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好吗?最近你不是让他去跟着李筠宜了?他见不着筠宜,会不会不高兴?”

“单恋也总是要有个头,否则,就不是男人。”

“…”

到时候要是小俞跑了,李筠宜还不知是什么想法呢。江米米觉着这男人和萧末法一样可靠,其实很值得人托付终身的。

眼看两人之间的温度越烧越热,她只好假借练戏的借口推开他,“好了,你不陪我练习,我也得自己用功。”

萧末法也不多言,就揉了揉她的头发,俩人还沉浸在上一秒的甜蜜温存,一通电话却打破了这种情侣独有的私密空间感,江米米一看是傅立勋打来的,简直是更不想按下通话键了。

“傅经理,我现在有事,等明天…”

“不,我现在就要和你谈。”

傅立勋斩钉截铁,倒是让江米米暗自吃了一个格楞,不等她多想,这男人说:“你想在下一场比赛的舞蹈中加上‘后空翻’的动作。”

电话那边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男女说话的声音、电脑启动的声音…傅立勋似乎还在加班,江米米正想着,他凑近话筒加了一句:“我不同意。”

“…”她大喊:“为什么?!”

“这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清楚,现在来公司,我们开一个会。”

容不得江米米拒绝,对方已经挂了电话,搞得这姑娘一时也不知要怎么做才好了。

萧末法看着她无声地苦笑着,接着把突然发生的情况讲述了一遍,他不多做什么抱怨,倒是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最终也只能是说了一句:“等你这次比赛结束,要学朗柒好好放一个假,否则,我让‘辉腾传媒’好看。”

江米米听他语气放软,又是无奈至极,也知道两人能相处的时间实在太短了,他们对了对目光,这个向来很能治她的男人也只有举手投降的份。

她拿到特赦令般欣喜,附身在男人脸颊亲了一口:“我尽量早点搞定。”

江米米跑得飞快,又忘记拿外套,被萧末法喊回来以后,他弯腰亲自替她披上,顺便还瞪了她一眼。她又在他额上补了一个香吻,才乖乖穿着衣服走了。

萧末法望着愈发显得沉闷枯燥的房间,略略低下头,他从方才的电话里早就听出傅立勋在说什么,心里认命般地叹了叹气,转身去处理自己的事务,片刻,他却终是用极低、极轻的声音说了一句:“别说是他,我也不同意。”

江米米抵达公司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坐着他们团队的几位工作人员和老师,本来还想着要不要耍个宝活跃下气氛,结果看他们个个神色沉凝,也就识趣地赶紧入座。

傅立勋头也不抬,脸上像打了阴影,语气也不知为何有点僵硬,众人正说着各自的意见和方案,对于江米米即将表演的舞蹈也有支持和反对的两派。

她只好为自己“辩护”:“有的‘天后’还直接上鞍马、吊环,我就表演一个‘后空翻’,也算弄一个噱头,没什么吧。”

“你旧伤复发还没痊愈就打算这么拼,万一有差池怎么办,后面的比赛还要不要上了,电视还要不要拍了?”

傅立勋一步也不退让的样子,江米米也还好没有晕头转向,而是坚持着看法:“我只知道如果不把这场比赛拿下来,后面的一切都是免谈了。而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不是关系到我一个人输赢的问题。”

两人一来一去,身边的其他人还都插不上话,直到江米米也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样的话,傅立勋感觉整个人越来越疲惫,也越来越不想为这种事再去与她争论,他的自制力彻底崩溃,房间里传来巨大的一声响“江米米,我这是在关心你!”他沉声道,把几乎在座的旁人都吓了一跳。

这句话从字面来看也并非有何歧义,但此刻傅立勋的神情比之单纯的关切,又多出了几丝早就令人捉摸不定的情愫。

江米米感到被一种说不清的感觉缠住了,她有点不安,又觉得事情好像看到了出口,更有一种不知何来的羞愧感。

傅立勋强迫自己去正视她的眼睛,说:“我现在要和你单独谈谈,抱歉,请诸位先去做自己的事。”

谁还想在这种气氛之下留在原处,都一阵风似得收拾东西走人了。唯独江米米觉得自己被留在一个极其恶劣的环境里,她被笼罩在逃脱不去的低气压里,只能见招拆招。

“你到底想怎样?”

她被问得又是一愣,“你问我?你还问我?”

