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粗鄙之姿,岂能和娘娘相提并论?”

一个个争先恐后,唯恐少说一句,便要落人后,就会得罪了掌握后宫权势的贵妃娘娘。

唯有梁郡主和鱼芷端庄而立,默不作声。

娴贵妃笑的华贵雍容,“好了,本宫已让人在湖边摆宴,春光正好,你们尽兴就好,本宫便不坐陪了。”说罢牵着宝睿公主的手,亲和一笑,“宝睿我们走吧!”

“恭送贵妃娘娘!”

众女福身行礼,一个个面容矜持端秀,不敢有半分差池。

娴贵妃一走,众人逐渐放松下来,湖边摆着长长的宴席,如今男女混在一起,女子越发矜持,男子后背越发挺直。

那些男子都知道梁郡主和鱼芷身份高贵,并且梁郡主已有婚配,而鱼芷又一直是大家心目中的太子妃人选,没人刚上前搭话,纷纷围着其他士族贵女身边打转。

初曦的身份只有寥寥几个人知晓,那些公子们不知,见初曦面容清美,气质纯净,所过之处无不争相注目。

有几人自持身份高贵,上前搭讪,见初曦神情淡淡,却不似故作矜持,讷讷站在原地,反而不敢上前了。

这些人毕竟都是有身份教养的富家子弟,不是泼皮无赖,尤其又是在宫苑中,别人无意,也不会做出纠缠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来。

初曦看别人兴致高昂的样子,却越发觉得无聊,反正来也来过了,美女也看过了,与其在这耗时间,还不如回去睡觉。

突然想起自己的衣服还在暖阁里,女子休憩的房间放着男子的衣服终不是太好,至于自己身上的女裙,已经穿了,也不好再还给梁郡主,看这料子也知道价格不菲,想着改日派人送件别的东西去梁王府上弥补回来。

李南泠去取衣服,初曦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倚着湖边的假山上晒太阳。

春日的太阳不烈,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这里离暖阁有一段距离,初曦被晒的困顿,将睡未睡时,就听假山后有人正争论什么。

初曦睁开一支眼,穿过假山的缝隙回头看去,见几个公子哥正围着一个男子嘲笑推搡。

原来赏花宴上除了吟诗作对,还有一些男女互动的小节目,就是男子可邀请女子一同划船去湖中央采莲,两人同乘一船,眉来眼去,也许就成就一段姻缘。

此时,就有两个男子为争一女子吵了起来。

其中一男子着墨绿色锦衣,头戴玉冠,腰束镂空白脂玉带,面容说不上英俊,但也看的过去,只是留着一撇胡子,一双眼睛滴流乱转,不似坦正之人。

另一人一身深蓝色长袍,衣料明显不如那锦衣男子,看上去文质彬彬,身上有几分书生气。

而事件的女主角则是个文弱娇女子,瓜子面,柳叶眉,楚楚可人,站在一旁,神情无辜的看着两个男子为她争吵。

初曦听了一会,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着蓝袍的书生和那女子本是旧识,两人商议好一起划船采莲,却被一撇胡半路插了一脚。

蓝袍书生身份低微,只是一个侍御史家的公子,被人欺辱也不敢多言。

而那女子表面上畏惧一撇胡的权势,但看那欲拒还迎的模样,明显是攀上了高枝,要甩了蓝袍书生,去坐一撇胡的船。

那书生却还不甘心,拉着女子的手臂不放。

在宫里,一撇胡本不敢明目张胆的耍横,但是此处有假山遮挡,外面看不进来,而且跟随他的几个公子哥在一旁起哄,将书生和那女子挡在里面,有人经过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何事。

见书生不肯放手,那一撇胡终是不耐,一把将书生推到在地,一脸高高在上的表情嘲笑道,“一个七品官员之子也配参见宫宴?你爹都没进过宫吧?”

书生倒在地上,被一撇胡踩着一条手臂,疼的一张白脸冷汗直流,讷讷不敢出声。

旁边的女子拉着一撇胡,目光盈盈如秋波荡漾,娇弱的道,“常公子放了他吧,奴家和你去就是!”

一撇胡冷哼一声,挑着女子的下颔笑道,“那你现在告诉他,你爹早已把你许配给了本公子,让他现在就死了心!”

书生脸色一白,不可置信的看向女子,“宁儿,他说的可是真的?”

女子满面绯红,躲避着书生的目光,低声道,“宁儿的亲事全有父母做主,宁儿也无可奈何,宋公子,以后也莫要纠缠了!”

