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贵妃淡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微微叹道,“说起来,湛儿对芷儿小姐一直非常用心,甚至到现在不肯娶正妃,可惜,芷儿心里装的是太子殿下,是我们湛儿没有那个福分。”

鱼雍连忙起身,“老臣惶恐,太子殿下与吏部右尚书的事举朝皆知,小女早已不作妄想,只是陵王殿下身份高贵,文韬武略,岂是小女能高攀的?”

“不瞒左相大人,本宫对芷儿也是喜欢的紧,芷儿若是有意,你我两家结为亲家,岂不是皆大欢喜?”

鱼雍缓缓一笑,“娘娘厚爱,小女岂会不识抬举,况且儿女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嫁给陵王殿下是小女几世修来的福分。”

“那如此便说定了,等皇上身体稍微好些,本宫便让湛儿派人去相府提亲。”

“哦?”鱼雍微讶一声,看了看四周,见宫侍都站在远处,才压低了声音问道,“敢问娘娘一句,皇上身体如何?”

娴贵妃轻叹一声,道,“恐怕以后这朝中之事都要依仗摄政王和几位大臣了!”

鱼相了然,面上却不漏分毫,带了几分沉重的道,“老臣必当竭尽全力辅佐摄政王和陵王殿下,亲事方面老臣回去便准备,恭候殿下!”

“左相大人辛苦!”

两人说定,鱼相退出养心殿,老谋深算的眼中精光一闪,负手缓缓向着宫外走去。

初曦回到别苑时,见沈烟轻和李南泠都站在门外,见她回来,面上均是掩饰不去的担忧,看样子已经知道初曦被撤职的事。

初曦走过来,双臂揽在两人肩上,展颜笑道,“干嘛都这副表情,我是丢了官又不是丢了命!”

“不许胡说!”沈烟轻低嗔一声。

“说真的,不用上朝了正好每天可以陪着你们!”初曦继续笑的没心没肺。

“曦儿如何打算?”李南泠皱着一双柳烟眉问道。

初曦眨着一双明眸,神态飞扬的道,“弃政从商,做个百万富翁,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见她如此,沈烟轻两人也放松下来,互视一眼,掩唇轻笑,还好,这还是她们的曦儿。

李南泠突然自初曦的肩膀下撤出身来,敛去了唇角的淡笑,低声道,“曦儿,公子来了!”

夏恒之坐在湖上的凉亭中,一身绛紫色官服还未换下,衣袂被湖风吹起,如霞云铺展在水面上,潋滟生波。

闻声淡淡回头,一双狭长的凤眸慵懒的斜过来,精雕细琢的面容上带着三分浅笑,比旁边的含露桃花更美更艳,声音低沉悦耳,

“听到消息后,我从宫里匆匆赶来,可坐在这里,方想起,其实并没有什么可安慰师妹的。或者,我更希望师妹脱了那一身官服,轻松自在,哪一日我若回天洹城,便将你一起劫了去,做一对神仙眷侣。”

初曦撇嘴一笑,走过去坐在夏恒之对面,双膝曲起,手掌拖着一张白皙如莲的素颜,眸子一转,思忖道,“师兄,我还没问过你,若真到了那一日,你是站在你父亲那一方,还是站在宫玄这里?”

夏恒之勾了勾唇,姿态优雅,漫不经心的道,“谁也不帮,我只是我自己。”

初曦点头,“师兄一向是聪明人。”

“师妹呢,若有一日我和宫玄敌对,你是不是会毫不犹豫的把剑指向我?”夏恒之抿唇看着初曦。

初曦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或者她心里也没有答案。

夏恒之轻笑一声,倾身上前,深深的看着她,“师妹能犹豫,我便已经很满足了!”

两人离的极近,几乎是呼吸相闻,甚至可以在对方的眸子中看到自己,不待初曦后退,夏恒之霍然起身,淡声道,“只是想来见师妹一面,宫里有事,我先回去了,这几日师妹好好休息。”

说罢不等初曦回应,抬步便走,欣长的身姿出了长亭,渐渐隐入一片花树新柳之中。

初曦吹了口气,伸长了腿,向后靠在亭柱上,静静的看着湖面连连荷叶下,锦鲤畅快恣意的嬉戏。

夜里,左相府

鱼芷跪在书房外,一向娴静的面容今日悲戚哀伤,眼中却满是决绝。

隔着一道门,里面隐隐传来争吵声,似还有女人的啼哭声,

“你一向心疼芷儿,这次却又是为何,她心中有太子殿下,你何必逼迫她?”

