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父听了立刻露出了笑容,干燥的脸上挤出了满面的菊纹:“那就多喝一点,多喝一点。”

他说着抢过杯子,又去倒糖水,这样连喝了两大茶缸糖水傅听夏不禁面露苦色地看着继父又递过来的茶缸。

傅听夏看着茶缸,突然愣住了,对了,母亲留给自己那套古色古香的杯子是什么时候没有的,仔细回想起来,这次回来他应该就会带走所有的东西,可是他回到了京城并没有见到那两只杯子。

继父绝对不会动母亲留给他的东西,这么想起来…

他放下茶杯,从床底下拉出箱子,这是一只棕色牛皮的箱子,看上去就非常古朴也很古典,绝不像一个村民家里能有的。

傅听夏打开箱子,箱子的一角用白布包着就是那套杯子,傅听夏展开来一看,是两只成对的上宽下窄的三羊开泰嘉靖青花仰钟杯,图纹色泽浅淡清丽,极为精致优美,放在手里大小也刚合适。

“这茶杯你妈以前偶尔会拿出来喝茶,说是你外公给她的。我还说这么小只杯子,喝酒都不畅快。”继父说笑了几句,复又叹了口气。

傅听夏没研究过古董,可是在原家呆久了也知道这么一对嘉靖青花仰钟杯在十五年以后是要卖到上百万的。

是了,宋建民在那次请宴之后就似乎直接跟着乡长的车子回了县里,之后回来就有所不同,大伯甚至还故作大方地借了几百块给继父让他做手术,继父当时感恩戴德的谢了他很久。

傅听夏心里冷笑,原来原因是在这里,他慢慢将杯子重新包裹了起来。

“大哥!”宋大力跟宋听荷送完了柴禾回来,宋听荷就一蹦一跳地进来找傅听夏。

继父看见宋听荷跟傅听夏这么亲热,也略有些傻眼,小荷一向有点怕自己的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傅听夏接过扑上来的宋听荷对继父说道:“答应了带她出去玩。”

他这么一说,继父就立即释然了,小孩子嘛,只要稍微示好一下就会跟人亲热的,不过这次继子回来好像真得变得有些不同了。

“不要打搅大哥看书,快出去吧。你们挤在屋里,你大哥热都热死了。”继父往外撵自己的一对儿女。

傅听夏微弯下腰小声道:“等下,我偷偷带你出去玩。”

说完他对着宋听荷挤了下右眼,宋听荷这才高兴地跑了出去。

傅听夏站起身正好听见继父在训斥宋大力:“你为着几根柴禾就跟你大伯顶嘴,爹平时怎么教你的?”

“知道,对大伯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要比对待亲爹还要孝顺!”

继父抡起蒲扇般的大手狠狠地在宋大力的后脑勺拍了一下,那声音听得傅听夏的牙都酸:“光学得嘴尖舌滑,你把你大伯得罪了,你大哥的事情怎么办,没眼力价的东西!”

他的话说完,才发现傅听夏跟宋听荷就站在门边,他咳嗽了一下:“我去做饭,你,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

宋大力朝着他背影吐了下舌头,对傅听夏说:“我真不知道爸爸怎么就那么相信那全家都不是东西的人。”

傅听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吃饭的时候,照例是所有的人碗里只是拌了辣子跟几根菜叶子的宽面条,只有傅听夏的碗里还有几块腌肉。

傅听夏夹起一块腌肉放在宋听荷的碗里,继父立刻沉声道:“小荷,把肉还给你大哥。”

宋听荷尽管对着那块肥肉只咽唾沫,但还是乖乖地夹起腌肉放回傅听夏的碗里。

“我最近肠胃受了点凉,所以要清两天肠胃。”傅听夏笑着将碗里的肉又分给了宋听荷跟宋大力。

“你不舒服。”继父连忙问。

“没什么事,只要清两天肠胃就好了。”傅听夏安慰道:“我看医书上是这么写的。”

他们俩这么一对答,宋大力已经把肉都塞进了嘴里,看着父亲转头看来的眼光,他一边嚼着肥肉一边连忙道:“大,大哥自己说的,他要清肠胃的嘛。”

