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动静惊扰了已经歇下的甄氏,当她穿戴整齐行至诸葛姝的卧房时,就看见兄妹反目的一幕,她一把抓住与她擦肩而过的安郡王的胳膊,惶恐地问道:“你去哪儿?”

“去找爷爷!”

“不许去!”告诉老太爷的话,姝儿还有命吗?

“娘,你就这样惯着她,瞧你惯出了一个什么样的败家子?”

“她小嘛,不懂事是正常的…”

僵持不下间,守门的丫鬟跑了过来:“二夫人,郡王,老太爷叫你们还有四小姐去天安居!”

水玲珑回了墨荷院,有些犯困,便洗洗睡了。

半夜时分,忽而一只胳膊搭在了她腰腹,水玲珑迷迷糊糊翻了个身,钻进他怀里。

诸葛钰低头,微凉的唇瓣覆上了她的,尔后舌尖撬开她贝齿,与她缠绵地吻了起来。

水玲珑半梦半醒,任由他肆意妄为,直到心口一凉,他褪了她衣衫,她才霍然从睡梦里惊醒:“你…你做什么呀?”

“做刚才没做完的事。”诸葛钰轻柔且认真地说完,也褪了自己的衣衫,撩拨了他还想全身而退,这个女人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水玲珑幽幽地望着他,打了个呵欠:“不是,你不是应该告诉我爷爷怎么处置二房的事吗?你…唔…”

诸葛钰不给她询问的机会,直接堵住了她的唇,讨厌她总是把别人的事儿看得比他重要,他是她丈夫,她的眼里只能有他,其他人或其他事都必须远远地排在他身后!

水玲珑终于意识到主动勾引他又不满足他的后果是什么了,这一晚,他简直着魔了一般,就没离开过她的身子。

水玲珑再次醒来时,诸葛钰已经上朝去了,这意味着,她打破了老太爷设下的规矩!没服侍丈夫更衣,没体恤丈夫的辛苦,没去锻炼身体,没与大家同吃早餐!

想想…就心里发毛!

“大小姐,您醒了。”枝繁听到动静,忙端了一杯金丝红枣茶进来,将茶杯放在桌上后,开始服侍水玲珑更衣,并笑着道,“世子爷在老太君那儿告了假,说您昨儿累到了,着实下不来床。老太君便准您今日不必去天安居,饭也在自个儿房里吃。”

水玲珑没搭话!

枝繁替水玲珑系好胸前的琵琶扣,讨好地笑道:“您放宽心,二少奶奶昨儿刚出了那样的事,老太君最惦记的便是您腹中的骨肉,可是半分不舍得累着您!”

水玲珑仍不理她,径自去往了净房,枝繁眸光一暗,叹了口气。

难得在墨荷院用一回早膳,钟妈妈好好儿地露了一手,做了一碗羊杂拉面,一盘凉拌木耳,一份清蒸绿豆丸子并一碟素菜什锦。水玲珑一人吃两人的饭,食量大得惊人,用了大半碗拉面、四个绿豆丸子和一整碟素菜什锦,木耳没怎么吃,许是少了辣不够爽口。

钟妈妈嗔笑道:“快别这么吃,小世子在肚子里长太大会不好生的,虽说一般到了七八个月才紧着肚子,可现在不节制些将胃撑开了,届时难得收住。”

水玲珑觉得钟妈妈的话不无道理,因着皇帝对荀枫的成见,一系列剖腹产的研发全都太监了,万一孩子太大生不下来,她岂不是危矣?

看了看桌上的半杯牛乳,摆了摆手道:“不喝了。”

枝繁将饭菜撤了下去,自始至终水玲珑都没拿正眼瞧她,钟妈妈察觉到端倪了,待到枝繁离去,钟妈妈递了一杯薄荷水,又拿银盆接着,水玲珑一边漱口,她一边问道:“大小姐,枝繁惹你生气了?”并不知道枝繁和昭云隐瞒了诸葛姝对安郡王的情愫。

水玲珑随口道:“小丫头性子有些毛,得沉淀沉淀。”

钟妈妈就笑了:“说的好像你七老八十看透沧桑了似的?枝繁与你同岁!”

