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妘看着清清冷冷的,但是总是不按牌里出牌,莫说母后被孟妘弄得愣愣的,便是郑贵妃也被孟妘闹得不想面对她,让清宁公主简直大开眼界,甚至曾一度怀疑太子哥哥到底是什么眼光,怎么会看上这般性子诡异的姑娘,貌似还很爱重她,都要捧到手心里护着了。

不过,诡异点没关系,能帮衬母亲和太子哥哥就行了,清宁公主很开心有这样的嫂子,看她几次三翻轻易地镇住了母后犯蠢,让她坚定地跟着孟妘一路走黑。

说了清宁公主的婚事,皇后话锋一转,便说到了三皇子妃的人选上去。

皇后抿着唇气道:“本宫才是中宫皇后,皇子们哪个不是要叫本宫一声母后的?可是三皇子挑选皇子妃之事,竟然没有和本宫说一声,简直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你皇祖母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清宁公主的脸色也严肃起来,说道:“母后可知父皇为三皇兄挑中了哪家的姑娘?”

“左不过是那几家罢了。”皇后说着,眉头皱了起来,“郑贵妃倒是好打算,想将那几家都包揽了,正妃侧妃一个不少。”说着,冷笑连连。

清宁公主正欲开口时,就听一旁的孟妘道:“母后多虑了,父皇和皇祖母不会干这种蠢事,您也别道听途说。”

皇后听到这话,表情僵了下,缓缓地抬头看向儿媳妇,对上她平静的目光,顿时有些抑郁。

这儿媳妇真是不贴心!

“便是郑贵妃想为三皇子多选几个得力的岳家,也不是人人都蠢的。”孟妘见那母女俩看向自己,微微一笑,“改日庆安大长公主进宫时,便叫上烜弟一起去仁寿宫给皇祖母请安。”

皇后母女俩都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皇后有些迟疑道:“烜儿和三皇子他们可是同一个母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怕是…”对于卫烜,皇后的心情也极是复杂的,实在是搞不懂这几年他的行为。

孟妘没有再说,低首喝茶,半垂的卷翘睫宇遮掩住眼里的神彩。

不仅皇后弄不明白卫烜在想什么,连同郑贵妃和威远侯老夫人也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又到了威远侯府老夫人派人给外孙送东西的日子。

说来也着实可怜,明明是亲外孙,可是因为宫中太后之故,威远侯老夫人硬是好几年也不敢见外孙一面,送东西都是暗地里来,不敢送得太频繁,省得太后心里不快活,以为她要和她抢孙子,要折腾点什么。

在丽嬷嬷代替威远侯老夫人送东西过来时,卫烜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外祖母的生辰是不是要到了?威远侯府今年可会大办?”

丽嬷嬷惊讶地看他,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顿时激动得眼眶有些发红,面上却笑道:“是啊,过五日便是老夫人寿辰,虽然不是整寿,但是府里的老爷们孝顺,说要给老夫人热闹地办寿。”

卫烜听罢点点头,对她道:“嗯,我知道了,届时会过去给外祖母祝寿的,你让她不必担心,等我去就是了。”

丽嬷嬷着实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威远侯府,还一阵不敢置信,将卫烜的话告诉威远侯老夫人时,老夫人也有些愣。

“烜儿真的这般说?”威远侯老夫人再三确认,得到肯定的答案,顿时有些费解,同时也摸不准卫烜在干什么。

原本她只以为卫烜知道了什么,被逼无奈才会过份早熟,为自己谋划。可是这几年观察下来,发现他行事完全无章法,明明和郑贵妃同出一脉,却嚣张地去亲近太子,虽然时常欺负五皇子,对郑贵妃的示好也常甩脸不给面子,但是和三皇子并没有撕破脸,大家维持在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表面功夫上。