“砰!”的一声,鱼雍将桌案上的茶盏推到地上,低喝道,“妇人之见!楣儿如此,如今芷儿又如此,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我不懂你那些,我只知道芷儿已经跪了一个时辰,她要是有个好歹,你连女儿都没了!”鱼夫人坐在罗汉椅上,手执绢帕,一边抹泪,一边哭道。

鱼雍负手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一脸的气急败坏,“都是被你惯的不成样子!”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鱼芷走了进来,再次跪下,平静的道,“和母亲没有关系,是女儿自己不愿意,父亲骂我也好罚我也好,女儿不敢有怨言,但是,决不会嫁给陵王!”

鱼雍深吸了口气,转头对着鱼夫人道,“哭的我心烦,你先出去,我和芷儿说几句话!”

鱼夫人起身,安抚的看了鱼芷一眼,才拭泪出了门。

房门顿时安静下来,鱼雍也不喊鱼芷起身,负手站在窗前,淡声道,“芷儿,不要怪为父狠心,太子殿下耽误了你这么多年,如今又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不清不楚,为父替你委屈。”

鱼芷抬头刚要回话,就见鱼雍抬了抬手,继续道,“这些年为父如何对你,你心里最清楚不过,我的女儿让人如此轻谩,为父如何咽的下这口气?何况,大夏的天要变了,皇上一病不起,朝政被摄政王把持,太子那一党的老臣连遭贬黜,今日就连那个被太子一直捧着的吏部女尚书都被革职了,可见太子宫玄果真无力应对了!”

“论兵权,太子只有五万黑骑卫,虽然勇猛,却怎敌成国侯的三十万漠北军,另外玉溪的穆老将军也曾是成国侯的属下,若真是有政变,也必然是支持陵王的。景州手中有军权,如今看样子也在观望,其他各地驻守兵马在皇上手中,如今皇上不醒,谁也动不了,你说,这大夏会是谁的?”

“不!”鱼芷摇头,“太子殿下惊才绝艳,运筹帷幄,从未失算,不会输的!”

鱼相冷嗤一声,“你是被他迷了心智!”

“难道父亲不是被权利迷了心智,背叛殿下,才至太子殿下陷入如此困境。”鱼芷静雅明透的眸子痛心的看着鱼雍,淡声质问。

“你!”鱼雍霍然回首,愤然的看向鱼芷,愤愤的一拂袖,转头看向窗外。

烛灯爆了一声响,两人一个站一个跪,静默不语,良久,鱼相沉叹了一声,“芷儿,为父老了,不能不为你和你长兄筹划,此事已定,无需再议,你且去准备吧,这段时间就不要出门了!”

这是将她禁足?

鱼芷还想在辩驳,抬头却见窗外的朦胧的灯火照进来,鱼相隐在暗影的身体微微弯曲,头上竟不知何时已有了白发。

父亲果然老了!

鱼芷突然觉得有些无力,缓缓起身,行了一礼,轻步退了出去。

夜里的凉风吹散了一日的燥热,也吹不散女子心头的愁云。

鱼芷在林荫幽径上慢行,昏暗的光线下,眸中微光闪烁不定,似乎一切错位的事情都是因为那个小璃,从她出现开始,所有的事和人都脱离了最初的轨迹,若不是小璃,也许她已经嫁入东宫,父亲又怎会背叛太子殿下?

她没有时间了,要尽快联络楣儿。

236、内鬼

夜里宫玄过来的晚,初曦已经睡下,迷迷糊糊中感觉被人揽进怀里,便下意识的顺着熟悉的幽香依偎过去。

初曦穿着丝薄的寝衣,睡觉时上面的扣子不知何时已经解开,露出胸前一片雪白,在朦胧月色下软玉生香。

宫玄眸色一深,清俊的手掌顺着半开的衣衫便滑了进去。

初曦被他搅的无法安睡,一把按住他的手,含糊道,“睡觉!”

宫玄手下不停,将锦被往上拉了拉,俯身吻住少女温润的唇,低声道,“嗯,你睡。”

初曦被吻的脑袋迷糊,半阖着眼,偏开头好笑的道,“我怎么睡?”