水玲珑摸了摸肚子,顺着钟妈妈的话说道:“这么说,她也十七了,到该婚配的年龄了,嗯?”

枝繁端着餐具尚未走远,听了这话身子就是一僵,咬了咬唇,眼底落下泪来。

钟妈妈拿着尺子量了水玲珑的腰围,想替她做下一季的衣裳:“大小姐可舍得?又聪明又吃苦耐劳又左右逢源的,咱们墨荷院挑不出第二个咯!”

水玲珑缓缓地眨了眨眼:“我也就随口说说,好了,叫叶茂随我一道去天安居给老太爷和老太君请安吧。”

钟妈妈量完水玲珑的腰围,又量胸围,眼底溢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姑爷爱死大小姐了吧?这身板儿,哎哟喂,她这老婆子看了都想喷鼻血!钟妈妈又抬起水玲珑的胳膊量了量,道:“不用,老太爷一大早便离京了,老太君探望完二少奶奶后回屋就睡了。”听说舍不得老太爷,昨晚哭了一夜呢。

“什么情况?”水玲珑杏眼圆瞪道。

钟妈妈收好尺子,并暗暗记下了水玲珑的尺寸,答道:“好像是四小姐旧疾复发,老太爷送四小姐回喀什庆医治。看不出来,像四小姐那么活蹦乱跳的人竟然有旧疾,不过奴婢常听人说啊,越是容易生小病的反而没大病,反倒是连风寒都不得的人一病就来势汹汹。唉!可怜咯!”

老太爷做事真是雷厉风行,昨晚才揭穿了诸葛姝,今儿老太爷便亲自押送诸葛姝回喀什庆了。诸葛姝原本就欠了林小姐一条命,诸葛流风想治她却被老太君和安郡王合力拦下了。现在老太君和安郡王都留在京城,诸葛姝又爆出帘幕亲兄不惜连害两条人命的丑闻,她的下场不用说,自是很惨的。

就不知乔慧那边怎么样了。

娉婷轩内,大公主坐在床头,握住乔慧的手,蹙眉道:“你和我说实话,好端端的孩子怎么没了?是不是那个新入门的小妾给你使了绊子?”

一提到孩子,乔慧的泪水便止不住地往下掉,很快,她哭了一个泪人儿。

大公主嫁入肃成侯府多年,公公婆婆如何暂且不谈,丈夫铁定是个不成器的,不务正业不说,小妾姨娘一个接一个地抬进门,要不是小姑子与她贴心,她都不知道怀孕的那些孤独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将乔慧搂入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声道:“哭吧,哭出来能好受些,但只许哭一会会儿,哭多了坏眼睛,你这是在小月子里头。”

乔慧虚弱得连揪住大公主衣襟的力气都无,就那么软绵绵地窝在她怀里放声大哭,也不知哭了多久才总算堪堪止住。

大公主拿了厚厚的靠枕垫她背后,用帕子擦了她脸上的泪,复又问一遍先前的问题:“…和大嫂说实话,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

乔慧吸了吸鼻子,苦涩一笑:“我自己没站稳,不小心摔倒了。”

大公主似是不信:“我怎么听说那个姨娘和你一起摔倒的?”

乔慧看向大公主的眼睛,认真地道:“她想扶我,但没扶住,自己也摔了一跤,身上老多伤了。”

“哼!那也是她活该!”大公主仇视一切小妾,譬如当初的冷薇,譬如如今的董佳琳,“诸葛姝又是怎么回事?你一滑胎,她就突发旧疾,这也太巧了些?”

