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翔忙道,“是,在属下这里!”

“你带着虎符将北府军全部调来,如今老夫就带人杀进去,亲自问问皇上是何居心!”

不管是谁摆了他一局?楚皇?或者是济王和程觉?他今日都要讨一个说法!

“是,属下马上就去!”

赵翔领命,飞身而起,越过厮杀的人群,几个起落向着宫外纵驰而去。

南宫崇威名显赫,骁勇善战,刚一加入战局,立刻将形势扭转,带着一万北府军向着内宫深处一路攻打进去。

此时皇宫内已经乱成一片,太监宫女四处奔走逃离,后宫内各处宫门紧闭,谣言四起,慌成一团。

华阳宫内,楚后急急往外走,宫门外重兵把守,一守卫伸臂拦住楚后,躬身道,“济王殿下有令,让皇后娘娘等在宫内,不可离宫半步!”

“放肆!”楚后身旁的一着蓝衣宫服的掌事姑姑喝道,“皇后娘娘岂是你们敢拦的,还不让开!”

守卫垂头躬身,只是身形却分毫不动。

那掌事姑姑跟在楚后身边多年,向来阴狠跋扈,除了楚后其他人皆不放在眼中,此时见那侍卫不听从命令,顿时带着两个太监上前怒道,“皇后娘娘今日偏要出去,我看谁敢拦!”

说罢一挥手,指使两个太监上前推开那守卫,那侍卫面无惧色,神色一凛,突然拔刀,鲜血四溅,一个太监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的长刀,睁着一双眼睛向后倒去。

血花喷在蓝衣姑姑的脸上,烫的她一惊,连连向后退去,惊恐的瞪着地上死去的太监,脸色青白,急急喘息,竟吓的说不出话来。

楚后冷艳的面容一白,上前一步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杀本宫的人,现在你们是不是也要将本宫一起杀了?”

那侍卫收了刀不卑不亢的道,“属下不敢,但是其他人,出宫者一律格杀勿论!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皇后娘娘不要为难!”

“好!好!本宫生的好儿子!”楚后咬牙切齿的道了一声,霍然转身,发上金凤步摇一阵晃动,冷然喝到,“回去!”

蓝衣姑姑目光阴鸷的瞥了那侍卫一眼,带着几个宫侍紧步跟了上去。

御书房内,楚皇正来回踱步,程觉已去布置禁军守宫,唯有济王守在一旁,静立不动。

“禀皇上,南宫崇带领北府军已破宣阳门!”

“禀皇上,南宫崇已进了崇安门!”

“禀皇上,南宫崇已冲进内宫!”

“禀皇上,赵翔率领二十万北府军已向着城门攻来。”

宫内卫军将前方情报一道道传进来,楚皇一开始的镇定终于随着南宫崇的步步紧逼变的慌乱起来,对着卫军怒斥道,“程觉呢?禁军都死了吗?”

“父皇!”济王突然开口道,“禁军一共不过三万人,其中还有一万兵马把守城门,剩余两万加上宫内卫军才不到三万,北府军训练有素,皆是精兵,确实难以抵挡!”

“那如何是好?难道要朕在这里坐以待毙!”

“父皇请放心,儿臣拼死也会保护父皇!”济王态度恭敬,语气坚决,令人动容。

“韶儿!”楚皇一把抓住济王的双手,目光殷切的道,“朕知道你身手不凡,如今朕能依仗的也只有你了,只要能杀退贼兵,朕重重嘉赏!”

济王垂头道,“儿臣对父皇一向忠心耿耿,只是不知母后为何一直偏心七弟,连太子之位也联合南宫崇逼儿臣退让,儿臣实在是不甘!”

楚皇握着济王的手微微一僵,目光闪烁,沉思一瞬,叹道,“朕之前糊涂,偏听南宫崇之言。云舟也实在令朕失望,朕其实早已有废储之心。朕今日在这里承诺,只要你护朕安全,反军一退,朕便立刻废云舟太子之位,立你为储君!”

“父皇此话当真?”济王极力压制心中的狂喜,装作不经意的抬头问道。

“自然,朕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怎会将此事开玩笑!”

“是!儿臣这便率兵迎敌,必将南宫崇擒获,将北府军阻在景文宫外!”

“好!”楚皇拍了拍济王的肩膀,“朕在这里等你!”

济王出了御书房,在景文宫外遇到程觉,一拂衣袍,阴狠的笑道,“程将军可以让禁军全力迎敌了,务必将南宫崇就地斩杀,决不可让他见到父皇!”

