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才回来就使唤她?小脑袋埋在宗政霖怀里,闷着声气寻托词推拒。“脚踝酸痛,腿儿还在打颤,胳膊也执不稳。最要紧,眼皮子打架。”

被万氏扰了午歇,这时候缩他怀里,再是踏实不过。便秀气打了呵欠,眼见就要睡着。

抚着她发顶,顺手将一旁放着的薄毯搭在她身上。“方才耽搁了?”小人儿面上露出困倦,迷迷糊糊一双眸子,小模样娇气得不行。猫似的奶力气拽着他衣襟,嘟嚷句“您府上女人烦人。”便这么扑闪下睫毛闭眼沉沉睡去。

烦人,是极。有她在,府上最是恼人,旁人不及。至于慕夕瑶嘴里不耐烦提及那人,六殿下无半分心思留意。

军帐里只一身单衣已是暖和。拥她在怀,宗政霖右手执笔,翻看密报极是专注。她既不愿以“侍磨”为借口与他参详,他也就随了她意。这么个狡猾东西,不见好处,是半分也懒得动弹。

展开暗卫方才送至的奏报,宗政霖极快翻阅过,面上已是阴晴不定。

盛京梁家梁老爷子不过往宗政涵府上拜访一趟,回去之后便对慕夕瑶嫡姐态度大变。不仅请出家法杖责梁右昭,将人打得险些跛了脚,更是做主将其抬入梁家的两名贵妾另行配人。除了最早慕夕澄嫁进梁家时那几房姨娘,旁的通房侍妾通通都被撵出府去。

凤目厉色乍现,按照第五佾朝推测,宗政涵没有如此细腻心思,该是他府上那位赫连庶妃出的主意。缘由很是简单,女人间携私报复,宁肯拴住慕夕瑶嫡姐一辈子在梁家活生生受气,也不愿看她娘家人过上舒心日子。

见不得小女人舒心?六殿下护短毛病冒头,脾气也就随之而来。以牙还牙,宗政霖自来未有对女人手软的善心。

赫连家与那女人不睦,总归有她在意之人。字字力透纸背,六殿下两行批文,之后足以叫赫连葳蕤吃足苦头。

赫连庶妃如何也想不到,在慕夕瑶潜移默化之下,根本无需她开口,此等小事儿,宗政霖亦然横插一脚。此事慕夕瑶全不知情,于她香甜酣睡之际,已被六殿下毫不留情,携着雷霆之势压制回去。

指尖触及她唇角,原本最爱她一双秋水剪瞳,因着掩饰损了灵秀。这会儿也就剩下小嘴儿招他待见。

 她 轻 舔,非关情色,只念着与她亲昵。暗报上另一件事,却是她之前一眼看中那“账房先生”,自打跟去了柳州,几番作为俱是十分抢眼。那人已被第五佾朝相中,早几日去信欲收他入麾下。当初她以赌约为荐,如今却是用不着。那人倒还知恩,非要她这只照面一次的主子点头,才能安心进府当差。

“收买人心本事不小。”男人低声呢喃,于这肃穆军帐之中,话里疼惜难得透出丝 。

“如何?”夜里也没睡得安稳,就等着主帐那边儿但凡有风吹草动,她也好赶着过去表表关切。殿下跟前,总得尽量显出贤德懂事儿。上辈子唐宜茹走的老路,万靖雯自认只要给她机会,她定然能够轻易办到。

沙漏指着这会儿已过了三更天。朱锦揣着手,身上裹了件小袄。就抬了张小凳守在军帐前垂下的帷帐边儿上。偶尔伸手微微挑起个缝隙,打眼张望,外间除了值夜的军士间或走过,便是夜里燃得尤其刺目的火把柴堆。主子几番问起主帐动静,却是丁点儿也无的。

抱着个暖婆子,赶着过去,声气儿压得极低。“主子,外头安稳得很,殿下那边儿打从熄灯起,便再没了响动。”

怎会这般…万靖雯掀了被褥半坐起身,手臂环住膝头,如何也想不明白。是那药不中用,或是当时就被那女人早早察觉?

