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心中都是痛楚,可是两个人拥在雪中,却又甘之如饴,这样忧伤惆怅却又心痛的感觉,绵延而悠长,一时之间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印舒桐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默默伸手擦掉自己的热泪,然后握住他的手:“…越越,我不会死的…我可能只是会消失…可能你的同心连命还真的有用处,你瞧,我的心脏还在跳动…”

她把他的手牵过来放在心口上,在那里,能感受到她的心在有力有序的跳动,一下接着一下…14967626

『射』中背心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何况,她还流了那么多的血,而且,他慌忙之中倒出来的一整瓶金疮『药』好似真的有用,血已经止住了,她的情况好像在缓慢的好转,只是,伤口还是很疼很疼。

长孙无越的手就放在她的心口之上,扑通…扑通…扑通…如她所说,她的心脏果然还在跳动,尽管有时微弱有时快,但是仍旧是在跳动了,或许,真的有用处也不一定啊,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死的,就在这一刻,他心中忽然就燃起了希望。

垂眸,坚定温柔的看着怀里的人儿:“桐儿,你不会死的!”

印舒桐刚要开口说话,忽而一阵熟悉的炙热感传来,紧接着,身体就开始出现水波纹抖动起来,她身上接二连三的出现这种情况,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印舒桐有些无奈,她身上疼的紧,这时候消失不见,她也没办法去阻止,只好卧观其变,结果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她很快就在长孙无越的怀里…隐身不见了。

方才她就跟长孙无越解释过这种情况的,垂眼看见雪花直接穿过她的身体落在长孙无越的衣袍上,她还是很新奇的,结果再一抬眼,却撞上长孙无越温柔凝望着她的眼神,似乎眼底还有一丝笑意,而且还有痛意尚未褪去,她一愣,好奇道:“你还能看见我?”

话一出口她便笑自己傻,当初她可是站在榴莲身前的,结果榴莲看不见她也『摸』不到她,直接从她身体里穿过去了,当时她那样吼叫,榴莲也是置若未闻,长孙无越这会儿怎么看得见她听得到她说话呢?

谁知她刚这么一想,还维持着抱着她的姿势的长孙无越忽的特温柔一笑:“本王早就说了,你的香味,你的人,无论是什么,本王都能看见,都能听到,都能,感觉的到…”

她当初说起消失这件事,他还有些不能接受,也不知是为什么,可如今看见这事发生在眼前,才发现根本没有她说的那么恐怖,或许别人是看不见她感觉不到她,也听不见她说话,但是在他眼里,或许是因为同心连命的关系,她并不是隐身不见的,而只是颜『色』淡了一些而已,轮廓身形,甚至连她脸上的惊诧模样,他都能看得到,最重要的是,他还能抱住她,感受到她。

印舒桐从长孙无越的眼中读出了这样的信息,而且她也确实能感受到跟榴莲那时不一样的感觉,长孙无越抱着她的手她能感觉的到,或许他真的跟别人不一样,这一次因为隐身不见而产生的炙热感觉也比上一次她一个人的时候少的多,心念一动,她的手『摸』向脖颈间的玉坠子,心想着,大概,又是这个玉坠子的原因,同心连命,原来是这样神奇的一种存在啊…

待身体的异样恢复之后,她扯了扯嘴角,望着长孙无越自嘲一笑:“你说得对,我之前居然想到要离开你,我真是个蠢女人!太蠢了…”

她说完之后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同心连命,这可真是剪不断扯不掉的情缘呀…

长孙无越没有惊慌失措,沉了沉眸『色』,他的手指刚就探上了她的脉息,他知道,这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的昏蹶,需要尽快给她治伤,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心明总舒这。

因为她承认自己是个蠢女人而引起的眸中笑意瞬间敛去,换了一副肃然的模样,当前之际,是需要找一个安全避风且有『药』物的地方,先把她背后的箭簇拔/出来,然后给她治伤,再耽搁下去,只怕真是不妥了。

