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烧得昏昏沉沉,任由薛让悄无声息的将她带走。

带回府之后,薛让守在榻边,又命人请了大夫,心里早就开始想着:若是她醒来,他要如何同她解释,她才会接受他?

他小心翼翼又惴惴不安,忐忑的守在她的身旁,凝视着她的脸,就这么看了整整一夜。

只是次日她醒来,睁着一双怯弱的大眼睛望着他,像是林间惊慌失措的幼鹿,一双眼儿眨了眨,声音有些哭腔:“你是谁?”顿了顿,仿佛是因为真的不认识他,害怕的哭了起来,“…我要爹爹。”

薛让是何等心思缜密之人,这会儿哪里看不出她的异常?他一靠近她便害怕,他无计可施,等着大夫瞧过之后,才知道她是发烧烧了太久,损了心智。

薛让胸腔满是怒火,恨不得亲手将那些欺负过她的人都通通掐死。

可她变成这样,像个年幼的孩子,他不能吓着她。

他小心翼翼的待她好,每日同她亲近些。她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见自己不会伤害他,便也渐渐信任他。到后来,更是大着胆子差使他,脾气骄纵得厉害。

可他却觉得,她是那么的可爱。

他自幼没享受过这种温情,他娘亲早逝,父亲因为娘亲生他而病逝迁怒于他,从小对他也是漠不关心的。他头一回,这么渴望亲近一个人。

待她头一回放下防备,对他笑的时候,他便觉得她就是让他死,他也会含笑而终的。

齐国公府那边呢,也有了动静。

甄宝璐到底是齐国公府的姑娘,好端端的人,失踪了,自然没有不寻的道理。后来,府上的侍卫,更是从河边寻到了一具溺水的女尸,容貌虽然已经无法辨别,可身上衣裳和失踪的甄宝璐非常相似,而这城中,又无其他年轻姑娘失踪,自然觉得这便是甄宝璐了。

薛让顺理成章的将她养在自己的府上,千娇百宠,把所有她想要的都给了她。每每想起她曾经受过的委屈,他便舍不得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其实他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不喜欢她的性子,她明明那么好。

这一日晚上,两人待在院子里纳凉。

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她穿着一身漂亮的襦裙,粉粉嫩嫩的,脸色红润,被他养得极好。她坐在秋千上,他站在后面轻轻的推。她嫌他推得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着看他,说:“薛让你的力气太小了,明儿起得多吃一碗饭,这样才推得动我。”

他也笑笑,说好。

从次日开始,他当真听她的话,每回多吃一碗饭。

他不推了,稍稍屈膝蹲在她的身旁,望着她日渐圆润的小脸,才问道:“阿璐,你想要什么?”

甄宝璐知道他对她好,便认真想了想,说道:“我要好多好多的漂亮首饰和衣裳。”

好多好多…那是多少?

薛让没有再问,只是心里已经开始打算了。

他如今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可他觉得,要给她这样的好日子,还是不够的。

这一日,他带她出门,陪她买首饰和衣裳。其实府上已经有许多了,可姑娘家享受的除却首饰衣裳带来的喜悦,更享受这种过程。

他看着她挑,见她笑容灿烂,他也觉得开心。

回去的街上,他见她盯着路边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娃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之后她才喃喃的问他:“薛让,我是不是有个弟弟?”

那时候薛让便知道,纵使她被烧得糊里糊涂,可她心里还是隐隐记得荣哥儿的。可他已经死了,而那尚哥儿,又是那般的性子。他对她说了谎,回答道:“没有。”

“…没有吗?”她失落的低下了头,而后侧过头,又朝着那个小男娃看了一眼,依依不舍。

直到有一回,薛让尚在军营,府上小厮便急急过来,说是她出事了。

他放下手头的事情,十万火急的赶了回去,却看到她浑身是血的躺在榻上。

照顾她的丫鬟跪在地上说道:“…今日奴婢随夫人一道出门,夫人瞧见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娃站在路中央,一辆马车横冲直撞的疾驰而来,便奋不顾身的跑了过去。”

他颤着手抱她,看着她缓缓睁开了眼睛,问他:“荣哥儿没事吧?”