“是,你从不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去设一个极限,你真不怕有个万一?”

“傅立勋,我知道你们要说,下次努力也可以…但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应该知道很多事可能下次就再没有机会了。何况,为了这次比赛,大家花了多少心血,我要是不拿点成绩回来,对得起他们吗?我还不得被全世界喷子喷死?”

“了解你和允许你去做是两码事。”傅立勋有点自嘲地笑了笑,忽然想到话锋一转,嗓子堵得厉害,想起曾经在阳台遇见她的画面,更是整个人发冷发僵的不行。

其实,俩人自从相识以来,他从来不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偏偏因为今天这样一个导火线,把所有苦闷的情绪都给激发出来了。

“但是,起码我比那个男人要懂你。”

江米米听见这话已经是被气得笑了,只是依然脑子飞快地想着要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你又知道什么了?”

“我本来就不支持你谈恋爱,何况还是跟他那样无法轻易理解你的男人在一起。你才入行多久?前途更是长远,就算他能为你甘居幕后,那又能等你多久?”

傅立勋一步步逼近她,直到江米米再无退路,脊背贴在会议室冰冷的墙沿,顶上的白炽灯就像一个探照灯打过来,让她出了一层薄汗。

“江米米,你有没有认真考虑过,如果你们只是玩玩而已,你承受得住?到时候伤透了心还要脱一层皮,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好像俩人互相打趣斗嘴的日子还在昨日,可历历在目的情景却都被无法形容的哽塞代替了。

“如果他不止是想要恋爱,那就一定会要你和他结婚生子,你能放得下现在想要紧紧抓牢的这一切?你能不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觉得尚且不甘心?”

男人眼底清朗而又有前所未有的固执,确实是能看出一片苦心和深情,他轻声哀叹:“我喜欢你,江米米,从看到你为舞台付出一切的时候就开始了。我愿意陪你走这条路,风雨无阻。”

江米米猛地想要推开他,第一下发力成功将人退了几步远,谁知道傅立勋也是来了劲,一下子又把人按在墙上,她面色难看,又有些真的动气:“你不要发神经。如果你还想让我在你们公司待下去,最好考虑一下自己的行为。”

“不用你多虑,也用不着你走,大不了我走。”

男人说着,眼底里腾起的又像是火,又像是冰。他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扼住她脖颈处剧烈跳动的脉搏,想也不想地咬了下去。

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脖子处传来的痛楚让江米米先是愣在那儿,她没想到傅立勋真就会在当下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然后才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硬是踩着他的脚背,外加一个腹部肘击,把人推离了眼前。

她下手很重,傅立勋还真哆嗦了几下,才忍着抬起身体:“你还真打…”

“你都真咬了,我为什么不能真打你。”江米米的语气里没有半点与他妥协的意思,她恶狠狠地咬着牙,说:“我现在就去找律师和你们打官司!”

虽说这也是气话,但傅立勋还是将眼里凝固的冰冷融化了几分。两人为了坚持自己的立场时常掐架,但还真就没见过彼此如此动怒的时候,江米米不停地大喘气,拿袖子用力擦拭脖子处的痕迹。

“抱歉,我是太冲动了。”他声音沙哑,眼睛里幽幽的光却是忽隐忽现的很亮。

傅立勋一直羞于承认自己的感情比别人晚了一步展露在江米米的面前,但这一次面对她道出全部情肠初衷,发现竟然也比过去能够接受现实了,这时候也显得整个人疲态愈发明显。

“我比谁都明白你的初衷。也明白你经历过的所有点滴,这还不够吗。”

江米米能走到今天,从来不是一个人苦苦奋斗的结果,实际上傅立勋身为经纪人,早就已经越界太多,多少个夜晚他陪她在练功房下苦功,多少次为她打点工作人员,谁都不记得准确的数字了。

她看着他整张脸都在隐忍的神情,一切都浮现在表现,也不是没有感激。

“你现在才来对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俩人不知僵持多久,江米米叹了口气,才又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和他怎么就会开始的,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说的顾虑也不是全无道理的,但江米米仍是愿意去爱这个人,何况两情相悦是多么难以克制的事情,没有原则与道德上的阻挠,也就自然地开始了。

“有时候一时的心动,谁也说不准真正的原因,虽然这么说有点残忍,但你也知道的…”

