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崇跟在楚后身后,淡声道,“夜深了,皇后娘娘早些回宫,微臣告退!”

楚后霍然转身,一向清冷矜重的面容带着几分薄怒,瞪着男人,“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卓”

南宫崇一愣,看了看四周,才声音低沉的道,“我这不是来了吗?”

楚后咬唇头扭向一爆一张素容洗去铅华,眼眸微嗔,竟露出几分少女的娇态,“急着去找你那个狐狸精?我看你有了新欢,早就把我忘了!”

南宫崇默然不语,良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你知道的!”

楚后身躯微微一震,神色却缓了下来,半垂着头,斜了他一眼,仍旧含着几分薄怒的道,“即便和我长的再像,那也不是我,你不许对她动情!”

南宫崇面容冷肃,似早已忘了怎么笑,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带着对她特有的宠溺,“好!”

简单的一个字,楚后终于安了心,站在那,犹豫了片刻,突然伸出手抱住男人的腰身,像儿时一样全副身心的依赖他,低声道,“崇,他今日定然是怀疑我了,怎么办?”

南宫崇身体一僵,自从他将她推入这后宫内,她怨他、恨他,即便这么多年的相护,她也总是冷眼相对,不许他靠近一步。相隔了三十年,他们已两鬓花白,拥着她熟悉又陌生的身子,竟然又像年少时一般胸口急促,四肢紧张到僵硬。

“你又是何苦?云舟他已是太子,其他的嫔妃生下孩子又能怎样?”

“我不许!”楚后猛然抬头,目光阴寒,怒声道,“我被他困在这后宫一辈子,又怎么容许他逍遥自在,宠幸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到我面前耀武扬威,还要生儿子和我儿子争皇位,我不许,绝对不允许!”

楚后面容激动,咬牙切齿,似要将她口中之人撕碎吞咽了一般。

南宫崇胸口一窒,紧紧抱住她,安抚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我总是护着你的!”

楚后倚在男人怀里,仰头看着天上朦胧的月色,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声音悲戚的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嫁的不是你?为什么当初你要放弃?”

南宫崇胸口痛如刀绞,这是他一生中做的唯一一件错事,也用了一生的时间去弥补,然而,终究还是错了。

第一百三十章 血书/

“啧啧,好一对苦命鸳鸯啊!”初曦看着昏暗的宫墙中间,相拥在一起的两道身影,轻轻叹了一声,一挑眉梢,“你说我要是现在把楚皇引过来,是不是一切都万事大吉了?”

张涯嘴里叼着一根草叶,身影歪歪斜斜的隐在屋檐的暗影中,转头瞥了她一眼道,“不可能,这宫中到处都是南宫崇的眼犀我父皇还没过来,两人就得到消息了。否则你以为南宫崇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里和楚后亲亲我我!”

白狐困了,一直往初曦怀里拱,初曦把它扔给张涯,起身道,“我去去就回,你们在这等着!”

此时秋阑宫中渐渐安静下来,莹嫔筋疲力尽的昏迷过去,几位太医开好药方看着莹嫔服下已经退下,宫女婆子里里外外的收拾干净,也退出了寝殿,各自休息去了。

偌大的寝殿只留下几个守夜的宫女,三个守在廊下,一个守在寝殿的外室,忙了一夜,困倦之极,看莹嫔无恙,也都已经昏昏欲睡。

初曦轻轻自屋顶上跃下,若一缕轻烟落在廊下,身影一闪,便进了寝殿。

一记手刀下去,坐在地上打盹的小宫女缓缓的躺了下去。

将内室的宫灯吹灭,初曦走到床前,掀帐看去,只见莹嫔发鬓散乱,面容惨白,红唇被咬破,血凝在干裂的唇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在这四处都是阴谋的宫墙中,一个女人独自承受失子之痛和身体的折磨,她的男人不能保护保护她,不能保护自己的骨肉,甚至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都不能进来看她一眼。

帝王之情,何其凉薄?后宫的女人,又如此不堪!