乔慧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强的哀怨,但仍咬了咬唇,道出与丈夫提前对好的台词:“她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白天拉了一整天的肚子,晚上就旧疾复发了,具体什么病我不清楚,昏昏沉沉的,今早得到消息她时她已经和老太爷踏上返回喀什庆的马车了。”

大公主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些,乔慧死咬住牙关,她最终信了一切只是巧合:“行,你好生将养,孩子很开便能再有,切莫因此与郡王离了心,男人嘛,三妻四妾是少不了的,你越恼怒越是把他往别人怀里推,咱们做嫡妻的得有嫡妻的大度,以及嫡妻的手腕,丈夫要哄好,小妾要打倒!趁着你滑胎谁都让着你,赶紧逼他们做个表态,必须等你生下长子才能停掉妾室的避子汤!你要是不敢说,我去说!”

单看这点,大公主认为自己丈夫还是比较靠谱的,起码他从不允许妾室怀孕,也从不怎么尊重她们,玩腻了,看顺眼的给口饭吃,看不顺眼的直接发卖…

和百般怜爱董佳琳的安郡王一比,成亲六年的大公主头一回给乔旭贴上了“好男人”的标签!

水玲珑去天安居探望老太君,老太君哭了一整晚,这会儿睡得天昏地暗,早上看乔慧还是强打着精神去的。想想也是,老太君不愿千山万里奔到京城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保住诸葛姝吗?但她的纵容非但没换来诸葛姝的洗心革面,反而害死了未出世的重孙,她心里又疼又悔又恼!可再恼,诸葛姝也是她孙女儿,她不舍得诸葛姝回喀什庆直面诸葛流风的怒火…

萍儿给水玲珑奉了茶,微笑着道:“老太爷临走时有几句话叮嘱世子妃,奴婢托大,替老太爷一一说来,还望世子妃不要嫌弃。”

水玲珑捧着茶杯,浅浅笑道:“萍儿请说。”

萍儿福了福身子,一改巧笑嫣然的神色,一本正经道:“水大小姐你嫁入诸葛家半年有余,也该认清自己的身份了。你先是诸葛家的儿媳,再是世子爷的嫡妻,作为儿媳,你必须诚心侍奉公婆,敬他们如亲生父母,亲生父母之过,子女该受的不该受的都得好生受着!”

水玲珑眨了眨眼,没有反驳。

萍儿见水玲珑若有所思,知她听懂了自己话里的含义,暗暗称赞后接着道:“再者,作为妻子,除了一心一意爱慕自己的丈夫之外,你务必要料理好周身庶务,处理好亲属妯娌关系,让世子爷无后顾之忧。以责人之心责已,以恕已之心恕人,世子妃究竟是想留给小世子爷一座虚有其表的宅子,还是一个幸福和美的家庭,全凭世子妃自己考虑!”

先是称呼“水小姐”,再是称呼“世子妃”,这是在告诉水玲珑,你毫无顾忌地把尚书府折腾得鸡飞狗跳,无非是因为你终有一天会出嫁,尚书府如何,与你关系不大;但王府呢?你用尽手段斗得人仰马翻后,能否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亦或是,你到了一个地方,看人不顺眼就将人一踩到底,完事儿了又像打游击战似的挪窝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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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浓情蜜意,燕城少女

甄氏躺在床上,连早饭也没去吃,一直气到现在。

流珠奉了一杯枸杞菊花茶,轻声劝慰道:“夫人消消火吧,您最近老生气,对身子不好。”

“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是没人疼的!”女人在面临困难时下意识地会想到自己的男人,甄氏也不例外,她想诸葛流风了,想得心一抽一抽地疼,“如果早知道结局还是姝儿被送回喀什庆,我和铭儿又何苦闹上这么一出?现在好了,姝儿回了,我与铭儿却是怎么也回不去了!”

流珠不语,当初他们几个谁也没想到四小姐是蓄意谋害了林小姐,都以为她是无心的,族长却执意要四小姐给林小姐抵命,而今细细想来,或许知女莫若父,族长一早便猜到了事件的始末,这才下了那样的决断。偏老太君、二夫人和安郡王不满族长的决断,想着法儿地折腾到了京城,结果呢,二少奶奶滑胎了。害死郡王的第一任妻子,又害死郡王的第一个孩子,难怪郡王这回也不替四小姐求情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甄氏永远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寻失败的关键,她只认为是别人对不起她、对不起诸葛姝,也对不起安郡王。她咕噜鼓励喝了半杯枸杞菊花茶,心气儿顺了些,仍喘着道:“昨晚郡王不是在陪二少奶奶吗?怎么突然来了湘兰院?也没人禀报我!”

