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好了也不管晴天娘哭的快死去活来了,他几大步上前焦急的一连串问道:“你大伯娘她们又来了?怎么知道住处的?几个人?打没打着你?有没有哪受伤的?”

王晴天摇头。

毕成一脸急色:“那这怎么被翻成这样了?存折被翻着了?被抢走了?晴天,你有没有报案?!”

王晴天伸出沾满泪滴的食指,指向她母亲的脚,哽咽不成句道:“存折在我妈、妈鞋里藏、藏着呢。报警?报警…”

毕成拍着王晴天的后背,强压住一堆关心的话:“你慢点儿说,平静点儿晴天,不怕,出什么事儿都有我在呢。啊?”

王晴天不着急跟毕成说这些,关键是说了也白说。

可她得着急收拾院子。

这都晚上九点了,满屋里,满院子里一片狼藉,不定得收拾到几点呢。

她母亲她指不上,那都手脚被气的直打哆嗦呢,她还得尽快收拾,要不然就她母亲那性格,真容易看见这些乱糟糟的,一个想不开再犯病。

王晴天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在毕成眼中,她是硬生生仰脖看天空缓那口气。

随后王晴天走到她母亲跟前,刚才还哽咽到说不出完整句子的女孩儿,又像是恢复了以往的坚强般,商量道:“妈,这回你放心吧,你看毕月姐她弟在这呢,他是个大小伙子,真没人再上门了,我求你了,你快进屋躺着,只要你别病了,咱家钱也没被抢,没什么过不去的。啊?”

毕成干脆上前背起王翠花进了屋。

进屋他也傻眼了,床上地下,扔的乱七八糟的。

外面月亮当空,蚊子嗡嗡嗡在耳边绕圈圈,院子里照亮的灯泡下,也能清晰可见飞着很多小飞虫。

王家的院子里,一男一女,男青年在扫着院子,女孩儿在收拾着仓房。

屋里的晴天娘不得不吃了睡觉药睡着了,要不然她东想西想的,很容易一口气咽不下去气犯病了。

第四六九章 表白被拒(二合一)

“怎么找来的…我妈回村支部办事儿,被人看见了,反正就是回了趟村子,不知怎么的,估计是被有心人跟上了。我俩正吃饭呢,他们就来了。”

“怎么没报警?”

“我家没有电话。”王晴天抿了抿唇,看着院子里又重新规整了起来,她这次算是放松了下来,手中还拿着抹布,长呼出口气,说道:“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等邻居听到动静再上门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再有好心看着看着跑去找片警,他们早都跑了。

他们还放话说还会来。我觉得我又要搬家了。”

毕成拧眉:

“老搬家躲着算怎么回事儿?你们又不欠他们钱。要想过消停日子必须报警,这次没抓到他们,也得给他们备上案。

不行我给你找找人,去几个派出所的片警,哪怕吓唬吓唬他们呢,立马老实!”

王晴天看着她娘卧室的方向回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刚才我就要去派出所来着,一个是不放心我妈,怕他们折回来,另一个…

唉,不知道我妈怎么想的,拽我裤腿儿不让我去。

说是就算抓进去也呆不了几天,家里又没值钱的东西,就是翻存折,踹几脚饭桌子的。

我妈说,我那俩堂哥都属于横的,脾气暴躁没有脑子,万一要是被逮进去呆几天窝着一肚子火,不定干出什么事。

我们在他们心里很好欺负。我妈怕彻底结了仇,那以后就没有消退日子过了,只能搬家躲着,惹不起。其实,她是怕,因为我是个女孩儿。”

毕成不赞同否定道:

“女孩儿怎么了?这么想可不对。什么叫惹不起?横的咋的?横的就没有王法了?”