四下再次变得寂静,傅立勋碰着身后的座椅,身子靠着滑下来,有点说不出的失意。

“我也没能想到,第一次真正对你告白会是这种情形。”

江米米看他浑身僵硬,之前憋着的气到了现在也消散了一些,于是就提到:“对我来说,你第一次对我暗示,是在那天夜里,那时候你是认真的,但我现在对你的拒绝也是认真的,希望你明白。”

他闻言,抬眸去看她,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又有些不知所措地坐了回去。

江米米还是被人看得有点脸蛋发热,就说:“傅立勋,就算你真是最了解我的人,这和‘爱’也不是全然有干系,有些人是知己也是情人,但有些人…就真的注定只能成为其中之一。”

“哦,道理我也懂,又有什么用。”

这种煎熬也不会马上就到头的。

傅立勋掩饰般地笑了笑,这时候终于站起来,眼神瞄到他亲口去咬她的脖颈处,心下不禁很不是滋味,却也忍住了。

“就算是我败给你了,但后空翻的事情我们要从长计议,看你训练的进度再说。”

江米米看他稍微收拾了心情,一时也松了口气。这时脖子上的齿痕隐隐作痛,她又立刻变了脸,警告他说:“你咬我这一口别以为就完了,等着有人来找你算账!”

语毕,复又恐吓他:“这事肯定没完。”

这个秋日的近郊风景美不胜收,湖边更是处处都色彩如油画般美得出奇。疏淡的湖景与略远处高阔的霞彩相得益彰,朗柒看在眼里,心情莫名地更好。

他们一家三口即使再忙,也每月定出一天家庭日,这次早就商量好要去郊外野餐钓鱼,聊一聊趣事。回头见父亲已经钓了一条肥美的鲫鱼上来,朗柒不由得弯腰去取水桶。

朗赞一身休闲衫,身材结实更显得衣服挺括,全然不输给那些小鲜肉。而朗柒穿着时髦的裤装,但多了几份天真活泼的姿态,还真像是父亲宝贝的小女儿。

“最近在忙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学校已经安排好了,可能要离开一段日子。”

这次朗赞倒没说什么,反而是一脸赞同的样子:“嗯,你注意安全就行了。”

父女两人寒暄似得说了几句,朗柒试探似得开口喊他:“爸。”

“嗯?”

“以前是我太盲目,太任性了。有时候不听你的话,也不是不爱你了,是我想自己拿主意。”

朗赞依然看来神情沉默,嘴角却是噙着一丝笑。

“爸爸,我和黎攸言的事…自己能处理好,别替我操心。”

“我知道你从小有主张,就和你母亲当初一个样。”

朗赞说到这里的时候,阮薇正好给他们父女两端来了一些水果,剥好的果肉用好看的微波炉盒子装着,送到俩人面前。

“朗柒,别着急去做什么事,有时候强求来的结果反而不好。”阮薇慢条斯理地用牙签送了一块苹果到朗赞的嘴里,将目光也一同梭巡到男人的脸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阮薇故意等那男人接话,朗赞只好暂时放下鱼竿,在妻子的脸颊轻轻送上一个吻,夹着笑声道:“愿者上钩。”

一家人亲密地说笑,气氛自然是热闹又无比甜蜜。能将所有山川美景都抱在怀里渡过一个假日,天地间山水一色,真是浪漫得要命。朗柒眼前忽然略过黎攸言的模样,想起他连过年都是一个人,她家张罗了一桌子酒菜,与亲朋好友串门联络感情的时候,他又在何处。

她愣了愣,又强迫自己忘去那个鬼影般的画面,才又重新去看眼前的满目风光。

回到家中,朗柒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奔赴学校准备开始两个月左右的社会调查、业务实习和郊外考古。想来新生代的未来天后要亲手拿起洛阳铲去挖土,也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新鲜事。

虽然很值得媒体大肆报道一番,但在各方的协同之下,她的实习会在相对清静的环境下进行,朗柒心里却总像是揣着什么事,以至于刚推门进去的时候,差点就和来人撞了个正着。

“朗柒同学,走路怎么也不目视前方,这么心浮气躁,我可不敢把你带出去发掘文物了。”

话虽这么说,脸上却还是带着关切的笑容,朗柒一看是给她上专业课的梁振航老师,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梁老师是文博专业里年纪较轻的导师,儒雅出尘、风度翩翩,她常听身边同学说:“哎,不是有句话叫做人生有三次投胎,第一次是出生,第二次是投对良师,第三次是婚姻。跟着梁教授,绝对是‘投对胎’!”

