,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不是吩咐过你,侍奉皇后就如同侍奉我。”慕尧拿起酒壶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肚子喝下。

“娘娘身边有一个手艺绝好的厨娘,是前朝御厨的后人,此女精于厨艺,却遭到奸人算计,失了家产,失了亲人,如今是孤女一个依附在宫中皇后娘娘身边。”

慕尧点了点头,说道:“嗯,我听说过这个姑娘——听说邵家那小家伙对她情有独钟。”

“公子说的不错。”小嫚点头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颜姑娘这样的人留在凤章宫里伺候她一个人的饮食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噢?”慕尧轻笑着抬起头来,“那她是想怎么用这个人呢?”

小嫚低声说道:“皇后娘娘想放她出宫来,重整家业,同时,也为娘娘开辟一条财路。”

慕尧把手里的酒盅‘啪’的一下放在桌子上,笑道:“她终于开窍了?”

小嫚笑了笑,没有说话。

慕尧却也不在意,只顾自言自语:“哎呀!终于开窍了啊!有了儿子的人就是不一样。之前我劝了她那么多次,其中的利与弊跟她分析的那么清楚,大道理讲了一箩筐啊!她愣是用一句‘女人在家靠父兄,嫁人靠丈夫’就把我给堵了回去!你不知道当时气得我…气得我,胡子都直了!”

小嫚听了这话,忍不住捂着嘴巴笑。

“你还笑!”慕尧给了小嫚一个白眼,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终于长大了啊!这女人若想真正的长大,就得有儿子。有了儿子,才知道为将来做打算。”

“说到儿子,其实皇后娘娘一直在为公子的事情发愁。”

“为我发愁?”慕尧笑着摇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叹道,“她自己的事儿还愁不过来呢,还有那个闲心为我操心。”

“娘娘是为公子身边没有一个贴心的人而犯愁,说公子三十多岁了也没个一儿半女,现如今年轻到不觉得怎样,等快活日子过个几十年,等将来老了,又该依靠谁呢。”小嫚学着韩芊的口气,轻轻一叹,竟有三分神思。

慕尧被她逗笑了:“我自有我的快活去处,你们这些小丫头们还是先管管自己吧。”说完,他又把杯中酒喝干,然后拿了筷子夹了一块清蒸鱼肉放到嘴里。

“那公子这番话,可要奴婢原样传给皇后娘娘?”小嫚笑着问。

慕尧瞪了她一眼,哼道:“你是被她给惯坏了。”

“奴婢不敢。”小嫚低头认错,嘴角却又掩饰不住的笑意。

慕尧却转了话题:“对了,那个厨女的事情,她想什么时候开始?到时候需要我怎么做,可有了章程?”

小嫚小声说道:“那颜姑娘之前的祖业是京城有名的嘉和楼,现如今这个嘉和楼在一个姓陶的名下,这个人虽然只是一介布衣,但却跟原礼部尚书邵锡兰家有诸多关联。娘娘早就想把这份产业从姓陶的手里拿回来,但却不想有什么痕迹给那些人可循,也舍不得文臻出宫,所以一直没出手。如今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从这嘉和楼入手最是妥当。”

“这个姓陶的当时是怎么把这嘉和楼从颜家的手里夺去的?”慕尧靠在椅子上,醉迷着双眸看着小嫚。

说起这事儿小嫚便气得肝儿疼,愤愤道:“是从颜姑娘那个不成器的爹手里赌来的。因为大云朝虽然不许官宦子弟赌,但那姓陶的拉着那老东西进的是户部备案的赌坊,所以那赌约是有效的,而且双方都有签字画押,官府也不能判无效。”

“赌来的?”慕尧顿时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笑道,“他怎么知道爷好这一口?”

小嫚听了这话立刻笑了:“奴婢到时忘了,公子的赌运可是天下头一份儿。”

“那当然,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嘛。”慕尧又软软的靠会椅子背上,他整个人缩在一团狐裘中像一只冬天的猫一样,没有一丝精神。

“什么话?”不是小嫚笨,实在是她们家公子的思维跳跃太快了,她跟不上。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慕尧悠悠的叹了口气,隔空点了点小嫚,“笨蛋!跟

了点小嫚,“笨蛋!跟那丫头在一起呆久了,满脑子都是吃的喝的,正经心思一个都没了。”

“…”小嫚无奈的抿了抿唇,拿起筷子来专心吃东西——反正说话是说不过公子的,还是正经吃东西吧,不然这一大桌子好菜倒是可惜了。

只是好菜没吃了两口,小嫚立刻住了手,警惕的看向外边。慕尧却抬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悠悠的叹道:“不过是两个小家伙罢了,何必这么紧张?”

“公子觉得是小家伙,可这两个小家伙却不简单,居然躲得过下面人的眼睛摸到了楼上来。”小嫚说着,抬手把发髻中的一根银簪摘下来攥在手中,闪身躲到了门后。

然而房门却没有被推开,倒是旁边的雕花窗扇被人猛然推开,一道墨紫色的身影无声的飘进来,站在小嫚面前,慢慢回身,悠然一笑:“小嫚姐姐,我赢了!”

“邵姑娘?”小嫚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妙龄少女,无奈的皱眉:“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宫里不是有宴会?”

“宫里的宴会太没趣儿了。所以我们来找姐姐你来玩儿。”房门被推开,一身孔雀蓝紧身衣裳的卫曦月也笑吟吟的进门来,朝着座位上似睡非睡的男子躬身一礼,“慕叔,曦月给您拜个晚年。您新年吉祥,万事如意。”

“嗯。还知道拜年,看来你七舅教的还不错。”慕尧缓缓地睁开眼睛,打量着面前两个水灵灵的少女,笑道,“不过,我这儿可没有压岁钱。”

“这可不行!”卫曦月立刻上前来挽着慕尧的手臂摇啊摇,“您是长辈,我们做晚辈的给您拜年,怎么能没压岁钱呢?这多多少少的,至少也是个意思。不然回头我小姨妈问起来,我怎么回话儿呢?”

“哟?听你这意思,你小姨妈知道你来找我?”慕尧笑问。

卫曦月嫣然一笑,反问:“慕叔,你猜?”

慕尧无奈的笑了一声,哼道:“我不猜!”

“嫣然,坐。”小嫚把银簪别回发髻之间,另搬了一把椅子给邵嫣然,“你们什么时候跑出来的?晚饭可吃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