长孙无越刚要将印舒桐抱起来,纷飞的雪幕黑夜之中,却有沙沙的脚步声靠近,长孙无越暗自警戒,待看清来人之后,一身气势隐去,静静的等着来人走过来。

来的人是一身黑衣的魅煞,方才就是他亲自带人拦截住了那些黑衣杀手,并且也是他带着手下的几个人将那些黑衣人全杀了,并且留下两个人毁尸灭迹,他才赶忙过来追长孙无越的,他已经把消息都递到了下头的各个管事那里,所有人都得到了撤离襄京的消息,明日一早,长孙无越的人,都会离开襄京,到得那时,会有人发现这个事情的,该后悔的人会后悔,该痛恨的人会痛恨,毕竟他的主子,一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魅煞带来的人在远处牵马静立,魅煞一个人踩雪过来,夜里黑,他走过来了才看清楚了,微有一丝诧异,难道印夫人受伤了吗?他方才截住那些黑衣人,还以为很及时,没想到还是让印夫人受了伤,这一地的血,看的他有些自责,愣了半晌没说话。

见自家主子用自己的斗篷裹着印夫人,而他这个角度看不见印舒桐的脸,还以为她已经死了,当下也不敢出声,也不敢叫,心里想劝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傻愣愣的站着,可心里头却着急的不行,这里并非久留之地,若是那些人再换一拨追过来,岂非是瓮中捉鳖!谁也逃不掉?

长孙无越见魅煞走过来,又不出声,垂了眼皮,半晌,沉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属下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告诉了各处的管事,都已经有序撤离襄京,一切都安顿好了,”魅煞低声道,“长安已经安顿好了叶老夫人,王爷不必担心,且方才追赶王爷的杀手,也已经被属下领着人给截杀了,可这里始终不安全,王爷也赶紧跟属下走吧!”

长孙无越眉心微动:“眼下这情况,本王还不能去那里,”他垂眸看着印舒桐,“本王…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魅煞见自家主子一脸深情的看着怀里的女人,他以为自家主子又要做几年前的事情,当下就急了:“王爷不可!当年的事情做过一次也就够了!那是因为王爷与花姑娘情深意重,可如今这印夫人不过是花姑娘的替身罢了!她死都死了,王爷怎可为了她再一次的损伤自己呢!这天下大得很,模样相似的人多得很,王爷何苦执着呢?眼下若再不走,再有杀手追来就危险了!”

魅煞知道自己这说的是僭越的话,可是他没有办法,奴才在关键时刻,要护住的,还是主子的『性』命。

“属下的命都不值什么,死了也就死了,但是王爷要为天下大局着想啊!”

长孙无越赫然抬眸怒道:“什么天下大局!她还没死!”

恼恨魅煞的眼神,可是眼下也没时间在意,只低声道:“你懂什么!花桐便是大局!本王的大局,不在天下!魅煞,你跟了本王这么久,本王九年前的事儿你和长安都知道,你以为本王缘何这般宠她?仅仅是因为容貌相似吗?她才不是替身,她就是花桐的三魂聚体!”

长孙无越这话,就跟炸雷似的,炸的魅煞脑子一懵,瞬间却明白了,原来长孙无越不便明说,又不愿让众人刁难印舒桐,便把关于她的话题往花桐替身上去引,这样既可保全了她,又免去了众人的猜度,可魅煞是知道内情的,总觉得自家主子宠这个替身是不是太过了些,可如今长孙无越这样一说,他才明白了,原来这一切是这样的,原来,有情人真的会重逢的。

“属下明白了,属下知罪,”魅煞抿嘴,讪讪道,“那王爷,打算怎么做?属下替王爷办妥。”

既然是当年的旧识,那印夫人就应该不会死,大冷天的,魅煞额上的汗都下来了,幸而王爷心系印夫人,无暇惩戒他的失言,也幸而印夫人昏过去了,否则若听见自己咒她死,还不知如何记仇,不知会如何想法子惩戒自己呢!

