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忱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息怒,一贯的冷素漠然:“抱歉,你要的,我恐怕给不起。”

女人沉默着,嗓音陡然高了起来:“白忱你混蛋,那个女老师有那么好吗?没姿色没身材,到底哪里吸引你了?”

白忱静默不语,钟礼清却在这死寂里几乎窒息。

过了几秒,那女人冷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早就查过了,那个女老师是钟岳林的女儿,白忱你还真够狠的,连自己的婚姻都拿来算计。”

钟礼清浑身一怔,好像有一盆冰水兜头浇了下来后背都被浸得*的。

白忱眸色微沉,一步步朝那女人走过去,脸上带着决绝的狠意。女人被他眼中的冷色吓到,不自觉往后退出一步,紧紧扶着椅背。

“既然知道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别想威胁我,项薇,白友年身边的女人,不一定只能是你。”

他一字字说的狠戾,话里的冷酷连钟礼清都能感觉到。她不知道白忱和父亲到底有什么仇恨,这些她也没有丝毫兴趣,只是唯一证实了一件事,白忱这段时间以来的温柔体贴,果然都是有目的的。

她后背渗出一层冷汗,现在也已经无路可退,这么狭窄的房间她连躲得地方都没有。出去正面相撞,结果呢?之后的事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办,他们之间的力量悬殊,她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外面两人还在对峙,白忱的冷酷是钟礼清预料之中的。外面这个不顾任何感情的男人才是她之前熟悉的正常的白忱,他们那个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项薇的声音带着颤音,难以置信道:“白忱,你怎么可以——”

白忱的音调没有半分情感,转身背对她静静矗立:“没有人可以威胁我,也没有人能影响我的计划。项薇,好自为之。”

项薇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你这种冷血的男人,我为什么还要被你摆布,我凭什么相信你。”

钟礼清可以感觉到两人间的气氛焦灼,她迟疑着悄悄将门板来开细窄的缝隙,目光梭巡到门外的两个人,心脏跳动的愈加剧烈。

白忱背对着项薇,低头点了烟,灰白色的烟雾在他面前袅袅变成模糊的光圈,空气里浮动着窒闷的恐怖气息。

他挺拔的身姿忽然徐徐回转过来,脸上的厉色是钟礼清从未见过的。

他按了内线,喆叔带着肃穆清冷的神色推门进来,喆叔径直走向项薇,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项小姐请过目。”

项薇脸上带着怒气,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东西,钟礼清仔细看了好几眼才看清好像是一沓照片,而且她蓦然发现,喆叔手上竟然带着白色手套。

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项薇的脸色瞬间发生了巨变,从刚才的面色不虞到恐慌和失望,她颤抖着手,那些照片散落脚边,嘴唇蠕动着许久才出声:“白忱,你、卑、鄙!我爸妈已经五十多了,你……”

喆叔忽然从身后掏出一样黑色的东西,钟礼清看清之后更是惊出一身冷汗,连手心都泌出了汗渍,喆叔居然有枪!

虽然上次李靖的事她也隐约猜到了,但是亲眼目睹,还是吓得半天不能动弹。

黑洞洞冷冰冰的枪口对上项薇的后脑,喆叔阴冷的声音慢慢响起:“项小姐,没人能用这种语气对先生说话,你没得选择。”

钟礼清不可思议的瞠大眼,垂在身侧的手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白忱始终眸色清冷的看着一切,似乎所有都与自己并不相干。

钟礼清只觉这男人异常的可怕,到底有多少面隐藏在这张脸背后。她发怔的间隙,项薇忽然开口:“如果我不呢?白忱,只要我在白友年面前多嘴一句,你就会死的很难看,你在白家也不过是枚棋子,你以为白友年会信我还是你?”