他想她是将那个小男娃当成了荣哥儿。便顺着她的话道:“他没事。”

她弯了弯唇,最后看了他一眼,才终于闭上了眼睛。

薛让低头看着她毫无声息的小脸,喃喃道:“可是阿璐,我有事…”

·

甄宝璐死后,薛让并没有消沉,而是如往常一样忙碌。应该是说,比往常更忙。

之后宣和帝驾崩,他利用手中的兵权,拥立大皇子为帝。大皇子昏庸无能,他以摄政王之命掌政。那时候的薛让,手段阴毒,杀伐果决,便是连先皇的亲妹妹晋阳长公主,也没有放在眼里。

而与帝位失之交臂的静王,薛让更是没有心慈手软。

当时的静王妃甄宝璋,原本以为自己要当皇后的,静王一下子失势,那薛让又如此咄咄逼人,便知再这么跟着静王下去,迟早被他拖累。而甄宝璋,也是远远瞧过薛让的,知他年纪轻轻,生得丰神俊朗,便想着自己花容月貌,更是想一脚踹开静王,另觅高枝。

她暗下写信。世人皆知这摄政王不近女色,可收了信之后,还不是急不可耐的约定了相见的地点。

甄宝璋暗下窃喜,觉着自己的好日子总算是要来了,跟了这摄政王,便是连皇上都不用怕了。

她一番精心打扮,前去赴约,未料竟被他一通言辞侮辱,将她赏赐给了底下士兵。

她匍匐在地上,仰头望他,怒喝道:“薛让,我是静王妻子,你怎敢这般对我?”

岂料这冷心肠的乱臣贼子,步履未停,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

当中淫|乱的静王妃,不过是给静王的一个下马威罢了,很快,这静王便彻底失势,之后死于乱箭之下。

静王府倒台,之后便是长公主府,最后,是长宁侯府…

长宁侯府,以通敌叛国之罪,被满门抄斩。

而那沈沉鱼,先是经历了娘家之事,之后这婆家也遭此灭顶之灾,哪里受得了这等打击?

这会儿,阴暗潮湿的天牢之内,昔日风光无限的皇城大才子,翰林院编修徐承朗,亦是一番落魄模样。

薛让缓步进入牢内,不染纤尘的锦袍和墨靴,和眼前的徐承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徐承朗抬眼,看着面前男子面若冰霜居高临下的脸,才道:“我们长宁侯府,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做?”

他想不明白,长宁侯府何时得罪过这个活阎王了?

见他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谁说无冤无仇?”

徐承朗一怔,见他看自己的眼神,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到底是聪明,当下便道:“我同你,有仇?”

而后听他道:“是。”

“…杀妻之仇。”

·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这宣文帝,也就是昔日的大皇子,皇位也坐到头了。薛让素来是不在意自己的名声的,顺利登上了皇位。

薛让穿着一身龙袍,已是坐拥万里河山的帝王。他走进大周国库,看着里面堆着的金山银山,才喃喃道:“阿璐,你想要的,我都有了…你回来吧。”

155.前世番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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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晋元帝心狠手辣,可在治国这事儿上,比之先前的宣平帝可谓是强上千倍百倍。先前这些政务,本就是由他处理的,如今不过是名正言顺罢了。瞧着大周江山稳固,先前有异议的大臣们,也渐渐心悦诚服、

新官上任都要三把火,何况是帝王?皇城一些世家纷纷倒台之后,余下的自然是独善其身,一时间人心惶惶,可这晋元帝却也是有惩有赏的。

譬如那齐国公府。

却说这齐国公原先不过是甄家二爷,若非甄家大爷病逝,这爵位也轮不到他的身上。齐国公贪赃枉法犯了错,连带着妻儿都一并拖累,按理说依着晋元帝的性子,这齐国公府可算是完了。

可谁想,晋元帝只惩戒了二房。长房的公子及三房所有人,皆是平安无事。

除却齐国公府,晋元帝对忠勇侯府也是照拂有加。

那会儿甄景尚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他本就性子孤僻,失去所有至亲之人之后,更是变得不爱和人说话。甄景尚心里最想念的便是那个同胞的弟弟,可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也会时常想起那个不怎么亲近的二姐。

那日瞧着二姐自河中捞起,他呆呆的看着那具泡得发胀的尸体,总觉得那人并不是他二姐。

可慢慢的,这么久过去了,他便是不接受,也慢慢相信——他这个二姐,的确就这么走了。

有时候甄景尚就会想,若是当初他能对她多关心一些,兴许她也不会生着病乱跑,不会出事…可又想到荣哥儿…

活着的人,总是要承受更多。本就老成的少年,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性子变得愈发的阴沉阴郁。

好在他二叔出事,他三叔当家之后,他在齐国公府的日子过得好了些。

只是他不曾想到,这个新帝,竟追封他的二姐为后,以皇后之礼,将她葬于皇陵。

此举一出,晋元帝为何照拂齐国公府和忠勇侯府,自然是显而易见了——不过是借着已逝皇后甄氏的光。

甄景尚想起头一回见到这个谋朝篡位的帝王时,他完全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反而像是历经了沧桑似的,和他先前想得截然不同。他没说什么,领着自己去了他二姐的牌位前。