王晴天不想跟毕成犟这些,又撕又拦再哭的,现在还是半夜了,她精神身体都有点儿透支的厉害,挥了挥手打断道:“谢谢你啊,毕成。那什么,天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要不然你爸妈该惦记了,真的,特别谢谢你。”

王晴天的态度很坚决,硬是要送走毕成。

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半夜时分,胡同里黑乎乎一片,只有院子里影影绰绰的灯光照在王晴天的脸上。

毕成也不知是被刺激的,还是情到深处,到了那个心里的某个点了,他用着异常坚定的语气,脱口而出对王晴天道:“晴天,别怕,真的,有我呢。我明天就去打听去,看看先给你安个电话。这样有电话了,以后他们要是再敢来,你就找我。我?我…”

王晴天有种不好的直觉,她隐隐约约地也能感觉出来毕成对她不太正常。

她赶紧抢话否定道:

“可不用,毕成,这就挺不好意思的了。电话哪是说安就安,有很多当官的家里都没有呢。我们一个普通人家,那不行。你可不许那样,我们又不是多熟…”

都属于被抢话的状态,可这回毕成没磨叽,不是多熟这四个字刺激的他当即表白道:“我不是外人,我喜欢你,晴天!我能保护你!”

“毕成。”王晴天无奈地呵斥道。

王晴天也没有流露出毕成以为的意外和不可置信。

毕成以前想过,他如果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他以为王晴天最糟糕的态度是会意外纳闷。

可是没有,并且更糟糕。

别看只有院子的昏暗的灯光照在王晴天的脸上,可毕成还是看到了在他挑破这层窗户纸时,面前这女孩眼神立刻清冷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变的淡淡的,就连叫他名字,也能听出来不对劲儿。

毕成不想让自己退缩,说都说了,不如说透,尤其是王晴天只打断地叫了他一声,再不吱声了,那他更得趁机表下决心。

毕成上前一步,只和王晴天有不足半米远的距离,他盯着王晴天的脸,即便那女孩不看他一眼,看着脚尖儿,他认真表白道:“晴天,我没有要跟你随便处处的意思。

就是冲我姐,我刚才那话,你也要信我不是开玩笑。

我每次看到你受欺负,我都难受,真的,我比你还难过。你得信我。

我不想让你活的这么累,我想跟你一起担着,有什么事儿,你不再担惊受怕。你喊我,我随叫随到,我们一起努力。

我还会保护你的,你要相信我!

晴天,我是真心诚意喜欢你的,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会…”

王晴天木着一张脸,这回脸上干脆连淡淡的笑都挂不住了,如果毕成不说的这么彻底清晰,她会用照顾男人自尊的方式回绝,可这说的也太…

八十年代的二十岁姑娘,觉得简直了,有伤风化,太露骨,太亵渎她了,心里升起了一种耻辱感。

“毕成你够了!”

毕成决心还没表白完就被叫停,再一看王晴天拧紧的眉头,那有些怨他嫌弃他的眼神,他心里一凉。

第一反应就是不能等王晴天说出拒绝的话,不能说,不让她说!

就这不足半米的距离,就在毕成张开两个胳膊要强搂王晴天时,又是遭遇家庭变故、又是辍学又是像小贩一样卖菜的坚韧姑娘,伸出一个大巴掌对着毕成的面门推了一把:“你给我放尊重点儿!你敢碰我一个手指头我马上喊人!”

“晴天你?”毕成还敞开着胳膊,这回他彻底傻眼了,轮到他不可置信。

他的真心,他以前谈过恋爱的经验,他这段日子默默分析王晴天性格的种种结论,全部在这一刻推翻。

王晴天却没完,她瞪着大眼睛,声不大,但声音里都是斥责和冷意,指着毕成的鼻子方向说道:“你保护我?你用什么保护我?用你小叔吗?用你姐?还是用没进你家门的那个姐夫?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大言不惭!”

大言不惭?毕成这回不用人推搡了,他踉跄着倒退一步。

然而王晴天仍没放过毕成,又继续道:

“你可真是烦透了!

你知道我要什么啊你就保护我?

我只想让我妈身体健康一直陪着我,我只想好好工作。

工作干好了用不着任何人保护,我自己就能保护自个儿。

只想少几个你这样的人出现,免得打扰我的生活。

再见!”

说完“再见”,王晴天到底年轻,脸红脖子粗的,关大门前,还像是怕了毕成再登门,又有点儿像是女孩子的无理说狠话,她很用力地咬牙切齿补充了句:“不对,不是再见,是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哐”的一声,大门合上了,横在了两个人的面前,堵住了毕成的整颗心。

失恋了,毕成就这样失恋了,他觉得他再也不会恋爱了。

王家门前一直站在一位青年,他原地伫立了好久,那院子里的灯光都灭了,他还木在原地,不知道离开。

后来,是那两条大长腿麻了,心也感觉到麻木了,毕成才转身失魂落魄地消失在这个胡同口。

心里创伤随着一步步离开,被伤了自尊,被挖心一般痛苦。

他再也找不到理由来这里。

女孩儿的那些质问,问他拿什么保护她?还骂他大言不惭。

毕成被刺激的,只觉得普通男人,像他这种不优秀的小人物,连谈恋爱的资格都没有了。

而王晴天躺在她的小床上,关了灯,可她被气的睡不着了。

这一瞬间露出了她的小脾气,拧着瘦弱的小身子,泄愤一般将毛巾被蒙在了脑袋上。毛巾被里传出女孩儿嫌弃地说道:“有病啊?”