程觉淡淡一笑,“济王殿下大计成了?”

“是,父皇已经答应事后立本王为储君,待册立的旨意传下,本王必会履行承诺,支持程统领升为大司马!”

“那微臣先在这里谢过殿下!”程觉微一躬身,对着身后持刀而立的禁军冷声吩咐道,“叛军谋逆,罪无可赦,同本统领杀过去,保护皇上!”

“保护皇上!”

宫中大乱,喊杀声冲破重重宫墙一直传到宫外,刚一入夜,北府城内百姓家家门户紧闭,清冷的长街上如无人之境。

天色将暗,寒风越发凛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给即将到来的黑夜又添了一抹诡秘。

比较偏远的宫殿顶上,初曦和宫玄两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的厮杀。

见南宫崇一步步向着御书房逼近,看着故意放水的禁军节节败退,初曦拍了拍衣袍,淡声道,“我去阻止赵翔!”

“不!”宫玄伸手将初曦拉进怀中,展开身后的锦缎披风将她整个人包裹的密不透风,淡声道,“不必阻止,让他去找援兵,我们只看着就好!”

“什么意思?万一攻进来,我们岂不是功亏于溃?”初曦仰着头,露出精巧的下颔,清澈的眼眸疑惑的看着男人。

宫玄忍不住俯身,双唇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长眸炯黑如夜,轻声笑道,“自然有人去挡!”

初曦转着眼珠思忖一瞬,顿时恍然笑道,“太子殿下果然阴险至极!”

宫玄眉心轻皱,抬手在少女屁股上一拍,“如此说你的夫君,该打!”

昏暗中,初曦脸上微微一烫,低声嘀咕道,“谁说要嫁给你了?”

“嗯?”宫玄挑眉看过来。

初曦咧嘴一笑,“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无人可及,在下佩服!”

“贫嘴!”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黑夜降临,依旧穿着司马府府卫衣袍的张涯站在司马府的墙下,把弄着手中的虎符。

在大营里,他给赵翔看的虎符自然是真的,后来递给他那块却是假的,宫玄让人伪造的,只看表面,还真没什么区别。

大夏有这样一位太子殿下,东渊就算亡国也没什么冤了!

张涯冷笑一声,如果楚皇知道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会不会气晕过去?

不,也许还会欣喜,至少帮他除掉了一颗心头之刺。

楚皇和南宫崇,也许曾经真的亲如手足,而如今,恐怕早已是忌惮多于旧情了。

所以在这整个事件中,楚皇虽是被动的,但也恰恰是正中他下怀!

然而那些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皇室的凉薄无情他已看透,曾经的一点恩情也早已消失殆尽,他报不了的仇,宫玄帮他报了,他只在必要的时候添一把火,这就足够了。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张涯抓了把黑灰在脸上胡乱一抹,带着虎符去敲司马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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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逼宫2

夜色漆黑如墨,暗红的灯影下,守卫看不清张涯的面容,只看到那一身府卫的衣服立刻便将张涯当成了是自己人,惊声问道,“何事?大人呢?”

“出事了!”张涯一边往府里走,一边急声道,“马上通知白府领,大人出事了!”

府卫统领白越一身灰袍银甲,匆匆而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大人怎样?”

张涯半垂着头,面上烟熏火燎,衣服上血迹斑斑,似经历了一场混战,将手中虎符递上,急声道,“禀府领,司马大人派属下带着虎符和信函去见赵翔,谁知赵翔看过信函后,不听司马大人之言,带兵入京,还要抢夺虎符。属下拼死保住虎符返城,现在赵翔的兵马已快到城门,似有不轨之心,府领请尽快派人去城门拦截!”

府领一愣,立即道,“不可能,赵翔对大人忠心耿耿,怎会如此?”

然后手中的虎符确实不假,上面还沾着未干的血迹,触手粘滑。

“属下句句属实,府领若不信,去城门处一看便知!”

事关重大,府领一时也没了主意,皱眉问道,“大人在何处?”

“大人进宫未回,因府州史弹劾一事,皇上对大人本就已经心生猜忌,若是此时赵翔带兵入城,大人必然被安上谋逆之罪,赵将军其心可见!他分明是怕大人被弹劾的那些罪名落实受到牵连,要逼迫大人行大逆不道之事!”