甄景尚望着牌位上的字,心中是五味杂陈。

这晋元帝,从一个小小武将,到如今贵为天子,是何等的运筹帷幄,却偏偏钟情于他二姐。

甄景尚对自己这位二姐算不上亲近,说是姐弟,关系却不及他和异母的长姐来得好。他细细回忆,他这位二姐,除却一张姣好的容貌,其他的,的确寻不出哪里好,能让这位年轻的帝王心心念念。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却像孤家寡人一般,守着这个牌位和一个空荡荡的皇宫。

之后这晋元帝教了他许多,虽然话不多,可待他这个妻弟,委实不错。他敬着他,时间久了,两人的关系近了些,他才忍不住问道:“您同我二姐,是如何认识的?”

他淡淡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你二姐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甄景尚佩服这位帝王对他二姐的深情,却是不明白这种匪夷所思的男女之情。

他对感情向来寡淡,饶是之后,娶了江氏女江眉为妻,也不过是相敬如宾。江眉性子温婉,又聪慧又有才情,甄景尚对她是挑不出错的,可他却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什么贴己之言,反而是沉迷于官场。

直到数年之后,江眉病逝,甄景尚想起昔日那帝王所说的话,才终于尝到了这种滋味…

之后有人说起江眉,他也在心里说了一句: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却说这晋元帝虽然不像历代帝王沉迷女色,却独独沉迷道家之术。为帝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想要的都有的,自然想这长生不老之术。皇城之人皆是这般以为。

唯有甄景尚,知晓这晋元帝对他二姐的痴情之后,才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他素来不信前世今生。轮回转世,更是荒诞。

连他都不信,可偏偏他却如此执迷不悟…

薛让虽为帝王,待德高望重的世外高人,却是敬重有加的。人生匆匆数十载,薛让就这么沉迷道法,寻找轮回转世之术。

终于有一日,薛让在古籍中寻到了法子,更寻到了灵峰寺云游归来的大师。

却说那静王原有四年的帝王命格,若非他意外出现,这静王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若重生,首先要做的,便是让静王按着他原本的命格,帮助他顺利登基。

薛让并非贪恋权位,若有来世,便是要他就这么普普通通的过一生,他也心甘情愿。

做法事的那一日,甄景尚难得激动道:“我二姐已经死了,你做再多都无济于事。轮回转世,不过是欺骗世人,您贵为天子,为何要相信这等荒诞之言?”

他正当壮年,拥有这锦绣江山,人人羡慕。

如今却要因为一本毫无根据的古籍,活生生被烈火焚烧致死。自焚便能重生,傻子都不会相信!

可他终究还是劝不了他…

躺在高台之上时,薛让回忆自己这一生。世人想要的,他都有的,可偏偏人人都有的,却是他最羡慕的。幼时丧母,他同父亲的关系不好,祖母对他尚且关心,可他不像其他人,争着在祖母前面表现,为的便是博得一丝宠爱。他不争不抢,没有想要的,只是喜欢战场上那种酣畅淋漓的厮杀之感。他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该如此,却未料会遇见她。

灵峰寺初见,他看了一眼,便是永世难忘。

她心里眼里只有她的徐表哥,他便成全他,却不曾想,他是做错了。若是重来一回,他一定不会退让半步。

薛让渐渐失去了知觉,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

正是安国公府的四和居。

…他回来了。

那一刻,他欣喜若狂。

这一日刚好是安国公自鹤州回来的日子,带来了一些鹤州的小玩意儿,给家里的女眷。有一份,是要送到齐国公府给甄宝琼的。

这仿佛是薛让头一回向自己这个爹爹主动提出自己的想法:“爹,让我去吧。”

安国公因妻子陆氏的死,对这个长子从来是不关心的,他习惯了父子间生疏的态度,这会儿难得见他主动说话,倒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却也没说什么,只点了头。

薛让借着给甄宝琼送礼,去了甄宝琼的霖铃居,而离霖铃居不远处的一间跨院,便是八岁的甄宝璐住的地方。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没有见着她。

两日后,甄景尚和甄景荣洗三礼,他陪着祖母再次踏入齐国公府。

见了长辈之后,他并未和同龄的少年聚在一起,而是朝着呦呦轩的方向走去。

正是海棠花盛开的季节,院中海棠花团锦簇,娇妍无双。

一片粉润明媚之下,才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一身朱红小碎花齐胸襦裙,柔软的乌发梳成两个精致的花苞髻,举着手,一跳一跳,勾着枝头开得最漂亮的那朵花。