虽不知道卫烜要干什么,威远侯夫人决定按捺住,等卫烜过来再问。

不过威远侯夫人还是仔细留意卫烜的行踪,知道他翌日下课后,在仁寿宫呆了许久,便知道他估计是去说服太后,省得太后多心。对于卫烜的作法,威远侯夫人不置可否,只要那个人是太后,文德帝也没有退位,那么便得敬着,不能轻举妄动。

接到威远侯府的帖子,康仪长公主看了看,略一想,便让人叫来女儿,对她道:“过几日是威远侯府老夫人的寿辰,你便和我一起去罢。”

阿菀眨了下眼睛,然后点头。

威远侯老夫人是卫烜的外祖母,她和卫烜定亲了,去给她老人家祝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以前因为她的身体不好,不宜出门,所以外头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不会轻易出门,现下她身子比以前好了,也不忌讳出门了,自然是要去了。

只是,阿菀八卦听多了,不免也知道威远侯老夫人和太后间的微妙关系,据说因为当初瑞王一心要娶卫烜的亲娘,为此差点和太后闹翻,使得太后和娘家关系有些不睦,若不是文德帝是个明理的,也护着外祖家,怕威远侯府这个皇帝的母族都要成为笑话了。

哪有出阁的女人不向着娘家的?太后当初那一手,让人暗中笑话不少。不过也有些老一辈的人知道,太后和威远侯老夫人姑嫂有些龃龉,那是不为外人所道的事情,所以当初瑞王死活要娶威远侯府的姑娘时,才会让太后差点要炸了。

“这么去的话,没事么?”阿菀有些迟疑地问。

康仪长公主见她竟然会问,愣了下很快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定然是孟家姐妹又和她八卦什么东西,让她想多了。当下戳了下她的脑袋道:“你想哪里去了?你可是瑞王定下的儿媳妇,烜儿外祖母的寿辰,咱们去给她老人家祝寿是理所当然的,不去才叫人看笑话呢,想必太后也不会说什么。你呀,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阿妡的话可以听,但是有些事情也不必草木皆兵。”

阿菀被她说得脸红,原来娘亲都知道的。

确实如娘亲所说,她听多了孟家姐妹八卦的内容,有些更是惊世骇俗,不免会多想,然后就脑补起来,便会小心翼翼,特别是事关家人时,能不小心么?她可不想自己惹怒了太后,然后让母亲以后难做人。

就在阿菀打算和母亲一起去参加威远侯老夫人的寿辰时,卫烜让人过来传话,让她那天记得带大白和二白一起去,世子爷他很久不见两只白鹅了,要带它们去耍一耍。

阿菀:“…”耍什么啊?这不是她的宠物么?

孟妡听到这话后,脑子转得很快,对阿菀道:“我知道了,那天三公主一定会来的,所以表哥叫你先准备好呢,到时候让大白去咬她。”

阿菀摸摸小姑娘兴奋得晃来晃去的脑袋,说道:“别太凶残,你是小姑娘。”

孟妡笑嘻嘻的,对阿菀说:“等着瞧吧,那天一定会很热闹。”

看她的样子,阿菀觉得确实会很热闹,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大白二白到时候会不会被卫烜教唆着惹到不该惹的人,最后被人宰了熬汤吧?

第78章

威远侯府老夫人寿辰这日,京中很多人都去捧场了。

威远侯府不仅是当今皇帝的母族,而且还是郑贵妃的母族,瑞王世子的外祖家。种种身份堆积,便是威远侯府平时低调,家族中子弟不常在外头走动,但是这种时候众人都是给面子的。

作为外威,威远侯府这些年来足够低调,不仅低调,而且因为有一位强势的老夫人在,威远侯府的几位大老爷们性格也稍显绵软一些,在朝中并无建树不说,家中的子孙也多是没出息的。若非皇帝格外开恩,念着母族,威远侯府恐怕也像那些勋贵之家一般很快没落。

虽然暗地里可能有人会笑话威远侯府几位大老爷们没出息,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外戚,还是让皇帝十分放心的存在。