少女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惺忪,娇憨带媚,宫玄眸子幽幽,手向着她的寝裤探去,哑声道,“那便不睡了!”

初曦一把将他的手拍开,咬牙怒声道,“宫玄,你点火,我不负责灭!”

想起前两次少女白皙细嫩的手掌抚慰自己的情形,宫玄低声一笑,含着少女的耳垂诱惑的道,“本宫想试试初曦之前说的口是何种滋味?可是、”宫玄将少女即将出口的抗议堵在唇里,声音魅惑低沉,“本宫舍不得!”

这样说着,宫玄的手却离开了初曦的裤带,沿着她光滑的脊背缓缓向上,将少女拥进怀里,半晌,平复了呼吸,声音依旧有些低哑,“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初曦往他怀里拱了拱,懒懒的道,“不委屈,正好休息一段时间。”

宫玄掀开床帐自外面的木几上取了两张薄纸放在初曦手上,“看看这个。”

初曦睁眼一瞄,立刻醒了盹,是成国侯手中说她里通卖国的那两封书信。

“你从哪里得来的?”初曦一边问一边打开来细看。

“这是自成国侯手中的书信上拓下来的,但字迹一样。”即便是真的将书信自侯府中取来也不是难事,甚至比这个更容易,但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初曦找来上官的书信做了对比,发现书信上的字其实也是从上官的信上拓下来的,捡了要紧的字拼成询问朝政的句子。

初曦叹了口气,她院子里出了内鬼,其实今日在朝堂上时她便知道了,只是这个人会是谁?

“可想到是谁?”宫玄眸子波澜不兴,淡声问道。

初曦摇了摇头,沈烟轻和李南泠不可能,几个小厮都在院外伺候,能进西苑的几个丫鬟也都在前厅和厨房做事,而且还有白狐在她房里,几乎没人能进她的屋子。

也不会是李巧玢,时间对不上。

墨巳虽然负责她院子里的安全,但也不会整日的呆在这,大多时候是晚上在,所以也不曾发现什么。

“是谁,一试便知!”宫玄随手将信纸扔到木几上,抱着少女躺下。

黑暗中,少女眼睛清澈炯亮,和宫玄对视一眼,缓缓一笑。

次日一早,初曦卯时前准时醒来,穿上衣服才想起自己已经不用上早朝了,嗤笑一声,仰头躺在床上,和衣又睡到天亮。

睡醒以后吃了早饭,初曦在院子里的芭蕉树下放了椅子和茶水,躺在上面眯眼晒太阳。

春末的天气,阳光明媚,天蓝云白,暖风熏人,鸟语花香,初曦吃着葡萄,嗑着瓜子,偷得浮生半日闲,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惬意的不像话。

沈烟轻切了一盘香瓜放在小几上,李南泠也搬了张木凳坐过来,柔声笑道,“曦儿,把那个西游记的故事讲完吧!”

“好!”初曦坐直身体,吐出嘴里的瓜子皮,“上次说到哪了?”

李南泠往旁边的香炉里添了一块驱虫的香,抬头弯唇一笑,“说到唐僧他们到了天竺国了。”

“那真的快讲完了。”初曦喝了口香片茶,润了润口,开始从玉兔公主抛绣球招亲说起。

芭蕉下光影暗转,轻风拂香,院子里只有初曦清脆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欢乐,把故事讲的跌岩起伏。

很多年后,每逢春末乍暖,初曦总是回忆起那个上午,三个人坐在一起,沈烟轻清冷淡然,李南泠柔弱温婉,初曦张扬明媚,性子完全不相同的三个人,却那样融洽,似是一直都会这样下去,或者有一日她们都成亲嫁人,有了孩子,依然围坐在一起说笑,孩子在旁边玩耍。

时间缓缓而过,直到日头升上中天时,初曦的故事也终于讲到了尾声。

唐僧师徒几人取得真经,功德圆满。

沈烟轻长长叹了一声,半晌,才淡声道,“他们这一路真是不容易,还好,都修得正果了。”

李南泠拿着银签挑着香炉里的焚香,袅袅青烟升起,隔在几人中间,似有轻纱遮住女子的面容,朦胧不真切,她抬起头来,问道,“曦儿,唐僧真的把孙悟空当做过自己的徒弟吗?还是只是利用他为自己扫平道路?”