她抬头望着花,他远远的看着她。

他缓步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后,因着他个头高,轻轻松松便将那株花给摘了下来。

“…给。”他把摘下的花递到她的面前。

小姑娘终于反应过来,呆呆的转过头看着他。

是一张玉雪可爱的圆脸。

面前稚嫩的小脸,和记忆中那明媚娇俏的容颜渐渐重合在一起,薛让尽量克制的望着她,手里举着花,等着她的回应。

——他不着急的。他现在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等。

156|续篇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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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帝驾崩,薛让要登基那会儿,甄宝璐的二婶程氏前来找过她。

早几年她同程氏没什么往来,自打薛让摄政之后,这皇城权贵人家的女眷少不得前来巴结,程氏也在其列。那会儿程氏忍不住叹这甄宝璐好命——原以为得一辈子得待在桐州了,未料这薛让如此的有出息。

萧泽被禁足于静王府,而这甄宝璋是萧泽的妃子,理当陪着萧泽一块儿的,程氏素来宝贝这个女儿,先前在皇宫失宠都是着急不已,何况让女儿就这么蹉跎一辈子呢。为今之计,自然是预备去找甄宝璐帮忙——左右是堂姐妹,便是昔日再不合,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可那甄宝璋却是个有骨气的,好说歹说不许程氏去寻甄宝璐,转眼便勾搭上了新晋的宣平帝。

甄宝璋早已不是昔日那副高傲姿态,在萧泽身边虽是失宠,可对付这荒淫无道的宣平帝却是绰绰有余的。更有甚者,还在宣平帝枕边说薛让的不是,巴巴的盼着薛让落马,可惜这宣平帝是个胆小的,见识过这位摄政王的厉害,哪里敢对付薛让呐。

甄宝璋留在宣平帝的身边,倒也没什么,毕竟这萧泽后宫的妃子,也有一部分选择继续留在后宫,服侍新皇,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总比关在静王府强。

甄宝璐不大进宫,同甄宝璋也没什么接触,只晓得她在宣平帝的妃子中,还算得宠,日子倒是过得如鱼得水。

而如今,宣平帝也驾崩了。

程氏晓得自己女儿的执拗脾气,这会儿没有同甄宝璋商量,直接来找甄宝璐,分明是长辈,却端得一副端端正正的态度。

甄宝璐素来硬心肠,又是个记仇的,这毛病到现在还没改,瞧见程氏,便忆起往昔种种,也并没怎么尊重。程氏见甄宝璐无动于衷,狠了狠心,当即下跪道:“阿璐,璋儿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堂姐,昔日我同璋儿的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如今…”程氏红着眼,抽泣道,“璋儿还那么年轻…”

这回宣平帝驾崩,甄宝璋身为宠妃,可是要一同殉葬的。

甄宝璐瞧着跪在地上的程氏,想起她同甄宝璋的过往,又想着如今她一家四口的幸福日子,难得心软了一回。

晚上甄宝璐同薛让躺在榻上,翻云覆雨之后,急促喘着气。

这三年,薛让的日子过得比在桐州的时候忙些,可不论在忙,都会每日回家陪妻儿一道用饭,一些个应酬,更是能推就推的。许是被保护的太好,甄宝璐的性子,也变得温和了一些。

明日薛让便要登基,甄宝璐更是要以皇后的身份,入主后宫。

甄宝璐闭了闭眼。

皇后。

她上辈子盼着嫁给徐承朗,当个侯夫人,都是奢求的,这辈子盼着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嫁给薛让,她也没打算享受什么荣华富贵,却不料,一不小心,她这夫君便成了皇上,她也要母仪天下,成为这大周最尊贵的女人。

“…在想什么?”薛让亲了亲她的脸颊,柔声问道。男人的声音欲念未退,有些暗哑,听得人心里头酥酥麻麻的。

甄宝璐靠在他的怀里,侧头对他说道:“我在想,你登基之后,要纳多少妃子。”

若是刚成亲,甄宝璐兴许还会这般想,可如今夫妻数载,她能真切的感受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也明白,除了自己,他不会要其他女人。她能这么自信和笃定,全是因为他平日的表现。

薛让笑笑。这帝位,他上辈子又不是没有坐过。其实他想说的是,这龙椅坐着同普通的椅子并没有什么两样,上辈子他想坐上这龙椅,不过是想给她这世间最美的衣裳最贵的珠宝,她要面子,他便给她所有女人都想要的面子。可她终究终究还是没有享受到…这辈子,他也是想让她过上好日子。连带这上辈子的遗憾,一并都弥补了。

薛让低头亲她的唇,啄了几下,就这么轻轻的贴着,并未挪开。他道:“别胡思乱想,有你就够我折腾的了,还要旁的女人做什么?”

有时候他也不明白那些拥有三妻四妾的男子,有这么一个妻子,他都宠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处理其他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