康仪长公主对此却持不同的意见,对女儿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权倾朝野固然好,但是要懂得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若想要让家族长久传承下去,有些时候必然要懂得取舍,皇上是个英明的帝王,这一点,威远侯府老夫人看得明白。”

阿菀一脸严肃地听着公主娘给自己科谱,她小时候身子就不好,不能出门,一直被关在家里,接触外面的世界不多,公主娘以前也从太不会和她说这些的,想来那时候她也觉得没必要吧。不过后来同瑞王府定亲后,公主娘有空没空便会和她说一些,让她心里有数,毕竟若她以后嫁入王府中,很多事情便由不得人了。

阿菀也不辜负公主娘的心意,很认真地学着,身处京城这个权力中心,多知道一些不是坏事。

康仪长公主简单地说了些威远侯府的事情后,见女儿板着包子脸一脸严肃,忍不住失笑,将她揽到怀里,亲了亲她可爱的脸,温声说道:“你也不用太紧张,以后的路娘亲会为你铺好,让你无后顾之忧。”

阿菀心里感动,也回亲她的脸,蹭到她柔软馨香的怀里蹭了蹭。

到了威远侯府,阿菀还没下车,马车的车帘便被人掀开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出现在眼帘,笑盈盈地看着她,乌黑的眼眸如同碎落了满天星辰,熠熠生辉,漂亮之极。

“烜儿几时到的?”康仪长公主笑道。

卫烜伸手扶着她们下车,笑眯眯地道:“刚到,见到你们的马车,就过来了。”解释完后,卫烜又往里头探了探,很快便见两只大白鹅雄壮威武地自己走了下来,挺着胸膛嘎嘎叫了几声。

原本热闹的威远侯府大门前因为两只大白鹅的嘎嘎声,顿时为之一静,所有无论刚到或者是已到的马车,都有人探头出来查看,当看到那两只抖擞着翅膀的大白鹅时,眼睛都差点瞪出来,那种心情实在是一言难尽。

这公侯府前,怎么会有两只畜生在此撒野?

康仪长公主笑容一僵,阿菀也几乎想要埋头掩脸,真是丢脸死了,她就知道会这样。唯有卫烜笑眯眯的示意身后的侍卫将两只白鹅抱了起来,然后在威远侯府的几位老爷僵硬的迎接下,大摇大摇地进去了,根本不在意世俗的目光。

瑞王世子的威名远播,简直是个混世魔王,所以对于他此举,威远侯府的几位大老爷唯有苦笑一声,还要恭维这两只白鹅养得好之类的。

几人被迎进威远侯府后,周围才有了声音。

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里,一道清柔悦耳的声音响起:“祖母,那就是瑞王世子么?好像和小时候有些不一样呢。”一双美眸好奇地看着赭衣少年嚣张的行径,只觉得好笑,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马车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也看到了威远侯府前的那一幕,忍不住笑道:“自然是他了,这皮猴子,就和小时候一样,都没什么变化,恁地嚣张。”

莫四姑娘又看了看,望着那浓重的赭色锦衣消失,虽然色泽有些沉重,但是那由少年穿着却是张扬得让人无法忽视。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瑞王世子,她还以为按以往查到的来看,瑞王世子今年定然不会过来给威远侯老夫人祝寿,却未想到竟然来了,还特地在这里等康仪长公主母女一起。

这马车里的人正是庆安大长公主,她见孙女的神色,对她道:“瑞王世子还是那脾气,稍会若是见着他,离他远点罢。”虽然皇上敬重她这姑母,但是庆安大长公主仍是懂得有些事情最好不要触及皇帝的逆鳞。

莫四姑娘温驯地点头,想了想,又迟疑地道:“祖母,郑贵妃才是瑞王世子的亲姨母,比皇后亲多了。”