这就是,毕成认为他那是喜欢,他那是爱;

王晴天认为,明明没见过几面,真是很无奈。

毕成托着疲惫的步伐刚走进院子,毕月就推开了她那屋的窗子。

说话前,先看了眼落地钟,这才小声问道:

“你干什么去了?”

毕成没心情跟他姐多说话,也早就没了前段日子想表白让他姐给出出主意的想法。

对于刚才那一幕,他跟谁都不想提。

“没干什么。”

“你过来。”毕月对毕成招了招手。

等毕成离得近了,毕月先是盯看她弟弟那张脸,看红没红,又用鼻子嗅了嗅,没有酒味儿,她明白了,没了刚才有点儿审问的意思,而是平淡肯定道:“散心散到王晴天家去了吧。”

毕成耷拉着脑袋,看着他自己屋的方向,说了句:“姐,以后别提她了。”说完就走了。

毕月趴在窗台上,惊愕地看着她大弟弟的背影,惊讶了好几秒,随后才叹了口气,用胳膊扇了扇风,怕蚊子飞进来,关上了窗。

台灯照着毕月那张脸,她的枕头边是摊开的书,那是为防止她娘一会儿一趟进来检查她干啥呢用的。

做贼啥样,她啥样。

她娘比警察还警察,天天看着她,也不知道是想挖掘点儿啥,每一次还像是有跟她说不够的话,她不给机会,她娘就看着她的脸色又欲言又止。

毕月抓了抓头发。

就这样定了吧,再不磨叽了。拖又不能拖没。到时候把检查报告递给他爹娘就拉倒。

有啥啊?不就是生了个孩子嘛。

还好今天洗澡也没白洗,这年代也没有挂牌子有规模的中介所,可她记得上次去洗澡,听到有附近大娘跟那澡堂柜台里那女的打听房子来着。

她今天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还算运气,说是明天就带她去看房子。

定下房子就告诉爹娘,也别等下一次再吐了。

到时候告诉他们不用喊、不用吵吵把火的。

她不碍他们眼,自个儿搬出去住,不丢他们的人。

要是能原谅她那天,她生完就把孩子抱回来,帮她带一年,就一年。

要是不能原谅,她就雇个岁数大有经验的,她不信八十年代给看孩子的保姆,还能有那花花心眼子给婴儿喂安眠药的。

就这两年难点儿,她还不信那个邪呢,等闺女能跑能跳了,她就带着闺女一起挣钱。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要好好过日子,过给所有人看看。离开谁都照样,不用又哭又嚎的。

楚亦锋是那样的,就留着他没事儿去看看孩子,不是那样的,那她更省心了。

还能帮她认清男人就那德行,要不要没用,以后不会再有什么盼头,反正她有闺女了,她结什么婚结婚。什么婆家娘家的,烦死了,自个儿过!

就像是毕月认准了她怀的是闺女,她也认为自个儿啥事儿都能解决。

她还在做着美梦,她还年轻,她还天真着,等揭开那天,真的会如毕月所预料的那般吗?

这一宿,毕家小院儿里,毕月再次像洗脑一般认准了要当单亲妈妈,而她弟毕成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毕成在失落、失望、失意中,下定决心,他要努力,至少要有自己的能力。

他忽然钻牛角尖儿地琢磨着:男人啊,要是没有个好工作,不能挣钱养家,不能是靠自己的关系有本事,连在喜欢的女人面前都没有面子,没有喜欢的资格。

还谈什么恋爱?谁都会瞧不起。

他啊,就为这个,就为以后免得被人打脸,说他啥啥都不是,也得加把劲努力,努力给王晴天看看。

刘雅芳翻了个身,她和毕铁刚也没睡好。

都听见毕成开大门,那对儿熊孩子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了,说的是啥没听清,但知道那俩大的说话了。

毕铁刚头枕着胳膊,这算完酒钱这个闹心,三箱。还搁心里埋怨来福咋那么笨呢,咋能挑贵的箱子往那些人车上抬呢。

刘雅芳咳嗽了一声坐起身,毕铁刚烦得慌:“你又折腾啥?这都几点了?你翻来覆去的,我睡不睡觉了?”