可惜张氏被殿下送回锡城,否则…眸子里带出不甘。用在她身上试试,不就能立即知晓此事名堂。

如今最糟糕,却是那女人非但未曾中药,更甚至,晌午时候与她说话因着太笃信这药效,竟是对她不加防备的。

她这番话,若是那女人在宗政霖跟前稍有煽风点火…万靖雯交叠的手臂不禁紧了紧。

不成,这事儿不算完!若是明儿一早那男人未曾传唤她问话,便是还有机会。原本打算叫这女人在锡城里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如今看来,却是等不得了。那女人绝非省油的灯,有午时那番话在,日后不知还得生出多少是非来。

都怪她一时没能忍住,竟干出这样一桩蠢事!万靖雯懊悔不已,盯住前方轻纱软帐的瞳眸渐渐就变得空茫起来。动作有些僵直,伸手松了錾铜钩,木着张面孔,拉了锦被复又仰躺睡下。

朱锦被她撵到张氏那边儿睡了锦榻,大半夜里总觉落地插屏那头,似有人捂着被子窃窃私语。又觉是自个儿睡得迷糊,主子一人,许是偶有梦呓罢了。

神情疲惫终是坠入梦中。

面容精致的女人闲闲打着宫扇,在最是喜欢御花园水榭里喂着南海进贡来的七彩神仙鱼。身后大宫女端上盘洗净的荆桃。殷虹的果实摆在青花瓷碟儿里,梗茎油绿,还带着水汽。只瞧上一眼便叫人胃口大开,十指欲动。

“娘娘,奴婢听说啊,这荆桃除了咱宫里,就只有皇后和贤妃丽贵人处得了赏。连珍嫔那儿都是没有的。可见皇上是当真心疼您。”小丫头眉开眼笑,话里藏不住得意与欣喜。

就着宫扇敲在她脑门儿,女人乍然露了个笑。面庞姣姣明艳,比御花园里盛放的垂丝海棠更娇丽三分。“都教了多少回,总是在外边儿管不住嘴的。”

“何事笑得欢畅。”身形英挺的男人拾阶而来,一身玄色冕服,其上龙纹翟绣,明黄耀眼。

“臣妾给皇上请安。”面上犹带笑意,规规矩矩行过礼,方被他握了手至桅栏前坐下。

“不喜荆桃?”

“喜欢的。就是还没来得及品尝,正巧皇上过来,不如与臣妾一道尝尝?”拣了个个儿大饱满的,替他折了梗茎递到唇边。

不想却被他反握了手指,最终那荆桃到底是进了她自个儿口中。香甜味美,却比不上她心里像抹了蜜糖似的。

御花园凉亭,身段儿娇小的女人窝在男人怀里,一脸欢悦说着宫中热闹事儿。头顶历来冷峻的帝王,偶有颔首凑近她颈窝取笑两句。远远望去,两人姿态亲密,和乐融融。

再转眼,却是余她一人在白茫茫雾色中摸不着边际,脚下一滑,身子骤然踏空。

“皇上!”惊呼着乍然自梦中惊醒,万靖雯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寝塌前朱锦焦急询问,却是一句也不曾听进耳中。

呆滞盯着头顶纱帐,探手摸向身侧。尚且记得梦中那结实温暖的胸膛,到最后,得到不过空荡荡一寝寒塌凉枕。

第三五四章 拿下!

“朱锦,传信出去,将先前在船上捉到那两只老鼠…”附耳交代一番,见她虽惊怕,到底听了进去,万靖雯方才端坐着继续打络子,心中不觉颇为庆幸。

那女人居然没有立刻寻她麻烦。或许她心里正盘算着更要命的诡计。可惜时不待人,先机她瞧不上眼,便由她借机而起,顺带解决身后尾随一路的麻烦。

朱锦领命出去,背心凉得刺骨。主子,为了与那女人争斗,竟是狠心至此。

皇子营帐内,慕夕瑶轻轻抖开玄色披风,不待她垫脚,顶头上那男人已自行伸手接过,整理一番,披在了肩上。正欲捋了系带在下颚处打个结,却见身前小女人仰着脑袋,明澈水眸就这么静静望着他,小脸上分明带着怨怪。

宗政霖眉梢一挑,便将已然完成一半的系带松了开来。

挥动小手,跟招呼她院里那对儿兔子似的,慕夕瑶嘴角含笑,睫毛扑闪得厉害。

“殿下您埋头呀,那样高的个儿,妾很难够得上。”声音软糯甜腻,听着是好,可这动作,宗政霖怎么看怎么刺眼。

这女人,当他宠物在哄?骤然俯身将面庞凑到她跟前,却见小女人半分惊吓也无,还乐呵呵啪一口亲在他脸上。“真乖,赏!”

