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兰姑姑请前面带路!”

听闻青兰姑姑自从元后入宫便一直跟在她身边服侍,宫中的侍女到了一定的年纪便可领取一笔银子出宫嫁人,而青兰却主动放弃了出宫的机会,几十年如一日跟随元后左右。

青兰姑姑长相虽不美艳动人,却有一股清雅淡然的气质,一行一动都极其的端正,不卑不亢,丝毫不像个下人。

初曦眯眼瞧着,对元后越发好奇。

进了清馥宫,青兰姑姑带着她一路绕过正殿,穿花绕廊往内宫深处走去,远远的便看到湖水环绕中间一座由完全由琉璃建造的宫殿,阳光下流光溢彩,晶莹剔透,似一座巨大的五彩水晶宫屹立的潋滟的水波之间。

这便是传说中的琉璃花房了!

也是乾元帝对元后感情的见证!

只要看到这座琉璃花房,便没人会怀疑元后在乾元帝心目中的地位,即便是宠冠后宫的娴贵妃,也不能比之一二。

然而,深情至此,乾元帝还是娶了一个又一个的妃子。

帝王之爱,从来没有唯一!

推开两扇镂空雕牡丹花纹的木门,转过一道巨大的花鸟织锦屏风,沿着木梯下了两层台阶,青兰姑姑笑道,“娘娘,张大人来了!”

初曦愣在那微微一怔,入眼是漫天的花海,姹紫嫣红,仿佛步入了九天仙境,绚丽的让人如入幻境。初曦前世去过不止一处植物园,那些经过修饰的花树美则美,却都已失去了本来的生机,而这里的每一株花草都保持着原本的样子,张扬的生长,肆意的开放,争奇斗艳。

然而,即便满殿的花团锦簇,一眼望去,却仍旧只看到立在中间的那个女子。

一身白衣如高山之巅千年不化的冰雪纤尘不染,墨发如最好的云缎披散身后,年近四旬,一张素颜不染半点脂粉,如山间清泉浅云,只一眼,便似温柔了一生。

初曦突然想起初见宫玄的那一夜,壮阔的松月,惊艳的舞姿,却似都是为那一人做了陪衬。

元后温柔的看着初曦,宁静的笑道,“百忙之中让张大人过来,实在有些失礼!”

初曦忙道,“应该早就过来拜访娘娘,是微臣礼数不周!”

元后笑着摇头,眼眸轻弯,如月下湖泊,清亮动人,“听闻张大人入过军营,还曾上山杀过山匪,守过城池,应该是不拘小节之人,那些凡俗礼节,不要也罢!”

初曦对元后印象极好,顺从的点头,“是!娘娘既然如此说,请也不要再叫我张大人,叫我初曦就好!”

“初曦?”元后轻笑点头,“是个好名字!”

“谢谢!”

青兰姑姑带着下人奉了香茶,无声退下,元后身体靠着椅背,婉声道,“初曦觉得在朝中为官如何?”

初曦放下茶盏,想了一下,道,“不及冲锋陷阵痛快!”

元后莞尔一笑,连眉梢眼角都是满满的笑意,似是十分开心,“本宫理解你的心情,本宫刚入宫时,便如你今日一般,恨不得骑在马上,扬鞭出城,再也不回到这牢笼中。”

最后一句隐在笑语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怅然。

初曦一怔,“娘娘?”

元后唇角含笑,目光越过她看向琉璃窗外,或者看的看远,向往的道,“因为本宫就来自江湖,我父亲是江北一个剑宗山庄的庄主,我自小跟着父亲学武,走南闯北,去漠北看过落日长烟,去岭南见过烟雨楼台,喝过最烈的酒,骑过最野的马,也曾像你一样杀过强匪、”元后顿了顿,慢悠悠的道,“直到后来入了宫,便再没出去过!”

初曦恍然,原来元后并不是士族小姐,而是平民女子。

本应快意恩仇的一生,却被困在这宫中几十年,如今仍然清淡如水,初曦突然好奇,元后是如何做到的?

“初曦呢?去过哪些地方,可否说给我听听。”元后目光落在初曦身上,期待的问道。

“娘娘想听?”初曦笑吟吟的问道。

“想!”元后毫不犹豫的点头。

初曦垂眸想了想,才抬头道,“我去的地方没有娘娘多,说实话,半年前我才从天洹城出来,然后第一个地方去的是淮阳城…。”

初曦将自己碰到二丫和李南泠,如何参军,如何去剿匪,后来又为何去了玉溪关和东渊的经过详细的一一说给元后听,只略过了其中和宫玄之间的感情纠葛。

初曦本以为这些事不会对任何人说起,今日却不知为何,对面元后,没有任何保留,像给沈烟轻她们说西游一般的侃侃而谈。

元后听的认真,随着初曦的叙述,时而紧张,时而点头称赞,时而激昂,说到玉溪的碎玉酒,两人甚至有了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

两人相谈甚欢,忘了时辰,直到青兰姑姑来,才知道外面已经掌灯了。

初曦有些意外,元后没有盘问她的来历,也没有过问她和宫玄之间的事情,仿佛就是找她来聊天的。

天色已晚,初曦起身告辞。

元后也跟着起身,温婉的笑道,“本宫送你!”