府领一惊,拧眉沉思,赵翔跟随南宫崇多年,对南宫崇最是推崇,甚至超过当今圣上,醉酒后不止一次和他提起,南宫崇为东渊几番出生入死,楚氏皇族却乐享其成,实在不公,难道赵翔真的借此机会要逼迫南宫崇谋反。

简直糊涂!府领暗道一声,想到其中的后果顿时出了一声冷汗,高声吩咐道,“传令下去,召集所有府卫,带上弩弓,前往北城门!”

“是!”

几人领命而去,训练有素的府卫很快便集合,在司马府外的长街上站了长长的一列,夜色下长矛如林,箭光凛冽,踏步声震耳欲聋,如一道飓风向着城门处呼啸而去。

白越心急之下,直接率兵赶往城门,甚至不曾想到进宫一探真假,以致后来追悔莫及,含恨而死!

夜已经深了,整个北府却无人入眠,寒月朦胧,照在屋顶还未化尽的积雪上,折射出凄冷的银芒。

风声呼啸,穿过一条条长街,似厉鬼狂吼,黑暗中各种势力蠢蠢欲动,风中淡淡血气弥漫,等待一场激烈的厮杀即将拉开序幕。

北府最高大的北城门上已有一万禁军在守城,司马府的府兵到的时候,赵翔率领的不到二十万人马已兵临城下,以为城上只有禁军,二话不说,便开始攻城。

二十人大军,在城下绵延数里,白府领看不到赵翔在何处,更来不及多问一句,见此情况率领五千府兵便开始守城迎敌。

于是,东渊国正元三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三日,都城北府出现了极其戏剧性的一幕,权臣南宫崇手下第一大将率兵二十万和他府上的府兵厮杀了起来。

楚云舟曾派人将诸葛弩的制造图谱传给南宫崇,南宫崇见后极其惊艳,却存了私心,只暗中造出五千张弩弓派发给自己府兵,就连心腹赵翔都不曾知晓。

然而就是因为他的这一点私心,为他今日亲自挖掘了坟墓!

五千府兵,人手一把诸葛连珠弩,对准着下面的北府兵齐齐放箭,霎那间箭如雨下,铺天盖地的疾射而去。司马府的府兵皆是南宫崇亲自挑选,个个骁勇善战,身手不凡,此刻手持劲弩,箭无虚发,冲在前面的北府兵盾牌被射穿,弩箭穿透铠甲,直直射穿两三个人,士兵如刀割麦子一般,大片大片的倒下去。

月色凄迷冷寂,空气冷冽刮面如刀,赵翔率兵急行而至,攻城的重甲兵还在后方赶来,此时只得靠冲锋兵在盾牌的掩护下向着城墙上涌,以血肉之躯抵挡密密麻麻的箭雨,一道道血花在夜色下绽开,城墙下尸体层层堆积起来,二十万兵马竟被不到两万人阻挡在城外,久攻不下。

赵翔也不曾预料到如此情况,想到宫中的情景,心中越发惶急。

城墙上府领见北府兵大批的倒下心中开始不安,对着下面厮杀攻城的士兵大声喊道,“赵将军,司马大人虎符在此,你速速撤离!”

赵翔骑在马上,眉头一皱,那声音听上去竟似司马府的府领,顿时在士兵的掩护下打马上前高声质问道,“可是白府领?司马大人被困宫内,我等率兵前去营救,你为何阻拦?”

“司马大人的书信中明明写到不得轻举妄动,赵将军马上撤兵,不要陷大人于不义!”

赵翔眉头一皱,发令让士兵暂时停止攻城,望着城墙上的重重人影,高声喊道,“我有司马大人亲授虎符,奉命领兵进城,大人如今被困,你不去救司马大人,反而阻我营救,难道白府领也想背叛大人?”

府领猛然一惊,手臂一挥,让府卫停止射箭,思忖片刻,道,“将军既有虎符,可让我一观?”

赵翔微一踌躇,将虎符取出,命上递上城门。

府领接过虎符,竟数与他怀中的一模一样,顿时心惊不已,目光一闪,取下身后长刀对着虎符砍下,虎符本是普通生铁所铸,利刃之下砰的一声碎成数片。

府领脸色猛然大变,之前的疑惑全部化成愤怒,指着赵翔大骂道,“赵将军竟敢假造虎符,陷大人于危难,按依照军规,理当处斩,今日有我白越在,决不让你踏进城半步,所有府卫听令,全力守住城门!”

“是!”

府兵齐齐应声,手持弓弩,凛冽的寒光对准下面的北府铁骑。

赵翔看着那虎符被砍碎,脑中轰然一响,仿似被人一捧凉水从头到脚泼下,浑身都因震惊和恐怖而变的麻木!

