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色长春紬绵袄

珠绣五谷丰登引手靠背坐褥两套

白玊如意

翡翠如意

金铸仙人、仙女各一座

哥窑向日葵花盘

青花天球瓶

龙泉青瓷笔洗

紫檀岁友三寒笔筒

青玉双螭盏托、杯一对

青玉蟠螭谷纹璧一对

鎏金荷包扣花卉绣花荷包

银鎏金嵌珠大红碧玺蝴蝶福禄寿喜如意簪一对

银鎏金双喜花卉珐琅彩蝶珠宝如意簪一对

落英缤纷翡翠头花一套

黄玉凤头花卉簪一套

银鎏金镶宝点翠双凤戏牡丹步摇簪钗一套

银镶紫藤福寿手镯一对

珍玩百种全备箱。”

太妃听了点了点头道:“倒也齐全周到。”南平郡王妃探身和太妃笑道:“鎏金荷包扣花卉绣花荷包是元秋自己画样式,绣了三个来月才得。“太妃闻言皱着眉头看着元秋:“你如今有了身子哪里还能做这些?总低着头看沉着脖子。”

元秋忙回道:“不碍事,每日只做一会儿,因此才做了那么许久。我本来还想多绣几样,只是有心无力了。”太妃笑道:“有这心就行了,太后对待小辈最是慈爱,若是因做这些累着了,太后可是会念我。”众人闻言皆笑了。

吃了晚饭,士衡进太妃屋里寻元秋,太妃歪在榻上,招手对士衡道:“今日和你哥哥们吃了多少酒?怎么这么晚才进来?”士衡从小在太妃身边长大,也没那么多拘束,一歪身坐在太妃身边,笑嘻嘻地回道:“也没吃多少,不过是说了些闲话,所以耽搁久了。”

太妃摩挲着他脸说:“看你脸热,醒酒汤可吃了?一说话一股子酒气。”士衡眯着眼睛道:“散席时候吃了一碗,那时还不觉得怎,结果一出来吹了风,就觉得酒气上来了。”太妃说:“你母亲到后头去睡了,你是家去呢,还是在这里歇着?”

士衡忙说:“父亲说今晚同伯父在外书房歇着,明早好一早进宫。就我自己我也不愿意家去了,就在这里歇一夜罢,只是不知道元秋在哪里。”太妃朝后努了努嘴:“我叫她住我套间暖阁里了,明儿一早进宫,我叫她早早去睡了。”

士衡闻言踌躇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太妃点了点他脑袋,笑道:“行了,你是我孙子,也不避讳那些,况且今日也晚了,就暂且先同元秋一处歇着罢。只是有句话我嘱咐你,洗漱了就早些睡了,不许闹元秋,这过年要累好些个日子呢,她肚子一天天大了,难免没那些精力。”士衡红着脸,含含糊糊地应着,低着头跑到后头碧纱橱。

元秋在里头恍惚听见有些声响,过一会见士衡跑进来,先拉着自己手道:“元秋,你可想我了?”元秋在半梦半醒之间,也不知是真实还是做梦,只撅起嘴巴说了句:“亲亲!”就歪头睡着了。士衡见状哭笑不得,低头在元秋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才起身脱了外衫,让织梦服侍梳洗了,躺在元秋身侧,将手轻轻放在元秋肚子上,慢慢地摩挲了一会,才揽着元秋沉沉地睡去。

次日一早,太妃携廉王妃、南平郡王妃、姜氏、元秋、馨婷郡主、梅婷郡主、曼婷县主按照品阶装扮了,坐着轿子进宫朝贺行礼。宫内内侍监掌印太监接了阖府礼单,领着众人先去给太后请安问礼。

众人朝贺行礼毕,太后赐座,太妃领众人谢恩后依次坐了。太后先问了太妃几句身子,叫她好生保养,又和廉王妃、南平郡王妃说了两句闲话,又把几个女孩儿挨个叫到跟前,拉着手细细打量一番,夸了几句,这才将视线放到了姜氏同元秋身上。

太妃问了问元秋身子,才和太妃笑道:“当日你就和我说南平世子妃是有福气,果然应了你那句话。”太妃欠身笑道:“世子妃从小性情就稳重,性格不软弱却也不是那种爱争强好胜人。士衡有时牛心小性,多亏有她在一边劝着,才稳妥不少。”太后笑道:“可见是你自己选孙媳妇,让你这样中意。”太妃道:“我中意倒是其次,难得是士衡中意。我这么些个孙子里头,也就士衡像他爷爷,不仅模样像,性子也是一样。像我们这样家里,也没什么好图了,只要儿孙幸福,在一起和和美美,我就高兴了,也就算他们最好孝敬了。”

太后闻言似赞似叹地“嗳”了一声,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太妃:自己这个妯娌虽然没有登上权力顶峰,但却得到了一个男人一生宠爱。自己虽身为太后,看似风光无限,但内心里苦楚却不是外人所知道。这些年她一直在想,当初如果是老亲王登上皇位,自己这一生会不会过得幸福一些。众人见太后走神,谁也不敢言语,半晌太后才和太妃叹道:“弟妹,你也是个有福,希望这个孩子像你一样有福罢。”

在太后处坐了一会,众人便辞了太后去给皇后请安。因皇后和南平郡王妃是嫡亲姊妹,元秋刚成亲那会又见过皇后,因此这次请安并不太紧张。众人行了礼后,皇后连忙让人看了座,也是不停地问元秋身子,又和南平郡王妃说:“我这里有些补身子药材,改日我叫人给你送去,配成药丸最是安胎补气。这是你们世子第一个孩子,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南平郡王妃忙起身道:“娘娘放心,如今太医每三日就去把一次脉,皆说脉象平稳。又说世子妃身子结实,想必生产无碍。”皇后听了这才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几句才放心。因今年进宫朝贺行礼诰命太多,皇后也没空和她们闲聊,只说让她们改日在进宫来说话,就叫她们退下了。

众人从宫里领宴后回府,已经是下午了。太妃稍微歇了会晌,直到傍晚才起来。丫头们服侍太妃洗漱了,拥着她在正堂坐了,廉亲王带着廉王妃先行磕头行礼,接着是南平郡王同郡王妃,待一起起礼毕,众人分长幼两边坐了。府里小厮丫头媳妇们按上中下等行礼,各处皆有赏钱。元秋也给织梦、翠莺、碧儿、小蓉几个满满一荷包金银锞子,王嬷嬷、张嬷嬷额外给了两个十两银锭子。

因太妃说一家子要好好团聚热闹热闹,叫下人们将屏风撤了,爷们在外头一桌吃酒,太妃、同两个王妃领着媳妇、姑娘们在里面坐了一长桌。

元秋见王府里繁华热闹景象,不免想起自己往年同父母一起过年情形。只是如今身为人妇,即使思念父母,元秋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微笑着听众人说话,时不时附和一番。众人皆没察觉,只有太妃看出苗头,趁丫鬟们重整席面时候把叫元秋到身边来坐,悄声问道:“今日入宫可瞧见你母亲了?”元秋低声回道:“从太后宫里出来时候瞧见了。”太妃拍了拍她手说:“我刚嫁人时候,逢年过节也想家里,后来习惯了就好了。如今我们两家都在京城里,隔着也不远,你回家走走或是叫你母亲来王府里坐坐都是极便宜,别为想这些而劳了神。”元秋忙回道:“元秋不孝,让太妃担心了。”

