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出什么事了?”封姒妍也没见过我满脸怒容,担忧地问道。

我跨到她面前,与她之间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几乎是贴着她,看着她的眉眼樱唇,怎么能相信她居然会背叛我,再一次背叛我,不自觉地捏住她纤柔的手臂,那些爱恨都堵在我的胸口,叫说不出话来。

“皇上。。。”她不禁蹙眉,显出痛苦之色,“皇上。。。你捏得我很痛。。。”

她知道我绝不会无故发火,如此怒不可遏,定是有大事发生,而且跟她有关。

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心虚,还是害怕我,说话才轻声细语,似乎是担心触怒我才这般小心翼翼。

一见到她,我更不愿相信是她出卖我,才让成鼎将士陷入前所未有的危险之中。可是,我一遍又一遍回忆火炮图纸从绘画到交给皇上,是我一手亲办,甚至到命人制造的过程,都是由先皇亲自挑选亲信,秘密进行,连兵部工部都无人知晓,直到火炮完成。过程之中,除了她,还能有谁,会将这机密给锡镕?

“皇上。。。”她终于忍不住疼痛,微微动了动手臂,尝试挣开我。

“我问你。。。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半句不可假。”

“。。。是,皇上,你问吧。”她迟疑,她胆怯,她的眼神在闪躲,让我更害怕知道真相,但是我却非知道不可。

“你。。。是你将火炮的图纸给你七哥的,是也不是?!”

她起唇而无声,她沉默,她没有回答,她脸上有后悔,有痛苦,有绝望的神情,当眼泪从她脸颊滚落,我已知晓答案。

终于,我放开了紧紧抓着她的手,那么无力虚脱,站立不稳,我摇晃着坐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一个字。

还能说什么?她什么都说不出来,我也一样。我们已经无话可说了。她本一心为国,我却志在天下,道不同不相为谋,原本,我们就不该走在一起,不该站在彼此身旁,而现在,成为最亲密的夫妻,却只能彼此伤害,只能背叛,背叛对方也背叛自己。

想要拥抱的人,明明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边,明明心很近,却永远贴不到一起,因为身为公主对族民的忠贞,因为身为皇帝对国家的责任,我们永远都会是不同囚牢里的两个人,看不见同一片天空,没有自由,也没有相爱相守的希望。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真的曾经快乐过幸福过,也不知道相望无言的痛苦是因为失去还是因为得不到,更加不知道,当我们只剩下我之后,会是什么样。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她心里的痛,不知道她心里说不出口的话,不知道事实背后的事实。

她盗取火炮的图纸是我接旨前往西门关剿匪之前,也就是新婚不久。她嫁我原本就是由利益目的的,原本她就把自己当成一颗棋子,甘心做锡镕的内应,说不上是背叛我,相反,她之后对我的深爱才是背叛,背叛了国家,背叛了七皇子,也背叛了她自己。

后来她也懊悔,为何要把我的机密给锡镕,因为害怕失去我,就好像现在这样,只是她还存着一份侥幸,希望两国能因为实力相当而相互忌惮,不会轻易开战,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向我坦白。

现在,一切都挽回不了了,我们都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心,自己的责任和抱负,只能选择回到原位。

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庄雍宫的,只知道她没有挽留,没有道歉,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流着泪,看着我离开,送我离开。而我,从一天开始,再也没有踏入庄雍宫半步,再也没有见过她。我没有软禁她,没有审问她,只是放任她,随她是去是留,我都不能再管,只当大家回到原处,各自走各自该走的那条路,不要回头。直到我离开的那一天,我都没机会跟她再说一句话,一句对不起都没能说出口。

那天之后,我下令拿下了烟儿,投入大理寺由鲁业亲自审问,我好多得到些锡镕方面的消息,包括封姒妍从我这里都偷去了些什么机密,通过何种渠道交给七皇子的。

失去了烟儿在身边照顾,我派了一批新进的小宫女去庄雍宫,侍卫也全部换新,她再也没有机会给锡镕传去任何消息。我只是希望,能从此将她从两国战争中驱逐出去,不要再受煎熬,只为自己活着。

两个月后,侍卫回报,她带着奥凡整理了行装离开了庄雍宫,离开了皇宫,城门守兵回报,确实看见她的马车出了尚京城。

我的心空了,丢失了,也没有勇气找回来,只能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就这样放她离开。

第一百四十九章归去来兮

封姒妍离开的时候,正是成鼎与锡镕火拼激战的时期。

穆维信二十万大军折损一半,才将文至境内的锡镕军全部歼灭。同一时期,锡镕皇帝传位于七皇子,自己做了太上皇,让七皇子顶着风头接掌锡镕军国大权,七皇子坐上龙椅的下一刻便下令出兵成鼎,由锡镕名将朴旭义亲自出征,从西门关向我成鼎发动总攻。