长孙无越扶了扶额,四下茫茫血『色』,实在是没有什么遮风避雨的地方,再者说了,现在也不能随便找一户农家就可以的,印舒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容易惹人怀疑了,他既然选择了撤离,就不该再抛头『露』面,把自己和她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眼下要做的,是躲起来找个地方疗伤治伤比较好。

“魅煞,本王的别庄,可有被人发现?”

魅煞摇摇头:“那是隐密的宅子,除了属下和长安,就连醇儿都不知道的,王爷要去那里吗?只是庄内服侍的几个老仆,全都撤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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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缝起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缝起来!

听自家主子的意思,应该是想去那个曾经住过一段日子的别庄给印夫人治伤,这倒是没什么,本来那个别庄就很隐蔽,很少人知道,可是庄内的老仆都撤走了,谁来服侍呢?

长孙无越当下皱了眉,抱起印舒桐就上了马:“磨蹭什么!先去了再说,实在不行,你来帮本王!”

今夜是突发撤离,所以人走了,这庄内的东西想必还是在的,而且那个别庄原本就是打算在突发情况下设置的一个临时落脚点的,因此里头一应东西俱全,『药』物食物都齐全,在如今这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候,正好适合去那里,再说印舒桐的伤,也容不得再耽搁了!自听撤仆段。

魅煞闻言,如梦方醒,忙招呼众人打马而去,他骑了一段距离,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调转马头回来,将地上那一滩极为醒目的血迹处理掉,直到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了,魅煞才重新上马,追逐众人而去。

到达别庄已是快寅时了,天黑的紧,雪倒是渐渐下的小了些,别庄的门上扣着锁,长孙无越抱着印舒桐下了马,魅煞赶紧去将门打开,他身上带着钥匙,也就不必撬锁了。

他手下带着的人虽都是跑江湖的好手,但都是上次跟着长孙无越去西岭山找厉蝶衣的那几个,除了死了的两个,剩下的五个都在这儿了,都是一起共过患难的,他们自然对印舒桐是熟悉的,而且对印舒桐的身手和决断力都很钦佩,还有两个人的『性』命都是印舒桐从狼嘴下救出来的,所以这会儿看见印舒桐受伤了,他们都着急的很,一进屋就赶忙忙乎起来了,烧水的烧水,打扫的打扫,找医箱的找医箱,即使对别庄不熟悉,也在瞬间『摸』透了,还好别庄的老仆走的时候未动分毫,不然还真没法救命。

长孙无越抱着印舒桐直接去了他从前住的厢房,小心翼翼将印舒桐放在榻上,然后让她好好的趴着,眼见着她背上血染狼藉一片,衣裙上都是半湿不干的血迹,随即就沉了脸『色』,救是一回事,重伤是一回事,同心连命是一回事,能不能救的回来、救到何种程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沉沉的看着印舒桐,手搭在她的脉息上,锁着眉心,脉象有些微弱,是因为失血过多,若是要先救,还是要先把背上的箭簇拔下来,他的眸光落在那染满了血的箭簇上。14967626

从脉息脉象上看,这箭簇应当没有伤及印舒桐的心脉,只是失血过多,但是这中箭的位置也真够尴尬的,再往左一两寸,刺中心脉,那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笃笃笃…有人敲门,惊醒了长孙无越的沉『吟』。

“进来。”声音沉沉的。

魅煞应声进来,剩下的五个人鱼贯而入,把一概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也不往床上多看一眼,虽然他们是真的很关心,可到底男女有别,而且榻上又是王爷的女人,再者他们就是想帮,只怕也是帮不上忙,所以放好了的东西,便都垂头退了出去。

“王爷,属下就在外头,王爷有需要的话,尽管叫属下。”

魅煞说完,刚要退出去,就听见长孙无越道:“你留下来帮本王,把门关好!”