候在插屏外的叶开身子不觉抖了抖。屋里就两人,瑶主子这话…他绝不承认方才有听到过。

宗政霖凤目警告睨她一眼,奈何慕妖女自顾伺候着替他打理妥当,半分不爱理会。末了还浅笑打量他片刻,赞了句“妾就说,殿下净面刮过胡须,俊得很。”小手抹一把他下巴,扮出个痞气样子。

这副反天了的小模样,看得宗政霖好气又好笑。宝气得很。

“伺候得好,当赏!”六殿下的赏赐可比慕妖女来得实在。这么一嘉奖,便将人吻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宗政霖一边吩咐,一边带着叶开往外边儿去,慕夕瑶才 嘴儿,捏着锦帕抹抹唇角。臭男人半分也不让的。偶尔玩闹,居然也要欺了她才满意。

起得晚独自用过饭,巳时刚至,万氏身边大丫鬟朱锦便在外间侯着,说是有要事请见。

那女人比她预想更能沉得住气,明明知晓下药一事被她看破,这会儿还有脸面往她跟前递信儿。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事儿妾应下了。”

亲近说说话?好好的营帐不进,偏偏要约了去那小树林里。心底下不光明的人,整日里行事也跟着偷偷摸摸。

以为她没告状就是好欺负?昨儿才下毒想着害她,今日紧跟着又来一出?

营帐之内,又大半摸清她跟脚。待看那不怀好意的女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儿…

今儿个天色不好,林子里有些暗沉。慕夕瑶远远望见万靖雯背对她立在松柏树下,便如前两次那般抬步向她走近。

隔得三丈之外,突然从林里迎面蹿出两人,慕夕瑶眸子一凜,脚下本能止步。

两名蒙面大汉向着首当其冲的万靖雯,直直冲了上去。没等她从刹那惊变中回神,便被来人一掌劈在侧颈,人就这么闷哼一声,软软倒在地上。

翠绿色裙摆洒落开来,洁白手腕露出半截,见不着脸面,却叫慕夕瑶陡然生出不妙之感。

胸前玉佩一点温度也无,透着清凉,这情形极是古怪。叶开迟迟不至,显然对方动了手脚。

见其中一人弯腰将万氏扛沙袋似的随意负在背上,慕夕瑶瞳孔一缩,衣袖下的双手骤然握紧。

“既非想要谋害妾的性命,欲要作甚,直说便是。”脑子出乎意料的冷静。来人要的,绝非她性命。否则不会多此一举将万氏打晕扣在手中,如今又冲着她缓步而来!

该不会又要被贼人绑架一次?用她这宠姬引宗政霖露面?脑子瞬间闪过许多念头,最可能,便是有人借着她和万氏身份,在这当口要挟宗政霖就范。

旁人不知这几日六殿下筹谋何事,慕夕瑶可是一清二楚。莫非,宗政霖身边被安插了做细?

脚步向后轻移,嘴上却尽量拖延。“若是要妾跟着两位走一趟,妾也不是那不识时务之人。两位无需动手,妾跟在你二位身后就成。”上回还有青芽那机灵丫鬟救急,这回可当真是叫天不应…

正在飞速想着脱身之策,林子外面却突然传来战马奔驰与军士呼和声,慕夕瑶眼中乍然晶亮,心底骤然松了口气。看来是叶开赶至,还好宗政霖考虑周详,给她留下得用之人。

“贼人在此!速速拿下!”

“殿下,发现西晋狗踪迹!”

“六殿下跟前,还不束手就擒!”

转眼大批士兵赶到,连着被打昏过去的万氏,将她四人团团包围在内。

西晋探子?慕夕瑶眸色一厉,宗政霖既然到此,她也该想想待会儿如何回话。正欲转身,接下来之事,却是将慕夕瑶立时钉在原地,轻纱下的面庞阴沉得滴水。

“主上!”那两人再顾不上万靖雯,一把将那女人甩了出去,自腰间 闪着寒芒的刀刃,立刻围了上来,隐隐将她护在当中。

中计了!此时此刻,慕夕瑶哪里想不明白自个儿中了旁人圈套。万靖雯!果然不是个简单的。

眼见正对面兵士向两侧让开条道,身穿玄色披风的男人一脸阴郁,微眯着眼,死死盯在她身上。

“主上,我等无能,愿以死谢罪!”根本不给任何人机会拿下活口,那两人便拔刀刎了脖子。

鲜红热血溅在在慕夕瑶面纱上面,睫毛也被沾染上少许。像极朱砂痣点在眼尾, 而鬼魅。

上百军士面前,一身茜色纱裙的女人,神情冷若冰霜。一语不发,沉默异常。与宗政霖隔着五步开外,视线扫过他身后被人搀扶着,目如铜铃的叶开。

调虎离山…

“殿下,属下从军医处下药那两人身上,搜出两封密信与一块身牌。”