我一接到消息,立刻让杜修带着刚训练了两个月的火枪队和一支五万人的精兵前往西门关支援穆匡和宇文鸿,同时传令穆维信从文至攻击敌人后方,给锡镕来个双面夹击,叫七皇子腹背受敌,应接不暇。

她走后的第十七天,西门关传来军报,我军与锡镕大军交战三天,锡镕大败退走,地方将领朴旭义战死,我方死伤六万余人,穆匡也身负重伤,军医难救,正在护回京的途中,由宇文鸿和杜修为帅接管军中大权,趁胜追击,挥军直入锡镕。

一个月后,穆维信所带的五万人马由文至深入锡镕,一路地势地形,各方面状况都不清楚,是以穆维信亲自带兵探路,却误入毒瘴林,三千军士中毒,轻者上吐下泻,重者昏迷不醒,甚至死亡。幸好皇宫大内藏着一枚叫做“血玲珑”的宝贝戒指可化解天下剧毒,要不是岚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有这么神奇的东西,早知道有这东西高露婕也不至于两次差点被毒死。

周炎驯养的苍鹰是最佳的快递员,很快就将血玲珑送到了穆维信手中,成鼎大军再次平安度过一劫。

第二年开春后,运河顺利开通,成鼎一支水师顺流而下,成为决定这场战争胜利的关键力量,锡镕原本就忙于战事,又没有训练水师,成鼎水师一路势如破竹,整个战局形成了成鼎必胜的局面。

由于火药枪炮的大规模投入战争,原本可能持续数年的两国大战在短短数月之后尘埃落定。

锡镕太上皇在成鼎大军攻破凤息城门之后,在自己寝宫自缢而亡。七皇子也就是当时的锡镕皇帝失踪。锡镕封氏皇族的政权瓦解,投降于成鼎,至此,三国统一只待我一道圣旨罢了。

为了最后的胜利,成鼎牺牲了一十三万又四千兵士,锡镕死伤过三十万,三分之一土地一片焦黑什么都被火药炸飞了。加之文至一年前的大战,三国死伤逾七十万。

文至百姓大多避难于成鼎,大战之后,对我极为感激和推崇,闵相没有二话,毫不犹豫地代表文至将主权交给了我。他原本就深得民心,这个举动不仅没让他背负“叛国”的罪名,反而为他赢得了一片欢呼,赞他为民无私,这让他不禁老泪纵横,大为感慨。其实不管是“民意”还是赞颂闵相爱民如子,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先皇在文至埋下的亲信的功劳。

昭元二年,六月初一,我,成鼎隽冶皇帝,正式向全天下宣告,三国统一,改国号为“华夏”,史称“华圣帝”。

那一天,不是“国庆节”,恰恰相反,被我定为“慰亡节”,在尚京建造了“英魂冢”,每年的六月初一,国君要提前斋戒三日,并亲自祭奠,举国上下都要为三国大战中牺牲的英豪默哀悼念。

忙碌了数日,我已经精疲力尽了。

大局已定,应霖绪是否就要来带走我?带走我的灵魂?

散去侍卫婢女,独自走在星空下,倍感孤独,那个曾经陪伴着我的人已经不在了,喜悦和悲伤都进不了我心里,因为那里已经空了,被她带走了,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天下山河皆是我的又怎样,我不过是个累死累活处理国事的机器,再美的景色我都看不见。

不如离开,回去,回到我本该属于的时空去。至少,我还有老爸老妈疼爱着、呵护着,有小雯依赖着、陪伴着,有我那些哥们玩闹嬉笑,不是现在“孤家寡人”,独自拥有一切,也独自承受一切,那么累,那么寂寞,那么空虚。

不知不觉,一路走过,听到侍卫跪拜的声音,我才发现自己正站在庄雍宫前。

人都不在了,这座宫殿又何须侍卫看守?

“你们都下去吧。”

“是。”

推开沉重的宫门,里面倒是明亮恍如白昼,似乎还有人在,似乎她依然在里面得着一个夜归的人。

我有些期待,很期待,能看见她还在,看见她的微笑,她的问候。却又害怕着自己的异想天开。

进到里屋,才失落的发现,里面坐着的是崔皓而不是她。

“皇上。”崔皓恭恭敬敬施礼。

“皇叔~!”小书琰长高了些,看见我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兴。

“叩见皇上。”立于一边的一个侍女伏在地上,给我请安。

“你还在啊。”自从她离开之后,书琰就没人照顾了,有一阵子天天吵着要见她,一个劲地逼问我,她是不是跟他的父王母后一样,也死了。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只好授予崔皓太傅之职,照顾教育书琰。幸好他本就耐心,很会带孩子,书琰甚是喜欢这个老师,渐渐就忘了她。有时我也会心酸地想:我离开之后,他也会忘了我的。

“皇上,是您下旨命臣留宿宫中,随侍在皇子左右的。”

啊,我真是白痴了。

“呵呵。。。是啊,可不是嘛。”我掩饰着笑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书琰看看我,再看看崔皓,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带书琰去睡吧。”我看着一边的侍女说道。

“是。”那侍女立刻抱起书琰要离开。

书琰爬在她的肩头,望着我,道:“皇叔明日来陪我玩吧?”