宋大力这么一开口,嘴里的油直往外冒,继父摇着头瞪视道:“你不能像你大哥那样吃饭,你最少也不要被你妹妹比下去吧。”

宋听荷正在一小口一小口地享受着肉片,听见父亲的话就吃得更秀气了,宋大力无奈地道:“哎,真是,全家就属我最没地位了。”

傅听夏刚好在碗里又翻到一片肉,听到这话就将那块肉又夹到宋大力的碗中,果然宋大力如获至宝,立刻把地位的事情给忘光了。

吃完了饭,宋大力跟宋听荷两人负责洗碗,傅听夏坐在书桌边看书。

继父则走到柜子边打开一个饼干盒,拿出里面的帕子,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的一叠钱,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钱又添了进去,放好之后,又数了一遍,最后将每个纸币的折角都抹平,才细致地将布帕重新包好,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傅听夏从书页上抬头看着继父,他一直是这样吧,小心翼翼地攒着每分钱为了给自己动手术,最后那个结果他其实也是很难受的吧,傅听夏觉得眼里有热意涌出。

此刻继父转过身来,傅听夏连忙低下头,怕继父看出他的异样,可继父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默不作声地走出去,而是开口道:“听夏,我知道…你们都对大伯不满,可是你如果不想回京城,那么在这里重新获得学籍,进县一中都要靠你大伯,你大伯好歹是个小学校长,他有关系。”

傅听夏没有抬头,只是柔顺地道:“好的,我不得罪他。”

“我今天在煤矿上打听到了有一个养猪场卖猪粪,我已经跟煤矿上的司机说好了,明天帮我拉上一车,我都埋苹果园里去,明年一定能有个好收成,你放心吧,一定能供得上你读医科大学。”

傅听夏抬起了头,看着继父响亮地“嗯”了一声。

“真的,那不会像今年那样,投了二百四十块钱,收二百七十块钱,辛苦一年才挣三十块,还要被县税务局拉去补税吧。”宋大力甩着手上的水珠进来插嘴道。

继父做了个要揍他的动作:“你这嘴巴没门混小子!明天跟我去抄猪粪去。”

“我也去!”傅听夏说道,然后看着那两双瞪得老大很相似的牛眼笑道:“我在家里再呆下去就要闷坏了,想出去散散心。”

第4章餐具的奶奶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与主角君的小剧场:

作者君:听夏,前天有读者君为你喊心疼了哦。

主角君:啊,那读者君真得太可怜了。

作者君:哎,最近开始流行读者君与主角君互表怜惜来代替真爱了吗?

主角君:不是,因为我知道麻麻还没有开始动手,都还没有动手读者君就说心疼了,真要动手,读者君应该会犯心绞痛吧。所以我的设定才是心脏科大夫的吗,麻麻还真是个善良的人哪。

善良的作者君:→_→

隔日全家天不亮就起床了,村里没有车道,他们要走出很远在国道上等司机。

傅听夏的身材属于修长型,四肢手脚都细长,十六岁的傅听夏又正当窜个子的时候。

因此之前留在家里的衣服都不能穿了,京城里的衣服又不合适,他翻了一会儿衣服,把校运动裤套在了身上,上面穿了件短T恤,然后想了想,又戴上了眼镜跟帽子,这才走出了房间。

继父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两个夹咸菜的白馒头外加一个白煮蛋,可能是因为怕傅听夏像昨日那样把腌肉分给宋大力跟宋听荷,这次继父破天荒破例给每人都煮了一个白煮蛋。

全家就这样边咬着馒头边说笑边朝着村外走去,站在国道上没等多久,傅听夏便看见滚滚的烟尘里一辆绿漆卡车朝着他们开来,远远地刹了一下车,放了一个响亮的尾气声。

煤矿司机老王一跳下车就在宋大力的肩上狠狠地拍了一下笑道:“大力小子,好久不见,又壮了,一看将来跟你爹一样就是个地里的好把式,一点也没亏了你的名字。”

宋大力不乐意地道:“我才不要像我爹,我宁可跟你王叔来开放屁车。”

继父瞪了一眼他:“怎么说话呢?”