书生浑身一抖,直直的看着她,“那、那为何前两日你还写信给我,信中那句思君三日雁传书,是何意?”

一撇胡眉头一皱,猛然看向女子,目光阴霾,“还有这等事?”

女子浑身一颤,唇色苍白,忙摇头否定,“没、那不是奴家写的。”

初曦本不想多管闲事,然听到此处,突然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

翻身下了假山,初曦慢步走过去,嗓音清亮,淡声笑道,“好热闹!”

众人一惊,倏然回头,一撇胡和他身后的几个公子哥顿时眼睛一亮,直直的盯着初曦,目光惊艳而贪婪。

一撇胡脚一抬,立刻放开书生,有礼的一鞠,“在下常安,礼部郎中之子。小姐面生,敢问是哪家的小姐,好似不曾见过!”

初曦勾唇一笑,“抱歉,我是来找宋公子的。”

一撇胡表情僵了僵,干笑两声道,“小姐认识宋学章?”

初曦认真的点头,“当然,我们约好一起划船游湖。”说罢对着已经站起来,一脸不明所以的书生谦声道,“我来晚了,让宋公子久等了!”

书生一脸懵怔的表情看着初曦,“在下、不认识小姐。”

遇见这么个主,初曦强忍住自己可能做了蠢事的念头,拉着他的手臂往船上走,“现在不就认识了!”

书生满脸涨红,回头看了看之前的女子,还想解释,被初曦一把推上了船,船身一荡,轻呼一声,差点跌进水里去,手忙脚乱的抓住船身。

“坐稳了!”初曦拿起船桨,两手一摇,船缓缓的荡波而去。

女子一脸幽怨的看着书生,秋眸盈盈欲泣,似被抛弃的人是她一般。

一瞥胡阴郁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回头见身旁女子的表情,顿时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女子见一撇胡不悦,立刻慌了神色,咬唇看了看已上了船的书生,转身向着一撇胡走的方向追去。

今日天色极好,万里无云,湖水清澈见底,荷叶连天,小船分萍拂叶而去,清风习习,水汽氤氲,连空气中都好好闻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初曦一边划船,一边瞧着岸上,等着李南泠一来,便马上回去。

书生端坐在船尾,面色微红,带着几分小心的问道,“在下侍御史之子宋学章,敢问小姐高姓大名。”

初曦展颜一笑,一双水眸映着满呼的碧色灵动明澈,“初曦。”

宋学章看着少女的笑颜,似有一股电流涌上胸口,半个身子都酥麻起来,极快的低下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朝中哪个世家或者官员姓初。

不由得抬头皱眉道,“敢问小姐府上是何官职?”

湖岸并不宽,此时已快到湖心,初曦也不再划船,任由它随意的飘着,摘了个莲叶拂水逗鱼,闻言神秘的挑了挑眉,“家父、没有官职,我是跟着别人来蹭吃蹭喝的。”

“啊?”宋学章怔了一下,目中划过一抹失望,见初曦坐姿随意,确实不像大家闺秀。

一阵沉默后,宋学章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家父虽然只是区区七品,但毕竟有官职在身,是不可能让在下娶一个平民为妻的。”

“什么?”初曦愣了愣,一时之间竟没明白宋学章的意思,看了看远处船上的男女,猛然醒悟,在这赏春宴上,无论男女,邀请对方划船游湖,便是心悦对方的意思。初曦摇头轻笑一声,看来自己多管闲事还给自己惹了麻烦,将手中荷叶一扔,一手托腮,认真的看着对面的书生,问道,“所以呢?”

宋学章看着女子精致的笑颜,面上绯红,似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小姐倾慕在下,在下必也不会辜负小姐一片心意。等在下回去后,便和家父商议,让宁儿为妻,小姐为妾,只是家父能不能同意,在下如今还不能和小姐保证。”

初曦皱了皱眉,“宁儿是方才那姑娘,她不是已经被许了人?”

宋学章立刻一脸义愤填膺的道,“宁儿是被逼的,我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她怎么会嫁给别人?”说罢,似觉得初曦一个平民竟真想嫁给他做正妻,实在是不知足,脸上闪过一抹傲娇,“而且、就算在下不能娶宁儿为妻,也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所以小姐,只能为妾。”

初曦轻叹一声,郑重的问道,“宋公子,可听说过脑子这种东西?”