两人出了花房沿着小径一路往外走,今日是十六,月色似比昨日更好,月华皎洁如水,透的过花木照在两人脚下,一道一道斑驳的光晕。

元后走的很慢,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一般,不时的提醒初曦注意脚下。

快出垂花门时,元后突然缓缓道,“本宫刚入宫时,皇上力排众议,封我为后,散了后宫,独爱我一人!”

初曦脚步一顿,倏然转头,只见元后面容平静,声音温和的继续道,“本宫入宫的第三年,玄儿刚刚出生,漠北十三部落叛乱,皇上准备亲征,有一晚他来跟我说,要纳成国侯的妹妹为妃。本宫明白,那时成国侯掌殷都和漠北兵权,他们同时离京,唯有娶了他最疼爱的妹妹,才能互相有个牵制。”

初曦心头一颤,脱口问道,“娘娘同意了?”

说罢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娴贵妃如今宠冠后宫,她怎么会问如此愚蠢的话?

元后轻轻点头,“是,本宫同意了,原本以为自己不能接受的事情,却在有些时候发现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月华在元后清美的面上缓缓流动,散发着柔和而苍白的光芒。

“有了第一个,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这后宫越发拥挤喧嚣,唯有琉璃花房中才有片刻的安宁,于是本宫越发的不愿意出来。”

初曦心生恻然,她不知道当初乾元帝和元后如何相识,却可以想象当年乾元帝必然对元后情深义重,更是许诺一世一双人,元后才舍弃了所有,跟随乾元帝入宫。

遣散后宫,帝王专情,如何的感人至深!

又是多少女子心中所盼!

然而誓言只能证明在许出的那一刻感情真的存在过,只是人心易变,誓言易老,岁月终会将最初的一切变的物是人非。

或许,乾元帝的心从未变过,他依旧深爱着元后,只是作为一个帝王,他有太多的无奈和身不由己,感情这样奢侈而又轻渺的东西,不得不舍弃。

而元后没有强大的母族势力,更不屑与那些女人争宠,在这后宫才成了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

回头再看那座隐在缭绕雾气中的琉璃花房似有了不同的心情,那里花团锦簇,绚丽妖娆,却困住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初曦若有一日遇到本宫当时的境遇,可会接受?”元后问。

初曦默了一瞬,缓缓抬头,目光清澈坚韧,“不能!”

元后垂眸缓缓一笑,“本宫知道了!”

寒风乍起,夜露寒重,初曦躬身道,“娘娘留步,微臣告辞!”

“初曦,一路走好!”

少女容颜清绝,身姿笔直,微微点头,转身而去,身影没入初起的薄雾中,渐渐模糊。

直到那道清卓的身影消失,元后依旧站在那,青兰姑姑上前,将手中的锦裘披风披在她身后,软声道,“娘娘,起风了,回去吧,若是喜欢张姑娘,改日让她再来陪娘娘便是!”

元后绝美的清颜笼在一团浮光浅雾中,缓缓摇头,淡声道,“去养心殿!”

青兰姑姑一惊,“娘娘!”

元后目光坚决,拂袖而去,“走吧!”

乾元帝刚用了晚膳,正看奏折,突听小太监来报,皇后娘娘来了。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猛然一惊,霍然起身,甚至将身后沉重的金丝楠描金龙椅撞了开去,匆匆往外走。

安福随即躬身跟了上去,不怪乾元帝如此惊讶,自从二十年前乾元帝纳了娴贵妃后,元后便再未来过养心殿。

发生了何事,竟让元后破了例?

初曦回到别院时,众人正在饭厅吃饭,上官南一腿曲起,手中举着一个油酥鸡腿,痞子似的正和众人高谈阔论,听见门响,回身挑眉笑道道,“呦,咱们张大人回来了,我们还以为张大人和太子殿下去花前月下了呢!”

初曦走过去一脚将她的腿踢开,一屁股坐下,双手托腮道,“饿死了!哪位美女去给小爷盛个饭?”

李南泠起身,“我去,你且等着。”

张崖筷子一放,摇头叹道,“小爷如此辛劳,太子殿下竟然饭都不管,要我说还是夏世子好,风流倜傥,长相俊美。”

远处李南泠身形一顿,马上又抬步缓缓的走了。

初曦斜睨他一眼,皱眉道,“吃饭的时候少啰嗦,食不言寝不语,小心噎着!”