“是郡王不让内院的丫鬟禀报的,说看看四小姐就走,不必惊扰夫人。”流珠答道。

甄氏冷冷一哼:“未免也太巧!水玲珑一边儿套着四小姐的话,郡王就一边儿在门口听墙角!还有萍儿!老太君留下她照顾二少奶奶,她就给我照顾到四小姐门口了!一定是水玲珑,是她变着法儿地套了四小姐的话!”

流珠暗暗摇头,夫人啊夫人,您现在不应该怪罪四小姐害了二少奶奶的胎吗?四小姐没做亏心事,郡王偷听一百次墙角也不会发火,世子妃是可恶,但事情的症结在四小姐的身上,您在怪世子妃之前,得先怪四小姐丧心病狂才对。当然,这些话放在心里想想就好,真要说出来她是不敢的,世子妃恶也好,善也罢,只要二夫人与对方势不两立,她便也也只能站在二夫人的阵营。

甄氏一人唱着独角戏:“我以为她好欺负呢,原来不是啊!哼!上次世子以郡王的前途来要挟我,肯定也是她指使的!我就说呢,世子向来敬重长辈,怎么会为了一个外人与郡王反目?分明是有人吹了枕旁风!”

这一点流珠听着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不由地开口附和道:“谁说不是呢?郡王是世子爷的堂弟,有血亲关系不说,战场上又一同出生入死过,世子爷怎么着也不至于拿郡王的前程开玩笑的。”

“是吧是吧?都怪那个狐狸精!”甄氏越说越恼火,将剩下的半杯枸杞菊花茶也喝进了肚子,忽而又记忆大公主的威逼利诱——“听说郡王在在吏部谋了份官职,可喜可贺啊,正好,吏部尚书与我公公是莫逆之交,今后郡王在仕途上若有什么需要肃成侯府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咱们肃成侯府比不得王府尊贵,但通融吏部的各种关系还是不在话下的,谁让咱们俩家是姻亲呢?我等着小慧诞下郡王的长子,好喝杯侄儿的满月喜酒呢。”

甄氏按了按隐隐发晕的头,累极了似的叹道:“安郡王和董佳琳行房后,别忘了喂避子汤。”

流珠愣了愣,点头:“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甄氏忽而坐直了身子,看向墙壁上的沙漏道:“郡王下朝了没?”

流珠看了看沙漏,轻声道:“下了,再过一刻钟就该回府了。”

甄氏的柳眉微微一蹙,露出几许倦怠之色:“叫他直接去二少奶奶的院子,今晚哪儿也别去了,晚饭你稍后给他俩送。”

流珠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甄氏的意思:“好,奴婢这就去门口等郡王。”

“慢着!”流珠刚走了几步,又被甄氏叫住,甄氏似笑非笑道,“王妃的生辰快到了是不是?”

流珠心想,老太君让你负责,你不是最清楚的么?问我干嘛?

甄氏意味深长地笑了…

紫荆院内,杏儿揉了揉快要断掉的腿,忍住疼痛问道:“郡王呢?回府了没有?”

杏儿咬了咬唇,低声道:“回了,在二少奶奶院子。”

董佳琳的心里一阵泛酸:“没…去天安居陪老太君用膳吗?”

“没,陪二少奶奶在屋子里吃。”杏儿说着,来了几丝火气,“姨娘,二少奶奶已经说清楚您是冤枉的了,郡王怎么还不过来看您?难道,郡王真的…爱上二少奶奶,从此不管您了吗?”