宋大力指了指旁边的大哥与妹妹道:“说实话啊,你听听,听夏,听荷…多好听!”,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大力,一听就是没文化的人取的好不好。”

继父上去扯着他的耳朵:“你有文化,你倒是少考两门不及格啊!”

在场的人除了宋大力惨叫,其他的人都笑得弯了腰,傅听夏更是笑得眼里都流了泪,他在原家不是不能笑,而是一个背景怎么能放声大笑呢,他都快忘了痛快的笑是什么滋味了。

笑够了老王才注意到傅听夏,问:“这个是…”

继父笑道:“我的继子,将来要当医生的那个。”

老王吃惊地“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都收敛了几分:“第一回见啊。”

“王叔叔。”傅听夏喊了一声。

“很有礼貌,果然是不太一样哦。”傅听夏上车的时候,听见老王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跟继父道,他的心里长吐了一口气。

“小荷,唱支歌来听。”老王开动了车子笑道。

宋听荷清脆地应了一声,亮起嫩嫩的童音唱道:“妹妹在村头,哥哥在村尾,日日相闻不相见,想的哟…”

继父转过头瞪视着宋大力,伸手照他脑袋就是一下,宋大力捂着脑袋嚷道:“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啊,我又不会唱歌!!”

一时间车厢里的笑声又传出老远。

车子在黄泥山路上颠簸了好一段时间,才总算找到了那家猪厂。

继父看见那墙角堆成山的猪粪眼睛都放出了亮光,一名看门的中年男人走过来道:“是来拖猪粪的吧?!”

“是!”继父连忙回答。

“五十块钱一车,你有人装吧?”

“有,有。”继父指了指身后的宋大力道:“我跟我儿子。”

“两个人装一卡车那可有点辛苦哦。”

傅听夏说道:“还有我,我也装。”

中年男人抬起头,继父笑道:“这个是我继子,将来会当医生的。”

傅听夏脸微红地道:“还没有考上哪!不能说一定是医生。”

继父大声道:“怎么会不是呢,你外公,外婆,爷爷,奶奶,还有你爸爸都是医生,你将来当然是医生!”

傅听夏脸更红了,只好低头佯装找铲子,继父这是说什么呢,怕别人不知道他替人白养儿子啊。

中年男人倒是笑了:“好,看在医生的份上,算你四十五块钱,随便装,只要你卡车能装得上。”

继父惊喜不已,连声喊着老王把挡板装起来。

“这个粪可真够肥的,回头掺着这些肥把咱们地里改改土,明年一定丰收。”继父喜道。

“嗯。”傅听夏点头笑道。

宋大力则看着大头苍蝇乱飞的粪堆捏了捏鼻子,摇了摇头。

三人装一卡车的猪粪,还要抓紧时间不能误了老王拉煤,等快装完的时候,傅听夏只觉得自己的掌心如同火烧一般,悄悄翻开一瞧掌心里面满是血泡。

他刚想收起手却听宋听荷叫道:“大哥的手破了!”

傅听夏慌忙冲着她“嘘”,继父已经丢下手中的铲子走过来,不管傅听夏说没事没事,硬是拉过他的手,看着上面的血泡忙将脖子上的汗巾解下来掸上面的尘土埋怨道:“都说了不要你干了嘛,你这手是要当医生的,这些粗活就只适合大力那个笨小子!”

宋大力撑在铲子上委屈地嚷道:“爹,你已经毁了我的名字,你还要毁我名声,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继父息事宁人地安慰道:“亲生的才这么说,你这不是随我吗?”

