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想得周到,抓来以后呢?还养着他们?”

“这。。。”

“赶紧杀了,找地方埋了,免得夜长梦多。”

这话把我惊出一身冷汗。就在我准备破窗而入救人的时候,忽然听见有其他动静。

“嗯嗯~~”

“嗯~嗯~嗯~”想来是两孩子醒了。

“都是你,他们醒了怎么办!”

“嗯!嗯!嗯啊!等等,我有话说!”豆子的声音,“我,我有话说!等我说完你们再杀我们也来得急!”

“嗯!嗯!”

“先把我哥嘴上的布拿下来,听我们说两句,耽误不了两位大哥多久的!”

“咳咳。。。呼。”

“有什么话快说!”

“两位大哥可是天狼人?”豆子一语问到关键了。

“你们?!赫虎还不动手?”

“大哥大哥,我们也是天狼人!”

呵呵,豆子蛮有急智的嘛,我且耐心听听他们两孩子说些什么,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浪来。

“臭小子,敢骗我们!”

“大哥大哥,我们兄弟说得是实话,我们是天狼人!”郭谦急忙应和豆子。

“是,是啊。我们两兄弟都是出生在天狼,娘亲死得早,后来跟着经商的爹爹来了成鼎,那时我们都还小,不记事。”

“嗯,嗯。本来爹爹是准备用全部家当就做一趟买卖,赚足了好安安乐乐过日子的,哪知道从成鼎购了茶叶回到暨门关偏偏遇上了打仗,可不就回不去了嘛!”

“这仗一打几年,爹爹带着我们两个孩子东躲西藏了几年时间,购来的茶叶早丢了,没了钱又没了货,只得在暨门关先住下,等天狼来的商队好带我们回去。”

两孩子一搭一唱的,还真像有这么一回事情。

“可是,可是。。。”怎么声音颤颤抖抖的呢?不会是那两人要杀人灭口了吧?!

“可是爹爹没等来商队就过世了。。。呜呜。。。”嘿,这都哭起来了!刚才害我心脏差点跳出喉咙口。

屋子里两个大汉不言不语没了声音,光听见两孩子嚎啕大哭。

“我们想回家!呜呜~~~”

“我们要回家!”

“大哥大哥你们既然是天狼人就行行好把我们带回天狼吧!”

“带我们回去啊!在这里人人知道我们是天狼人,尽,尽欺负我们!呜哇!~~~~~”

“爹爹就是给他们折腾死的!呜呜~我们不要在这里待着!呜呜~大哥带我们回家吧!”

嘿嘿,闹上了,缠上了!我憋着笑,耐心等着,说不准他们能搞到什么有利我军的情报。

“这两孩子都哭成这样了,说得不像是假话。”

“不能轻信了他们。这成鼎人奸诈无比,孩子也不能信!”

“呜呜~大哥你们相信我们兄弟吧!”

“我有办法。”

“是啊!瞧我这脑子。我们天狼人右臂上都要狼头纹身,看一眼就知道你们两小鬼说得是真是假了。”

糟了!郭谦还好,上次他在尚京被人打伤,右手臂上留了疤还能糊弄过去,豆子怎么办?!

“咦?你们两的纹身呢?”

“原先是有的。我哥手臂上的伤就是被人打的,不巧就在纹身的地方留了疤,后来爹爹怕我们被人知道了身份受人欺负,就把我手臂上的烫掉了。”豆子手臂上有烫伤?这下倒是因祸得福了。豆子这样的说辞非但不觉突兀,反而更叫人生出怜悯之情。

“这。。。”

“不妨留他们一夜,明天你去查查是不是有他们所说的事不就全清楚了。你们不是说人人都知道你们是天狼人吗?那么你们原先是那个镇上的?”

“啊?”

“不说?该不是怕我们发现你们是在说谎吧!”