初曦生了几分恻隐之心,伸手去掐莹嫔的人中,下手一点也不含糊,直直将一个陷入昏迷的人给疼醒。

隔着床帐,初曦坐在床边细着声音唤道,“娘娘,醒醒,醒醒!”

莹嫔悠悠张开眼睛,由于失血过多,脑袋晕沉,眼睛一片模糊,只见床边一个身影正唤自己,张了张嘴,声音哑的像是破锣一般,“什么事?”

“娘娘,熬药的小宫女无缘无故的死了,连那个说娘娘的安胎药有问题的小太监也死了,娘娘的孩子没的太冤了!”

莹嫔一阵低咳,声音带着丝丝入骨的恨意,“是她!我知道,一定是她!咳咳…。”

看来莹嫔心里是知道些什么的,那倒是让她省了不少事,初曦本来是来干挑拨离间这种事的,然而此时却又对莹嫔多了几分同情,恨不得尽快帮她除了楚后这个恶妇。

“娘娘!”初曦一把抓住莹嫔的手,压低声音道,“大统领被司马大人拦在宫门外,进不了宫,也不知道你受了多少苦!”

莹嫔深深吸气,闭了闭眼睛,气息虚浮的道,“春燕,给我拿张纸来!”

混沌中,莹嫔将初曦认作自己身边的贴身宫女,轻声吩咐道。

初曦低低应了声,起身拿了纸笔过来,莹嫔想要支着手臂起身,双肩微微一抬,两眼一黑,顿时又躺了回去,缓了一会,才接过纸,也不用笔,直接咬破手指,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去、想办法,交给哥哥!”

“好,我这就去!”初曦将纸折好,塞进衣服里,突然想到自己的说话的语气不符合一个宫女,心中一惊,怕莹嫔产生怀疑,然而,抬头一看,便见莹嫔体力不支,又已经昏睡过去。

轻叹一声,起身刚要离开,忽然脚步顿住,返身将莹嫔的被子给她掖好,又拍了拍外室那小宫女的额头,才纵身一跃,悄无声息的出了寝殿。

小宫女恍然惊醒,四处一望,见窗子开着,忙起身关了,进内室看莹嫔还睡着,打了个哈欠,又伏在床边闭上眼睛继续打盹。

南宫崇出了宫门,见程觉还等在那里,顿时脸色一沉,道,“程统领回去吧,两位太医验过了,就是普通的姜片,安胎药没有问题,莹嫔也已经无碍!”

无碍?

孩子都没了还能叫做无碍?

你怎能如此欺我?

程觉双拳握紧,面色漆黑,幸好有夜色遮挡,看不分明,跪地铿声道,“是!”

南宫崇“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打马离开。

寒风呼啸,冷月无光,宫墙外萧瑟冷寂,直到南宫崇一行人自长街上消失,程觉才起身,暗夜下,面容,紧紧握着马绳,正准备上马,突然见一人影自墙角向他招手。

程觉眉头一皱,走过去,见是今夜去府上传信那人,见他过来,匆忙的将一纸笺塞入他怀中,声音低而急的道,“莹嫔娘娘让卑职给您的!”

说罢,足下一点,几个纵跃入了宫墙。

程觉展开白纸,借着朦胧的月色,只见上面写着几个血字,

“哥哥,为我的孩子报仇!”

信纸上血迹未干,淡淡的血腥弥漫,字迹潦草,每一处落笔都是重重一顿,可见写字之人心中的恨意。

倏的将信纸攥紧,程觉面上一片阴鸷,当初南宫崇不顾他的极力反对,执意让莹嫔入宫就是为了让楚后在后宫中多一条左膀右臂。

如今又如此相待!

南宫崇,你欺人太甚!

初曦站在宫墙内,怀中抱着白狐,见二丫回来,把白狐扔过去,伸着懒腰打了哈欠,含糊的道,“收工,回去睡觉!”

张涯无奈的接过白狐肥硕的身子,叹声道,“小爷,我给你喂了两个月的狐狸,又当爹又当妈的,您总该表示表示吧!”

初曦瞪他一眼,磨牙冷笑道,“我没追究你把它卖给青楼的事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怎么,要不咱好好清算清算?”