他又回头关照道:“你现在手什么也不要碰,等我回去给你挑泡,这大夏天的伤口不容易好,要是发炎了就不好了…”

傅听夏看着继父道:“好的…爸爸。”

继父唠唠叨叨突然戛然而止,低头定定地看着傅听夏的手,隔了半天才鼻子嗡嗡地道:“你先回车上坐着吧。”,然后就掉头急匆匆地去铲粪了。

傅听夏坐在车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明明是臭烘烘的养猪厂,他却莫名地好像闻到清新的青草味。

回到家里,继父催着他们洗澡,水来不及烧,当然第一桶水是给傅听夏,洗下来的水给宋听荷,然后才轮到宋大力,最后是继父自己。

“让听荷先洗吧。”傅听夏道。

继父挥了挥手:“今天你大伯要给你引见乡长,不洗干净一点怎么成,再说你还有伤!”他转头道:“大力,大力,帮你哥洗澡,小心他手上的泡。”

宋大力应了一声,傅听夏只好抱着衣服进去。

洗完了澡,他看着院子里忙成一团的继父跟弟妹,悄悄地走出了大门,一直走到一排崭新的青瓦砖房前,走进了院子,听着厨房那边的锅碗瓢盆的声,里面除了婶娘的声音,好像还有几个帮佣邻居,看来婶娘这桌家宴还真是下了点功夫。

他走到另一排平屋前,看着里面的灯光,轻轻拍了一下窗子。

“谁啊。”

“建民堂哥,我爸让我来的。”

窗子打开了,宋建民上下打量着傅听夏:“什么事?”

傅听夏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布帕递了过去:“你不是考上大学了嘛,我爸让我给你送份子钱过来。”

宋建民眼里透着狐疑:“你爸…不是还想问我家借钱给你动整容手术的嘛。”

“哦,我爸说过两年不是我也要高考嘛,想让你给辅导辅导,再说了做手术也不差这点钱。”

“还是二叔有眼光!告诉你县里面想让我给辅导一下的人不知有多少,连县长的儿子我都还没答应!”宋建民神气活现地看了一眼傅听夏,又看了一眼那鼓起来的布帕,伸手接了过来:“就当辛苦费了,记住了我可是看二叔的面子,要是平时就你那傲慢的样子,我连睬都不会睬你。”

傅听夏靠在窗边微笑道:“哦,辛苦费。”

“建民,建民,快过来,乡长来了。”接着便是婶娘一迭声地亲热话:“哦哟,乡长,咱们自家人,吃个饭你还提什么水果!”

宋建民连忙把那布帕塞到口袋里,凑到傅听夏跟前压低了声音道:“即然是给我的辛苦费,你要是在我妈那里说,回头可别怪我不给你辅导。”

“知道了。”傅听夏微笑道:“我谁也…不告诉。”

宋建民拍了拍傅听夏的肩,又走后两步看他:“仔细看,你好像也没那么难看,将来去了这红斑,说不定也能抵得上我一二分。”

傅听夏露齿一笑:“谢了。”

“我要陪乡长说话,你还是稍微晚点进来,乡长那里说错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宋建民说完就昂首挺胸进正屋去了。

隔了一会儿,继父带着宋大力跟宋听荷进了门,宋听荷一看见傅听夏就高兴地道:“大哥在这儿呢。”

傅听夏朝她招了招手,宋听荷就高高兴兴地朝着傅听夏跑过去了。

婶娘走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态度不冷不热地道:“先去东屋看下娘吧,娘这一年到头犯腰骨疼,连我们也跟着招罪。”

继父局促不安地道:“麻烦嫂子了。”

傅听夏冷冷地看了一眼婶娘,低头俯在宋听荷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才带着她跟在父亲的后面走进了东屋。

奶奶盘着腿坐在炕上,见他们进来冷冷地给了个白眼,然后将头侧过一边。

傅听夏几个人早已经习惯了,他们每次见奶奶,都好像他们刚犯了一桩很严重的错误似的。

“妈。”继父笑道:“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怎么能好啊…”奶奶阴阳怪气地道:“建民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你大哥发愁他的学费愁得头发都白了,我这个老不死的又要吃人家的,又要花人家的钱看病,怎么能好?”