“殿下,这两人身上也带着身牌。”当着众人跟前,一百夫长打扮士兵从那两蒙面人身上摸出块同样的青铜令牌。

半垂着眼眸,慕夕瑶扫过士兵手中托着的令牌。没想到,竟然还有另一拨人兴风作浪。

军医处。当此关头,防治疫症最紧要的地方。

万靖雯呐万靖雯,想不到这女人居然 ,心思费尽。如此缜密的布局,是恨不能一举将她打成西晋逆贼,便是有宗政霖在场,也绝无可能当着四面八方,这几百号大魏将士跟前,丝毫偏袒于她。

头一次,慕夕瑶发觉,生活太顺遂,养得她警惕心大失。这毛病,今日过后,务必得立马更正,再是懒散不得。

“将她拿下!”宗政霖声气阴冷,显见动了肝火。眉眼间阴鸷狠辣,终于叫慕夕瑶微微色变。

身后侍卫眼见就要上前扭了她胳膊压回去审问,却听殿下紧跟着吩咐,“绑了人回去。”军令如山,侍卫领命行事。

混蛋!明知她为人陷害,扭送便罢了。这男人这时候还不忘那一身臭毛病,旁人碰不得,就索性绑了她回去?

正是窝火时候,被宗政霖一声令下,那火气更是扑哧扑哧往脑门儿上蹿。若非念着之后大事,慕夕瑶这会儿是如何也憋不住气。

死死压着眼睑,就这么被人一路推攘着回了主帐。至于宗政霖会否起疑,慕夕瑶是半点也不操心。这么明明白白一个局,他要能看不出,也配不上她口中那“老奸巨猾”的夸奖。

叶开有心无力,看着侍卫尽忠职守,一对长枪直直指着瑶主子背心,额头那冷汗,便是止也止不住。刀枪无眼,莫说伤了那位,便是轻轻擦刮些许,过后殿下还不得心疼死。

臭着张脸,宗政霖骑在马上,头也不回,便任由她走得磕磕绊绊,老老实实回了驻地。

“叶开,之后事情处置妥当。明日将她交由严乘舟严加审讯。”既是嫌犯,主帅营帐哪里进得。叶开心下一紧,只得认命接下这趟苦差。

卫甄不在,轮到他羡慕起严乘舟的差事儿。

被人“关押”在东北角一顶小帐篷里,慕夕瑶双手被捆缚,屈膝坐在铺了杂草仍旧显得湿冷的地上,眸子里沉静如水。

想借着西晋探子这罪名叫她翻不得身?这想法倒是好,可惜,她慕夕瑶不是打不还手之人。

“主子?”叶开腆着张脸,就差哭求这姑奶奶赶紧的,别再闹腾。“殿下那是权宜之计,绝非信不过主子您。您看,这会儿是不是先挪到那锦凳上歇会儿,再准了小的把这绳结给解开可好?”

殿下又怎么可能疑心瑶主子。这位在狩猎时候,可是叫人赶着报信儿,把那三头月熊给提前射杀掉。什么名头不好栽赃,硬是给套个西晋探子。叶开觉着,便是给瑶主子安个最不入流的“红颜祸水”,或许还能贴合些事实。

“急什么,就这地儿舒坦。”叫他小心眼儿绑了她,待会儿定然要叫那男人,狠狠心痛上一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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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4-02-08 19:47 只看该作者

394 # 展开电梯 .第1卷 第三五五章 两心

第1卷 第三五五章 两心

探手摸到后颈,万靖雯轻哼着睁开眼眸。瞳孔微微现出清明,人已是赶着招来朱锦。

“主子,您可好?奴婢方才替你瞧了瞧,那地儿有鸽蛋大一片都淤青了。”主子自个儿吩咐下手一定要狠。这会儿只看着,她都觉得疼。

“无碍。”一把握住她手腕,即便脑子还有些晕眩,万靖雯这会儿满腹心思也是挂在别处。“那女人如何,殿下可曾处置了她?”