白忱清冽的眉眼没有丝毫变化,嘴角却慢慢浮起笑意。他将手里的烟蹄弹开,那粒猩红划过一抹残忍的嫣红,准确的落在一旁的垃圾筒里。

与此同时,喆叔忽然拉动扳机,项薇的纯黑的瞳孔剧烈紧缩着,钟礼清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一般,脑子嗡嗡直响。

她克制着心底升起的恐惧,脚步微微一动,身体麻木的似乎迟钝极了,惊慌之间却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装饰物,还好她及时接住了,没有让它发出任何声音。

细微的动静还是让白忱神色骤染阴郁起来,他冰冷的视线慢慢转向这边。

喆叔皱着眉头,白忱却抬手制止,他提脚走向休息室,逞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一声声好像钝重的扣在她心口上,钟礼清额角都渗出了冷汗,心脏几乎爆裂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表以为我要虐,白钟这对和大家想的真的会不一样,木有那么虐放心!但是一直甜蜜剧情就进展不起来,所以千万表担心哈

积分还没送完,我再继续送,因为留言有点多,大家稍等哈 ^ ^

30丑闻(林肖)

肖禾在外面没有逗留很久,冰凉的夜风透过窗户往里灌,原本浑浑噩噩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怎么能就这么跑掉,不管林良欢会用怎样的眼神看他,他都不该这样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

万一她醒了……有什么不舒服怎么办?

肖禾想起那时候满腔怒火都毫无理智的发泄在她身上,她好像真的很痛,一直弓着身子无声抗拒,双腿用力曲起想要抵御他的无情挞伐,一张小脸白的吓人。

可是那时候他真的什么都想不清楚,只觉得全身都被烧得难受。眼睁睁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背影那么纤细却充满了无情的力量。

他从来没想过林良欢会离开自己,离婚就更不可能了。林良欢不像其他女人,一吵架或者不开心就把离婚挂在嘴边儿上,他一直以为她是太爱自己才从来不懂得矫情。

现在才发现,她不说,不过是真的没想过。等她想明白了说出口,这事儿似乎也没了半点回旋的余地。

肖禾烦躁的把烟弹出窗外,重新发动车子往回开,和林良欢的事必须有个结果,可是他现在只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不想和林良欢离婚。至于林胜东的事,他可以解释的……

停了车就匆忙往家赶,开门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他还特意绕去药店买了撕裂的药膏,这时候想象她脸上会有的愤怒表情,脚步忽然变得沉重。

卧室门虚掩着,好像和离开时一样,屋子里静的可怕,没有一丁点多余的声音。他细细聆听着,似乎想要从这死寂里分辨出她的呼吸,可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儿,却还是让他心里有些难言的恐慌。

卧室门推开,他深深汲了口气,鼓足了勇气想要和她好好谈谈,可是眼前的一切却让他空洞的心脏蓦然深坠冰窖,洁白的床单上,空无一人。

他不过离开了一个小时,她就仓促的离开了,而且还是拖着那样一副身体。

床凳上放着被他莽撞撕扯坏的衬衫和裙子,衬衫已经被撕得不成样子,原本就轻薄的布料从领口处呈现不规则的裂痕。白色的裙角上沾了几点鲜红,红得刺目,一滴滴好像蔓延开,让他鼻端都充斥着血腥味。

肖禾指尖抖得厉害,微微俯身想要触碰它们,却好像在上面看到了自己不曾暴露的一面,狰狞的、自私的……

他疲惫的压了压额角,颓然坐在床凳上,屋子里太安静,静的好像她之前刻意隐忍疼痛的粗重喘息都回荡在耳旁。

肖禾用力闭了闭眼,拿过手机迟疑着慢慢按下一号键。

预料中的没人接听,随着冰冷机械的女声一遍遍重复着“无人接听“的话语,他湛黑的眸子慢慢黯然冷淡下去。

***

林良欢没有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直接扣出SIM卡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筒。路三给她找来医药箱,放在茶几上踟蹰着没有离开。

林良欢抬眼看他,嗓音低沉:“怎么了?”

路三看着她白净手腕上那两圈乌青,青紫的颜色和她白皙的肤质成明显对比,他就是想忽略都很难。

他沉着气镇定道:“那警察对你动手了?”