继父满面惭愧:“是听夏他妈走得早,否则我该把妈接到我们家去的。”

奶奶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叹气道:“我知道你心里老是埋怨我偏心,可是你想一想,将来你能靠谁啊?靠大力,还是听荷这个丫头片子?”她说着冷冷地看了一眼傅听夏:“你不要把钱扔大河里。有这多的钱,帮帮你大哥,你大哥是个校长,就比你吃得开,将来建民也比大力有关系。你以后有了大事还是得靠他们两个!这样吧,也不要多,你准备个一千块钱明天给你大哥。”

继父满面为难地低声道:“一千块钱我实在是拿不出…”

奶奶的脸色沉了下去:“怎么这点钱你也舍不得,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哥发愁?”

傅听夏笑了一声:“大伯会不会愁得早了一点?”

奶奶阴沉着脸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等正式录取通知书下来再发愁也来得及。”

这回奶奶听懂了,抬起手指着傅听夏:“你,你这个兔崽子,你敢咒你建民考不上!”她说着就掰下自己脚上的棉鞋就朝着傅听夏砸了过来,傅听夏微微侧了侧头就轻轻巧巧地躲过了她的鞋子。

奶奶见没砸着傅听夏,立即捧着胸“哎哟”,傅听夏不以为意,倒是把继父吓得不轻:“妈,妈,你消消气,你千万不要把自己气着。”

“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个破鞋不能娶,不能娶,你看看,我们全家把他辛辛苦苦拉扯大,他一点也没有回报,反而过来咒我们,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真不亏是破鞋生出来的!”

傅听夏插在裤袋里的手都捏成了拳,突然听宋大力说道:“奶奶,你够了吧,我跟听荷也是你嘴巴里那破鞋生的。我们,不想沾大伯家一点光,我爸爸不想靠大伯,我将来也不想靠建民哥。对于我们来说,大伯一家不是什么靠山,而是敲诈犯!勒着我们脖子的敲诈犯!让我们活不下去的敲诈犯!好想一刀砍了敲诈犯!奶奶,你再帮着大伯敲诈我们,我迟早有一天会杀了他全家!”

他这话一出口,外面只听见“扑通”一声,像是谁摔了一跤,而奶奶则直接横倒在炕上。

傅听夏知道外面肯定是婶娘在偷听,他也顾不得去管她,而是连忙上前拉开惊慌失措的继父,在奶奶的鼻端试了试,轻皱了一下眉头,又翻开她眼皮看了一下,看见那收缩的瞳孔,他心里失笑了一下,转头对继父道:“没事,把奶奶纳鞋底针找出来。”

“要针做什么?”

“哦,老人的脑袋通着脚板,只要狠扎两下就能清醒了!”

宋听荷连忙拿过针线篓子踮起脚递上来:“大哥,奶奶的针线篓子。”

奶奶的眼皮子跳了几下,傅听夏嘴边含笑着拿起针:“哦,好,这根针够粗!”,还没等他抬手,就只听奶奶“哦哟”一声,全身抖了抖好似回了魂,有气无力地睁开双眼:“你爹呢?我刚才还看见你爹的。”

继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奶奶已经拍着炕号啕:“你这个死鬼,为什么不带我走啊,你让我跟二子说,他现在能听我的吗?现在我这个老不死的招人嫌啊!”

“妈,妈你让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继父急得满头大汗。

宋大力转身就气乎乎走了出去,傅听夏则悠悠地道:“奶奶,乡长现在在正屋跟建民哥说话呢,你要是声音太大,他还以为大伯家没有孝顺好奶奶呢。”

奶奶的哭声戛然而止,用发红的眼睛仇视地看着傅听夏,嘴里念着不成形的话,好似在诅咒,傅听夏则转身淡然走出了屋。

屋外宋大力站在那里,握着拳一脸怨恨地看着大伯家的正屋,傅听夏走过去把手放在他肩上。

“大哥,我刚才本来是想说来吓奶奶的,可是现在好像感觉是真心话一样!”

“傻瓜,要报复把自己卷进去那就划不来,你不用砍他全家。”傅听夏看着宋大力转过来的脸微笑道:“大哥有其它的办法。”

第5章餐具的堂兄

“什么?”宋大力好奇地问道。

傅听夏笑道:“你等会儿就知道了,走吧。”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