中计了!

给他传信那人果然是细作,不仅利用了他,还利用了司马府的府兵,让他们自相残杀!

而那人是什么身份,是谁的人,他们竟然一无所知!

还有司马府府兵手中改良后杀伤力极强的弓弩又是怎么回事,南宫崇到底还是防了他!

寒风凛冽如刀,赵翔立在黑暗中,身边是一张张仰望着他的面孔,带着怀疑和茫然,比寒风更让他心冷,一时间,心中思潮涌动,无数种情绪纠缠在一起,让他竟有片刻的迟疑,然而最终所有的情绪一点点冷却下来,想到南宫崇曾在战场上救他数次,将他从一个普通士兵提拔为如今率领万军的主将,无论怎样,他绝不背叛!

成王败寇,他们被人一步步逼上绝境,而今再没有退路!

白越不肯相信他,为了大司马,唯有牺牲这五千府兵!

赵翔面容一凛,望着远处巍峨的城墙,举手冷声道,“不惜一切代价,攻城!”

一声令下,北府兵扛着云梯,举着盾牌,踩着同伴的尸体,再次蜂拥而上,硝烟再起,视赵翔为主的北府铁骑不再有任何迟疑,兵力悬殊却异常惨烈的一场攻城站正式开始。

“射!”白越高举战刀,怒声发令,映天的战火和血光下,他站在士兵身后,面色阴沉,目光冰寒,良久,突然眉头微敛,招呼身边的近卫低声吩咐道,“你速去皇宫,查探宫中是否有情况?”

那近卫一点头,纵身下了城墙,向着内城皇宫疾驰而去。

宫门处重新换了卫军把守,连之前厮杀的血痕都被冲刷干净,近卫上前道,“我乃司马府府卫,有急事要见我家大人,请代为通传!”

宫门的守卫互看一眼,冷声道,“司马大人和皇上正在御书房商议国事,今夜便宿在宫中了,什么事明日再说!”

“是!”府卫垂眸应了声刚要回去禀告,突然一阵风刮来,淡淡的血腥气中似有厮杀声传来,那府卫面色陡然一变,急急往后退。

然而还是晚了,宫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排禁军,手持弓箭,箭锋划破冷寂的夜空,带着锐利的杀气,齐齐对准夜幕下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刚跃至半空,刹那间被数箭穿透,扎成刺猬,砰然落在地上,微微蠕动了一下,便一动不动了。

宫门内有禁军迅速的跑出来,抬尸体,清洗路面,片刻后,一切又恢复平静,如同什么都不曾发生。

而此时皇宫内,南宫崇却已是强弩之末!

禁军一开始故意示弱,引北府兵深入内宫,后强烈的反扑下,北府兵顿时招架不住,他们本就是叛军,底气不足,气势渐弱,最后只靠着南宫崇一人苦苦支撑。

南宫崇即便有三头六臂,也无法抵挡数十人的不断的攻击,气息开始浑浊,挥刀的动作渐渐缓慢,闪身躲开侧面刺来的一剑,突然身形一晃,右臂被飞箭射中,鲜血四溅。

猛然抬头,只见高墙上程觉持弓而立,面色冷然的看着他。

“程觉,你竟然背叛老夫,恩将仇报!”南宫崇一把将飞箭拔出,指着程觉怒骂。

“司马大人对属下的知遇之恩,属下自不敢忘,只是属下忠诚的是皇上,司马大人谋逆造反,属下怎能同流合污!司马大人若肯就范,自裁谢罪,属下愿冒死请旨,留大人全尸,护住司马府上家眷不受牵连!”

“呸!”南宫崇喷出一口鲜血,瞪着双眼怒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枉我将你当作心腹看待,今日老夫就算是死于乱刀之下,也决不向你屈服!”

“那便怪不得属下了!”程觉望着秋阑宫的方向,伸手摸了摸袖中那封被他摩挲过无数遍的血书,面容忽冷,一字一顿的沉声道,“南宫崇图谋不轨,不知悔改,所有叛军,杀无赦!”

南宫崇周围的人一个个的倒下去,禁军却越战越勇,无穷无尽一般的涌上来。

“保护大人!”一个北府兵拦在南宫崇身前,高呼一声,却猛然停在那,看着穿过胸膛的长矛,死不瞑目的倒下。

一万名士兵最后只剩十几人护在南宫崇左右,南宫崇满面血痕,仰天大笑,“老夫戎马一生,落的如此下场,楚淮尧,你背信弃义,不得善终!”