“啊,啊。。。”

“我们是北边卢豆村的!村里人现在都在城南呆着呢。”这两小子好不机警啊,两个月在军营里不是瞎混的,边关的事情都知道得真清楚,谁嘴里的芝麻绿豆事都往心里记了。

“好,明天就知道你们说得是真是假了。不过今夜得委屈你们了。”

“大哥。。。嗯,嗯。。。”

“别,这布臭。。。”

大概是被捆了又堵住嘴巴了。

救还是不救?这两个明显是天狼人。刚才那大汉让另一个去城里问问人,那人应该在城里住了一阵了,恐怕是天狼的内应。可能穆匡的大军里还混了内奸,不尽快抓出来的话,五万大军,百万成鼎子民可就要遭殃了。豆子和郭谦能在这种情况下保住自己命,很是让我惊喜,我该相信他们的能力,不会有事的。

心中有了主意,我一闪身出了民居,立刻回大宅去。

现在穆匡大军离开隆城已经有些时间了,很难追上,我身边的人都跟去了,只能去找刘秀。

我没有光明正大地去找刘秀,而是用了小偷窃贼的计量,翻墙跳窗进得他的房间。

一进去,一道剑光已经侯着我了,幸好我身手尚佳,他也不是有意杀我,不然,这次我可是自寻死路了。

“刘秀!”

“靖王?”

“嘘,小声点。”

“刘正参?”是外面守兵的发现了屋里的动静,来问问刘秀安好。不得不佩服穆匡,手下的普通兵士的警惕性都这么好。

刘秀一双明亮的眼眸在暗处瞧了瞧我,朗声道:“没事,我起来喝口水。”

听见外面脚步身远了,刘秀才小声问我:“这么晚了,王爷用此等方式闯入属下卧房恐怕不妥吧。”

额?哎?他想哪里去了呀!貌似是我的做法让人无法安心哦。。。最坏就在洛邑朗清的脾性好色多情,他给我惹的麻烦可不少了,贻害万年啊。

我忍不住轻笑道:“呵呵,没想到本王的恶名,刘正参也有所耳闻啊。”

我虽看不起刘秀的表情,不过想他该是笑了,他笑得时候眼里微微泛出的光华给人一种迷离的感觉。

“那么王爷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刘秀听我说完了事情,云过月出,恰巧能看见他露出了微笑,“王爷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这两孩子机敏过人必能逢凶化吉。”

我微微点头,“劳烦刘正参了。”我知道以刘秀的心思一定能把事情办好,但是心里还是不免担心他们。

第二日天还未亮,我又潜进了那民宅,看见豆子和郭谦倒在墙角睡着,一颗心才算安稳了些。

不久两个大汉就睡醒了。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另一个瘦削的很,像是饿了很久的灾民。那身材高大的应该就是昨夜绑了豆子和郭谦的。

从两人言语之中,我除了得知高大的叫赫虎,瘦削的叫陈明,以外还印证了我的推测,穆匡军中确实有内奸,他们称呼那人为“黑鹰”,应该是个化名,看来想找出这个内奸还要花些心思。

两人商量了一番,第二次松了豆子和郭谦的口,问他们名字好去探听情况。

昨夜我已经从刘秀那里得知卢豆村里是曾经有一个姓拓跋天狼人,只是这人并没有孩子。刘秀派去的人已经安排好了,今天定能做出一场逼真的戏来瞒过天狼探子。

果然这场戏实在精彩。陈明到了城南,随口问了个大婶,那大婶就按照刘秀的本子唱出了开场,把这个姓拓跋的人带着两孩子住在卢豆村的事情说了,这一说把路边的三姑六婆都引来了,几个女人对着陈明把天狼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一口一个“狼杂种”的叫着两个孩子。

“那天狼人来我成鼎王朝兴许就是刺探情报的。”

“张家嫂子说得是啊,瞧那两狼杂种一双贼眼,天生就不是好人!”

“可不是嘛,这两狼杂种今晨也没见着人,八成是上城里偷鸡摸狗去了,大家伙都小心着自己的东西呵。”

“是了是了,原来就野,现在没了爹更加无法无天了。”

陈明一边听着,脸色越来越阴沉,被这群大妈大婶的话激得咬牙切齿却发作不得,心中怒火中烧苦于无处发泄。

回到民宅,把事情说与赫虎听,赫虎才听了两句就拍案而起破口大骂,心中已经完全信了豆子和郭谦的话。

两个孩子何等聪明,一听两人谈话就知道有人暗中帮他们,眼中尽是喜色,却还要带着哭腔继续演戏。他们脑子转得够快的,即刻就知道我要他们做内线,帮我找出内奸。

戌时,穆匡的军队终于回来了。赫虎换上了铠甲乘着夜色混入了军营之中。穆匡的军队刚刚回来,正是混乱一片,天色又暗,不多久我就把赫虎跟丢了。这个内奸果真是穆匡军中的人,确定了这一点以后,豆子和郭谦就更加救不得了。陈明虽然为他们松开了手脚,但还是寸步不离地看管着他们,若是把他们救出来一定会打草惊蛇,这条线索就等于是断了。眼下这件事情只有我,刘秀和他手下两个亲信知道,若是走漏半点风声,豆子和郭谦的命就保不住了,除了穆匡,其他人都得瞒住。