她们与府里大多数人一样,并不知晓诸葛姝的内幕。这便是妻和妾的区别了,安郡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乔慧,却没向董佳琳解释半句。

董佳琳委屈得眼泪直冒,不动声色地拭去泪水,道:“别瞎说了,郡王不是那种薄情寡性之人,二少奶奶滑胎身心俱损,我这点小伤和委屈和她比算什么?”

杏儿撇了撇嘴,愤愤不平道:“依奴婢看,郡王是怕了肃成侯府才这样冷落您的吧?大公主今儿来过,看来在权势和前途面前,什么情啊爱的都无足轻重了。”

这丫鬟真会戳人心窝子!董佳琳蹙眉瞪了瞪,闭上眼躺在了床上。

“姨娘,咱们是不是得做些什么?”杏儿天真地问,董佳琳不理她,她接着道,“咱们从前住姚府的时候,小青是怎么与二少奶奶争宠的,您还记得吗?”

董佳琳睁开眼,幽怨地看着她,示意她闭嘴。

杏儿却有话不吐不快:“姨娘,人贵在认清自己的身份,说句诛心的话,您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必须好生地走下去!当初二少奶奶问您,是做寒门妻还是做高门妾,您一直不表态。三公主生辰,姚府宴请四方,二少奶奶为您制造了偶遇太子的机会,可惜你不仅您,郭小姐、栗小姐和姚小姐都没入太子的眼。”

这丫鬟的话术极好,若单说董佳琳没入太子的眼,董佳琳心里难免滋生抵触情绪,而抵触情绪一生,后面她再讲什么董佳琳也是听不进去了。

董佳琳撇过脸,杏儿又语重心长道:“再后来,王爷出事生死未卜,大姑奶奶一蹶不振,二少奶奶便让您留下照顾大姑奶奶,其本意就是希望将您在大姑奶奶心里地位往上提一提,这样,等大姑奶奶痊愈,作为回报,必定对您的婚事有所照拂,高门妻也不是不可能的。偏偏,您相中了郡王!唉!别的弯弯道道奴婢不懂,奴婢只知道郡王有个厉害的娘,决不会允许自己儿子娶个孤女。您比奴婢聪明,您肯定知道结局是什么,却仍飞蛾扑火地往上凑了。如今夙愿得偿,您成了郡王的女人,却反倒摆起嫡妻的谱儿,不屑使那狐媚手段了?您不是嫡妻,郡王没有义务照顾您的感受!就拿姚家二少爷举例子,二少爷有通房,还不只一个,可二少奶奶哪怕是打个喷嚏二少爷都特地嘱咐厨房的人炖一锅姜汤,这是男人对嫡妻的尊重,打小爹娘就是这么教的!但是姨娘,您没有这种特权!您不去争取,就什么也得不到!”

董佳琳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下午,水玲珑闲来无事,又在房里捣腾起了美食,她昨儿发酵了牛乳,今天正好做成浓浓的酸奶,又切了一些水果如凤梨、蓝莓、橘子和蜜瓜放在里面,香喷喷好吃看得见的水果沙拉横空出世!

诸葛钰下朝归来,一进屋便闻到一股子酸甜酸甜的气味儿,他喜甜,馋虫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水玲珑笑眯眯地迎了上去,像小兔子一般,脚步轻快得仿佛有些蹦跳,这可吓坏了诸葛钰,他大踏步上前将水玲珑抱入了怀里,说道:“不怕摔着自己吗?要做娘的人了,越活越回去!”责备的口吻,宠溺的眼神,隐约还有那么点儿得瑟的意味,初见她时,她通身的老成气质简直比他父王的还多上三分,不看她的脸,只听她讲话的逻辑和语气,权当她活了好几十岁呢!不得不说,能把她养得返老还童,他觉得自己很牛掰!

水玲珑也说不清为什么,反正最近见了他就特别高兴,水玲珑捧着他的脸亲了亲,又砸了砸嘴:“好咸!”