“得!当我没说!”

回了城南别院,初曦先洗漱了一番,才回卧房。

刚一撩床帐,立刻被一条手臂圈住,然后被裹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如三九寒天突然泡进了温泉,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熟悉的沉香淡淡环绕,初曦舒服的长长一叹。

男人几下将她的中衣退下,避着她的后背,将少女整个包在怀中,突然握住她的双脚,皱眉道,“这么凉?”

第一百三十一章 济州收账/

男人几下将她的中衣退下,避着她的后背,将少女整个包在怀中,突然握住她的双脚,皱眉道,“这么凉?”

初曦身形瘦弱,双脚却饱满莹润,握在手中滑入凝脂,凉如寒玉,被男人暖热的手心一烫,初曦顿时有些窘迫,往回抽了抽,含糊的道,“没事,一会就好!”

男人不肯放,语气也变得冷沉,“今夜无需你去,热闹看够了?”

“我不仅看了热闹,还给添了把柴!”初曦笑的得意,将让二丫扮成侍卫引程觉来,和传递血书的事说了一遍。

“我都已经安排好,今日程觉不去,明日也会知晓。”宫玄冷哼一声,气仍未消,有些抑郁的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种矛盾,不想困住她,不想让她感觉束缚,所以一切尽量随她所欲、让她折腾,然而每次又辗转难安,恨不得立刻把她拎回来,就这样抱在怀中才觉得安心。

他病了,很不轻!

“从别人嘴里知晓又怎会有亲眼看到他妹妹的血书来的震撼。”初曦头往后退了退,漆黑炯澈的眼珠和男人对视,“殿下一直没睡?”

宫玄不语,只让初曦翻了身,解开她背上的纱布,五六日的时间,外面的血痂有的已经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的皮肤,如同婴儿初生。

初曦拥被而坐,背对着男人,感觉他微凉的指尖蘸了药膏抹在背上,清清凉凉,却带起一片烫人的。

后背微微一缩,男人的手顿时停下,“疼吗?”

初曦咬着唇,耸了耸肩,“不疼,有点、痒。”

“这药便是止痒的!”

“哦!”初曦讷讷闭了口。

似时间过了许久,宫玄才重新拿起纱布,为她包扎,然后重新将她揽在怀里,手轻抚少女的长发,闭上眼睛低声道,“睡吧。”

“嗯!”初曦确实已经困乏至极,含糊应了一声,便沉沉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睡的晚,起的却很早,不到辰时,初曦便将二丫从拎起来,带着白狐,去济王府上领了个差事。

楚韶虽没当上太子,但毕竟也是楚后的亲生儿子,自然也不能亏待了,所以封地是离北府最近最富饶的济州。

然而再富饶的地方也有穷人,况且今年春天大旱,到了夏季又遇上涝灾,地里几乎颗粒无收,本来是秋收后该收的欠款和地租,这眼看快到深冬了,还没收上来。

初曦就揽了这么个累心不讨好的差事,去济州给济王收租和欠款去了。

租了一辆驴车,两人一狐,三人行就上路了。

初曦将账本翻了一遍,大约有十万两银子,到是个不小的数目。

“小爷”,在外赶车的张涯突然喊了一声,曲着一条腿,倚着车门,偏着身子回头道,“济王怎么会这么相信你?”

自从那日二丫和他们相遇,一直没问过他们来东渊的目的,但两国交战,一国的太子突然易容乔装到了另一个国的都城,还和一个皇子有牵扯,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目的不纯。

二丫不问,初曦也不解释,好像已经形成了一种特别的默契。

在初曦看来,二丫只要不妨碍他们,她就真的当他以放下前尘往事,只是以一个普通的朋友的立场站在她身边。然而她总隐隐觉得二丫骨子深处对楚皇和楚后的憎恨是一直存在的,所以似乎也对初曦他们做的事乐见其成。

放下手中的账本,初曦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瓜子,丢了一颗给白狐,才冷哼一声道,“他哪里是相信我,分明是心中有忌惮!”

对宫玄的忌惮,所以对她也不得不言听计从!