“我喝口水。”

喝完水的刘雅芳躺下叹气,她也不管毕铁刚有没有心思跟她说话,自言自语道:“唉,咱闺女啊,浮心太大。

没那军辉吧,我还寻思备不住错过楚小子,再打着灯笼也找不到那么好条件的了。

咱家这一堆儿一块摆在这呢,高攀不上啊,认识都认识不上。

可这?这不跟前儿还有条件好的嘛,各方面,除了长相,都不比楚小子差。

一比对吧,真滴,我心里可不得劲儿了。

你别不信。

那天他扶着咱闺女吐,我就怀疑,那脸上可着急了,快赶上他要吐了似的。

再说那军辉就差挑明说了,要不谁大小伙子上门拎吃拎喝的。

还有,瞅瞅,帮你多大忙?要不然不定咋样呢,你今晚还能回家睡觉吗?”

第四七零章 前兆(二合一)

毕铁刚对刘雅芳说的前几句没稀得搭理,他怕一说话更精神了,这一宿不用睡觉了。

但是听到最后一句,咒他蹲局子,他低呵道:“你一天能不能盼我点儿好?不用他,我就得进那里啊?你这娘们,一天天破嘴!”

“不是,我这不是打比方嘛。我就是说那个意思。平白无故的,人家凭啥?你是不知道啊,那军辉今天还跟我拐着弯儿唠他娘,别以为我不知道,换着法的跟我在那表态,还说他娘可喜欢咱家月月了,还嘱咐他让来家干活。”

“男人那话还有准儿?你别听他忽悠你!”

“忽不忽悠的。对了,那军辉还说了,说是咱家月月实习点儿的事儿,他母亲跟学校那头打招呼了。”

毕铁刚立起眼睛,瞬间瞪过去。

“不是我往那上唠的。我求就见过一面的人?铁林不是说了嘛,又不是最后要去单位,我能急疯眼了跟人家说这事儿?是他什么舅妈在师大当主任,说是咱大妮儿的老师。他母亲知道了,顺嘴打了声招呼。看看吧,你也不用着急,要是真借力了,咱过年过节的还人情不就完了吗?”

毕铁刚不乐意听这些。尤其听到莫名其妙的欠人情了,谁让那军辉帮这忙了?这不等于给闺女找事儿呢吗?

气的他叹了口气,说出了心里的大实话:

“要依我意思,闺女刚多大点儿?谁家满不满意都不扯那个,就消停念书。等赶明分配个好工作了,啥样的得咱扒拉着挑。”

闺女毕业有好工作了,就能找到条件更好的了吗?

刘雅芳保守观念,一半赞同一半不赞同道:

“不一定能扒拉着这条件的。要不然咱村里姑娘能都趁早相亲嘛?有时间,好好挑挑。

我寻思,毕业了,她当老师,也就是介绍老师呗?那还不如这两个呢。”

毕铁刚拧眉:“你搁那说啥呢?你家孩子是公主啊?还找老师都搁不下你了。我发现你这人真是!”

刘雅芳使劲剜了一眼毕铁刚:

“那有好的,我咋不能挑?凭啥有好的还找老师?

哎呀,别跟我拔犟眼子,说那些都没用。有用的就是你闺女浮心大着呢。她指定是相中楚小子长的好了。

我说楚小子那个大破家不如军辉,就说两句,那家伙给我脸子撩的,你是没看着,跟黑锅底儿似的,都没管有没有外人在。

不听老人言,等后悔就来不及了。那长得好,能当饭吃?这要是婆婆好,那可真能当饭吃。这个道理,你闺女不懂,傻透呛了!我一寻思她我就睡不着觉!”

毕铁刚彻底烦了,回身拽刘雅芳棉被:

“你就是闲的。来来来。”

刘雅芳急了,扒她被子嘎哈:

“来啥啊?”

毕铁刚不耐烦,一把拽过刘雅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