他这次也是三位专业带队老师之一,朗柒的部分绘图、照相、日记工作都由他直接负责指导。

办公室里开了暖气,朗柒的脸被热呼呼地薰了一下,很快就起红了,皮肤看着更如粉雕玉砌,就连几位坐着的教师也各自有默契地抬头看了看她。

“梁教授,你一个月前才刚新婚,师母还真能放你去工作?”

他与另外两位专业老师带领这一级文博专业的40名学生前往河南地区的考古工地,刚结婚就人不在身边,总是有差的。

“考古学就是这么一位美人,不接触它的时候觉得它神秘莫测,到了解它的真谛,就挣脱不了了。”

“您还真敢这么说,下次我得给师母打小报告去。”

“别,还是饶了我吧。对了,上回她还托我向你拿签名,被我拒绝了。”

两人正说笑着,朗柒觉得身后有人在拍她肩膀,力道不轻不重,但不太令人感到舒服。

“梁老师,朗柒,怎么站在门口就聊起来了。”

朗柒回头,礼貌地向他们此次带队的另一位教授问好:“李老师,我就找梁老师说几句话,马上要走了。”

她一直不太喜欢这位中年教授看人的眼神,可碍于对方是师长,也只能处处以笑脸示人。

“我要准备去上课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嗯,也好。”

梁振航拿着材料,与朗柒并肩往教学楼走。

李信民看着两人一同离去的背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朗柒在河南实习,而《千秋往事》将她与黎攸言这对“颜值爆表”的情侣档首次披露在千万观众的面前。这部电视剧凭借演员的精湛演绎,强剧情设定,每一帧都力臻完美的镜头画面,在诸多热播剧中杀出一条血路,甚至一度收视率超过了韩谦睿与江米米主演的《封魔》。

此时,“Gloria”的首张专辑主打歌依然在KTV点歌榜上霸占着第一名,还被许多歌迷戏称为“妖单”。

第二张专辑《痴情狂》的制作事宜也纷沓而至。主打歌之一是江米米在“Big Bingo”演唱过的《生命的准则》,而另一首她最新创作的《命中挚爱》,要比《灰烬》更有讲述人生灰白两面之妙,江米米写歌的时候直接将“光明之轮”隐射其中。

它对江米米来说意义深长,也正是着实能够体会到这一点,傅立勋让她也参与到制作过程。就在着手拍《挚爱》MV的企划会上,她犹豫着提出邀请谢棋楷担任男主角的想法。

也许别人考虑的角度还有很多重,但江米米唯一考虑的是没有人能比他更好地演绎出这首歌所蕴藏的“真理”。

果然,谢棋楷知道以后,在《焚凤》的拍摄剧组眯着眼睛,笑着对她说:“你能来找我帮这个忙,看来这支MV确实有看头。也好,算是我息影前还你一个小小人情吧。”

“你要退出演艺圈了?”

“伊藤万茂垮台,他这边的生意和事务,总要有人来接手,我也算是廖老头看中的人选之一。”

江米米不认为这对谁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她也不想多问,两人都属于有话直说的类型,沟通起来倒还算省力。

谢棋楷垂目,一眼就瞥见对方脖子处有些不自然的色泽,这就又笑了:“女人一旦热恋果然就容易得意忘形,这粉还得补一补,否则快要露陷了。”

江米米下意识就去摸勃颈那处的咬痕,她明白姓谢的心中以为是怎么一番情景,可事实却是另一番样子,她越想越莫名地来火,黑着脸跑走了。

而作为正牌男友的萧末法也不是没见着这个痕迹,那天夜里他看她心情糟糕透顶,也就不想再多去了解,他用脚趾也猜得到究竟是谁在他们之间从中作梗。

萧末法不质问她有没有留下“后遗症”,等到把这姑娘抱着哄睡了,自己也就不作声地离开了。

第二天,他故意找了个由头亲自去“辉腾大厦”办事,得知傅立勋在办公室,他想也没想就进去了。傅经理的前台秘书当然知道他是何许人,甚至也不敢问有没有预约,等到他半个身子已经走进去,她才慌慌张张地踩着高跟鞋,跟进来说:“傅经理,萧、萧总找您…”