待穆匡回到大宅,我与刘秀已经有了对策。

穆匡的房间里,总算比往常热闹些了,只是并非好事。

“李中全,我军死伤情况如何?”

“回大将军,还不知道。”

“你去营里看看,赶紧把具体情况报与我知。”

“是。”

李中全刚出门,另一个军士进了房间:“报告大将军,鄂克及带兵向北撤了五里,驻扎在恶风岗上。”

“知道了。已有动静立刻报来。”

“是!”

我拉过站在一边的柳襄佑:“战况如何?”

“回王爷,今晨寅时,我们向鄂克及的大军发起突袭,虽然敌军始料未及,但是鄂克及的军队亦是训练有素,没让我们占了多少便宜。鄂克及将大军化整为零,分成三路,一路由鄂克及亲自带领的二万大军与我军正面交锋,且战且退,另两路分头逃逸。穆大将军下令专攻鄂克及的队伍,原想将鄂克及围困住击杀鄂克及,不过鄂克及行军布阵却是奇险诡变,两个时辰换了三次阵型,屡屡破了我军的围困之势。穆大将军心知旷日持久我军偷袭的优势不再,又思及漠北天气多变不利夜间行军,便下令撤军。”

“那么双方伤亡如何?”

“不知。”

我微微点点头。

柳襄佑突然问道:“王爷,怎么不见豆子和郭谦呢?”

我心里虽担心他们安危,脸上却是悠闲有笑:“这事我正打算跟穆大将军说呢。”

穆匡抬头看看我,示意我有话直说。

“郭谦和豆子这两孩子昨夜本想乘夜跟上大军,不料被我识破抓了回来。眼下两军交战,不能让这两个孩子给穆大将军添乱,我便请刘正参派人看着他们。”

穆匡转头看了看刘秀,刘秀只是点点头,穆匡便不再问下去了。

暨门关外是鄂克及的大军,穆匡的军营中有鄂克及的奸细,这里里外外都是敌,明里暗里都是战。

第八十七章计中计

穆匡回来之后,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从昨夜到今夜在战场上厮杀,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却要面对另一场战争。

由于担心豆子和郭谦,我把民宅的位置告诉了齐康和杨启鸣让他们两个轮流盯着。

打更的敲过子时,柳襄佑严胜庭和刘秀就从窗户翻进了我的屋子,就像昨天我所做的一样。大约一个时辰之前柳襄佑和严胜庭才从我屋里大摇大摆走出去,临走前我给了他们命令,让他们子时跳窗进来,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子时看见刘秀也这么进我的屋子,心下警钟大作,一定出事了。

我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给两人听,两人都不禁皱眉。

我等他们消化完这突发状况,我便问道:“你们两个有什么主意没?”

柳襄佑回答道:“回王爷,在没抓出内奸之前不宜再动兵了,昨夜穆大将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下令出兵,这才让内奸没时间向鄂克及示警,不过这事可一不可二,怕是再没机会了,若是再贸然出兵,我军必遭惨败。”

严胜庭道:“豆子和郭谦现在由齐康杨启鸣二人照顾着,应是无碍,只是要他们从赫虎陈明口中逃出内奸恐怕极难。”

我点点头,看向刘秀。

刘秀慢悠悠地说道:“此事我已报于穆大将军知晓。他亦认为眼下不宜动兵,只是,我不动敌不动,我们若是不出兵,这内奸也不会有所行动,倒是鄂克及倘若乘机来犯,我军一样得打一场硬仗。坐以待毙不如引蛇出洞,更有胜算。”

引蛇出洞?谈何容易啊。

“刘正参可有妙计?”

