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一走,也顾不上还剩下一屋子的电灯泡了,越奕祺赶紧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大串东西,递给穆元华:“这是我早年答应了你做的东西,这些天有空了才做好,你数数看,数目对不对。”

穆元华好奇地接过来:“这一大串的,都是什么呀?”

越奕祺你什么时候改行卖杂货了?

越奕祺笑答:“我顺了你一块玉佩,说好了要雕十二生肖来还的。”

穆元华一愣,想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她本来不过是随口一说,结果越奕祺还当真了…

穆元华真是好笑又感动,低头看那串玉佩,默默辨认——

鼠、牛、虎…

越奕祺在一旁说话:“以后就当传家的事物。咱们家越好越爽是什么属相,就给他们带什么属相。”

穆元华被他这么一说,笑了:“什么越好越爽,不是说好了叫穆好穆爽吗?”

越奕祺跟着乐了:“可我不也没有入赘吗?越好越爽,这兄弟俩的名字连一块,也好念好认不是?”

穆元华懒得和他扯这些,过了一遍玉佩,奇怪了:“怎么…一共十四块?”

越奕祺一听,大惊,扑过来抢玉佩:“哎呀有两块忘了拿出来,你先还我!”

穆元华手脚麻利地把东西藏到身后:“干什么!送出去的东西还想拿回来啊?!”

越奕祺急了:“那俩还没雕好,你先还回来!”

他越是急,穆元华越是来劲——

“你想要?我偏不给你~”

第84章

越奕祺也是真被踩到尾巴了,顾不上三七二十一,出手成爪,掌风呼呼,挥上前去。

结果,没抢回来玉佩…

“……”

这是来自穆元华的省略号。

“……”

这是来自越奕祺的省略号。

穆元华默默低头,看了一眼扣在自己胸口上的手,再回头去看越奕祺。

越奕祺整个人已经成石化状态,眼睛直瞪瞪地瞪自己那只与穆元华的心口亲密接触的右手。

穆元华清咳一声,道:“怎么,手抽筋了,动不了了?”

穆元华话音一落,越奕祺的手跟装了个弹簧似地猛一下弹回来。

撇开烧得通红的脸,越奕祺跟着清咳一声,故作镇静地回答:“没,刚刚在数你的心跳。”

说完,越奕祺又补充一句:“你的心跳沉重稳健,说明你的身体很好,没什么毛病。”

穆元华沉默三秒,最后还是戳穿了他:“但是,你抓的是我右边…”

心脏在左边啊亲。

“两边没差的。你衣服穿得薄,我感觉得到你脉搏的跳动…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其实就算你衣服薄,我也没抓到什么,更没有乱想什么…”

越奕祺忙不迭解释,可却是越描越黑。

穆元华满头黑线无言以对,只能再次祭出省略号大神:“……”

越奕祺解释到最后,发现怎么也说不清楚,只能打住,诚恳地对穆元华说:“我…不是故意的。”

穆元华也是撞了邪,竟然还在这时候认真地问了句:“是不是有点小?”

早年束胸一事,是穆元华人生中最大的阴影。

且阴影的面积不可求。

听到穆元华这样问,越奕祺愣了愣,也没觉得不对劲,更加认真地回答到:“我也没抓过别人的,不知道女孩子的应该多大才是。不过,以我刚刚的感受…你的确是比我还平一些。”

越奕祺如此诚实,穆元华简直要吐血。

一扭头,看到桌上的水果,穆元华毫不犹豫地抓了一个橙子塞到越奕祺手里:“哼!抱着这个橙子感受去吧!”

“欸!你别生气!”越奕祺赶紧抓住她手,表明心迹,“不管是大是小,只要是你的,都好。”

穆元华一副“老娘不吃你这一套”的脸色,黑脸道:“我不是比你还平吗?干脆成亲那天你穿新娘喜服,我骑马到你们越府去接亲得了!”

“好呀好呀。”越奕祺倒是不介怀,“只要你父母同意,我没意见呀。”

穆元华噎住。

要不是在穆家,越奕祺这会子早把人按住抱上了。

可是偏就在穆家,还在穆太夫人的客厅。虽然丫鬟们都背撵到外头去了,但是他也不敢放肆。

紧紧抓着穆元华的手,越奕祺对她说:“反正你和我,有一个的够大就成了嘛,这叫互补。”

聊天聊到这份上,穆元华已经看不穿越奕祺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了。

她明明躺得那么远,还是被无情的现实射成了刺猬…

不过被这么一打岔,越奕祺倒是把玉佩的事情给忘了。

直到离开,他都没有再提起过玉佩的事。

穆元华送走了人,回屋拿起那一大串门卫大爷腰上挂着的钥匙串一样响叮当的玉佩,默然无语——

这记性,他到底是怎么干掉匈奴人的?

