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礼清已经渐渐习惯白忱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她拿着衣服在身前比划几下,这才开口:“今天安安乐乐入学考试,要见老师,我有点紧张。”

白忱倏地将她转身对上自己,视线陡然凌厉:“我为什么不知道?”

钟礼清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反应。

安安乐乐长得快,马上就到了该念小学的年纪,这时候白忱和两个孩子的关系已经非常好了,这几年的磨合下来,孩子们和他也渐渐亲昵起来。而白忱也一反常态,不像以前那么冷淡苛责,反而越加的宠溺两个孩子。

“你跟着去,安安乐乐会撒娇。”钟礼清看他是真的生气,双眸锐利冷肃,唇角抿得很紧,伸手攀上他的肩头,她个子比他小很多,微微踮起脚尖,“而且你最近很忙,我不想你分心。”

对她的体贴,白忱显然很受用,顺势揽住她的腰,将人用力贴紧自己:“不行,我还是不高兴,哄哄我。”

手已经被他执起按在了腿-间,钟礼清知道逃不过,顺从的仰起头,将柔软的嘴唇贴上他的。

等折腾完,钟礼清带着安安乐乐准备出门,白忱抱着胳膊倚在门口,钟礼清怎么看都觉得他笑容古怪,不放心的询问:“你待会会去公司吧?”

白忱点了点头:“时间快到了,别迟到。”

钟礼清牵着孩子们上了车,安安狐疑的看了眼窗外的老爸,扭头问道:“妈妈,你为什么不让爸和我们一起去,他也是家里的一员!我们上学这么大的事,老爸必须参与。”

钟礼清看着儿子义愤填膺的模样,险些笑出声:“爸爸要去公司啊,要赚钱养家。”

实则是真的不想白忱跟了去,入学考试这种事儿她以前就打听过了,孩子们要去的学校是私立学校,但是教学质量非常好,而且入学这关就很严苛,校长也不会因为谁背景殷实就开特例。

钟礼清是真怕两个孩子通过不了,以白忱现在对孩子们的宠溺程度,一定会动手脚干预。

安安将信将疑,最后还是替老爸不平:“妈妈都把爸爸当赚钱工具了,爸爸好可怜。”

乐乐嘴里咬着棒棒糖,鼓着腮附和:“小美那么好,长得还漂亮,妈妈你要小心爸爸抛弃你。”

钟礼清无语的看着两个孩子,这才几年啊,白忱就把他们收买得这么淋漓尽致了!

***

一路被孩子们数落着到了学校,在门口登记时两个小家伙还在抱怨:“妈妈你看,别的同学都是爸爸妈妈一起来的。”

钟礼清抽空看了一眼,敷衍道:“那以后上学了,让爸爸送你们。”

安安乐乐撅起小嘴,不情愿的跟着钟礼清往里走,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两个小家伙激动的回过头,果然看到白忱一身笔挺西服,安静的站在车边。

钟礼清傻眼了,他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安安乐乐完全不顾老妈阴沉的颜色,飞快的奔去老爸怀里:“爸爸。”

白忱嘴角勾着笑,伸手爱抚两个孩子的小脑袋:“爸爸来给你们打气,要加油。”

钟礼清绷着个脸,等白忱牵着孩子的小手走过来,这才没好气的追问:“你怎么来了?”

那她上午的“牺牲”不是白费了!要知道她到现在腰还很酸,双腿腿-根还在胀痛!这男人现在真是越来越狡猾了。

白忱嘴角蕴着笑,伸手将她带进怀里:“两个小捣蛋太顽皮,我心疼你。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累垮了可怎么办?”

钟礼清目瞪口呆的看着白忱,合着这男人已经学会她那套,开始给她带高帽了?

钟礼清都来不及反驳,白忱直接搭着她的肩膀往里走:“考试该迟到了。”

这次的入学考试有二十个孩子一起参加,钟礼清他们一行家长被安排在休息室。钟礼清格外紧张,不时抬手看腕表。

白忱温柔的握了握她的手指:“别担心,安安乐乐很聪明。”

她欲言又止的看了眼白忱,最后什么都没说,她听许多家长说过,这个学校的测试题目和其他学校不太一样,匠心独运,这其实和孩子聪明与否还真没什么关系。

结果出来,果然如钟礼清预期的一样,安安乐乐谁也没考上。

钟礼清撑着额头,有些头疼的陷进真皮沙发里,白忱在边上蹙眉看着那份试题:“这都什么题目,孩子们回答的很好啊。”

钟礼清郁卒的掀起眼帘:“很好?你看看他们回答的,没有一个弄清楚题目的意思。”

白忱把卷子往玻璃几面上一放,伸手替她揉着太阳穴:“你很希望他们上这个学校?”