太妃轻声笑道:“傻孩子,有身孕人难免多思绪,你心里若是有事别压着,同我说或者同你王妃说都可以。你们家王妃啊,面上看着冷冷,其实最是个心软人。你没事多陪陪她,也让她开心些。”元秋听了太妃话,只觉心里暖暖。自从她嫁入王府,上有太妃宠着,王妃护着,下面还有忠仆替自己操心各项事情,不用自己费一点心思。她之前还对王府有些隔阂,话吐三分做事也要想上几遍才行事,只觉得这疼爱不真实,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太过小心眼了,太妃真像亲生祖母一样包容她,没有半点挑剔心理。

太妃见元秋脸上红了几分,眼里也多了几分神采,这才满意地点头道:“这才是好孩子,快到你家王妃身边坐罢,替我灌她两盅酒。”元秋笑着给太妃斟了一杯酒,敬她喝了,这才坐了回去。

廉王妃、南平郡王妃对太妃和元秋窃窃私语没什么反应,但姜氏妯娌几个神情各异看着元秋。毕竟同为孙媳妇,哪个也没像元秋这样如此得太妃待见,不但赏东西样样都是头里,连日常起坐太妃都亲自问过。只是众人虽然有羡慕有嫉妒,却谁也不敢说出什么来。有没生养过暗暗祈祷自己好怀上一个,也能享受享受太妃对自己寒嘘问暖待遇。

酒过三巡,太妃叫人撤了酒菜,摆上瓜果点心,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唠着家常,元秋给大家讲杭州趣事,南平郡王妃又说了龙舟会,廉王妃讲了讲京城庙会,一时间语笑喧阗,热闹非凡。

南平郡王府里自有管事给府里众人散押岁钱,南平郡王妃又派人回去吩咐,晚上别闹太晚,也拘着那些老婆子点,就是吃酒也别叫吃太醉了,府里各处也要照看着点,仔细着炮竹烟火,别走了水。因为府里刚送出去一批王爷夫人、侍妾,她们贴身丫鬟也都跟着去了,前几日又嫁了一群丫头,因此府里并不算多。二门外头有管事照应。内宅有管事媳妇看着,每隔一个时辰训一次夜,倒也没出什么状况。门外小厮站到三更,有廉王府过来送信说:郡王爷在亲王府住下了,叫不必等着,早些关了门去睡。小厮们才退了回去锁上大门不提。

过年(二)

大年初一一早,前庭燃了炮仗,祀神、焚楮帛后,亲王同南平郡王先到上房给太妃磕了头,陪着说了会话出去了。接着廉王妃、南平郡王妃以及士衡、元秋等孙辈逐次给太妃磕头拜年。太妃含笑颔首,又把给众人赏赐分了下去。

待士衡行过礼后,太妃叫他到跟前说:“今日想必很多人送拜帖到你们王府上,如今你也有了官职,要多学着交际应酬。你父亲想必在前厅等你,早些同他家去罢,只是有句话嘱咐你:席里别空着肚子喝酒,多少先垫巴些东西。另外酒要让人温过再用,别喝太多了。”

士衡忙应了,又使眼色给元秋示意她到外头说话,元秋刚略起些身,太妃笑着指着士衡道:“你这猴儿又要悄悄地和你媳妇说什么体己话?还要巴巴把她叫出去?难道在这里说不行?她身上又没披厚衣裳,这样跟你出去岂不是着了风?她若是拿了衣裳来披,又岂不是露了你们行踪?”一席话说众人都笑了起来,元秋红着脸坐下,趁人不备偷偷剜了士衡一眼。士衡谄笑着凑到太妃跟前,抱着太妃胳膊撒娇道:“就太妃眼尖,别人都没瞧见我使眼色,就太妃看见了。孙子不过是想悄悄叫媳妇出去,嘱咐她别吃凉东西,看肚子疼。又想告诉她陪太妃抹骨牌时候大着胆子玩,银子不够只管问我们家王妃要去,我们家王妃带了好大一袋子银子呢。”

众人闻言又笑了起来,南平郡王妃笑着啐骂道:“怎么眼不见又把我钱袋子惦记上了?太妃瞧瞧,今年我一个人送钱还不够,士衡又给您添了一个。”

元秋睨着士衡盈盈笑道:“若是世子真心想让我玩,就该叫人给我送袋子银子来,我一会儿玩时候也好有底气。”士衡呵呵笑着也不答言,太妃拍了他额头两下说:“行了,赶紧回去罢,别让你老子等及了,你媳妇有我们照看呢,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我们比你知道多,你就别操这份心了。”士衡应着退了出去,没半个时辰果然打发了人送银子来,不仅给了元秋有一袋子,又给南平郡王妃送了一袋子。众人见状都大笑不已,南平郡王妃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倒是太妃点头笑道:“今天必要玩上一把,才不辜负了士衡一片心意。”

待吃了午饭后,太妃、两府王妃、姜氏四人果然坐在一起抹起骨牌来,太妃身后站了几个丫头,替太妃洗牌、出牌,元秋坐在太妃身边帮着看牌,太妃一边看着牌一边和元秋笑道:“你可看紧了,别眼不见让你大伯母同你家王妃看了我们牌去。”元秋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并把前面散落银子拢到一堆,回头同太妃笑道:“连银子我都看紧紧呢。”

廉王妃笑着指着元秋对南平郡王妃道:“看你家这媳妇这伶俐劲,怨不得太妃宠她,连我都喜欢不行。”南平郡王妃笑道:“她还是淘气了些,在正经事上却是平常。我在家里时常说她:你若是有你大嫂子一半能干,我也能少操心些。”

太妃抿嘴朝元秋笑了笑,趁人不备偷偷对着和元秋朝廉王妃努了下嘴,元秋笑着眨了眨眼睛,连忙说道:“不说就些,就拿人品来说,大嫂子也是顶尖。以往在家里时候就听说大嫂子待人和善,最是温和有礼。京城里谁家不夸呢。我听说好些侯爷府选媳妇,都拿大嫂子当标准呢。”

廉王妃闻言笑道:“这是哪里新闻?我怎么不知道?”元秋笑着回道:“上回太妃寿宴时候,就好些个夫人这样说。大伯母不信只管问太妃,看是我编瞎话不是?”