林良欢拿着棉签的手微微一顿,摇头:“别找他麻烦,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

路三心中低叹,他就是没真正谈过恋爱也知道感情的事很难说清楚,大小姐和那臭警察纠缠了这么些年,哪是说断就能断的。

他沉默着,林良欢把袖子一道道往上卷,路三深沉的眸子也剧烈紧缩着,语气激动道:“靠,伤成这样还说没动手。”

林良欢没说话,只是细眉紧拧艰难的往胳膊内侧涂药,肖禾当时真的没有半丝怜香惜玉的意思,粗暴的吮-吸,唇-齿在她身上留下了斑斑红痕。

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发泄,这男人满腔的恨意和怒气,全都用这种本该最亲昵沉沦的方式表现出来了。

路三看她一直不说话,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慨,倏地站起身:“我去找杨峥,我打不过那警察,杨峥总可以。”

林良欢脸色一沉,眉眼间带了几分警告:“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为我出头。”

路三一愣,觉得今晚的林良欢有点儿……不太一样。

他局促的站在原地,压低声音咕哝着:“说的好听,其实还是放不下吧。”

林良欢放下手里的棉签,面无表情抬起头,向来恬然清秀的脸上却微微有些冷酷的颜色:“如果我报复,只会和他继续牵扯不清。我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从今往后,我和他再也没有半分情分。”

路三瞪着眼,惊愕的半天说不出话。

林良欢抬手让他出去,自己脱了裙子将身上其他部位的伤口也仔细上了药膏。她从来都知道肖禾力气极大,又学过擒拿格斗身手就更加矫健。可是等他把那些蛮力都用在自己身上时,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无情。

羞耻的部位疼的难受,火辣辣的烧灼感,可是这时候却好像没那么痛楚了,在她被狠狠折磨的时候,心底某些东西早就断裂了。

***

正艰难涂抹肩侧的时候,卧室门忽然被大力推开。

林良欢匆忙间扯过一旁的浴巾裹紧身体,突然闯入的男人面色阴沉,英俊的五官倒没有半点情-欲。

林良欢一看杨峥的样子,隐约猜到路三已经在他面前添油加醋说的差不多了。她淡定的将身体遮得更加严实,眼神并未和他交汇:“为什么不敲门?”

男人的唇角抿得很紧,神色紧绷的额角微微跳动着,他大步走过去,忽然抓起她的胳膊横呈在自己眼前。他不说话,但是看着她胳膊上明显被施-暴的红痕,眼神变得愈发可怖起来。

“他敢这么对你。”

杨峥的话说的语气平淡,眼底却聚起了狂风暴雨,林良欢无奈的紧了紧手指,低声说道:“什么都不许做,如果真的想我和他划清界限,就别再提他。”

听到他的名字,她都会没来由的揪心和厌恶,这感觉太奇怪以至于她不愿再去细想。当初算计他的她全都偿清了,以后再见,就真的是各谋其政,兵匪难一家,她从没想过自己真有和肖禾互相对峙的一天。

杨峥沉眼看着她,手里的细软胳膊冰冰凉凉的,在掌心里似乎软弱无骨一般,有种会被折断的错觉。

他缓了神色,屈膝在她面前蹲下,干燥的掌心轻轻抚着她的发顶:“都依你,可是身体要好好查一下,不能疏忽。”

杨峥叫来了家庭医生,还体贴的找了女医生。林良欢躺在床上任她翻来覆去的检查,双眼无神的看着屋顶,好像那具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一般。

等医生示意结束时,杨峥马上走了进来,担忧的追问:“没重伤吧?”

医生吁了口气,拿下白色口罩:“没大问题,只是有轻微的撕裂,上了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杨峥明显也放松下来,可是表情依旧肃穆冷峻:“辛苦了。”

医生说完弯腰收拾东西,准备到楼下去开处方,过了几秒忽然说:“对了,孩子暂时看起来没有问题,但是安全起见还是到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前三个月非常不稳定,要特别担心。”

医生自顾自说着,全然没注意到杨峥惊愕的神情。

路三和医生到楼下拿药,林良欢躺在床上走神,明明没有刻意去想那个男人,可是脑子里却挥之不去都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耻辱、煎熬,却彻底解脱了。

杨峥一直缄默不语地在她床边安静坐着,异样的因子在空气中微微浮动着,他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烟,想到医生的话又默然放弃。

修长的指节搓了搓面颊,杨峥目视前方,许久才哑声开口:“你想要这个孩子?”