“奴婢那会儿也是被人抬回来。醒来后稍加打探才知晓,那位被殿下关在了别处,说是之后会交给严统领严刑逼供。”

“这消息可准?”万靖雯扶着额角强撑起身子,眼里欣喜几乎遮掩不住。

赶紧劝她躺下,朱锦再三保证这话信得,万靖雯方才欣慰闭眼歇息。

成了!终是将那磕牙的给连根拔除。之后,这营地里只她一个女人。殿下跟前,再无人有资格与她争抢。

“殿下可曾来过?”心里有期盼,但却不愿显露在外。问得也就略显寡淡。

替她遮好被角,朱锦回得忐忑,话是尽量往好处说。“殿下还在营帐里忙活,方才之事,殿下发了好大脾气。奴婢想来,等到殿下得空,总该要过来瞧上一瞧的。”怎么说主子也是殿下庶妃,这回出了事,便是之前再不得宠,盼着殿下过来探看一二,总是能想想的吧。

果然没有来吗。也对,正经事要紧。前世他忙碌起来,也是半月不踏足后宫的。

如今解决了那贱人,赫连葳蕤的人也被她处置干净。再无烦心事打扰,万靖雯居然安安稳稳,一觉睡到掌灯时分。

这头主仆两多少带着些喜气,那头宗政霖冷着张脸,特意避开人来到东北角寻慕夕瑶清算。

叶开打起幕帘,识相没有跟随。只稍微作想,就知待会儿瑶主子定然是要闹腾一场。憋了这许久,那位性子也是够倔的。

帐篷里只点了两盏烛台,光线暗淡,本就是堆放杂物之地,将她暂且安置此处,也是图个此地偏僻,待会儿方便他行事。

一眼没寻着人,宗政霖眉头皱了皱。踏步进去扫视一圈儿,居然在角落里瞧见她蜷缩的身影。专门给她暗地抬了锦凳,这女人非但不领情,还这么可怜兮兮缩在一处,是打算如何?

“这回可是你自个儿惹事儿。怎么,如今还想着与本殿闹脾气?”面色本就不好,看她憋屈那小模样儿,更是堵得慌。

“还不起身?地上是能随便坐的,不知晓自个儿身子受不得寒?”句句都是训斥,可惜再严厉,话里也带着关切。就只凭这一点,慕夕瑶就不惧他。

曲着膝盖小脚挪动两下,人是没起来,反倒转了个身。 小 给他留个背影,小脑袋低垂着,于宗政霖看不到的地方,慕妖女偷偷露了个笑。

偏就当成耳旁风。殿下您真要心疼了,还不赶紧着过来,抱着妾哄哄?

竖着耳朵留意身后动静。男人衣袍窸窣声渐渐靠近,嘴角弧度正越见勾起,却突地瞪了眸子,一脸不敢置信。

宗政霖居然不管她,自个儿搬了凳子坐下?方才那凳脚挪动的声响,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之后也不闻渐近的脚步声儿。

“便是要看看到底有多硬的脾气!”几次收拾她不下来,这回事情,终是让他下定决心如何也要给她个教训。

好在这次那人也是出了昏招,否则如今哪里还有她命在!

这般坚决?鲜少被他狠心对待,这会儿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乖乖过去撒娇讨他心软,还是继续观望,瞧他脸色办事?

终究还是之前那股子憋屈劲儿作祟,不过转了个圈儿又挪腾回来,这次是正面见着了人。

那男人本就生得高大,这会儿她窝囊赖在地上,宗政霖双手扶住膝盖,坐得端正笔挺,大马金刀冷睨着她。面容俊得很,侧对烛台,那偶尔跳跃的烛光打在脸色,明灭起伏,颇有丝严厉味道。最是招眼还是他冷峻面孔上一双凤目,犀利非常,眸子深处隐约有火光闪烁。

身上还披着她系的披风呢,脚下也是她亲自置办的皂靴。早上那股子亲热劲儿好似还未散去,如今翻脸不认人,只记得凶她…

看他这副冷肃模样,便知今日故技重施极难得逞,只得伸出被衣袖遮掩的双手,就打算这么支撑着,歪歪斜斜先站起身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