太妃点头笑道:“我也听了这话,只当你是知道。依我看你这几个媳妇也算是好了,这家常过日子,妯娌和睦、姑嫂亲密不比什么都强,我看着心里也喜欢。”

廉王妃忙附和道:“太妃说是,我平日里虽然嘴上说这几个媳妇嘴笨,其实心里面也是疼紧。”太妃笑着不再言语,又顺着话头说起别故事来。

元秋见太妃和廉王妃转移了话题,这才舒了口气,和南平郡王妃对视一笑。这廉王妃身边几个儿媳妇每日伺候太妃,太妃虽对她们也有说有笑,但总没有对元秋那么亲热。日子久了,廉王妃心里也总有些不是滋味,虽不好对元秋说什么,但私下里没少埋怨姜氏等人不会来事。

太妃最会看人,如何会不明白廉王妃心思。只因为士衡自幼是太妃看着长大,比别孙子本来就不同。更何况元秋又是打小知根知底,又对自己心思,不免额外宠了些。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手指头还有长有短,老人家偏心也是正常。更何况太妃一把年纪,也不愿意因为儿媳妇小心思,故意做这些样子。只是为了元秋,不想让她遭人妒忌,所以才引起今天这段话来。南平郡王妃、元秋都明白这个理,因此都顺着太妃来夸姜氏。其实廉王妃如何不知道太妃特意拿话来点她,因此也顺势应承了一番。

摸了几把牌,太妃借口说怕闷了姑娘们,便叫人收了牌去。下人收拾几桌点心果物上来,太妃在榻上半躺着,其他人都围在桌边坐了,又叫家里唱戏姑娘过来,唱些小曲儿,又玩了两回击鼓传花,每个人说了一两个笑话。太妃跟着玩了一个多时辰便觉得倦了,廉王妃忙吩咐人撤了席,南平郡王妃携着元秋扶着太妃进屋,婆媳两个伺候太妃宽衣解带,洗脸擦手,伺候着睡下了,这才就势告退。

廉王妃叫人备好了马车,亲自安排人送了出去,又叫小子急赶着跑去南平郡王府知会一声。待南平郡王妃同元秋及三个姑娘马车到郡王府门口时,家人早在门口候着了。每个马车都有小厮左右护着,待车停稳后,小厮们将车厢插销滑开,前后各四人一起抬起车身,宛如轿子一般,稳稳地往内走去。待到了二门,几人又换了软轿,一路到了长廊处,抬轿人退下,嬷嬷们上前,撩开轿门,请众人出轿。

南平郡王妃一面往自己院子走,一面吩咐元秋道:“你就送我到院门口就回罢,今日你累了一天也没得空倒会,想必也乏了,看动了胎气。你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掌灯时候再过来就是了,我这里有她们姊妹伺候,你也不必担心。”元秋应着,依旧送王妃回了屋子,又陪着说了两句话,才缓缓退出。

织梦、翠莺两人扶着元秋,两个嬷嬷在身后护着,一行人回了院子。院子里丫头早就得了消息,床铺早都铺好了,茶也是热,炕也是暖,各色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元秋洗漱完毕,换了干净中衣便沉沉地睡下了。

待元秋睡安稳了,织梦拿出初二回门礼单逐一查看礼物,又一一装好。翠莺则和两个嬷嬷将明日士衡、元秋要穿衣裳打点出来。碧儿则去小厨房煨汤,预备着元秋醒了好喝。

元秋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多时辰,待天色暗了才转醒过来。织梦听见声响连忙拿起长春绸棉袄给元秋披上,翠莺倒了茶来,服侍元秋漱了口,碧儿做了淮山瘦肉煲乳鸽,服侍元秋喝了大半碗,织梦才伺候元秋穿好了衣裳,吩咐人传轿子在门口候着。

士衡白天喝了几场酒,早就没了精神。王妃因有择席之症,因此在廉王府并没睡好。下午虽然歇了晌,但总觉得精神头不足。三个女孩子倒是有兴趣闹上一闹,但终因父亲在场,不免有些拘束。阖家吃了晚饭,又说了一会话,南平郡王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和王妃同房,不免起了心思,便做困倦之状。士衡等人见状,不敢多留,皆起身告退。

因屋里憋闷,元秋又睡了一下午,此时倒觉得精神许多。因此也不要坐轿,小声和士衡商议道:“我们走回去罢。”士衡担心风大,亲自把貂皮毛罩给元秋紧了紧,又给她戴上狐狸皮帽子,这才拥着她往回走。

元秋抱着手炉,歪头看士衡道:“你今日都见了谁?可喝了醒酒汤没有?”士衡笑道:“也没吃太多酒,我怕有酒味熏着你,早在书房洗漱了换了衣裳又歇了一会才过去吃晚饭。”

元秋闻言皱眉道:“书房虽然没断火,到底不如房里热,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好?”士衡刮了刮元秋鼻子笑道:“我哪里就那么娇弱了?从小舞刀论剑,旁不说,身子骨可结实呢。往年冬天,我还和师傅去河里冬泳,连沐浴都是用冷水,十几年了,一直没事。”

元秋嗔了士衡一眼:“我们成亲许久了,怎么我就没见你冷水洗过?”士衡正色道:“女子最怕阴寒冷气,我虽然用冷水沐浴不觉什么,但冷气难免会过到你身上。你若是因为这样病了,可让我怎么是好?”

元秋脸上微红,自觉有些不好意思,便转了话头道:“明日我们要到我家去,你同我哥哥少喝些酒。等过几个月哥哥就参加春闱了,算日子也差不多是嫂子生产时候,若得哥哥高中,可是双喜临门。”

士衡拥着元秋笑道:“你要是喜欢,我也给你考个状元去。”

元秋笑骂他没正经,一边偷偷用手捏了他手背一下,士衡反手将元秋小手紧紧攥在手心里,两人踏着月色,漫步回家。

往昔似水浮流年

南平郡王吃了酒晚上直接去了王妃屋里,王妃见他满身酒气不免有些不耐烦,有心想撵他到别处睡去。也不知王爷是真醉还是装醉,只见他解了袍子歪在榻上,嘴里只胡搅蛮缠就是不走。大年下,王妃也不敢真死硬着赶他,更何况今儿是初一,按着祖宗规矩,王爷合该是歇在自己屋。王妃只得吩咐人打了热水来,又叫人烧了醒酒汤,服侍王爷吃了,又洗漱干净了,换了中衣扶他躺下了。

王妃在外间屋子自己赶了会子围棋,估摸着王爷睡熟了,自己才叫了丫头进来,伺候自己洗漱了,蹑手蹑脚地上床躺下。这边王妃刚躺下还没等闭眼,那边王爷就翻身把她搂在怀里,王妃不禁恼羞成怒,使劲拍王爷胳膊道:“你又糊弄我!”

王爷睁开眼,只见他眼神明清,哪像是醉酒人。他侧头看着王妃因生气而涨红脸颊,当下软了声音道:“雪菲,这些年是我糊涂,我知道错了。是我辜负了你一片深情,是我违背了我们誓言,我只求你再给我个机会。我们都已经老了,也没多少年可以折腾了,我们好好过剩下日子不比怄气强?”