“再亲也亲不过皇上。”说罢,庆安大长公主便闭目不说话了。

莫四姑娘心中微凛,明白了祖母话里的意思,便闭嘴不言。

另一边,阿菀随着母亲和卫烜一起进了威远侯府,很快便被迎到了一处花厅中,这里已经坐了很多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贵夫人们,都是过来给威远侯老夫人贺寿的,阿菀看过去,能看到已经到来的康平长公主,她正和威远侯老夫人说笑,笑声十分有感染力。

两只白鹅被侍卫抱着留在外面候着,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厅里的夫人们听说瑞王世子和康仪长公主母女到了,皆忍不住抬头看去。虽然瑞王世子的威名在京中无人不晓,但是能见他的机会并不多,毕竟他这几年瑞王妃身子不好,一直在府里养病,而他并不常去各府参加什么宴会,当然大伙也巴不得他不来才好,省得这位祖宗一个不高兴,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大多数妇人对他真的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很快便看到一袭赭红色锦衣的少年牵着一个眉目有几分安静的女孩进来,那少年眉目如画、锦衣煌煌,唇角一勾,宛然入画,漂亮得让人根本无法错开眼睛。

这就是瑞王世子?

众人都有些懵,没想到人人避之不及的混世魔王长成这般,和想象中那种蛮横恐怖的模样不符啊。

不过,很快她们的目光便移到了被他牵着进来的女孩身上,见她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身子单薄娇弱,容貌与康仪长公主颇为相似,便知这是那位和瑞王世子定亲的寿安郡主了。

卫烜牵着阿菀的手,大大方方地走进来,去给威远侯老夫人请安。虽然这厅中还有很多人,不过对于卫烜拉着人家姑娘的手的事情也没人敢说什么,他做事肆意惯了,加之现在年纪也不算大,旁人不敢惹他,竟然一时间都没有觉得这有什么。

两人站在一块,少年张扬女孩安静,相得益彰,宛若天生一对,让威远侯老夫人目光微动,面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激动。

“烜儿和寿安郡主来了…都是乖孩子,过来给外祖母瞧瞧…”

卫烜拉着阿菀上前去,两人都被威远侯老夫人揽到怀里。不过阿菀感觉到威远侯老夫人拥抱着她的手有些颤抖,很快便反应过来,她此时心里应该是极激动的,此举不过是借着自己掩饰心中的情绪,做给外人看。

如此一想,阿菀对她不免有几分怜悯,明明这是嫡亲的外孙,却不敢亲近,还要捎上她作戏给人看。而旁人看了也只是跟着微笑,没有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有些心里已然明白威远侯老夫人的激动。

威远侯老夫人只是抱了抱他们便放开了,笑着问了几句,便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交给他们。

“谢谢外祖母,我很喜欢。”卫烜又朝她一笑,然后看也不看地将礼物塞给阿菀,“给你。”

阿菀嘴角抽了下,差点想要将手中的盒子往他脑袋砸去,看了威远侯老夫人一眼,见她只是笑着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方让身后的丫鬟收了。

说了会儿话,威远侯老夫人听说庆安大长公主来了,便道:“好了,你们小孩子也不耐烦在这里听我老婆子唠叨,去花园玩吧,你们几个表哥表姐在那儿举办诗会呢,你们也去凑凑热闹。”

阿菀朝她施了一礼,笑道:“那我们稍会再过来陪您说话。”

卫烜也朝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仿佛在外人眼里,他今日便是过来给老夫人祝寿的,便拉着阿菀离开了,那风风火火的模样儿,恁地嚣张,屋内的夫人们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卫烜离开后,所有人的目光便聚在了进来的庆安大长公主和她身后的几个姑娘身上,特别是那两位莫三和莫四姑娘,被夫人们好生打量,毕竟大家心里都有数,凭着最近庆安大长公主频频进宫的行为,恐怕这最热门的三皇子妃人选,估计就是莫家的姑娘了,就不知是莫三姑娘还是莫四姑娘。

出了花厅后,自有人将他们引去花园。

卫烜却让人将两只白鹅送过来,然后牵着阿菀,带着两只白鹅十分嚣张地走了,便是在别人的地盘,他依然不改嚣张性子,就差向世界表示,他要当个路霸,谁敢阻了他的路,就放白鹅咬人。

阿菀想收回手,发现卫烜拑得死紧,让她忍不住皱眉,说道:“表弟,能不能放开?”