偏偏有人不识趣,倾身上前盯着初曦笑眯眯道,“小爷,我看你眸中荡水,两颊粉红,思春了吧?莫不是被我看穿,其实你也相中了夏世子?”

初曦转头眯眼一笑,招手道,“二丫,你来!”

张崖屁股往初曦这边挪了挪,还未坐稳,就见少女袖子挥了过来。

“你丫的,骂你不行,非得打你,你才知道小爷文武双全!小爷我眼中荡水是饿的,两颊红是冻的!再敢胡说,下次直接上家法!”

少女边骂边打,张崖抱头逃窜。

沈烟轻和上官南似对这种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上官南一边啃鸡腿,一边招呼沈烟轻,“吃饭、吃饭!”

李南泠端着一碗米饭愣在那,“这又怎么了?”

张崖跑过来藏在她身后,哭着脸道,“南泠救我!”

初曦冷冷一笑,“南泠救不了你,但她手中的饭可以救你,等小爷吃饱再收拾你!”

一顿饭吃的波澜壮阔,待吃饱,初曦放下筷子,语气如常的道,“南泠、烟轻,回去收拾收拾行礼!”

众人一愣,上官南嗤笑一声,撇唇问道,“不会吧,我就吃了你几顿饭,难道你想跑?”

拂袍起身,初曦漫不经心的道,“我可能要离京一段时间,你们若不想走,也可以留在这里,我会尽快回来!”

上官南目光一闪,率先表态道,“别想甩掉我,你去哪我就去哪!”

初曦眉梢一挑,斜睨她,“我说你是不是看上本小爷了?”

上官南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傲娇的道,“本姑娘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初曦打了个寒战,转过身,看向沈烟轻几人,“你们呢?”

李南泠水眸含嗔,“还用问吗,我们早就说过了,一辈子都跟着你半步不落!”

“正好这殷都我也呆腻了,小爷咱去哪啊?”张崖顶着乌青的两眼,期待的问道。

“暂时还不知道!”初曦转身往外走,边走边道,“行,就这么说定了,都回去收拾行李,最早明日,最晚后天,我们就启程!”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启程允州

夜里宫玄没来,初曦一个人睡,反而有些不适应,辗转反侧,横睡,竖睡,起来,躺下,一直折腾到四更的更声响起,仍旧没有任何睡意。

脑子里不断的想着元后问她的那句话,若有一日形势所迫,宫玄也需要纳妃来平衡朝政,她能接受吗?

她不能!

答案明确而坚定!

她知道,自己说出这个答案时,元后在心里已经将她pass掉,也许元后认为她不够爱宫玄,也许认为她不适合后宫,就像当年的她自己一样,总之,元后已经认定她不适合嫁给宫玄。

作为一个母亲,她这样做没有错。

甚至,也许也是为了她好,不想她步她的后尘!

可是,她不会放弃!

爱不爱她自己说了算,未来怎样也由她自己决定,她的人生只有前进,没有退缩。

想到这里,初曦焦躁杂乱的心反而安定下来,黑暗中,目光清澈而坚韧,那般明亮耀人。

果然,第二日早朝时,乾元帝下了圣旨,允州去年遭遇洪涝,百姓受灾严重,到了年后已经无粮度日,特封初曦为三品钦差,前往允州协助当地太守赈灾。

圣旨念完,满朝皆惊,唯有初曦淡定如常!

赈灾向来是受累不讨好的事,而且允州远离殷都,虽封为钦差,却明显是明升暗降,将她驱逐出京了。

百官议论纷纷,昨日还好好的,不知一夜之间发生了何事,竟有如此变故。

有消息灵通的官员知道昨夜的事情,不由的摇头感叹,这张大人终还是太年少,得罪了鱼相,结果被太子殿下舍弃了!

可惜!可惜!

众人表情缤纷,惜才叹息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事不关己者有之,一时间大殿内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初曦身上。

没有重大事宜,太子宫玄一般不会上朝,陵王宫湛看了看左侧空着的第一个位置目露沉思,昨夜他也在,明显宫玄对这个张大人是偏袒的,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由得转目看向成国侯,而成国侯目光也有些疑惑,缓缓摇头。

初曦上前接旨,众目睽睽之下,面色如常,领旨谢恩。

江正周正的脸上眉心一皱,突然出列躬身道,“启禀皇上,微臣认为此举不妥,科举之事刚刚起动,还有很多事需要细琢,不能没有张大人,而赈灾之事,可另派他人前往!”

乾元帝面色沉淡,喜怒不辩,“科举一事可延后,况且张爱卿已经将详细的文案呈报给朕,只需江爱卿派人执行便是,允州之行,朕相信张爱卿必然不会让朕那失望!”

“可是、”将正还想再说,却被乾元帝抬手制止。

“此事朕决意一定,无需再论,张爱卿且回去准备,尽快赴任!”