王妃闻言心里一软,又瞅见他鬓角白霜更有些不忍,只是想起他这几年行径,心里气又上来了。王妃翻过身背对着王爷,不肯多言语。王爷叹了口气,低语道:“我不为难你,只是你以后不要再赶我出去。”王妃半天没言语,王爷只当她睡着了,也闭了眼睛,过了好半晌,才传来低低一声:“好。”

因初二是回娘家日子,元秋心里惦记着李氏,一大早就醒了,被士衡搂着好歹又眯了半个时辰两人才起来。丫头们伺候洗漱了,吃了早点。两人穿了出门衣裳,先去正房给王爷、王妃请安。

王妃照例嘱咐元秋几句小心身子之类话,又给加了两件礼物,吩咐早去早回。顾府一大早就派了小厮在门口守着,直到辰时才远远看见王府马车驶来,忙有小厮跑到二门去报信。李氏早在院子里伸着脖子望了,听见说来了,忙叫人出去迎迎。

士衡、元秋二门下了马车又换了轿子,一路抬到正房才落了轿,顾山扶着李氏早候在院门口,元秋见了忙过去道:“这么大冷天,怎么就出来了。”李氏拍着元秋手一个劲说:“快和我进屋去,看冻着你。”母女两个相拥先行进了屋,顾山、士衡彼此见了礼,一路说笑着跟着进去。到屋里,元秋扶着李氏坐好了,先拜了老太太,又给李氏行了礼。李氏哪里肯让元秋行全礼,只说她身子不便,让人扶着略微弯了弯膝盖就起来了。

士衡坐下陪着说了几句话,吃了碗茶,才和顾山到前头去。元秋往里间暖阁探了探头:“嫂子可在里头?”李氏笑道:“没呢,带着泉哥和元汐读书呢,我这就叫人请他们过来。”说着叫了采雪来,让她去请紫嫣等人。

泉哥打头里走,先进了屋来,元汐同紫嫣拉着手跟着进来。元秋先拉了泉哥过来,哽咽地道:“高了许多,也壮实了。”又松开泉哥手,搂了元汐过来:“妞妞,可想姐姐?”元汐将头埋在元秋怀里,哭着点了点头。

紫嫣拭着眼泪笑道:“大过年,快都收了眼泪罢,你们一掉泪,太太心里又该难受了。”元秋抬眼见李氏果然在垂泪,忙去哄劝道:“其实我平常来家里也是极方便,只是如今身子重,王妃不放心我一个人出来。再加上天寒地冻,我也不敢总请母亲过去,怕冷着了冻着了。等明年开了春,天气暖和了,母亲想我时候多带着元汐到王府来瞧我就是了。”紫嫣也附和着说了一回,李氏方才好些了。

顾老太太如今精神头大不如以前,此时见元秋回来了,倒是比往日精神许多,问了些王府里情况,元秋又将带回来礼单呈上。元秋知道老太太有些贪财又有些小心眼,因为把备给老太太那份礼物单独叫人拿了上来。老太太见又是金银首饰又是珍珠珊瑚,还有人参鹿茸,登时乐不行,把腰里钥匙解下来,要自己丫头收起来了。

紫嫣此时已经有八个月身孕了,此时行动上已有些不便,元秋便问:“可预订产婆了?奶娘可找了?生产东西要准备什么?”李氏一一和她说了,又笑道:“你就不用操心这些,横竖家里有我呢。你那头自有内务府帮你准备,我也不用过于操心。”

几人正说着话,张姨娘撩了帘子进来了,上前给老太太、李氏行了礼,又给元秋见礼。元秋忙笑道:“快扶姨娘起来罢,我身子重,也不好扶你。”织梦刚要去扶张姨娘,张姨娘就从地上爬起来,嘴里笑道:“姑奶奶身子可好?”元秋点头道:“劳烦姨娘惦记,我身子还好。说起来,元容姐姐身子如何?可往家里送信了?”李氏听见忙说:“你二姐姐前个月生了一千金,此时不知道怎么高兴呢。大姑爷也是今年参加春闱,说二月份就起程来京。你父亲看了你姐姐送来信,心里也有些想她。我想着自从回京就没见过你姐姐,便和你父亲商议了,等大姑爷进京考试时候,让你姐姐一起过来。我们府里西北角角门出去有一排十几间房子,虽然有些素净,但正合适读书。我叫人打扫出来,让他们夫妻住那里。每日大姑爷或在那里温习功课或去前头和你哥哥说文讲字,你二姐姐从角门就能进到内宅来,岂不便宜?”

元秋听了对张姨娘一笑:“那我先给姨娘道喜了。”张姨娘搓着手笑道:“夫人心善,隔着这么远还惦记着二姑娘,我也借个光,这辈子还能见二姑娘一面。”李氏见她语无伦次,便支使了个差事吩咐她去做。看她出了门,才转头和元秋说:“自从你出嫁了,我心里每日想你。好歹我们还都在京城,一个月还能见一次。你姨娘就不同了,算起来她和元容已经几年没见了。你说她每日在那小院子里,岂不是天天都在想二姑娘?我这样想着心里就觉得不落忍。再加上你父亲也念叨了元容几回,我便想着接她来京里住上一段时间。”

元秋道:“只希望二姐姐脾气秉性能变好一点,也不枉母亲这么替她着想。”

老太太没一会就觉得精神头不济,叫李氏携她们姑嫂到她自己房里说话。李氏打发泉哥去前头找他哥哥,一边带着元秋、紫嫣、元汐去了自己屋子。紫嫣和元秋早已觉得腰酸背痛,李氏叫她俩躺在榻上,叫了小丫头给她俩捏腿,自己抱着元汐坐在一边。

元秋问了一会子元汐功课,李氏在一边笑道:“别看元汐小时候小霸王一样,每日窜上跳下,现在可稳重多了,也能捏住针拿住线了。自从你嫁了,她哭了两场以后,就越发懂事了。”

元秋笑道:“依我看,这就很难得了。这几年好好学学功课学学规矩,我们女子虽然不用考状元,但也不能只会认个字不是?等过了十岁,母亲就带她管管家事,也让她知道知道当家不易。”

李氏听了揽着元汐道:“说起来,让她十岁学管家我都心疼。也不知当初你怎么就那么能耐,七八岁就能把一个家打理井井有条。也是那时节我身边没人,又有一个虎视眈眈妾室,一个不安分庶女。再加上我肚里又有了泉哥和妞妞两个了,才劳累你那么小就操心那些事。”

元秋想起小时候情形,也不禁笑了起来:“也不过是照着葫芦画瓢罢了,其实也没多能耐。”几人聊了一会,到了午饭时候,孙氏派人来请去吃饭。待吃过饭后,士衡怕元秋瞌睡,早早地带着元秋就回王府了。

正月了,各府宴请不断,元秋只躲在房里养胎,外头自有王爷父子应酬,内宅王妃自会操心。一晃出了正月,太妃以南平郡王妃身子不好,自己要照看元秋为理由,搬回南平郡王府。碧婷正盘算着请廉王世子妃姜氏妹妹令婉请府里来组社作诗,却不料被太妃一口回绝了:“这过完了年刚消停两日,快都歇歇罢。再者说你嫂子身子日益重了,也经不起闹腾。你世子哥哥因要陪你嫂子,一日里倒有半日在家,这青天白日撞见人家姑娘可怎么好?依我说,这作诗什么自己姐妹在家做做就是了。若是你们在家闷了,就去你大伯母那边串串门和那边姐妹玩耍一番也使得。”

碧婷闻言赔笑道:“这原是年前定下,只因王妃身子不适,因此才耽搁了。”太妃道:“你光顾着自己玩,也不想想旁人。那姜姑娘今年也要及笄了,她在家里不知道要怎么忙。你若是巴巴派人去请,人家自然是不好意思不来。只是来了,又耽误她家里事。依我说,这事就算了。”

碧婷听说只得罢了,写了封信给姜令婉,委婉地表示了没办法履约事情。姜氏回门时候就和令婉说了太妃意思。令婉原本没见过士衡,对他也无意。奈何姜氏一直调唆她,在她耳边讲士衡如何如何好,令婉听久了也就有些心动了,再加上见识了姐姐气派和排场,心里也多少有些羡慕。久而久之,她当真就认真筹划起来,讨好太妃、王妃以及元秋,接近南平郡王府姑娘好给自己创造机会。令婉正满怀信心时候,姜氏先给自己泼了盆冷水,接着又收到了碧婷信,当即涨红了脸,哭着到廉王府和姜氏说:“当日你只管哄我,如今我陷进去了,你又不帮我。”姜氏急满屋乱转,口里说道:“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帮你。太妃亲口回了这事,就是我们王妃也没辙。我一个世子妃,哪敢惹太妃生气。好妹妹,改日我再帮你选个好夫婿可好?”