宋学章一怔,皱眉疑惑的问道,“脑子是何物?在下好似不曾听说过。”

初曦耐心的和他解释,“脑子呢,可以用来装知识,也可以用来装水,但不管装什么,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

宋学章冥思片刻,恍然道,“小姐说的是脑袋?”

初曦点头,“差不多吧。”

宋学章更加迷惑,“当然每个人都有脑袋,否则怎么能活,而且小姐还有一点说错了,脑袋是不能进水的,在下读过一两本医术,脑袋若是进了水,人或者陷入昏迷,或者痴呆疯傻,就活不了了!”

初曦仰头看了看天,深吸了口气,将想把他踹下船去的冲动一压再压,笑道,“宋公子真是博学,时间不早了,咱回吧!”

再待下去,初曦觉得他今日恐怕不能安然无恙的回去了。

毕竟是宫宴,不宜见血。

且说娴贵妃出了瑶华宫,见到了午膳的使臣,派人将宝睿公主送回宫,自己则乘着四人轿撵一路往养心殿而去

今日沐休,不用上早朝,乾元帝也难得心情很好,喊了宫玄来陪自己下棋。

夏恒之被封为御前都指挥使,三日前已经上任,今日进宫觐见,碰巧陵王宫湛也正往养心殿去,两人结伴而行,进了殿内,见乾元帝和太子宫玄正专心棋局,不便打扰,便在一旁喝茶等候。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内监进来禀告,娴贵妃来了。

乾元帝抬手随意的一挥,“宣。”

宫玄神色淡淡,波澜不兴,只静静看着手中的棋子。

娴贵妃款款走了进来,身上珠翠清脆作响,远远的一股香风便飘了进来。

外殿中,陵王宫湛和夏恒之同时起身请安,

“儿臣参见母后!”

“侄儿拜见姑母!”

娴贵妃看到两人笑的雍容亲和,先将夏恒之两手托起,温和笑道,“许久不见你进宫,姑母想见你一面都难,如今有了官职,总算不会像之前一样四处乱跑。”

夏恒之笑容浓郁,凤眸微弯,“侄儿还想求姑母请皇上收回成名,姑母知道侄儿最怕受束缚,这三日便快要了侄儿的命了。”

娴贵妃轻睨他一眼,对着宫湛道,“你听听他这话分明还是个孩子,都是你舅父宠坏了!”

内殿中,乾元帝闻声看过来,淡淡笑道,“这话说的不错,成国侯就是对恒之太放任,依朕之意,两年前就该给安排官职,偏偏被你逃到了天洹城去。”

宫湛眉目清润,缓声笑道,“父皇若不由有意纵容,就算恒之逃到天涯海角也会抓回来,父皇分明也是对恒之偏爱有加,让他多潇洒自在两年。”

“哈哈!”乾元帝开怀大笑,“还是湛儿最了解朕。”

娴贵妃在宫湛面上一扫,眉目间皆是欢喜,转身进了内殿,俯身下拜,柔声道,“臣妾参见皇上,知道皇上今日不用早朝,臣妾特在宫里备了皇上喜欢的午膳,还请皇上移驾灵犀宫!”

乾元帝看着棋盘,踌躇的落下一子后,才抬头笑道,“好,待朕下完这盘棋便去!”

娴贵妃接过安福递上来的茶盏,放在唇下轻轻吹了吹,才小心的放到乾元帝面前,对着夏恒之两人道,“若无要紧的事,你二人不必在这守着了,本宫刚从瑶华宫过来,那里分外热闹,梁郡主和鱼府上的小姐都在,你们也过去看看。”

宫湛目中微光闪动,躬身道,“是,那儿臣和恒之便退下了!”

一直不曾出声的宫玄此时落下最后一子,起身淡声道,“儿臣宫中还有事,也先告退了!”

乾元帝放下手中的棋子起身,笑的温和道,“嗯,你们都去吧!”

宫玄福身一礼,转身刚走到殿门处,便听到身后娴贵妃和乾元帝柔声道,“臣妾方才在瑶华宫中还碰到了那位张侍郎,第一次见张大人穿女装,着实是个美人,连臣妾都惊了!”

“哦?”乾元帝轻讶一声,“张爱卿也在赏春宴?”