卫烜没应她,而是看了周围一眼,那些丫鬟侍卫都低下了头后,满意地继续牵着她,然后朝她笑了笑。

阿菀几乎一呆,简直是个小霸王不解释。最后无奈,只得由着他了。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时节,桃花开得极盛,让阿菀惊讶的是,威远侯府竟然还有樱花,从引路的丫鬟那儿得知,这樱花是从扶桑那边引进来,每到春天,便开得热热闹闹,是威远侯府中的独特一景。

等到了花园,阿菀更是看到了那一路绽放过去的樱花,然后沿着一面湖绽放,将花园分成了两个部分,美丽得如梦似幻。而这花园以湖为界,一边由着威远侯府的少爷们带着客人去吟诗作乐,一边是一群姑娘们在那儿玩耍,亭中摆上了文房四宝,也有姑娘在此吟诗作画,好不悠然。

在岔路口时,阿菀便和卫烜分开了,对他道:“那边都是姑娘,你不要过来。”

卫烜看了看远处湖边的亭子中那群人,因为距离太远,只能看到她们身上鲜活的衣裳色泽,都是以鲜活明艳的色泽为主,十分衬这明媚的三月春光。

他撇了下嘴,对阿菀道:“那好吧,呆会我再来找你。若是有人欺负你,你让两只白鹅去咬她们!”最后一句话,既嚣张又杀气腾腾。

阿菀看到那引路的丫鬟瞬间煞白的脸,几乎想抚额,而且这还不够,那两只白鹅竟然还很应景地嘎叫了一声。

该说这两只白鹅不愧是卫烜让人训练出来的,知晓要听大魔王的话么?

等卫烜离开后,阿菀几乎不想过去,到人家家里祝寿,却带着两只白鹅过来算毛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要来这里斗鹅呢!

只是再心塞,阿菀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而那两只白鹅根本不用她招呼,和她玩习惯了,见她一走,很自然地扭着屁股跟在她身后一摆一摆地走了,边走边嘎嘎叫两声,仿佛在评论着这周围的风景一样。

等阿菀看到湖边亭子里那群姑娘们突然停下手边的活,纷纷往她这儿看过来时,阿菀再次后悔自己听了卫烜的话——其中还有孟妡的怂恿,竟然带了两只白鹅过来了。

“阿菀,你来啦~”

和康平长公主提早过来的孟妡见到阿菀,高兴地蹦了出来,拉着她过来。

等她们进了亭子里后,那两只白鹅也进来了。

这下子,更热闹了。

孟妡向众人介绍了阿菀,因为阿菀郡主的身份,那些姑娘便是对她带了两只白鹅过来的行为费解,也不好说什么,纷纷上前与她见礼,让阿菀享受了一把身份带来的优越感。

“福安郡主,这就是你说的那两只白鹅么?”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凑过来问道,显然也是个好奇心重的。

“对啊,它们叫大白二白,可听话了,不会咬人的,你们别怕。”孟妡说着,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当然,若是有人对它们不友好,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我可以摸摸它们么?”那小姑娘又问道。

孟妡很大方地说:“可以啊!”