“王爷?属下——”这不太合适吧…

长孙无越赫然抬眸,眸光清冷寒芒迸现:“本王一个人,根本做不来!你留下来帮本王!”

长孙无越说完这些,再不多话,直接拿了面前红漆方桌上的一把大剪子,对准印舒桐背后被箭簇力道撕开的披风就剪了下去,几剪子下去,衣裳披风都剪开了,只是血染和雪化使得衣服和肉黏在了一起,长孙无越一咬牙,直接就给扯了下来,背上的伤口就全然『露』了出来,箭簇入肉半指深,箭镞上还有倒钩,死死的勾着皮肉,血『液』都凝固了,若是想把箭簇拔/出来,不容易。

箭头没有淬毒,这是唯一让长孙无越放心的地方。

“你过来扶着箭簇,本王要把这周围的皮肉刮干净!”

要把箭簇拔/出来,那倒钩就必然会把一大块的皮肉扯出来,就是疼也会把人疼死的,为了不让印舒桐疼死,他只能用刀将箭簇周围的碎肉给刮掉,『露』出那倒钩之后再拔/出来,那就会好很多了。

魅煞原本还心神慌『乱』,可过来一看见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忙敛了心神只专注那伤口去了,这会儿听见长孙无越的话,心里一抖:“王爷不打算给印夫人用麻沸散么?”

长孙无越已经将印舒桐随身的匕首抽了出来,将蜡烛的火上烤了烤,将锋利的刀口上撩的滚烫,听了这话,手一顿,冷道:“你想让她睡死过去么?本王倒是想让她疼醒,总好过这样昏睡不醒!”

魅煞不敢再多话,老老实实的握住箭簇,看着长孙无越刮伤口边的血肉,明明血『液』都凝固了,伤口甚至都愈合了,可就是因为箭簇还在,只能将血肉重新割开,将碎肉挑出来,然后血又是流出来,只是那箭簇前头的倒钩总算在一刻钟之后『露』出来了。

长孙无越往伤口上洒了些止血散,才对着魅煞道:“本王要拔这箭了,你一会儿看准时机,将整瓶止血散都撒下去,这里头本王加了些别的东西,你只管倒下去就是了,等这箭拔/出来,也就成功一半了!”

魅煞这会儿已经看呆了,若是换了他,拿刀刮肉早就疼死了,可瞧着印舒桐,除了额上都是冷汗,根本就跟无知无觉似的,其实他是不知道,印舒桐失血过多,再加上在雪地里冻了一会儿,身上都是雪,都湿透了,这会儿昏睡是醒不了的,就算再『插』/她一剑,也醒不过来,所以长孙无越才说不必用麻沸散。

长孙无越话音刚落,握住箭簇,狠狠的往上一拔,噗,鲜血四溅,魅煞顾不得被溅了一脸的血污,赶紧将手上的止血散全都倒在了伤口上,他本以为万事了,却被塞了一根针和一根线在手中。

“穿起来,伤口太长,怕不好愈合,本王要把伤口缝起来!”

缝缝缝缝缝缝…缝起来?

魅煞不敢耽误,顾不得心里的异样,赶紧接了针和线,穿好了递给长孙无越。

他在一旁掌灯看着,就见自家主子一脸严肃沉着,将两块皮肉捏在一起,便开始面不改『色』的在那伤口上穿针引线,手也不抖,沉着冷静的就像是给个不相干的人缝伤口一样,只是魅煞看的心惊肉跳的。

好容易伤口缝好了,长孙无越才长出一口气,替印舒桐将背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抬眼对着魅煞道:“行了,你出去吧,本王有事再叫你。”