我点点头,书琰这才肯去睡。

“书琰有调皮吗?”我忽然觉得我像极了自己老妈,开家长会一见到老师必问这个问题。

崔皓笑笑,答道:“他很聪明。”

“那就好。。。”我自己没有孩子,要是回去,这个皇位一定要有人继承,我很矛盾是不是要把这担子压到小书琰的肩膀上去。想了想,还是对崔皓说了心中所想,听听他的看法。

“皇上。。。恕臣直言,书琰皇子年幼,朝政势必落入宜王之手。”

他跟我的想法并不在同一个出发点上,他在意的朝中大权,而非书琰的个人问题,不过国储之位本就不是单纯的个人问题。

跟他没聊太久,他就发现我心不在焉,于是便自觉告退了,留下我一个人空落落地看着这个一尘未变的屋子。

“皇上。”

正当我还望着墙上的丹青发呆的时候,刚才那个侍女已经回来了。

“你叫什么?”

“女婢柳绿”

“没事,不需要伺候我,你也下去休息吧。”

“皇上。。。”她杵在那里没有移步离开。

“嗯?还有事?”

她走近我两步,恭敬地递上一份信,道:“这是公主离开前留下的,让女婢再见皇上时交给您。”

拆开信封,里面没有书信,只有一方丝绢,只绣着一朵百合。

她连只字片语都没有留下,却留下了这个。

我捧着这方几乎没有份量的丝绢,心口如受重击,再也抑制不住失控的情绪,猝然泪下。良久,才能开口,问道:“她有没有说什么?”

“皇上。。。”侍女带着哭音回答道:“公主什么都没说。”

我想也是。。。她走得真干脆,还是我断得太干脆?

侍女突然跪倒,哭喊道:“皇上,求您赶快派人把公主寻回来吧!公主,公主她离开时已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了啊!”

“你。。。你说什么?!”

“皇上明鉴,女婢绝无半句虚言!公主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只是一直穿着宽松的裙袍遮掩,但是瞒不了人的,庄雍宫中还有几个婢女和张太医都可以作证。”侍女言之凿凿,神情极为严肃,绝不是说谎。

“那她为什么还要走?!”我忍不住大叫道。不是责怪她,而是责怪我自己!是我,是我的冷落和固执将她赶走的,是我!

“公主说,她不希望孩子生在皇家,更不希望孩子在战争里出生。”

天啊!我做了什么!她在哪里?!在哪里?!为什么她离开的时候,我没有留没有拦?为什么从来不想想她为何在两个月后突然离开?为什么!

我没有时间多想,立刻召了岚来见我,“立刻把封姒妍找出来!”

“是。”

岚刚要退下,我又补了一句:“找到她,不要惊动她,暗中确保她周全!”

“是。”

“现在不打仗了,她会回来的!”岚听得我喃喃自语不明所以,只管做他的事情。

半个月中,岚和精武门出动了数百人四处打探封姒妍的下落,最后却告诉我,他们只查到封姒妍其实一直没有走完,一直就住在离开尚京二百里的鲁城中,只是一个月前,她早产之后便和刚出世孩子一起没了踪影。

听到岚说她早产,我悔恨,我着急,我慌乱,当他告诉我他找不到人的时候,我都急疯了,气疯了!砸了手边的茶盅,翻了一桌子的奏章,却什么都做不了。

原来,我早已失去她了,找不回来了。是我没那种好命,能跟爱的人厮守,是我没那种福分,能享受儿孙绕膝的乐趣,是我自作孽不可活!

直到应霖绪再来的那一天。

那一日,明明午时才到,天色却渐渐暗淡了,原本还以为是要变天下雨了,但是当薛璟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你来了。。。”我挤出一丝苦笑。

“皇上似乎不想见到我。”薛璟笑笑,也不知是不是她很开心我要离开了。

“应霖绪呢?”

“她在这里了,只是这一次不是借用我的身体。”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在你身体里。]

脑海中突然闪过的念头,让我大吃一惊,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放心,此刻在你身体里的只是我的一个意念,并不是完整的灵魂,你不会有事的。]

。。。时间到了?