两只白鹅果然很听话,没有咬人,被人摸了时很淡定地站在那儿,伸着脖子拿着脑袋去顶了顶人,感觉就像在打招呼一样,而且等丫鬟搬来小杌子时,它们还懂得跳到小杌子上去一蹲,就像人坐在那儿一样,很自然地卖萌。

阿菀哭笑不得,因为有个勇敢的姑娘起了头,后面倒是有几个勋贵家的姑娘也凑过来要摸一下白鹅。民间盛行斗鹅,也有人将白鹅精心地养着,可是没有姑娘会将白鹅当宠物养,这也算是奇葩了。

阿菀这个被看成奇葩的姑娘因为两只白鹅卖萌,很快也被众人接纳了,阿菀方知道第一个说要摸两只白鹅的小姑娘是定远侯府的姑娘,长得白白嫩嫩,性子挺活泼的,倒是和孟妡很合得来,因为孟妡的关系,很快便和阿菀熟悉起来。

正在热闹之时,花园又来了几个姑娘,其中便有三公主和莫家几个姑娘。

卫烜无聊地看着那群锦衣公子聚在一起对着一棵树吟来吟去,撇了下嘴,转身就要离开。

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然后是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烜弟,你要去哪里?”

因为那声音,卫烜方没有反射性地将放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给折了,扭头看到一张俊美得过份的脸蛋,很漠然地收回了视线,说道:“你去吟你的诗,我离开一下。”

孟沣抓着他,“我哪里会吟那些酸诗?不过是凑和着玩罢了。走吧!”说着,他揽着卫烜,和他勾肩搭背地走了。

卫烜蹙眉,原本想将他推开,不过想到了什么,便由着他了。

两人的离开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毕竟一位是声名远播的混世魔王,一位是长公主之子,身份都不一般,自然是受人瞩目的。不过在孟沣很豪爽的一句“刚才喝多了,烜弟陪我去更衣”,众人只能抽搐着嘴角不再问了。

两人直接出了花园,走了会儿,便有个小厮过来,对卫烜道:“请世子爷随小的来。”

卫烜点头,对孟沣道:“你在这儿等我。”

孟沣挑眉,笑了笑,也没问他要干什么,说道:“好,你去罢。”

卫烜朝他点头,随着那小厮走了。

穿廊过院,很快便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那小厮停在月亮门前,恭敬地请卫烜自己进去。卫烜弹了弹衣袖,从容地走进去,很快便见到一间厢房前站着的丽嬷嬷。

“世子来啦,老夫人已在里面等您了。”丽嬷嬷笑着说。

卫烜朝她点头,推门而入。

第79章

安静的厢房里,只有祖孙二人相对而坐,但是两人的神色却各有不同。

半晌,屋子里响起了威远侯老夫人沙哑的声音:“你可是确认了?”

“孙儿不会欺瞒外祖母。”卫烜坐得笔直,神色冷峻。

威远侯老夫人看着对面坐得笔直的少年,明明才十一岁,但是从一些细微的细节中,让她感觉到他的不同,单就是他进来后坐下与她长谈时的坐姿,不似一个十一岁的男孩,仿佛像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又透着一种铁血的味道,像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

看到这模样的外孙,威远侯老夫人不免想多了一些,为此心痛。不过她所想的却也不是虚妄,而是上辈子的卫烜确确实实地经历过那样的人生,沙场征战三年,让他形成了一些习惯,平时虽然伪装得好,但是有时候在细节处仍是可见端倪,幸好也只有真心疼爱他的人才会去细心发现这一面。

叹了口气,威远侯老夫人终于道:“罢了,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卫烜看她疲惫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愧疚,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与威远侯府的利益相悖,只是他却没办法停手了。

“外祖母…”

威远侯老夫人摆手,看向面前男孩的目光很慈详祥,说道:“威远侯府出了一位太后、一位贵妃,也该蛰伏了,祖宗留下的基业,不会败在这里。烜儿放手去干吧,我还能再活几年,会约束好家中弟子,不掺和进那些事情中。”

卫烜知道她能说这话已不容易,这个强势了大半辈子的女人,连和太后斗法中也没落下风,却在此刻示弱了,让他不禁有些愧疚。

威远侯老夫人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然后交给他一个锦盒。

虽然要撑起一个家族,但是为了给早逝的爱女报仇,赌一把又何妨?