剩下的事情,他一个人能做,何况给印舒桐换衣,擦身,他也不想找旁人帮忙,何况在这里的还都是男人。

魅煞放下灯烛,然后慢慢退出了房间。

屋中只剩下他二人了,长孙无越起身洗净了手上的血迹,然后将方才忙『乱』之中都随意丢在地上桌上的东西整理好,再把印舒桐放在这里的几件衣裙找出来,幸而当初备下的几件衣裙没有带走,这会儿也派上了用场。

他又坐了一会儿,等着印舒桐背上的伤口不再流血了,才将干净帕子放在热水里滚了滚,拧干,轻轻擦拭她的身子,那染透了血的衣裙被丢在一边,屋中生着炭盆,可到底比不得在王府里暖和,只是擦净了血迹,等到印舒桐皮肤微微发红起来,他才给她换上里衣中衣和外裙,本来伤口就很容易外感风寒,这会儿若是再添了别的病症,只怕就更难好了。

忙完这一切,长孙无越看着趴在榻上的印舒桐,她倒好,无知无觉的睡着,可他这心里就跟煮沸了的水一样沸腾,心里想静下来,偏偏一看见她,就静不下来,外表瞧着一派沉着稳重,可内里其实早就慌了,只是他一贯不喜被人看出来,才故作镇定的,这会儿事都做完了,他坐在塌边瞧着她,伸手抚上她的侧脸,头发都湿透了,忙又起身拿了干燥帕子替她擦头发。

之后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热汗,这会儿热汗又成了冷汗,难受的紧…

从窗格望出去,天边隐隐发白,只怕这一通忙活,都要到天明了,一夜未睡,却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前半夜还在宫里跟达官贵人们喝酒饮茶,后半夜却带着他的女人在城里狂奔着被人追杀,人生的境遇果然玄妙,都没办法提前预知的。

这明明是个阖家团圆春风得意的元宵节,偏偏他和她却成了两个颠沛流离的人儿,不过,既然图重显动手了,他接下来也会有所防备的,毕竟这些事儿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眼下的状况与预想有些出入,好歹也不算偏离初衷太远,只是她的伤…

长孙无越想了一圈心事,这心事又绕了回来,沉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她是三魂聚体他知道,可是那该死的老头为什么不说三魂聚体会有这种该死的反应?花桐原本的七魄,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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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平生头一次…裸/奔

第一百五十四章 平生头一次…裸/奔

以前关键时刻,张瞎子都跟火烧了眉『毛』似的跳出来给他解决问题,现在问题明明都已经发生了,张瞎子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到现在都不来,这个张瞎子行踪飘渺不定,要不是长孙无越不知从何处去找,恨不得立刻带了人打上门去,先掀了他的府邸再说!

现在那个老头子指望不上,又必须要尽快解决印舒桐身上出现的问题,她如今重伤,虽然箭簇拔/了出来,但是还是需要休养几日的,更何况现在还昏睡未醒,还得等她醒过来,也不知是几日,长孙无越沉眉,看来,也只有带着印舒桐去襄西丛林找他学医的师傅来看看了,那个老头子博学多才,他的武功和他的医术都是那老头子教的,想必会有办法的。

屋内一灯如豆,昏昏暗暗的,外头的天光却在他沉思的时候渐渐亮了起来,长孙无越起身去桌边吹灭了灯烛,望着飘渺的轻烟怔了一会儿,然后反身站在床边瞧着印舒桐,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他该做的都做了,给她的伤口上『药』,只是眼下只有伤,喂『药』是不必了,还得观察一阵子,她的情况不稳定,他心中始终不安。14967626

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忍不住,叹息着上前拿了她的手腕探脉,片刻之后又给她放进锦被之中,庄内有存『药』材的地方,一会儿还是他亲自去抓『药』熬『药』,再来给她‘喂’『药』好了。

长孙无越又站了片刻,等到天光大亮了,他才起身开门出来,外头的雪已经停了,积雪薄薄的一层铺在院子里,廊上站着一个人,不用细看,都知道是魅煞。

见长孙无越出来,魅煞忙迎了过来:“王爷,印夫人她——”还好么?