钟礼清微微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迷信名校什么的,只是觉得如果能考上就最好,现在……也没关系。”

安安乐乐瞪着眼,坐在沙发对面一言不发,过了会乐乐才开口:“妈妈,是不是我们没考上,就说明我们不够聪明?”

钟礼清一愣,安安也垮着小肩膀意志消沉:“一定是这样的,很多叔叔阿姨说,在里面上学的孩子都是最棒的孩子,安安也想变成最聪明、最棒的人。”

钟礼清忽然意识到,自己带孩子们去参加入学考试好像是场错误,在无意间打击到了孩子幼小的心灵和自尊心。

白忱看着两个孩子气馁低沉的模样,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将两个孩子抱进怀里,下巴轻轻摩挲着他们柔软的发顶:“怎么会,安安乐乐是最聪明的孩子,懂事又听话。”

安安和乐乐还是一脸颓散,撇着小嘴不说话,显然被这次的入学考试打击到了自信心。

钟礼清思忖再三,决定把孩子们送进附近的完小就读,还是按部就班的好,这样两个的成长会比较自然舒心一些。

她这边正在联系,忽然接到了那所私立学校主任的电话,对方态度非常好,一直强调自己是批错了卷子,安安乐乐其实分数已经达到了学校的录取线。

钟礼清惶惑的听着,主任她之前见过的,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女人,语气也异常生硬冷淡,现在这是怎么了?

钟礼清开心之余,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不知不觉就想到了白忱,想起白忱以前的种种,不自觉的就联想到了他身上。

***

晚上白忱回家,心情好像也很好的样子,钟礼清看他这副样子就越加的狐疑,索性先试探道:“今天学校打电话来,说安安乐乐考上了。”

白忱正在脱外套,表情淡淡的,几乎没什么意外的样子:“是吗?”

安安乐乐蹦蹦跳跳的来到他面前,邀功似得仰着小脸:“原来是老师笨笨批错了卷子,安安乐乐是聪明的孩子,才没有落选呢。”

白忱满脸笑意,英俊的面容漂亮的舒展着,他俯身在两个孩子额头各落下一吻:“宝贝真棒!”

安安乐乐笑得很开心,还兴奋的抱着小书包跑回了房间:“明天要去上学啦。”

白忱脱了外套搭在臂弯,穿着白衬衫的面容沉静清俊,钟礼清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自己,这才低声问道:“白忱,你以前说过的,现在还在遵守吗?”

白忱以前说为了她和孩子,要放弃那些不干净的背景,可是现在她和孩子都全身心的接纳了他,白忱这么野心勃勃的男人,真的会一如既往的遵守吗?

白忱低沉的步伐微微顿住,脸上没有过多表情,他沉默几秒,这才在她身旁沉沉坐下:“安安乐乐的事,我的确动了些手脚。”

钟礼清低下头没再说话,果然和她预期的差不多,这个学校有过先例,不是花钱就能解决的,那么白忱所谓的动手脚,想必是另一种方式。

白忱双臂撑着膝盖,良久才低声道:“我的孩子,谁也没资格让他们难受。”

钟礼清复杂的看了白忱一眼,这几年白忱的确是变了不少,可是在有些事情上,他的想法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钟礼清试图和他沟通:“白忱,不一样的,学校的测试是针对他们的教学方式,如果安安乐乐没通过,说明他们不适合这个学校的教育方法,我们可以换一个的。你这样,以后孩子们会养成依赖性,并且会越来越霸——”

白忱倏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有些暗沉汹涌骇人:“钟礼清,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孩子们因为这件事打击很大,或者会难受很久,我只要稍稍用点手段就能让他们开心起来,我为什么不做?”

钟礼清抿住唇不再说话,剩下的话都尽数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