傅立勋正低头审阅计划表,听见这话也面色如常,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句:“我知道,你出去吧。”

萧末法没时间与他磨叽,眼底眉梢写满别人欠他一顿狠揍的寒意:“明年贵公司还想与‘拓谷’合作,我得要求附加一些条件了。譬如,傅经理要离别人的女朋友越远越好。”

“这种事讲究公平竞争,萧老板,讨嫌多嘴一句,你对她而言,也不见得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反应果然是坐实了萧末法的所有念头,见这男人说的坦荡无畏,反而是没有一点像卑鄙小人的意思。

傅立勋本来就是做的光明正大,要他向所有人都发誓自己真情实意也觉不是难事,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那姑娘的前途,他分分钟可以昭告天下。至于插足别人感情说到底是三观不正的行为,他觉得如果结局能完美一些,这也不见得有多讨人厌了。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你多嘴。傅立勋,你要怎么追求她,我确实无权阻止。但你要敢再碰她一下指头,我们就不讲法理那一套了。”

萧末法说着,向前走了几步,他目光像被火淬过,钝重得让人不敢直视。

男人盯着对方,随手却是拿起傅立勋手边的一支黑色钢笔,看也不看似得,往他指缝间的那叠文件猛地/.插./了下去,那支钢笔力透纸背,深深地陷在白纸中央,被他戳出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洞口。

萧末法也不屑多言一个字,只是惜字如金般地松开手,转身告辞。

傅立勋:“…”

他想在有人看见之前把这支钢笔拔/出来,结果力道施下去几次,那笔还是纹丝不动,看来已经穿透桌子的表面了。

傅立勋转着表带,又想笑又想怒,最后还是说不清情绪地勾了一下唇角,等到平静片刻,才按了前台秘书的外线:“你进来一下。”

这文件可不都白签了。

萧末法本来以为自己的想法也很笃定,但真正与傅立勋表明立场之后,反而是觉得心烦气躁了。他对江米米从事的行当有所了解,但一直以来也有许多偏见,他肯定她的努力与付出是一方面,但因为从事这个圈子的工作,要与不知多少龌蹉的人或事打交道,那也是不争的事实。

就单拿演戏这件事来说,如果江米米吻一个、两个,他能够接受,但要是不断地发生类似状况,他真的能忍受的下去么。

萧末法性格从来都是眼睛里容不得半颗沙,这点既是遗传父亲,也是职业病,不可能轻易改变。他几不可见地皱了眉头,等到回过神来,人都已经在《焚凤》的拍摄现场了,还照例有工作人员在走动间散播着今日八卦。

“老实说,以前还觉得谢棋楷与江米米一点都不搭,现在不知怎么的,越看越萌了,现代、古装,都辣么般配。”

“我听‘辉腾’的朋友说,新歌MV是江咪咪钦点谢棋楷来当男主的,我们的江米团子就是这么‘任性’,哈哈哈。”

“老大,你事办完了?今天现场一切正常,没有异常情况。”

小俞的一句话让萧末法走神的思绪再度回到眼前,他依然稳稳地点了点头,径直走向演员们的拍摄场地。此时,江米米还在补妆,看见萧末法出现在不远处,冷酷却又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就让维维先找了个借口把她拉走了。

俩人在休息室独处,萧末法坐在她身边,低头看了一会。江米米是一身《焚凤》女主的古装扮相,衣衫有勾勒出莲花与青叶,五官画的清婉沁人,极似从前人的古代彩绘,别具古拙之美。

他正要有点入迷的时候,强制性地刹了车,又找回先前百转千回的心思,才说:“问你一句话。”

“嗯?”

“你有没有考虑过什么时候收手。”

江米米仰头凝视着男人,心中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给噎住了。

“是因为傅立勋的这件事吗。”

“不是。”

要不然就是他撒谎,要不然就是她也猜不到的原因了。

而萧末法只是忽然也想要一个答案,她的命中挚爱,究竟是什么。说到底感情之中从来没有好不好,更重要的是合不合适,他们真的可以走得长远,他但愿如此,那么她呢。

“那有什么收不收手的,你以为是打家劫舍还是怎么的?哪有你这种说法。”江米米光从语气就能听出有些不悦,“我才签了‘辉腾’一年多,现在就让我谈‘收山’的事,不是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