突然眸子一转,初曦起身出了马车和二丫并肩坐在马车前,笑眯眯的道,“我说,你有没有想过也坐坐那个位置,小爷我可以帮你!”

张涯一张清癯的脸上表情动都未动,“谢了,没兴趣!”

“那你对啥感兴趣?”初曦歪歪斜斜的倚着车辕,见白狐跳上肩膀,顺手又丢了一颗瓜子给它,“要不给你介绍个姑娘怎么样,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娶媳妇了!”

初曦话音一落突然想起了李南泠,顿时情绪高涨,二丫这人虽然看上去毛病多了一点,但本性还是好的,如果真能将两人撮合,也算美事一桩,也算对得起李南泠千里迢迢来跟她一场。

偏偏有人不领情,张涯上下将初曦打量一眼,一撇嘴,“你这样的就算了!”

“嗳!咋说话呢!”初曦一巴掌呼在他肩膀上,气呼呼的道,“小爷我咋了?美貌端庄、智慧无双,打着灯笼也难找!”

“嗯,不打灯笼一抓一大把!”

“你成心找事是吧,我看你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汀”初曦咬牙恨声道,忽然似想起什么,眉头一皱,“对了,我鞭子呢?”

二丫突然的一怔,看着前方的路,呈痴呆状态

…。

“也当了?我靠!”

“哎,君子动口不动手!”

“动手?我还动脚呢!”

“别踢脸,嗳,赶车呢,驴!驴惊了!”

张涯挨了一顿拳打脚态蹭的往车下一跳,也不管驴车了,拔腿就跑。

初曦在身后紧追不舍,两人缠斗在一起,又是一阵天昏地暗,尘土飞扬。

驴车慢腾腾的跟在后面,继续在官道上前行,白狐躺在马车上,前爪枕在脑后,捡起初曦落在马车上的瓜子袋,学着初曦的样子丢了一颗进嘴里,嘎嘣一声,悠哉悠哉的咀嚼起来。

就这样走走停停,临近傍晚的时候几人才到济州。

济州太守一早得到消息济王府的人要来收账,因此晌午的时候就率领府衙的大小官员在城门口等候。

北风呼啸,天寒地冻,一群作威作福惯了的人穿着官服哆哆嗦嗦从日上正空等到太阳落山,才看到官道上,两人一狐赶着一辆驴车慢慢出现在官道上。

太守抬着僵硬的双腿上前问道,“敢问公子可是济王府的人?”

初曦跳下车,做拱手礼,笑道,“正是,不好意思,这驴没出过远门,半路上迷路了,所以耽搁了些时辰,让各位久等了!”

从北府到济州就一条官道,直通,迷路了?驴没出过远门?

听到这样的理由,被风吹了一下午的人们觉得头疼的更厉害了,有的甚至需要扶着城墙才能站稳。

第一百三十二章 酒宴/

一众大小官员抬头看看驴车上赶车的车夫鼻青眼肿的脸,和一直眼睛提溜转的狐狸,心再一次,这一行人真的是济王府的?

当然,还是太守大人最为镇定,白胖的脸上依然挂着笑,“不防事、不防事,公子到了就好,不过公子可有济王府的信物?”

“自然!”初曦微微一笑,自袖袋里摸出一枚令牌递给太守,“太守大人验一下吧!”

“不敢,下官不敢,下官也是为了谨慎起见,大人莫怪!”太守拿眼一扫心里便有了数,不敢去接,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公子请进城!”

初曦也不谦让,脊背一挺,大步向城门内迈了进去,众官员忙躬身跟在后面。

进了驿馆,太守谦和有礼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今日天色已晚,下官已经安排好了晚宴,公子赶了一天的路先洗漱一番,吃完饭,休息一晚,明日再去收账如何?”

“太守大人所言极是,那麻烦众位大人在此等候片刻,在下去去就来!”

“是、是,公子请便!”