令婉试着腮上泪道:“你当日信誓旦旦保证,今日又怎样?我才不信你。再者说,事都到这个份上了,你再帮我一把如何?”

姜氏叹气道:“难道我不想让你嫁过去?只是现在确实没法子。往日那边世子妃来我们府里,多是因为太妃在。如今太妃到那边去了,只有我到那边去拜见,她们来可就少了。”

令婉说:“你过去看太妃时候只管带着我去,就说我想太妃了,来给她老人家请安来了。”姜氏盯着令婉道:“好妹子,你怎么还不明白,太妃已经表明了禁止你到那边府去。要不然怎么会连碧婷姑娘都不敢请你过去。”令婉听了,哭了几场,只得罢了。姜氏同母亲四处打听哪家公子好,过了两月个果然找到合适人家,两家换了庚帖,就算把亲事定下来了。

这期间发生事元秋并不只知道,她每日除了在院子里走走,就是和织梦、翠莺亲手缝制婴儿衣物,或是弹琴下棋,日子过得无比舒服。到了二月中旬,顾府来信说:元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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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的悠闲生活 正文 元容回家

元容带着柳儿跟着林学刚坐着马车来到了京城,进城门时候已过晌午。因林学刚昨儿傍晚已经派随同小厮提前进城送了信到顾府,因此并不甚着急,先下了马车打听了顾府位置,又在路边买了一笼包子,用荷叶包了拖着上马车递给元容:“估摸着有半个时辰就能到岳丈家了,你先凑合着垫垫肚子。”接着又转头吩咐柳儿道:“把那壶递给我,我下去买壶茶水,你伺候着奶奶先吃了东西。”柳儿脆生生地应了,林学刚买了壶茶回来,递给柳儿,自己仍旧坐在马车外头催着车夫赶路不提。

马车七绕八绕到了顾府门口这条街道上,街道口早有家丁候着,见马车来了,问清楚了名姓,知道是自家姑爷马车,忙上前行了礼,引着马车从东角门进去了。进了角门,元容换了轿子,门里面众婆子跟着,直到走到了一个长廊处,轿子才落了下来,婆子掀了轿门,柳儿扶着元容下了轿。婆子引着路,带着元容穿廊过门,直到过了一穿堂,见一正房大院,元容心里暗忖:想必这就是祖母屋子了。

一些丫头正坐在院子门口说笑,远远地见一青年男子及一妇人打扮年轻女人,便知道这是二姑娘、二姑爷了,纷纷都迎上来笑道:“可算到了,老太太同大太太、二太太都等着呢。”说着簇拥着元容进了院子,门口丫头笑着撩起帘子道:“二姑爷、二姑奶奶回来了”。林学刚自小生在贫寒之家,哪里见过这排场,他见元容被丫头们拥进了屋子,也不知自己是否方便进去,因此在门口踌躇着。门口那丫头见状忙笑道:“二姑爷快进去罢,老太太同两位太太都等着呢。”林学刚这才红着脸低头进了屋。

元容虽然同李氏没什么感情,可是当她一眼瞧见站在李氏身后张姨娘时,忍不住红了眼圈。只是为着规矩,并不敢上前招呼,先恭恭敬敬地同林学刚给老太太磕了头,又给李氏磕了头,红着眼睛叫了声母亲,李氏笑着抬手道:“你身子也弱,快起来吧。”两边丫头忙过来扶了元容起身,李氏指着孙氏和元容夫妇笑道:“这是你二婶。”元容夫妇叫了声二婶,又见了礼,方才坐下。

众人说了几句话,元容收敛了情绪,才对李氏身后张姨娘笑道:“姨娘身子可硬朗?我瞅着脸色倒是还好。”张姨娘红着眼圈哽咽道:“托姑奶奶福,身子还好。姑奶奶这刚出了月子没多久,这么远道过来,身子可吃消?”

元容笑道:“有劳姨娘挂心,我出了月子又好吃好喝养了一个月这才启程,路上又有夫婿照应,倒也不觉得辛苦。只是因为我,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倒耽误了不少时间,好在今年春闱比平常晚了两个月,要不然岂不是因为我耽误了事。”

张姨娘插嘴问道:“这考试也有延期?”李氏看了她一眼道:“年前皇上染了风寒,因此这春闱才定到了四月份。”元容见自己姨娘说话没轻没重,连忙打圆场笑道:“听说哥哥今年也入场?”李氏闻言满脸笑容道:“可不是,整日在书房里读书,我只怕他在屋里闷坏了,又不敢说他。这下子二姑爷来了可好了,两个人探讨探讨学问,不比一个人闷头苦读强?”元容笑着附和着,林学刚也起身应了。待说了一会话,有一小丫头进来回道:午饭得了,摆在哪里?

老太太听了忙说道:“我们都吃了,就二姑娘和二姑爷还没吃,摆在宴客厅里罢。”那丫头应着去了,老太太对元容笑道:“不是不让你摆我这里,只是怕我在跟前你吃不自在。”李氏笑道:“往常这时候老太太早歇晌了。因今天二姑娘回来了,老太太高兴,强撑着多坐了会子,这时候想必也困倦了,不如我们就退下了,待老太太睡醒了再过来。”

老太太点头道:“极好。”众人告罪退了出来,李氏带众人出了屋子,待走出院门后,李氏停住脚步回头笑道:“二姑娘同二姑爷先去吃饭,我先回屋子换身衣裳,让你姨娘陪着去罢。”一边又吩咐张姨娘道:“你好生伺候着,若是二姑娘想吃什么,席里又没有,你只管叫厨房做去,记我账上。”张姨娘诺诺地应了,李氏又嘱咐了元容几句,才同孙氏挽着手,说笑着走了。

元容松了柳儿手,扶着张姨娘,两人悄声说着话,到了摆饭地方,张姨娘亲自服侍元容洗了手,又对那些小丫头道:“姑奶奶这里有我伺候,你们带柳儿到外间屋子去吃饭罢。”丫头们应着退了出去。

元容见四下无人,拉着张姨娘手道:“姨娘坐下罢。”张姨娘碍着有林学刚在场,不敢坐,只借口说给要布菜依旧立在元容身后。元容见状只得罢了,林学刚就着菜扒拉着饭,元容布了几筷子肘子给他,又夹了筷子鱼剔了词放在林学刚小碟子上,林学刚含含糊糊地应了,三口两口吃完了一碗饭,借口去外间屋子吃茶,踱步走了出去。

张姨娘也明白林学刚此番举动是为了给自己和元容独处时间,红着眼抹泪道:“女婿对你也是贴心,你比姨娘有福气。”元容起身给张姨娘盛了一碗粳米饭放到她跟前:“姨娘陪我吃罢。”张姨娘摆手道:“我晌午吃过了。”