“没有发热,应当是没有什么大碍的,昏睡几日就能好,”也不知道这女人以前当特种兵究竟做的是什么,竟连这样的伤也能挺过去,实在是不容易,长孙无越心中心疼的紧,嘴上却淡淡的,“这天寒地冻的,你也累了一天的,去休息吧。”

不用那么多人守着,他的女人,他自己守着就好…

“属下知道了,”魅煞点点头应了一声,却没走,“只是,王爷,众人都是按照王爷的命令撤离的,所以属下刚才就得到消息,不少人称病,不少人直接就假作抱病而亡,属下觉得,王爷若是想要彻底的脱离朝廷,是不是也要想个法子脱离?”

毕竟只有完全退出了朝廷,才有真正的坐观其变啊。

“属下还探听到消息,原来印夫人那夜在进宫吓唬废太皇太后之前,废太皇太后曾让她亲信的宫女鹦哥给图大将军去了一份书信,信上只写了山雨欲来,记得添衣几个字,这将近十天的功夫,图大将军就有了此番动作,难保不是因为这信的关系啊…”

“原来是这样,”长孙无越沉『吟』了一会儿,才慢慢的道,“难怪图重显迫不及待的要杀本王,应当是接信之后观察了几日,见朝廷废了图家的三个女人,却都是跟他关系亲密的女人,他自然不能不管了,他就算不为这几个人,为了图家,也是要出手的,何况还有人去偷他的兵符,他驰骋沙场几十年,靠的绝不仅仅只是蛮力,否则也不可能被称为战神了。”

长孙无越顿了一会儿,眸光落在远处,“方才你说的那些,本王想过,既然他们要争,那就让他们争个够好了,本王如今,也没工夫没心思陪着他们玩儿!既然要退出来,那就干脆退个彻底,你手底下,有模样与本王相似之人,本王见过,你让他易容成本王的模样,就让那些杀手追踪到,然后卖个破绽给他们,受伤便是了,之后服下本王的假死『药』,这『药』可保他『性』命,但是外人却不能发觉,只当他死了,只要朝中知道本王横死就是了,图家自然高兴,可旁人不知道啊,王府必定要发丧的,等十二个时辰『药』效过去,派人去把他救出来,到了那时棺椁也无人会动,之后找人怂恿,早些下葬就是了,这事儿,只要能骗过图重显的人就够了。本王费心假死,也算是退出来了!”

若是不让图重显的人放心,只怕那些杀手会没完没了,他‘死’了,图重显才会放心,况且之后的局面,也未必对图家有利,他设计了图家,蓝家参与其中,如今蓝家坐大,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图家东山再起,何况,图重显手里的另一半兵符在宣帝手里,也就相当于在文宜君手里,她不管亲善哪一方,都会得罪另一方,而她自己又是没能力让图家翻身的,因此如今朝中局势,根本就是一锅粥,压根用不着担心。

魅煞显然是想到了这些,即使长孙无越不说法子,他也觉得假死最好,如今的局面,没了摄政王的制衡,要多失控就会有多失控,可是他家主子不乐意陪着他们玩了,他们就只能自行解决。前以定飘来。

“王爷,接下来等印夫人伤好之后,王爷打算回南邑吗?”

南邑是当初长孙无越册封为硕亲王时图太后给的封地,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一片荒凉的地方,靠近南边的海,很多小渔村,那地方官府都不管,十多岁的长孙无越当时接手了,后来带着他的人开始经营那里,只是没人注意那儿已经被他治理的极好了,也因为是他的封地,再加上从西岭山脉中又向南延伸了一条山脉出来,阻挡了人们从襄南平原而下的道路,所以南邑硬是没人肯去。

而那儿,就成了他的地方。

“不,本王不回去,”长孙无越摇摇头,“本王还有事,要去襄西丛林去找本王的师傅,等办完了这件事,才能去南邑。”