三公主的到来让湖边亭里欢快的气氛有瞬间的凝滞,很快又恢复正常。

威远侯府的郑二姑娘带着众人起身去迎接三公主,纷纷给她行礼,笑道:“没想到三公主也来了,可是等你好久了。”因为郑贵妃名义上还是威远侯府的姑娘,所以郑家姑娘和三公主也是亲近的。

三公主笑了下,遗传于郑贵妃的艳丽容貌因为这一笑璀璨耀目,虽才十二岁,却已经初具少女的韵味,少有人能及得上她的容貌。她笑着同郑家几个姑娘说了几句话,便将身边的那几姑娘给大家介绍。

几个姑娘都是莫家的姑娘,在场的贵女们早在去年参加庆安大长公主举办的宴会时认识了,不过三公主仍是重点介绍了其中一位杏眼瓜子脸,长相端丽的姑娘,“这位是莫茹姑娘,在家中行四。”

在场的除了几个被家里长辈过份宠爱的,其余的都是人精,自然明白三公主特地介绍那莫四姑娘的原因,恐怕以后这位姑娘会是三皇子妃了。

明白这点,大家又纷纷上前见礼,一下子姐姐妹妹地互称起来,甚至拉她们进亭里一起玩乐。

这时,三公主抬起下巴,移步进亭,走到了安静地坐在那里的阿菀面前。

“哟,这不是寿安和福安么?”三公主冷冷地笑了,斜睨着两人,眼中明显有些不屑。

阿菀和孟妡皆起身同她行礼,不过比起阿菀的平淡,孟妡面上有些儿不情愿,让三公主恨得牙痒痒的。这两个人,她最讨厌了,可惜却不敢做什么,看到阿菀,就想起卫烜那疯子,便是气得要死,也不敢明着做什么;而孟妡,娘亲是康平长公主,姐姐是太子妃,三公主便是因为她与阿菀交好而想教训她,却因为孟妘的原因同样不敢出手。

阿菀进宫次数少,和三公主遇到她的时间也不多,自然能避免起冲突,也可以当她不存在。可是孟妡是经常进宫的,总会遇到,三公主以前还想拿捏她,让她与阿菀绝交,不然就等着被收拾,可是后来因为孟沣的原因,自然不敢做得太绝,然后孟妘又成了太子妃,孟妘那个女人更可怕,在宫里被她教训几次讨不得好后,三公主便不再寻孟妡麻烦了。

虽然不敢寻两人麻烦,但是不代表她不讨厌这两人。

“听说你前阵子又病了,真是可怜哪,既然是个病殃子,就不要乱跑,省得一个不小心,佛祖给的福份就没了。”说着,她掩唇笑了下。

孟妡不悦地道:“三表姐,你说话客气一点,不然我告诉我姐姐!”

三公主鄙夷道:“多大的姑娘了,有事还要找姐姐,福安,你真是不长进。”

孟妡哈了一声,“我不长进?你不也是有事就找哥哥么?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笑话谁。”

“你…”

周围的贵女们见状,有些不知所措,不敢明着帮谁,因为不管帮谁,都讨不了好,得罪不起。三公主虽然身份高贵,但是福安郡主也不是吃素的,现下她二姐成了太子妃,孟家更是水涨船高。而被三公主针对的寿安郡主身后可是还有一个瑞王世子,那可是个活阎王,听说得罪了寿安郡主便是得罪那活阎王,比起让三公主讨厌,她们更怕卫烜的报复。

这时,阿菀笑了下,眯着眼睛看三公主,意味深长地说:“原来三表姐这么关心我啊。”

三公主就是个暴脾气,果然被她的话激得蹦蹦跳,“谁关心你了?”这话真让她恶心。

“如果你不关心我,你怎么知道我前阵子又病了?”阿菀好整以瑕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