元容强撑着笑容道:“我知道姨娘每餐饭都是有份例,平日里也吃不到这么多菜。就过逢年过节请客,太太多送了两碗菜给你,也多半是宴席上剩下,今天这里又没人,姨娘也不必拘那礼,坐下陪我吃饭,我一高兴说不定能多吃半碗。”

张姨娘听了这才坐下,两人都吃了满满地一碗饭下去,张姨娘才起身唤了小丫头进来,沏茶倒水服侍元容漱口。这边顾礼派人问林学刚吃过饭没,若是吃完了叫到外头书房来,林学刚和元容打了声招呼,就请了个丫头带自己过去。

张姨娘陪着元容到了李氏屋子,李氏拉着元容坐下了,笑着问道:“刚才在老太太屋里也没捞着好好和你说话,趁这会子清净,我们娘俩好好聊聊。”采雪上前给元容倒了茶,元容笑道:“有劳采雪姐姐了。”采雪笑着立在元容身后,李氏问元容道:“你女儿才几个月,离了你行吗?”元容欠身回道:“打从出生就跟着奶娘,平日里老太太也帮着看着,倒无大碍。”

李氏问道:“孩子晚上哭闹不哭闹?”元容笑道:“这孩子倒是安静很,晚上醒了只哼哼几声,奶娘喂了奶她就睡了,倒是个省心孩子。 ”李氏笑道:“和你小时候一样,你小时候也是个省事,所以我才放心让你姨娘带着你。”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李氏看了眼时辰沙漏,转头和元容说:“你今日刚到,必定是累了。西北角角门出去有一排十几间房子,我叫人打扫了,你每日从角门就能进来,倒也方便,女婿在那读书也安静。”元容起身道:“有劳母亲操心了。”李氏待要让婆子送元容过去,又瞅她似乎有事想说,遂问她道:“衣裳首饰都带齐了吗?明儿我叫人给你量了尺寸,裁几身衣裳。你喜欢什么料子,要和我说。”元容忙回道:“任凭母亲做主。只是有一件事,女儿回来理应去拜见世子妃,只是听说她身怀六甲,不知我明日去拜访方不方便?”

李氏想了一会子,方才笑道:“明日你先歇息一天,我叫人送个帖子过去。若是世子妃身上舒爽,定会召你过去。”元容脸上略微僵硬了一下,又垂首笑道:“那有劳母亲了。”

穿越后的悠闲生活 正文 元容进王府

李氏见元容似乎有些不自在,也不好多说什么,端起茶盏吃了口茶又说道:“你嫂子这会子正在睡觉,也不好就这样带你过去,等晚上一起见罢。”元容打起精神应道:“听母亲安排。估摸着日子,嫂子快要生产了吧?”李氏点头笑道:“可不是,就是这几天事了。世子妃有心,打发太医一天过来把一次脉,又打听稳重可靠稳婆请了两个到家里来,我也送过去几个有经验婆子伺候着,就等着到日子呢。”

元容见连紫嫣都这么大阵仗,心里不禁有些发酸,想想自己身边只有个几个丫头伺候着,直到破了羊水方才请了稳婆到家里。婆婆因为被公公说了几次,表面上虽然过得去,其实骨子里仍旧是小心眼人,坐月子多要些要汤要水总要说两三次婆婆才打发人去买鱼买肉回来炖汤。请奶娘也推三阻四,说什么穷人家不比那些官家大户,没有自己养孩子还要花钱请人喂奶道理。元容因此生是女儿,总觉得底气不足,听了只得暗自流泪不敢声张。柳儿仗着自己是顾家给大丫头,求着顾家老人请了个奶娘进门,元容婆婆知道了免不了骂了柳儿几句,但因是儿媳妇花自己私房钱,她也不敢多说什么,怕被自己老头子骂。林学刚见自己媳妇坐月子每日都只吃那几样,不免有些心疼,便借着每日早上出去散步机会,买些新鲜鱼、肉、鸽子等物回来,让柳儿给元容煲汤。

等出了月子,顾府差人送信也到了,元容考虑到林学刚这一进京考试,若是顺利也要几个月时间。若是春闱得中,又过了翰林院考试,想必也能得个侍读位置。自己不如一起跟着进京,一来生活上也能照顾些林学刚,二来,若是林学刚真在京城得了个一官半职,起码一两年不会回来,自己若是不跟着去,这一两个年头林学刚身边难保干净,若是纳了妾,那妾又赶在自己前头生了儿子,自己将来日子就不好过了。更何况,自己在家里没有丈夫庇护,难免不受婆婆白眼,还不如远离了她自在些。只是难舍了刚出生女儿,元容抱着女儿囡囡想了好几天,终于定下决心跟丈夫进京。

元容离开了家,跟着丈夫一起进京,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自在。只是马车离京城越近,元容越胆怯起来,元秋身份像一块大石头一样重重压在元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两人从小就不断竞争,到头来,人家是高高在上世子妃,自己仍是一个穷举人娘子,两人身份差距越来越大,让元容总觉得抬不起头来。只是元容又怕林学刚看出端倪,面上只装作无事,心里暗自祈祷林学刚能够高中,得个一官半职,自己不仅将来有个指望,也好面对娘家人。

李氏见元容神情恍惚,只当她是太累了,吩咐张姨娘送元容回屋子。张姨娘应了声,扶着元容一路走着,穿过游廊,过了园子,出了角门,放到元容夫妇暂住院子。张姨娘吩咐小丫头打了热水,自己和柳儿亲自伺候着元容洗漱了,换了干净中衣,扶着她上床睡了。张姨娘有心等元容醒来,又担心姑爷回来不好意思,便看着元容睡着了,才一步三回头回来。

第二天,李氏果然打发人给南平郡王府送了帖子去。到了下午时候,元秋打发人过来说:“我们世子妃说:这几日觉得身子爽利,正盼着有人来说话呢。只是怕姐姐一路劳累,身上没有缓过来,倒是不急着相见。等姐姐休息好了,只管同母亲到王府来说话便是。”

李氏笑着和元容说:“这是你妹妹心疼你,怕你光顾着规矩,累坏了身子。不如好好休息两天,我再和你过去。”元容只得应了。这时候太医来给紫嫣把脉,李氏忙叫人吩咐道:“二姑奶奶刚生产过没多久便跟着姑爷车马劳累出院门,也不知月子里保养好没有。趁着太医在,也顺便给瞧瞧。若是身子虚,也好给开副药调理调理。”那丫头答应着去了,过一会就请了太医过来。元容知道李氏是担心自己一路上风尘仆仆,怕自己生了病,过了病气给元秋、紫嫣,才找了这个冠冕堂皇理由。她有心想拒绝,但又转念一想,自己出了月子就赶了这么远路,也有心担心自己身体。再加上现在是在顾府里,吃药看病也不用自己掏银子,倒不如让太医瞧上一瞧。

李氏自去里屋回避了,元容坐在屏风后头,丫头请了太医过来。太医请了脉,又问了几个问题,方才收回手道:“姑奶奶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气血不足,也不必吃药,多吃些补气血东西就是了。”李氏听见元容身上结实,也跟着高兴了一回,叫人恭恭敬敬地请了太医出去,又吩咐厨下里每日炖些补品给元容。