“是,微臣明日一早便启程!”初曦躬身谢恩。

下朝后,回到福熙阁,初曦将手头上的事情全部交接给江正,又将科举制实行时容易出现的漏洞一一写在纸上。

午后阳光正好,透光窗棂照在少女白皙剔透的脸上,将她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芒下,精致稚嫩的面容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淡然。

即便宫宴上的震惊已经过去十多日,每次看到少女的面容,江正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江大人,我暂时能想到的都写在这上面了,若再有事可写信给我,我定当竭力解决!”

一道清声将江正的思路打断,江正接过那张纸,眉头紧皱,叹息道,“本官还是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派你去允州?”

初曦垂眸勾唇一笑,“皇上自有皇上的用意,岂是你我能揣测的?”

“我和张大人意志相投,真不想如此便分别。”江正说到此处,突然想起初曦是女子,不禁面上一红,忙解释道,“张大人不要误会、本官、不是那个意思!”

初曦无谓一笑,“我明白!我也不是一去不回,江大人不必如此伤感。”

“是,那本官便等着张大人载誉而归!”

初曦回到别苑时,上官南、张崖和李南泠几人都在,见她回来纷纷围了上来。

“真的要离开殷都?去哪?”上官南问道。

初曦喝了几口茶,才在几人殷切的目光下回道,“嗯,定了,去允州,明日一早启程!”

“啊!”李南泠惊呼一声,“允州?”

允州远离殷都,只怕一时半会是不能回来了。

上官南撇唇一笑,嘲讽的道,“这算不算将你发配了?你的太子殿下呢,怎么也舍得?”

张崖歪歪的倚着门框,摸着下巴漏出一副高深沉思状,“此事绝不简单!”

李南泠皱着一双柳叶细眉,捏着手里的帕子问道,“曦儿,我们这一走,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初曦眸子转了转没有回答,抬头看向张崖,“明天走的时候别忘了带着我的毛驴!”

她在殷都稳定下来后就让张崖去淮阳把驴牵了回来,一直栓在后院,这次不能再丢下了。

李南泠一听说带着毛驴,眉头皱的更紧了。

沈烟轻眸子一垂,淡笑道,“曦儿自有打算,我们还是去收拾行李吧!”

两人一走,初曦放下茶盏看着上官南道,“上官你不能跟我一起去,你是西梁使臣,不呆在殷都,跟我走了算怎么回事!”

上官南瞥她一眼,抬脚往外走,“放心,我自会去和你们皇帝说!”

张崖也起身,“我去看看那驴,和它提前打个招呼,你不知道这驴养尊处优惯了,养的心宽体胖,突然让它远行,我怕它一时不能接受!”

初曦拍了拍他肩膀,“嗯,思想工作就交给你了!”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初曦骑着毛驴,上官南和张崖赶着马车便出了别苑。

冬日的早晨白雾蒙蒙,天气寒冷,人们还窝在被窝里,街上极其幽静,下人关门之前,初曦转身回望,昏黄灯笼照着门上黑丝楠木匾额,熏翠阁三个字熠熠生辉,朱门巍峨,门前石狮威武,一如她进京的那一日。

初曦转身,目光如常,淡声道,“走吧!”

“驾!”张崖扬鞭而起,车轮滚滚,在早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留下一道道车辙,缓缓向着城门而去。

城门还没开,守城的侍卫见有马车过来,立刻举矛拦住,高声喝道,“什么人?城门还没开,回去等着!”

初曦骑着毛驴走在前面,从腰带上解下一块牌子面无表情的扔了过去,那侍卫看了一眼,顿时一惊,忙双手将牌子奉上,满脸堆笑的道,“原来是钦差大人,多有得罪,大人莫怪!”

说罢回身高声吩咐道,“开城门,让张大人出城!”

巍峨厚重的城门缓缓而开,东边太阳刚刚升起,第一缕晨曦穿透薄雾照在少女素雅如莲的面孔上,眸若秋水,清寒料峭,气质清卓,姿态无双。

啼声哒哒,初曦缓缓穿过城门,越过护城河,待薄雾中那两道身影渐渐清晰,初曦顿时一怔。

官道左侧,一排御林军前,景州一身黑色骑服,身披大鳌,面容冷峻,修长的身姿笔直的坐在高马上,一双黑眸淡淡的看着她。右侧,夏恒之一身红袍,身姿潇洒慵懒的骑着一匹和他同样风骚高调的白马,缓缓一笑,眸中流光溢彩,“师妹竟然再次不告而别,实在令我伤心!”

初曦展颜一笑,“多谢两位特意来送我,不过干嘛搞的这么隆重,好像我不回来了一样,小爷我早晚还会杀回来的!”

景州打马上前,俊颜冷冽,“谁说我们是来给你送行的,我们和你一起去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