[你想好了吗?如果我把你的灵魂拖出这具身体,你就不可能再次进入了,也就是说,络邑朗清会彻底死去。]

。。。这本来就不是我的身体,这本来不是我的世界。。。从哪里来,还得回哪里去啊。

幸好,能处理的我都已经处理完了。精武门交给容涵俊和钟少龙,他们是要重建自家门庭还是继续相互扶持都由得他们自己决定;书院的学生经历了一场大战都已不再是幼稚不懂事的孩子,将来参加科举由崔皓他们在朝中的提携,自然会有一番作为;白翼在战后就失去踪影,说要游山玩水,走得好不潇洒,白老爷子倒也继续放任自由;鲜于一门为统一之战立下奇功,我赐下了“第一炼兵世家”的封号和一座山庄以示嘉奖;我自己的那些亲兵,刘秀等人也是一一论功行赏。

“请皇上喝下它。”薛璟递给我一个白玉小瓶子,不用想看样子就觉得是毒药了。

打开软木塞,一股清幽的气味飘出来,很好闻,让人觉得舒服,似乎又不像是毒药了。

“皇上放心,它不会让人痛苦,反而会让人很安逸很舒适。”

很安逸很舒适的死去吗?这也算是安乐死?人道毁灭?似乎还不错吧。

我仰起头,闭上眼,感觉微凉的玉瓶贴到唇边。

[你要想清楚。。。]

一口喝下去。。。

第一百五十章人生重启(悲剧结局)

那玉瓶的毒药,真像是毒品,让人会产生幻觉,看见自己想见的。

应霖绪正看着我微微叹气;阿熠在屋子里团团转;老爸坐在办公室里读着学生的报告,妈妈这是在哪里?好像是地铁又像是公车;小雯爬在课堂上睡觉,还流口水呢。。。还有,她,封姒妍,她在哭,在喊,在喊什么?

“皇上!皇上!皇上!你不要吓我啊!快醒醒!”

这不是幻觉,真的是她,她就跪在我身边不停的摇晃我,好像要把我拆散了一般使劲摇。

“薛璟!你做了什么!你给他喝了什么!把解药给我!把解药给我!!”她一边哭一边叫着,最后变成哀求。

真的是她,我看见了,听见了,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她的温度?为什么说不出话来?

[你快死了。。。]

应霖绪好心提醒我,让我想哭而哭不出来,我还有好多话想要告诉她,我还没见过自己的孩子,我。。。

[舍不得了?]

是,我舍不得离开她,离开这里了。我怎么可能舍得?思念和牵挂早已深入骨血,早已融入灵魂,怎么能舍得?!

“薛璟!这究竟是为什么!?”她嘶喊着,嗓子都有些哑了。

“公主,我只是答应了带您来见他最后一面罢了。”薛璟的声音很轻,很没有底气。

“薛璟!锡镕已亡,他会是个好皇帝的,你杀了他,只会令天下大乱而已啊!”

“公主岂止会天下大乱?”宜王从容慢步进来,脸上挂着一丝浅笑,带着嘲讽的味道,“璟儿,做得好,你已为你锡镕报了国仇了。”

封姒妍如遭雷劈,愣在当场,半天才喃喃道:“原来是你,是你计划好的,让薛璟骗我离开鲁城!让他找不到我!好让他死了心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宜王无声地笑笑,从未有过的嚣张和胜利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那样诡异,“公主才得不错,是我安排的。原本他顺着那张该死的字条就要抓到璟儿了,幸好应霖绪来了皇宫,让烟儿在芝兰坊空等了一场,不然也一切不会这么顺利。”

当我的灵魂离开朗清的身体,我的感觉都恢复了正常,看得真切也听得明白,原来他们三人都早知道我是借尸还魂,原来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宜王野心不小,却不急于揽权,全因为他跟薛璟早串通好了,只要在一边看白戏,捡现成的就好了,丝毫不费功夫啊。

我早该怀疑他的,早该怀疑这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薛璟的,我却一再选择信任,即使再不断被背叛被陷害被算计,我仍然“死性不改”,这么蠢,难怪最后会是这样结局,我死留名,他坐享其成。

只是我并不知道,薛璟其实是七皇子的一步棋,如同封姒妍一样,想监视和利用宜王,却也和封姒妍一样,最终为爱而痴。

可是,宜王却也万万预料不到,我早立下了遗诏,传位给书琰,他和朗渲摄政,甄儒华、欧阳琛、穆维信和柳襄佑辅政,崔皓为帝师,杜修居丞相之位,闵丹倾入中书省。这个天下依然不是他宜王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