诸葛钰就笑,低头吻住她的唇,含着说道:“好甜!”看着她嫩白肌肤依稀残留着他种下的爱痕,她或微仰着头,或咬住他肩膀,因承受不住愉悦而低低抽泣的模样顷刻间像电流漫过他内心的每一个角落,手,开始不规矩地抚摸她的腰肢,尔后趁其不备滑入了她的云裳。

“啊?”水玲珑一声惊呼,赶紧隔着衣服按住他肆意妄为的手,幽幽地瞪他,“不许胡来!”

大白天的做这个,他到底知不知羞?

诸葛钰恶趣味地在他儿子的口粮上咬了一口,水玲珑恼羞成怒,捶了捶他胸膛,道:“真的不许闹了!赶紧换身衣裳、洗个澡,我做了好吃的!”说着,就抬手解他朝服的扣子。

诸葛钰摊开双臂,眉头却是一皱:“你又下厨房了?”

水玲珑笑得眉眼弯弯:“没,在房间里弄的。”

诸葛钰神色稍霁,瞟了一眼她微凸的肚子,眸光微微一颤,按住她的手道:“我自己来,你坐。”

水玲珑也不矫情,就在桌边坐下。

诸葛钰脱了朝服,入净房洗漱了一番,又换了件宽松的金线兽纹月牙白锦服出来。

水玲珑伸出手,咫尺之距却仍想拉拉他的手,诸葛钰握住她的手坐下,嗯,他是真感觉到水玲珑越来越粘人了,他笑着看向她,有些意味难辨。

感受到他异样的注视,水玲珑颇不自在,探出手按住他眼睛:“看什么看?又不是没看过!”

她按他的眼睛,他就按她的…

水玲珑遽然抽回手,哭笑不得:“流氓!”

诸葛钰将她纤细的十指合握掌心,望着她幽若明渊的眼睛,十分认真地道:“是不是爱上爷了?”

水玲珑眨了眨眼,一把端起桌上的鎏金珐琅圆盅,清了清嗓子道:“不吃算了!我给奶奶送去!奶奶可是馋得不得了呢!”

“哎哎哎——谁说不吃了?”诸葛钰抢过圆盅放回桌上,打开盖子,又拿起盘子里的勺子,看都没看清便舀了一口塞进嘴里,冰冰的、酸酸的又甜甜的,还有一股他以往特讨厌的奶味儿,但现在他觉着格外香浓,好像还有凤梨,他吞下嘴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水玲珑含笑道:“能吃出来么?”

诸葛钰又吃了几口,简直…爱不释手啊!难怪老魔头和父王都变着法儿地往墨荷院送食材,这女人的手艺真是太好了!菜做得好,零嘴儿也做得好。

“宝贝儿!”诸葛钰笑着唤了一声。

水玲珑狠狠一怔,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诸葛钰痴痴地笑:“爷真娶了个宝!”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水玲珑一边掉着鸡皮疙瘩,一边也颇有些洋洋自得:“到底吃出来了没?”

诸葛钰喝了口清水,满是赞许地道:“几样水果爷还吃不出来了?凤梨、蓝莓、橘子和蜜瓜。”

“还有呢?”水玲珑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眸追问。

诸葛钰的舌尖舔了舔唇瓣,道:“醋!”

“哈哈哈哈…”水玲珑倒在一旁的贵妃榻上,肚子都要笑疼了,哎哟,他怎么吃的?竟然吃出醋味儿了。

诸葛钰浓眉一挑,一本正经道:“难道爷猜错了?你没放醋,牛乳怎么酸酸的?”

过程就别告诉他了,很多美好的事物一旦被知晓了其制作过程大概都会失了三分味道,比如酸奶,比如臭豆腐。水玲珑坐直了身子,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堪堪忍住再次发笑的冲动吗,说道:“好吧,你就当放了醋吧。”

这是没放?想继续问,可一对上她那憋得通红的脸,诸葛钰又压下了浓浓的好奇,端着水果沙拉走到她身边,舀了一勺喂至她唇边。

水玲珑张嘴去含,他却忽而调转方向送进了自己嘴里,尔后抛了个闪亮亮的媚眼,仿佛在说,要吃吗要吃吗?过来呀!