“王爷有何事?不如吩咐属下去那里走一趟替王爷办?”魅煞不知道印舒桐水波纹的事情,自然不想长孙无越太过辛苦了。

长孙无越一叹:“这事儿,还非得本王和她亲自去面见了师傅才知道,你带着的人就随着本王走一趟吧!长安会把南邑的事情安排好的,哦,对了,告诉咱们还留在朝中的人,本王殡葬的时候,都演的像一些,最好假死这事儿少让人知道,最好让天下的人都相信,摄政王被人杀了,是横死的,死的不明不白的,咱们虽然走了,可是闹腾一下还是应该的,他们斗的你死我活的时候,也让他们为本王的事儿头疼头疼!”

魅煞想笑,但是还是忍住了,王爷的心思还是这么坏:“是,属下知道!”

魅煞转身就走了,他带的就五个人,留下两个人守在庄内,他就离开别庄做大事去了。

长孙无越安排完了此事,才转回房中,瞧着印舒桐那无知无觉的模样,心里头莫名又开始纠结,也不拿凳子坐,直接坐在床下踏脚的地方,趴在床沿上,瞧着印舒桐的模样,两个人明明脸对着脸,他却总是担心,时不时的还伸手去探她的脉息,她的鼻息,生怕一不留神,她就没了呼吸…

这份紧张模样,简直是平生头一次…

因为印舒桐一直昏睡,所以一概擦身换『药』等事情,都落到长孙无越头上,他还是头一次做伺候人的事情,但是这会儿做这事儿却乐此不疲,只是每次看着那伤口,就会情不自禁的心疼,可偏偏躺在床上的人儿像是要折磨他似的,就是不肯醒过来。

长孙无越自己什么都不做,就每日坐在床边看着,一心一意的等着,若非必要,连房门都不出了。

往日丰神俊朗的模样,现在却邋里邋遢胡子拉渣的,眼圈下都是一圈青『色』,明显睡眠不足,担心过度寸步不离衣不解带,一身衣袍邹巴巴的穿在身上,完全不像个王爷了。

在床边守了两天两夜了,印舒桐还没有苏醒的迹象,长孙无越心焦,上火上的,嘴边都撩起了好几个水泡,外头留守的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放了一大桶洗澡水,百般哀求,终于劝的长孙无越去沐浴了,其实,他自己也看不下去了,就这么守着,忒难受了…

脱了衣裳,长腿一迈,整个人就泡进了热腾腾的水里,紧绷了几天的神经在热水的浸泡刺激下放松了一些…

扣扣——有人敲门。

“什么事?”长孙无越刚把头发放下来,听见声音便道。

“王爷,印夫人好像…醒了。”

“什么?!”长孙无越赫然站起来,披头散发带着一身的水珠跨出了木桶,拉开门就迎着寒风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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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耍赖卖萌,坑蒙拐骗

第一百五十五章 耍赖卖萌,坑蒙拐骗

见长孙无越这样出来,外头的人吓了一跳,连忙跟在后头追:“爷,爷,衣服,衣服啊!”

长孙无越低头一看,咒骂一声,迅速反身,从那人身边擦身而过,那人看也没看清楚,只瞧见长孙无越披着他的素『色』外袍翩跹而去,那人呆愣片刻,爷的速度真快,扯了他的外袍就走了!

印舒桐昏睡许久,刚刚醒来,正在适应天光的时候,就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门被人推开,她趴在榻上,想要伸头去看,奈何床上的幔帐被人放下来挡住视线了,她再一动,又扯的到处疼,只得作罢。

眼角余光只能模糊看到进来的人关上了门,而且她还不能仰头往上看,直到那人挑起她床上的幔帐,她看清那人的脚和腿,才恍悟,稍稍侧头,努力与那人对视:“越越,你这身打扮,是打算雪地『插』秧去吗?”

她一直昏睡着,还不知外头早就不下雪了,这两日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