宫玄冷峻的面容不变,身体却僵了一瞬,黑眸一垂,缓步往殿外走去。

夏恒之本欲出宫,听了娴贵妃的话突然改了主意,同宫湛一起往瑶华宫走去。

200、贵妾

春宴上春光正好,阳光明媚,湖上小舟泛波,亭中琴瑟和鸣,女子娇媚,公子倜傥,一派春日万物闹春之景。

夏恒之和宫湛两人本就是人中龙凤,一进园子便引了诸多女子频频注目,宫湛一眼落那人群中那道温婉娴静的身影上,缓步走过去,温润一笑,“听母妃说芷儿小姐在此处,本王特地过来想听听芷儿小姐的琴声。”

周围众女见此,心中了然,虽想和陵王多攀谈几句,但也晓得自己身份低微,留下只能惹人厌烦,纷纷知趣的散了。

鱼芷乌髻堆云,华簪玉钗,目光在宫湛身后一扫,眸中滑过浅浅的失望,面上却不漏,笑容依旧温和有礼,“芷儿见过陵王殿下,只是今日不曾带琴入宫,让殿下失望了。”

宫湛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却只做不知,“无妨,今日园中人多嘈杂,改日再一听芷儿姑娘的仙音。”

两人站在海棠树下,男子气质温雅,女子娴静,面貌皆俊美如仙,引得旁人纷纷注目,艳慕不已。

清风和煦,荷花湖中碧波如顷,波光潋滟,女子头上薄如蝉翼的金钗,透光盈亮,声音婉约如莲,“陵王殿下今日不用上早朝?”

宫湛一身淡蓝色绣碧海云纹锦衣,腰挂碧玉,温文尔雅,目光温柔的看着女子,轻声道,“今日沐休,本来本王和皇兄正在养心殿中陪父皇叙话,母妃一去,将我们都赶来了此处,只好过来看看,让她高兴罢了。不过能在此遇到芷儿小姐,也到是意外之喜。”

“陵王殿下客气了!”鱼芷目光一闪,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太子殿下也来了园中?”

宫湛笑容微微一暗,“是,皇兄喜清净,一进园便去了湖边。听说桃园那里桃花开的正好,芷儿可有兴趣陪本王一观?”

“能陪殿下赏花本是芷儿的荣幸,只是楣儿去暖阁中取衣衫,等下找不到我,恐怕会着急,所以、”

陵王了然的点头,“那下次芷儿进宫,我们再去,桃花谢了还有木槿花,木槿谢了还有牡丹,总有机会。”

鱼芷半垂着头,淡淡点头,眼神飘忽,明显已经心不在焉,三两句后,笑容端庄而疏离的和宫湛道别,“芷儿身体不适,想先行回府,楣儿去取衣服应已经在院门等候,芷儿告辞了!”

宫湛面上笑容一滞,“本王送芷儿出宫!”

“谢殿下美意,芷儿识得回去的路,不敢劳烦殿下!”鱼芷淡声婉拒。

宫湛垂眸轻笑一声,只得驻步,“芷儿慢走!”

“殿下留步!”

鱼芷端庄的点了点头,转身沿着石径上了长廊,向着院外走去。

直到女子的身影已没入花树间,再看不到,宫湛才转身,面上浅笑隐去,海棠树斑驳的树影下,男子修长的身影竟有些萧索落寞,周围轻风渐冷。

夏恒之和宫湛分开后,一路沿着人少的地方走,那人是个懒惰的主,这个时候指不定躲在阴凉清净的地方睡觉呢。

进了后园,再往前便是宫殿楼阁,山石廊木却愈发密集,突然夏恒之凤眸一闪,站在廊下对着树影后的窈窕身影笑声喊道,“泠儿姑娘。”

李南泠猛然回身,一惊后又是一喜,面含春粉,忙上前几步,躬身柔声道,“奴家见过公子!”

夏恒之嘴角噙着笑,衣袂舒卷,斜斜的倚着廊柱,眸子四下一扫,问道,“怎的你一人在此,我师妹呢?”

李南泠怀中抱着一套男子的衣衫,脸颊微红,淡淡垂着头,耳垂上的珍珠耳环发出柔和的光芒,软声道,“曦儿让奴家来取衣服,可这后园实在太大,奴家出来时走错了方向,越走越错,便找到不出去的路了!”

夏恒之目光落在少女怀中的衣衫上,问道,“这可是我师妹的衣服?怎的在这里?”

“回公子,是梁郡主觉得曦儿着男袍不妥,送了一套裙衫给曦儿,在暖阁中换了,此时曦儿要回去,便让奴家来取。”

夏恒之眉梢轻挑,“那我师妹在何处?”