刘秀看我一眼,纤细的手指划过地图上恶风岗一代,说道:“恶风岗之地清晨黄昏时分狂风大作因此得名恶风岗,地势高,易守难攻,加之此处方圆数里皆是旷野,我军无处隐藏难以接近恶风岗。”

刘秀像是在吊人胃口一般,停了一会,继续说道:“穆大将军的意思是让我们想个法子把鄂克及逼下恶风岗,再兵分两路,一路在西边流沙滩截击鄂克及的军队,另一路埋伏在天石岭。”

柳襄佑道:“穆将军可是想利用内奸给鄂克及带去假情报?”

“正是。只是这计中计只是粗略成型尚有许多不妥之处,穆大将军想听听靖王的意思。”

听听我的意思?穆匡怎么一下子看得起我了?我眼光一转就转到柳襄佑和严胜庭身上去了,穆匡怕是看出他们四人的才能了,才越发觉得我这个王爷不光是虚有其表的。不过,我现在反而希望大家都把我当绣花枕头了。

严胜庭见我闭口不语,便说道:“对于这计中计,在下尚有不明之处请刘正参指教。”

刘秀笑笑:“指教不敢当,有什么问题严兄但闻无妨。”

“第一:穆大将军要如何将鄂克及逼下恶风岗。第二:要让内奸带给鄂克及什么样的军报。第三,流沙滩和天石岭两处分别由何人领兵。”

严胜庭所问的三个问题正是这计中计的关键,处理好这三点,整个计划就完成了,两军对垒,若是这三点之中有一个出了偏差,可就是千万条性命赔进去。

我们四人又商议了一阵,意见达成一致之后就各自回房睡了。第二天,刘秀暗中联系我,告诉我穆匡准了我们的计划。

又等了两日,豆子和郭谦那边没有任何进展,陈明和赫虎总有一人看着豆子和郭谦,齐康杨启鸣也没有弄明白赫虎与内奸的联络方法,换而言之就是找不到内奸。于是我们只能冒险进行我们的计划。

依然是酉时,依然是这一屋子人,除了豆子和郭谦以及“照看”着他们的齐康。

“将军,鄂克及死守恶风岗,我们很难突破,不如我们绕路而行?”刘秀按照计划下了诱饵。

“哦?如何绕路而行?”

“绕过鄂克及,直取天狼皇都。”

鲁业蹙眉问道:“天狼皇都究竟在哪里,要行多远我们尚且不知,如何直取?”

穆维信亦是一脸狐疑,只是他疑的不是皇都的位置,而是心思细腻的刘秀怎么会有如此胆大的想法。

刘秀微微一笑,解释道:“鄂克及退兵的方向便是天狼皇都的方向,”众人一惊,转而露出了然的神色,刘秀有复道:“鄂克及年前在暨门关外屯兵,以增兵速度推算,皇都离暨门关的路程应该不超过两个月。”

刘秀说到这里,柳襄佑接到:“两军对阵之际,鄂克及绝想不到我们会反其道而行,不但不与他正面交战,反而绕过他攻击天狼腹地。”

刘秀道:“不是不交战,我们派兵向皇都进发的同时,为了避免鄂克及起疑,时不时还得跟他过过招。”

穆维信也觉得此计可行,说道:“但是鄂克及随时有可能再攻打暨门关,我们要派何人领兵前往皇都?”

柳襄佑道:“若是穆大将军信得过在下,在下请命带军前往。”

此话一出,众人皆看着柳襄佑各有所思,柳襄佑又说道:“鄂克及与将军多次交手,对将军帐中诸位大将皆了如指掌,若此事派诸位去只怕得引起鄂克及怀疑,再者说来,鄂克及对诸位有所忌惮也方便牵制住他。”

定下由柳襄佑领兵之后,经过商讨,决定让柳襄佑从西南边的杨树林绕过鄂克及的大军进军皇都。与此同时,由穆匡亲自领兵攻打恶风岗,吸引鄂克及的注意力。

其余的计策则都是在子时之后暗中完成的。

两日之后,穆匡带来的五万大军折损五千余人,加上暨门关原有的守军成鼎五万大军倾巢而出,只是并非两路大军,而是四路。一路由穆匡亲自率领一万五千兵马,目的地恶风岗;另一路柳襄佑带领一万三千,不是去杨树林而是准备埋伏在天石岭;第三路以朱刚为将的两万人大部队,前往流沙滩,堵住鄂克及的后路;第四路乃是严胜庭率领的一支小分队,比大军早了半日前往杨树林掩埋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