给初曦他们安排的是驿馆内一个单独的小院,干净舒适,又极安静,可见济州太守对济王府上的人的确很重视。

初曦洗了澡,换了身衣服,然后带着仍旧一脸怨念的二丫和莫名兴奋的白狐去赴宴了。

晚宴安排在济州有名的酒楼,酩酊楼。

济州的大小官员十多人挤满了雅室,珍馐海味,酒肉飘香,奢华至极,隔着一道珠帘,打扮娇俏的姑娘羞怯怯唱着软糯的小曲,酒还未入喉,似便被这奢华的气氛熏的五分醉了。

清冽的黄酒倒进杯子,太守率先举杯向初曦敬酒,“公子不辞辛苦,远道而来,我等先敬公子一杯!”

“好说!”初曦咧嘴一笑,端起酒杯刚要往嘴上放,旁边突然横出一只手来,将她手中的杯子夺下,初曦霍然转头,便见二丫面无表情的道,“有人吩咐,不许你喝酒!”

旁边抱着一盘糕点正啃的欢快的白狐将头从盘子中抬起来,沾着一脸的糕屑对着初曦猛然点了点头。

初曦咬牙低声道,“你搞清楚,你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你这是叛变!”

二丫摸了摸青紫的脸,转头四十五度仰望窗外,泫然欲泣的道,“我只恨叛变的太晚了!”

“啪!”初曦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摔,怒道,“小爷给你个机会再说一次!”

白狐那吃货被吓了一跳,蹭的跳到初曦肩上,及时的表明了立场。

这是什么情况?

一桌子的大小官员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太守忙过来打圆场,“既然济王殿下有交代,那酒不喝就是!济王殿下也是对公子一片爱护之心,我等可以谅解!”

其他官员也放下酒杯,纷纷应和出声,

“是!是!”

“酒多伤身,济王殿下对公子真是重视啊!”

“我等望尘莫及。”

初曦淡淡一笑,坐直了身子,没有任何歉意的歉声道,“扰了大家的兴致,实在不好意思,行吧,既然不喝酒,那咱就谈正事!”

众人神情一凛,做出端正恭听的姿态,

“公子请讲!”

初曦饮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开口道,“我奉济王殿下之命来此解决欠账的事,时间紧迫,不知道众位大人安排的怎么样了?”

“公子放心就是!

下官已经传话下去,明日各个地方官员必须将本地的欠债和地租都交上来!”太守率先道。

初曦点了点头,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继续道,“我听说去年收成不好,老百姓日子过的艰难,前面济王殿下已经几次派人来收账都没收回去,这一次就能行了?”

济王派来的人少说也有个七八回了,每次都是大张旗鼓,然而年景不好,百姓手里实在拿不出钱来,交不了差他们也跟着为难,这一次,北府那边来信,无论如何也要把帐收上来,否则他这太守的位置就等着让贤吧。

忧心忡忡了一晚,今日一大早招集府衙上下的官员商议此事,等着济王派下的人来。

然而济王就派了这么一个瘦弱其貌不扬的人来,他们一时间也有些琢磨不透上面的意思了。

太守白胖的脸微微一红,有些窘迫的道,“公子不知,有几个刁民带头闹事,百姓被煽动,联合起来抗租,所以、”他突然话音一转,挺着保证道,“不过这次下官都安排好了,再有闹事宅直接关进大牢,务必将帐收上来,还请公子在济王殿下那里替下官美言几句。”

“这个自然!”初曦微微一笑,突然眉头又轻轻一皱,面色颇为难的道,“大人有所不知,济王殿下此次只给了我两日的时间,因为一头驴又耽搁了一日,所以时间实在是紧迫。不如这样,明日大人将几个地方闹事的领头人和一些百姓都带到府衙来,我亲自和他们说,我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不可!”太守急忙反对道,“那都是一些冥顽不化的暴民,万一伤到大人,下官怎担待的起,又如何向济王殿下交代,万万不可!”

“那依大人的意思呢?”初曦展颜一笑,手中转着茶杯,不紧不慢的道,“抓几个暴民就能了事?万一百姓被逼急,造反起义,是你我能担待的吗?是济王殿下能担待的吗?大人不是不知前方正在打仗,如果这个时候在闹内乱,尤其是发生在济王的地盘上,皇上会怎么想?会如何处置济王?”

“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