水玲珑觉得好笑,弱弱地睨了他一眼,没有中招的打算。

诸葛钰的眸子一眯,迅速递过身子吻住了她的唇,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小俩口“唇枪舌战”了良久,也不知一盅水果沙拉到底进了谁的肚子,反正晚膳时分谁也不觉着饿。

夜深时分,二人*了两回,水玲珑香汗淋漓地跨坐在他腿上,他靠着床头,正好搂住她。

水玲珑喘得不行,又不敢完全贴着他怕压到了小柿子:“把…我放下…来。”

诸葛钰哪里肯放?恨不得二人就这样一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水玲珑闭上眼,有气无力地喝道:“快放我下来,肚子不舒服。”

诸葛钰的脸色微微一变,这才拥着她躺好:“怎么不舒服了?”大周摸上她小腹。

水玲珑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慵懒地道:“现在舒服了。”

诸葛钰笑了。

水玲珑的眼珠子左右一动,试探地道:“四妹的事,你怪不怪我?”老太爷仿佛是怪她下手狠了些。父王没发话,不清楚他的想法。但他们怎么想她可以不在意,她只想在乎他的。

诸葛钰亲了亲她鬓角:“你希望我怪你?”

水玲珑很直白地摇头。

诸葛钰侧了侧身子,与她分开些距离以便二人更好地对视,也不知是想看清她的表情,还是让她看清自己的表情:“你很喜欢乔慧?”

水玲珑看了他一眼,垂下眸子:“诸葛钰我的心思其实复杂得不得了,所以碰上乔慧这种单纯善良的人就像蜜蜂见了花似的,忍不住想亲近。”

竟然是在解释!

诸葛钰心头一喜:“看着我。”

水玲珑依言抬头,看向他微微眯着的眼眸,清净如水,波光澄澈,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斑驳或闪躲。

而她的,在诸葛钰看来却有些强壮镇定的彷徨,不细看发现不了,她总是这样把自己伪装得像一个没有血肉的玩偶,她笑或哭,你都不知她内心是否真的一样,但这回,诸葛钰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不安了,她在害怕,怕自己会怪她。

傻瓜!

诸葛钰拉住她纤细的手放在心口,道:“你做得很对。”

水玲珑如释重负,紧绷了一天的弦总算得以松弛,打了个呵欠,渐渐有了困意。

诸葛钰一手搂住她肩膀,一手摸着她肚子,眼角,溢出浓浓的幸福来。

府里接二连三出了不好的事,却没影响冷幽茹的生辰小宴,该发的帖子照发,该准备的事项继续准备,大家忙得不可开交。甄氏却称病告假,老太君索性把心一横,要回中馈复又给了冷幽茹。

甄氏越发来火,真的气倒了!

经过几日的休养,加上安郡王全心陪护,乔慧恢复得不错,水玲珑今天上午去探望她时,她还笑了几声。

身体创伤是其次,水玲珑最担心乔慧会落下心理暗影,患上某种程度抑郁症,那样,往后可有苦头吃了。但好在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乔慧正在慢慢接纳新的生活。

回了墨荷院,岑儿来了,冷幽茹有事找她!

冷幽茹夜间留宿诸葛流云的主院,白天却在清幽院打发闲暇时光,水玲珑去的正是清幽院。

暖风和煦,阳光明媚,屋里疏明开阔,两扇梨花木绣孔雀屏风将空间格成三个房间,从左到右依次是书房、明厅和卧房,水玲珑进的是明厅。

明厅内的陈设与上次见到的又有所不同,椅子上了新漆,绘各式各样的孔雀图腾,茶几上摆了四色水果,分别用形态各异、颜色各异、质地各异的果盘装着,譬如,装葡萄的是水晶长叶碗,装柚子的是翡翠盘…

总之,一厘一毫都搭配得完美无瑕。

这还不算多宝格上琳琅满目的玉器、瓷器…

水玲珑暗付,皇后的柏翠阁也没这般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