“曦儿正在湖边的假山前等着!”

“那我带你出去!”

李南泠耳边红色更媚,含羞带怯的看了他一眼,垂头道,“多谢公子!”

夏恒之一身深紫色都指挥使官服,宽绣长袍,衬的他身姿越发欣长挺俊,春风拂起他鬓间一缕发丝,为他俊美的容颜平添了几分妖娆。

李南泠跟在他身后,微风中似有淡淡的白芷香自男子的身上散发出来,少女看着他如缎的墨发随风轻荡,渐渐的竟看痴了。

两人身影沿着长廊渐渐远去,一颗高大的海棠树后,一女子缓缓的走了出来,脸蛋娇媚,偏偏一双眼睛阴郁狠鸷,看着远去的两人,目露思索。

“二小姐,我们走吧!”

鱼芷的贴身侍女碧儿,恭敬的站在一旁提醒道。

鱼芷身体乏累,想先回府去,想起落了一件外衫在暖阁中,便派碧儿来取,鱼楣怕碧儿一人路上耽搁,便跟着一起过来,不想却见到了跟在初曦身边的那个女子也在这里徘徊。

正要上前问话,夏恒之突然出现了。

见那女子娇怯含羞的模样,似对夏恒之痴根已种,鱼楣冷冷一笑,主子欺她也就罢了,一个不知哪里来的贱婢也敢喜欢恒之哥哥,简直不知廉耻。

鱼楣目中狠色一闪,喜欢夏恒之的人都要死!

初曦这边,划船带着宋学章上了岸,走了两步见他依然跟在自己身后,不由得笑道,“宋公子还有事?”

“啊?”宋学章微微一怔,似突然回神,窘迫的看了看四周,尴尬的往另一条路上走。

走了几步,突然回头,似发誓一般的高声道,“小姐的心意,在下感激不尽,定会尽快给小姐回复,在下也一定会尽力说服父亲让小姐进府做个贵妾。”

贵妾?

初曦情绪在爆笑和暴怒之间徘徊一瞬,努力保持淡定,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好,那我等你消息!”

宋学章面色绯红,神情激动,一边痴痴的看着初曦,一边向后走,只听咣的一声撞在树上,踉跄的退后几步,勉强站稳,顿时窘的满脸通红,偷眼飞快的看了初曦一眼,捂着被撞到的半张脸快步走了。

初曦摇头轻笑一声,从头到尾,他好像都没有问过她家住在哪里,回信?

回到瑶华宫来?

如今的社会,尊卑界线分明,贵族即使是纳妾也极少会纳平民,娶妻更是讲究门当户对。

宋学章,只是这种现象的一个缩影罢了!

所以就算如今她身居高位,手握实权,但到底是平民出身,宫玄若是纳她为妃,也必然要顶着朝中大部分官员反对的压力。

现在朝中几乎所有的人对她和宫玄的关系也是晦暗不明,持观望的态度,一是以为宫玄再喜欢她,将来最多封个侧妃,触不到有些人的底线,二是对初曦已经有了畏惧之心,经过这段时间,再不认为初曦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武将。

宫玄不会强势镇压,他站在她背后,扶她迅速而起,直到那些人一个个闭嘴,再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他如此用心,她又怎会不努力,和他并肩而战!

初曦目光一沉,心念越发坚定!

想着李南泠必然是等的着急了,初曦不再乱想,快步转过假山,刚要四下寻找李南泠的身影,突然脚步一顿愣在原地,倏然回头,便看到刚才还想着的人此时就在身后,懒懒的倚着假山,缓缓抬起头来,深不见底的长眸幽幽的看着她。

第一次看她梳妆着女装,却不是穿给自己,与其他男子同船,谈笑甚欢…男人波澜不兴的眸子中有暗涌翻卷,缓步走向惊怔的少女,微凉而修长的手指点在她的额头上,面色不变,目中却有怒气渐生,声音淡而缓的悠悠开口,“贵妾?张大人三品官职要做人贵妾,本宫十分好奇那人如何的优秀,能让张大人如此屈尊?张大人是不是要和本宫详细的说说。”

初曦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眯眼笑道,“误会、误会,绝对是误会!”

宫玄再次靠近,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心虚的少女,勾唇一笑,上下将初曦仔细的打量一番,“误会?好,本宫信你,但张大人是否要再给本宫解释一下,着女装来此参加这种男女聚宴是不是也是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