过了两日,南平郡王府差人请元容过去说话,李氏因惦记着紫嫣,不敢出府,只将元容梳妆打扮了,叫她带着柳儿坐了辆车过去了。王府里人将元容恭恭敬敬地将人请了进去,先请她二人迎到花厅去坐。有小丫头进来端茶倒水、捧点心水果,元容吃了口茶,暗自打量桌椅摆设又瞧墙上挂字画,倒也不觉得闷。过了一炷香时间,有个小丫头进来笑道:“王妃请林奶奶进来。”元容连忙把手里茶盏放下,跟着那丫头穿过一雕花腰廊,元容也来不及细看那廊上雕梁画栋,只快步跟着丫头来到正房大院,那丫头带她到院门口,和里头丫头笑道:“姐姐,我将林家奶奶带来了。”里头丫头连忙迎出来笑道:“我们王妃可等及了,奶奶快和我来。”一面说着一面带着元容往里走。元容细看那丫头,只见她细挑身子,精致脸儿,衣着打扮都不俗,只当她是王妃面前大丫头,当下也不敢造次,嘴里说着不敢,连忙低着头往里走。谁知那丫头走到门口便停了脚步,自有门口丫头撩起帘子进门,也不知和谁说道:“劳烦姐姐和王妃说声:林奶奶来了。”元容这才知道,这进屋也不过是二等丫头。

元容在门口站了一会子,就有人引了她进去,王妃正在照着棋谱赶围棋,见她进来,放下棋谱笑道:“有好些年没见过你了,近来可好?”元容连忙上前给王妃请安,王妃叫人将元容扶了起来,又叫坐了。王妃不过是问问元容家里情况,又聊了几句育儿心得,便收了嘴笑道:“世子妃正等着你说话,我也不耽误你们姊妹团聚了。你们姊妹好不容易见一场,也不必急着回去,中午留下吃饭罢。”元容嘴里只说不敢,想要推辞。王妃笑道:“你妹妹身子重,我也不敢让她走来走去,如今她都在房里吃饭。你若是怕拘束就同你妹妹在屋吃,她有个伴还能多吃点。”元容这才知道原来是不必同王妃一起吃,这才点头应了。

王妃让人带了元容去了元秋院子,此时元秋正扶着织梦在屋里散步,碧儿耳尖,先听到有说话声便掀起帘子出来了,迎着元容笑道:“二姑娘来了。”元容打眼一瞧,只觉得有些恍惚,定睛一看,才看出这穿着绫罗绸缎丫头是元秋身边碧儿,元容住了脚步笑道:“原来是碧儿姑娘,近来可好?你这么大了怎么还没个谱,还叫我姑娘。”碧儿红着脸讪笑道:“一时高兴就忘了称呼,奶奶别怪。快请进屋去罢,世子妃等着呢。”一面说一面进屋去通报:“世子妃,林奶奶来了。”

元容进了屋,元秋也回过身来,两人面对面站住了。

穿越后的悠闲生活 正文 达成协议

元容、元秋两人隔了三年再次相见,两人看着对方都有些恍惚。元容细看只见元秋,只见她峨髻高耸、蛾眉淡扫、粉面轻匀,身上穿着盘金满绣重绢衣裳,虽然怀有七八个月身孕,但身子却不觉臃肿,只让人觉得她丰容靓丽、举止端庄。元容打量了一番,心里暗暗失落,此时元秋回过神来,含笑迎上去:“姐姐一向可好?”

元容定敛心神,快步上前行了大礼,元秋连忙示意织梦上前扶起元容:“姐姐快请起来,我们自家姐妹不必行此大礼,更何况此处并无外人。”元容这才靠着织梦站起来。元秋站了一会儿也觉得累了,回身去榻上坐了,翠莺将暖炉放在元秋怀里,又将狐狸皮毯子拿出来给她盖住腿。元秋一抬头,见元容还站着,遂笑道:“姐姐快坐下罢,就我们两个人,没那么多规矩。”元容告了罪在榻前椅子上坐了。织梦新烹了庐山云雾,倒了一盏给元容送去,又摆了几样点心,方才在元秋跟前立住了。

姊妹两人沉默了半晌,还是元秋先开口笑道:“听母亲说,姐姐生了一千金,小名叫囡囡,甚是可爱。”元容听到元秋提起女儿,脸上也有了些笑意:“她眉眼像我,性子也乖巧,黑天白日都很少哭闹,倒是个好养。”元秋笑着看了织梦一眼,织梦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紫檀匣子来送到元容跟前,元秋道:“这是给外甥女准备礼物,本来打算叫人给送到杭州去。正巧母亲说你要来京城,我便等了两天,直接叫你捎回去罢了。”元容接过匣子说:“有劳世子妃惦记着,等天气暖和了,我叫人把囡囡送来,也让世子妃好好瞧瞧。”

元秋笑道:“好极!既然这孩子眉眼像你就差不了,将来定是个美人。”元容摸着自己脸,半晌感叹道:“我虽不到二十年纪,但总觉得近日皮肤粗糙了好多,眉眼也没有光彩。不像世子妃,虽然怀着身孕,但比以前更加好看了。”

元秋红着脸笑道:“姐姐说笑了,我自小就不如姐姐好看,姐姐只不过是一路辛苦,因此有些憔悴罢了,休息一阵子就好了。母亲说将角门外头那个小院子拨给姐姐、姐夫住了,也不知姐姐住惯吗?京城不比南方,冬日里刮风都像刀子一样,这残冬立春之际更是厉害,仿佛和三九天一般冷。”元容回道:“母亲每日叫人送了银碳过去,屋里一直没断火,因此也不觉得怎。”元秋见柳儿手里抱衣裳是半旧大红猩猩毡,还是当年嫁妆里衣裳,便叫翠莺取了一件簇新大红羽纱面貂皮里鹤氅,一件水红妆狐皮袄子,嘴里说道:“这一路上颠簸,别说弱女子,就是一个大男人也未必能吃消,姐姐还需好好调养还是。姐姐大红猩猩毡虽然是好,但毕竟是按照南方冷热来做,在北边还是薄了些。妹妹这两件衣裳都是今年新做,量尺寸时候我还没显怀,等做得了我穿着这个就略小了些,因此试了一回就脱下来了,是没穿过。姐姐若是不嫌弃,就先拿出穿了,过这个残冬才是。”

元容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恐怕坏了规矩。”元秋笑道:“姐姐放心,这是家常穿,上面花色也平常,不会坏了规矩。我们姊妹身量相差不多,想必姐姐穿上也合适。”元容听了这才受了,含笑说道:“多谢妹妹费心。我从小也没在北方过过冬天,因此也没准备厚实衣裳,倒让妹妹替我劳神了。”

元秋笑道:“我们姊妹有什么可外道。以前虽然偶有拌嘴,但毕竟是年少无知,这会子想起来笑笑就过去了,姐姐可不要因为以往小事就和我生分了。”元容听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从小自己就争强好胜,样样都想压元秋一头,可到头来,自己却是样样不如人家。一为皇亲戚一为寒门薄宦,这差距就像一个巨大刺,横在元容心上。