林良欢看着天花板,动了动唇角却没回答。

杨峥捻了捻眉心,胸中激荡的情绪无法用言语形容,当初阻止不了她冲动之下做的决定,和肖禾结了婚,从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变成了一个被肖家处处刁难质疑的笨女人。

一味的单纯付出,默默替肖禾扫清灰色地带的各种危险,还傻乎乎的不想让那男人知道,只因为肖禾讨厌黑社会,讨厌她的家世背景。

杨峥越想就越不甘心,如果当初他多努力一点,或许结果真能不一样?

本以为只要她看清现实,就一切都不晚,他安静等在原地,总会看到她回头。如今她终于认清她和肖禾之间的鸿沟了,可是……这个属于她和肖禾的孩子,来的实在太不是时候了。

***

孩子的事儿杨峥觉得有必要和林良欢好好谈谈,可是林良欢似乎一直没下定决心,总是有些避重就轻,偶尔甚至会装聋作哑。

杨峥语重心长的在她身边说:“你说过不想和肖禾再有任何瓜葛,可是孩子就是和他最大的联系,血脉亲情永远都割舍不掉。”

林良欢盯着电视屏幕看,唇角紧绷漠然。

杨峥承认自己也带了几分私心,他见过太多的夫妻,即使原本没有感情最后也会因为孩子而慢慢牵扯出感情来。所以他不想再冒任何危险,那时候错过机会,让她冲动之下嫁给了肖禾。不仅让她身心受损,就连自己也备受折磨许多年。

他言辞恳切,说的语重心长,可是林良欢始终没说话,眉头微微蹙着,视线紧紧的落在电视节目上。还偶尔抬起一只手覆住左耳耳畔,好像在玩什么新奇的游戏一样,表情迷惑茫然。

就有那么好看吗?

杨峥终于来了脾气,“啪”一声将电视关上,口气不善的低吼道:“林良欢,已经快三个月了,你再拖下去孩子就要成型了!”

他气得脑袋一阵阵发晕,胸口的火气几乎压不住。

林良欢慢慢转过头看他,眼神却显得空茫没有半分生气,她嘴唇蠕动着,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栗着,耳朵嗡嗡直响,眼前的杨峥满眼戾气,却只能看清他好看的唇形不住开合。

杨峥终于发现不对,伸手攥住她的手背,随即错愕的瞪大眼:“怎么……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林良欢抬起手,手指也抖得厉害,死死扣住杨峥的手背,指甲掐的杨峥不自觉紧缩眉心。

她一字字缓慢的说着,好像用了极大的力气:“杨峥,我、我好像出了点问题。”

“……”

作者有话要说:虐肖渣的马上就来了,我要爆发一下,做个彻头彻尾的楠竹后妈!咳

31丑闻(白钟、林肖)

白忱发现休息室里的人是钟礼清时,只有短暂的惊慌转瞬即逝,清俊的眉眼淡然注视着里面的女人,不动声色的在门口驻足。

不管钟礼清有没有听到什么,在他心里很多事都不会改变。钟礼清想离开他,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他以一种掌控一切的姿态睥睨着面前的女人,内心出奇的平静。

钟礼清狼狈的摔在床边的地板上,揉着屁-股愁眉苦脸的看着他:“床好小,翻个身就摔下来了。”

她眼底似乎还带着未睡醒的惺忪懵懂,白忱仔细辨认着她脸上的神色,钟礼清不善撒谎,偶尔编造一个理由不想和他同寝都要费极大的力气,说话会结巴,而且睫毛会快速抖动。

这时候她整个人镇定自然,没有半点诡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