真是迷一样的少年啊。

————

睡前,穆元华躺在床上研究那两块多出来的玉佩。

这是两块玉佩很明显原本是一整块玉石的,被人从中凿开,变成了两块半圆。

大约是才开始雕琢的缘故,上面的花纹还很模糊,看不出是要雕个什么花样子。

未穿越前看多了狗血电视剧的穆元华开始脑洞大开——

难道是个机关的开关?机关后面藏着一个巨大的宝藏,需要两块玉佩合二为一才能打开?

想着,穆元华将两块玉佩拼到一起…

然后默默地叉掉这个脑洞。

——这么拙劣的花纹,印在绿豆沙上面都嫌难看,怎么好意思去当高大上的宝藏开关的关键钥匙?

算了,还是回头有空了问问越奕祺吧。

想着,穆元华将两块玉佩塞到枕头下面,扯了被子,滚蛋睡觉。

————

但是穆元华还没来得及问越奕祺这玉佩的关窍,两家长辈就议好了成亲的大喜日子,接下来直接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婚期准备当中。

之前穆紫若未嫁时,作为旁观者的穆元华觉得结婚也就这么回事。

可轮到自己,才知道这里头到底多麻烦。

喜被喜枕等大物件不必她亲自动手,可给越家长辈准备的贴身物件,得她亲自上阵才行。

当初她还心疼穆紫若火烧眉毛似地准备嫁妆呢,落到自己头上,才知道个中滋味,一分钟恨不得掰成两分钟花。

穆家人怎么样穆元华已经没时间关注了,反正她自己是忙得兵荒马乱的。

赶紧赶慢,好不容易赶在婚期之前干完了所有的活。

给穆元华开脸的夫人请的是穆家大姑,魏国公府的世子妃。

反正是自家人,穆大姑下手毫不留情,拿两条细线,嘴上的祝词还没念完,已经刷拉刷拉几下子将穆元华脸上的茸毛绞了个干净。

惨遭蹂|躏的穆元华实际上已经将万恶的封建恶俗骂了个千百遍,可面上还得保持微笑,感谢姑姑的祝福。

绞完面,穆大姑看着穆元华,感叹道:“多齐全的姑娘啊,真是便宜越家那混小子了。”

说完,穆大姑冲着穆元华眨眨眼,道:“元华,要不咱们毁了婚,你嫁给大姑家的海松表弟?”

穆元华心小小地塞了一塞,又不好驳穆大姑的面子,只能呵呵干笑。

在后面坐镇的太夫人听到穆大姑这样说,佯作嗔怒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打自家姑娘的主意!早干什么去了,早不说晚不说,偏挑这个时候说!晚了,你就到一旁悔青肠子去吧!”

穆大姑搂着穆元华的肩膀爽朗大笑,说:“是啊是啊,肠子都悔青了!只能希望元华你早日生个大胖小子,等着娶海松的闺女了!”

太夫人被穆大姑逗笑了:“混话混话,海松的媳妇还没影儿呢,你就惦记上他闺女的事了!”

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穆元华松了一大口气。

在穆大姑与太夫人祖孙俩相互打趣时,穆元华扭头,看到身旁的两盆万年青苍翠欲滴,与缠绕在上面的红绳相映成趣,喜气洋洋的模样,心里头才有了些要嫁给他的实在感。

之前种种,回想起来,都像是在做梦。

————

开了脸,姑娘就该出阁了。

两日后,穆元华一大清早就被人叫了起来,开始梳洗打扮,穿嫁衣戴凤冠。

穆元华在太夫人屋里听了她一番语重心长的交代,又让穆候夫人亲手插上了象征富贵荣华的绒花。

看到母亲眼中含泪,穆元华想到今后不能常伴她膝下尽孝,心中一酸,也跟着红了眼圈。

穆候夫人抬手抱住女儿,笑道:“大喜日子,哭什么呢!”

话是这样说,可穆候夫人也禁不住哽咽了一下,又道:“好在也不远,常回来看看我们。”

“母亲!”

穆元华唤了一声,心中不舍,伏在穆候夫人的肩上落了泪。

太夫人倒是看惯了儿孙出嫁,一旁打趣:“赶紧哭,新郎官马上就到了,别来不及擦眼泪!”

说曹操曹操到,太夫人才说完,外面就响起鞭炮声,不一会儿就柳芽跑进来说:“姑爷到了!”

这一声姑爷叫得穆元华脸都红了。

一旁看着的穆安若替姐姐训了那柳芽一句:“咱们穆家小姐还没出门呢!你这小蹄子就上赶着叫姑爷了?!”