元秋见元容脸上有些不自在,便使了个眼色,让小丫头们都出去了,单留了织梦、翠莺两个在屋里。元秋吃了口茶,淡淡地开口道:“小时候我们姊妹闹那些不愉快,一个缘由是为了各自生母,另一个是为了在父亲心里地位。虽然当时争个了脸红耳赤,现在看来不过是小孩子怄气,也当不得真,姐姐千万别把这些记一辈子才是。如今父亲年纪大了,每个子女他都是极看重,你自成亲后就和我们天各一方,父亲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极惦记你,他也希望姐夫能考取功名,争个前程,将来也能给你挣个诰命。”

元容听了嘲讽地一笑:“世子妃和我说这个做什么?我如今可是再没什么能和你比了,我自知我们姊妹关系没有那么好,我当不起你说这些话。”元秋冷笑道:“这是我真心诚意说话,不过却也不是为了你,不过是全了父亲心思罢了。这些个儿女里面,哥哥前程是没问题,泉哥虽然年纪小但聪颖过人,想来以后也是不差。妞妞是嫡出女儿,又有我这个嫡亲世子妃姐姐,加上顾府现在地位,将来找个好夫婿是不愁。父亲现在唯一惦记孩子就是你,他担心你耍惯了小姐脾气,和公婆相处不好;他担心你和我们兄妹如此生分,将来他老了,你身后没有娘家兄弟姐妹可以当靠山会受婆家人欺负。”

元容闻言目瞪口呆,迟迟不能言语,元秋淡笑道:“我知道你心结,你一直以为父亲不在意你,只疼我这个嫡出女儿;你因为庶出身份自卑,又不甘心低我一等,所以事事想压过我去好拔尖。姐姐从小就错了,你是父亲头一个女儿,心里怎么会没有你位置?”

元容听了只觉得脑子一片糊涂,怔怔地说:“姨娘说父亲因为你才不喜欢我。”元秋闻言嘲讽地一笑:“姐姐小时候信,如今还信?你我如今皆为人妇,虽丈夫皆未纳妾,却也都明白了妻妾争斗事情,姨娘不过是想拿你争宠罢了。我不信姐姐想不透,只不过是这么多年和姨娘情谊,姐姐不愿意去戳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元容低头想了一回,才抬头勉强笑道:“她是我姨娘,我不怪她。如今父亲眼里只有母亲一个,再也容不下姨娘,姨娘早就心灰意冷,只想好好伺候母亲,能借着机会多看我两眼。”

元秋吃了口茶,把玩着一边案上棋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将来姐夫若是能得个一官半职,你当了家,我可以将姨娘暗地里给你送过去,让你们团聚。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住在家里这段日子,好好孝敬母亲,陪伴父亲,不要调唆你姨娘生些小心思闹得家宅不宁。嫂子这几日就要生产,你能帮衬就帮衬,不能帮衬也不要添乱使绊子。别忘了将来你在婆家地位可都指望着哥哥和泉哥呢。”

元容定定地看了元秋一会,突然笑道:“这次我听你。我会好好孝敬父亲,伺候母亲,不会再做一丝出格事情。我夫婿若是这次考上功名想必也能得个一官半职,只是他家没有根基,做官不可能一帆风顺,只希望若是将来我家遭了难,妹妹别忘搭把手救我一把就行。”元秋淡笑道:“好,我应你。”

穿越后的悠闲生活 正文 网络版大结局

元秋留元容吃了午饭,两人没说几句话元秋就显出困倦来了,元容便借机起身告辞。元秋拿帕子掩住口轻轻地打了个哈欠,眼中带有倦意地笑道:“本想留姐姐多呆一会,可惜近日精神越发不济,只怕一会我说着话就睡着了。姐姐家去替我和母亲问好:就说我近日身子还好,让她不必惦记,安心在家里照看嫂子便是。”元容起身应了一声,织梦从里间屋子出来,抱着两个包袱,笑着说道:“想着大姑娘刚从南方过来,就是夫人给大姑娘现做衣裳也要一两个月,不如先从世子妃这拿走几件去穿。这几件衣裳是过年时候外头孝敬,世子妃不爱穿别人做衣裳,因此没上过身。除了刚才世子妃送给大姑娘衣裳,我又选了两件大毛给包了,还要几件棉袄,都是簇新,还望大姑娘别嫌弃。”

元容笑着接过来递给柳儿:“有劳你费心了,你和你主子心意我领了。”元秋笑着点了点头,抬头示意翠莺道:“翠莺替我送送姐姐罢,我就不起身了。”元容道:“不敢。”一边说着一边给元秋行了礼,而后随翠莺出了房去。

织梦服侍元秋睡下了,没过一会,士衡就打发人来问元容走了没。织梦笑道:“和世子说:人早走了,世子妃也刚睡下了。”士衡听了这才敢回房。元秋一觉醒来,天色已有些昏暗,刚略微一动,就听士衡轻轻问道:“睡醒了?要吃茶不?”元秋睁开眼睛,揉了揉脖子,抬头看见士衡靠在靠枕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元秋嗔怪道:“你看书怎么也不点灯?白天还好,这时候了光线这么暗,看把眼睛看坏了。”士衡拂了拂元秋腮边乱发,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我怕有了灯光你该睡不安慰了。”织梦在外头听见声音,进来点了灯,又给两人倒了茶。元秋漱了一口,就将茶盏放在托盘上,半躺在士衡身上,搂着他腰,在他胸口蹭了蹭,似乎又要睡去。士衡笑着轻轻拍着元秋背哄道:“快别睡了,这会子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元秋只应了一声,依旧闭着眼睛。士衡怕她又睡着,连忙找话问她:“你姐姐这次来,可有和你找茬?惹你不高兴?”元秋抓了抓鼻子,睁开眼睛说:“刚来时候她看我拿架子是有些不高兴,等说了一会儿话就好了。”士衡道:“她有什么可不高兴?照我说,以后甭理她便是。”元秋笑道:“我倒是真想这样,只是细想却是不妥。一来,如果真和她断绝来往,第二天就有我‘飞上枝头就不认亲生姊妹’话传出来,我如今嫁为人妇,还是要顾惜些名声,万事让人瞧着妥当才是。二来,虽然她小时候闹了几样事出来,但是父亲仍是记挂着她,我不想让父亲因为我们姊妹不合而心里不自在。我刚才已经和她说了,若是安分些,大家脸面上都好看。若是她出什么幺蛾子,只怕她丈夫前程就毁她手里了。她如今也知道嫁出去人不像当姑娘时候,要靠丈夫挣脸面。再加上她婆婆不是个省油灯,这几年倒是把她脾气很磨了一磨,因此倒比以前知道分寸了。”

织梦见元秋说了好一会话,又倒了杯茶来,元秋吃了一口,继续说道:“我将话给她点明了,她并不愚笨也知道我话里意思,因此也就老实了。我倒不求她真心相待,不过儿是面上情罢了。逢年过节多一份礼,也不费些什么事。花些银子买个好名声,买个父母心里自在,何乐而不为?”

士衡刮着元秋鼻子道:“你自己明白就好,我是怕你为了什么姊妹情深反而惹自己不痛快。”元秋嗔笑道:“要是姊妹情深也是我和妞妞,跟她有什么关系,我那么小时候她就栽赃陷害我,一辈子和她都没有姐妹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