南宫崇高声喊完,举剑便要自刎。

突然,远处原来一声急喝,“住手!皇上有令,召南宫崇觐见!”

“哐当!”一声,南宫崇手中的长剑落在地上,愣愣的看着传话的太监,“皇上果真要见我?”

禁军停手,纷纷退后让出一条路来,那太监上前,躬身道,“司马大人请!”

自那太监出现时起,程觉便变了脸色,眼睁睁的看着南宫崇跟在那太监身后往御书房而去,目光闪了闪,握紧双拳,疾步跟了上去。

将近三更,景文宫正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殿外重重卫军把守,楚皇立在大殿中央,身后垂首站着德公公,济王楚韶,禁军统领程觉各立左右。

南宫崇独自一人大步踏进殿内,看到楚皇,砰然跪地道,“老臣参见皇上!”

南宫崇身中数刀,一身官袍被染红,发丝凌乱,坚毅冷肃的面容似瞬间苍老了十岁,跪在地上,弓着腰背,

和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权臣相差甚远。

“南宫崇,你谋反篡位,欲行不义,如今可知罪?”济王最先发难,冷声斥问!

“皇上!”南宫崇沉喝一声,“老臣追随皇上数十年,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此次全是有人在中间作梗,陷害老臣,请皇上明鉴!”

“陷害?司马大人权势倾天,谁能陷害你,谁又敢?难道你率兵入宫是假?攻打禁军是假?”济王瞥他一眼,连声问道。

“皇上!”南宫崇不看济王,只对着楚皇叩首道,“老臣若真有反叛之心,怎会只带领一万兵马闯宫?有人盗用老臣的虎符,调兵入京,想要置老臣于死地,真相如何,皇上一查便知!”

“南宫崇,你休想再狡辩,你说你不知情,那现在赵翔率领二十万北府兵攻打城门,逼宫造反,难道不是你授意?”

“赵将军以为老臣受奸人迫害,迫不得已才率兵进城营救,绝无谋逆之心,臣马上让他退兵,还望皇上看在他跟随老臣多年的份上,从轻处置!”

“呵!”济王冷笑一声,“司马大人这话是不是说的太早,你的罪过还没洗清,反而替他人先求起情来!好,即便这其中有误会,司马大人是否解释一下今日为何进宫?”

南宫崇身形微微一顿,跪伏在地上,默然不语。

一直不曾出声的楚皇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宫崇,眸子一沉,淡声问道,“爱卿今日为何进宫?”

“是臣妾派人请司马大人进宫的!”

一道清淡的声音传来,众人抬头,只见楚后推门而进,目光停在南宫崇身上,闪过一丝痛色,随即面容恢复清冷,不卑不亢的看向楚皇。

楚皇冷冷看着她,沉声问道,“为何要见大司马?”

“皇上要废本宫臣妾之位,封了华阳宫,臣妾无话可说,可是,臣妾还有两个儿子,一个正在外面打仗,臣妾却不能不管,召见司马大人,也只是想托付几句,难道有何不妥吗?”

“自然不妥!”这次出声的却是济王楚韶,面带愠怒,“母后是后宫之人,后宫不可干政,如果母后实在担心七弟,怎么不找儿臣,偏要找一个外臣?”

“逆子!”楚后冷喝一声,瞪着楚韶道,“本宫同你父皇说话,何时轮到你插言?别以为本宫不知你是什么心思!”

楚韶脸色青白,眉目阴沉的别过头去,咬牙不语。

“皇上,此事皆由本宫而起,以致司马大人被人陷害,皇上若问罪的话,找臣妾就是了!”楚后道。

楚皇目光在南宫崇、楚后、济王面上缓缓扫过,良久,才启口道,“朕乏了,此事今日便到此为止,待明日查明事情真相,再做定夺!南宫崇押送回府,没有传召不得入宫,传朕旨意,命赵翔立刻退兵,念他护主心切,暂且不追究,若再抗令不遵,直接以叛军论处!”

“老臣谢主隆恩!”

济王霍然抬头,心知楚皇一是顾念旧情,二是忌惮城门外的二十万大军,所以不敢直接处决南宫崇,怕引起赵翔孤注一掷的反击,只得行缓兵之计。

然而今日若不能将南宫崇置于死地,放虎归山,怕是之前做的一切都功亏于溃,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更是难上加难了!

身后程觉躬身应声道,“是,微臣亲自送司马大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