柳芽也补解释,笑嘻嘻地冲穆安若讨了赏,上前来扶穆元华:“小姐~让奴婢来扶您~”

穆候夫人抹了泪,又接了丫鬟递来的盖头,替穆元华障了面。

之后一旁负责撒播的老妇说了一通吉利话,上前来引新娘出门。

穆元华的视线被头上的红盖头遮住,只看得到脚下一片空间。

耳边是声声不绝的鞭炮声,还有沿路上人们说的祝福的话。

在这喜庆的气氛下,穆元华肾上腺素急速飙升,一大早就紧绷的神经,这回直线升到了顶峰,随时都要崩断一般。

接下来的事情穆元华就记不清了,她就跟个提线木偶似的,身旁的人让她往东,她就往东,让她往西,她就往西。

耳边仍是闹哄哄的,可自己扑通扑通鼓点一样的心跳却清晰无比。

拜过穆家祖先长辈,哭了嫁,穆元华被伴娘扶着上了花轿。

在这期间她企图去寻找越奕祺,可是人声密集,自己看到的又都是脚,找了大半天都没找到。

纵然如此,心里却还是平静。

因为她知道,他就在附近。

这样就足够了。

吹吹打打的礼乐声中,花轿行至越府。

穆元华被人下了花轿,接了彩球绸带。

知道绸带那边的人是越奕祺,穆元华那绷了大半天的神经,这回终于松懈几分。

被越奕祺领着,穆元华的心慢慢地沉下来,耳边的喧嚣嘈杂都似按下了暂停键一般,猛然全部止住。

穆元华看到的,只是眼前那条绸带。

在那绸带的牵引下,她被越奕祺带着,一步一步走向人生的另一个开始。

————

拜了天地,新娘新郎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洞房。

隔绝了人声,这回是真的安静下来了。

穆元华被人扶着在喜床上坐下,接着耳边有轻微的金属碰撞声,继而一条细杆子探到她盖头下,轻轻地一挑。

眼前猛地豁然开朗。

穆元华一抬眼,就看到越奕祺笑得弯弯的眉眼。

“呀,真的是你。”

越奕祺故作惊讶地开口。

语气之中满是按捺不住的欢喜。

穆元华被他逗得噗嗤一笑,答:“是呀,是我。”

越奕祺看着眼前的人,眼睛都不舍得眨一眨,好半响才又说一句:“真好。”

案上的喜烛烧得旺,噼里啪啦地炸着烛花。

看着这个要与之共度余生的人,穆元华心底的宁静来得那么自然,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真的是你。

真好。

第85章 番外

掀了盖头喝了合卺酒,越奕祺就被越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撵出去给宾客敬酒去了。

穆元华就被留在新房里,让越家的女性亲戚们看个新鲜。

扮娇羞这回事穆元华是轻车熟路的,不管他人如何调戏逗趣,她只岿然不动地演这个害羞的新娘子,什么话都不说。

越家的姑奶奶姨奶奶们都知道这个新媳妇是越哥儿心尖尖上的人,也没怎么为难她,一群人嬉笑一番,就退出去吃喜酒去。

穆元华松了一口气,唤来自己的陪嫁丫鬟,换下嫁衣吃了些东西,等越奕祺回来。

这折腾了一整天,穆元华劳心劳力,坐在喜床上,眯上眼一下子就睡着了。

柳芽见状,心疼得不行,可又没听说过新娘子先新郎一步睡下的,只能让屋里伺候的人退下,过去扶着穆元华靠自己的肩膀,好好歇一会。

穆元华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外头喧嚣的人声已经淡了下去,她正要问问柳芽什么时辰,两个小厮就一左一右地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越奕祺进屋来。

看到身上酒气熏天的越奕祺,穆元华惊呆了:“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上次薛朝义穆紫若成亲,新郎官入洞房前,还清醒地作了一首七步诗啊!

怎么换到她的人就完全另外一个待遇?

其中一个小厮忙不迭解释道:“一开始大家喝得挺克制,后来太子来了,领着一群公子哥使劲儿灌咱们家少爷酒!咱们家少爷就算是海量也扛不住这车轮战啊…最后就这样了。”

穆元华…大大地心塞了一下——

越奕祺你这也太实在了吧!?叫你喝你就喝?来者不拒也就算了…会不会先掺个水了再喝啊?!

看到新嫁的少奶奶面色不善,另外一个小厮斗胆,又补了一刀:“我俩是先去问过夫人怎么办才好,夫人说,少爷现在有自己媳妇了,这种事就该问媳妇去,别问妈。”

穆元华无奈,唤人准备了热水,亲自替越奕祺换下喜服擦了身子,再让人将他扶上床去。

身子一接触到松软舒服的床褥,越奕祺就舒心地哼哼一声,自觉地扯了被子滚床里头去了。

收拾好越奕祺,穆元华再拾掇拾掇自己,也准备睡了。

往床上一躺,穆元华马上被褥子下的*的事物戳到得直抽凉气。

爬起来掀了褥子一看,满床的花生坚果豆子,密密麻麻地看得穆元华密集恐惧症要病发了。

再推推越奕祺,穆元华看到他身下的褥子清清爽爽,什么都没有,顿时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