初曦知道她向来是个心思敏锐的人,点头道,“原著里唐僧确实多次想舍弃孙悟空,但能走到最后,还是一些真实的师徒情谊的。”

李南泠隐在游转的香气后的面孔轻轻一笑,“我觉得未必。”

几人正说话时,墨巳压着一个门口的守卫走进来,随手将他往地上一扔,冷声道,“自己和大人说吧!”

初曦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心中已经了然。

院内除了沈烟轻和李南泠,其他人还不知道初曦已经被革职的事,很显然,她院子里的内鬼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棋子,成国侯对她发难之事,并未让他知晓。

今日墨巳安排传递书信的驿差又送了一封信来,交到着侍卫手上,他正在房内偷拆时被墨巳抓到。

初曦取了拨香的银签走过去,在那人面前蹲下,用银签将他紧低的头抬起,烫的那人顿时一个哆嗦,向后倒去。

初曦淡淡一笑,问道,“你是谁的人?”

那人头磕在地上,一张平平的脸惨白,颤声道,“小、小的只是好奇偷看一眼,大人饶命,小的再不敢了!”

不承认?

初曦挑了挑眉,用银签在青石板上画着圈,随意的问道,“是从一开始便是被成国侯派来的还是后来被他收买的?”

那守卫惊慌之下开口道,“不是成国侯,是、”说罢顿时张着嘴愣在那里。

初曦笑若腊月寒冰,“那是谁?”

守卫惊恐的看着初曦,良久,才颓唐的垂下头去,“是、是陵王殿下。”

之后便陆续交代,上官南来第一封信时,他还未被人收买,确实是好奇,偷看了几眼,之后陵王的人找上他,要他监视初曦,他顺口便说了西梁来信一时,陵王的人很高兴,当时就给了他一百两银子。

再后来上官南又来过两封信,他全部拆开后拓了下来,然转交给陵王的人。

只是初曦寄信时都是通过墨亥,他便看不到了。

初曦点头起身,对着墨巳道,“这个人交给你了,随便处置吧!”

那人扑过来,头砰砰磕在地上,涕泪横流的哭喊道,“大人饶命,小的再不敢了…。”

墨巳眉头微蹙,长臂一甩,那人被甩出去,瘫软在地上,顿时晕死过去。

沈烟轻和李南泠两人都被吓的不轻,

“陵王竟然会做这种下作之事,那其侍卫是不是也不能相信了?”沈烟轻皱着眉,担忧的道。

进来两个侍卫将昏死过去那人拖下去,墨巳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无妨,别苑的守卫已全部换成墨骑卫,这几日属下只能夜里过来,大人注意安全!”

话是对初曦说的,目光却瞟向沈烟轻。

初曦回头瞄了瞄身后转过身的女子,挑眉笑道,“行了,我又不是纸糊的,我院里的人谁也动不了,放心吧!”

墨巳微一点头,看了女子背影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人都走了,还害羞?”初曦对着沈烟轻打趣。

“曦儿说什么呢?”沈烟轻斜睨少女一眼,转身往厨房走,“晌午了,我去看看中午吃什么?”

“一起去,正好饿了!”初曦嘀咕着追了上去。

唯有李南泠还站在那里,看着方才那侍卫躺的地方青石板上落下淡淡血迹,双手紧紧的揪着手中的绢帕,脸色煞白。

闲了两日,初曦开始无聊。

带着李南泠两人去茶楼看了一天戏,演的还是之前初曦最早写的那个本子,但是又添了许多情节,故事也更丰满了。

茶楼里人满为患,但看到初曦来,掌柜的特意空出一间雅室来,茶水点心鲜果上了满桌。

沈烟轻和李南泠看的聚精会神,初曦无聊,趴在窗子上看着街上的行人。

只见长街上连接几辆马车向着东驶去,马车轻纱绫罗,珠帘香风,似都是女子的车架。

“你们看这些人都干嘛去?”初曦打着竹帘问道。

李南泠转头看了一眼,道,“大概是去法华寺上香的吧,听说那里的姻缘签非常准。而且如今城中桃花都谢了,山里的桃花却开的正旺,近日很多人上山赏花。”

初曦笑吟吟的道,“前几日还说去九燕山踏青来着,不如明日就去吧,正好为南泠求个好姻缘!”

李南泠手里的蜜饯落在桌子上,笑笑,“为何不是烟轻姐?”

“我怕墨巳提刀杀进来!”初曦手腕托腮,一本正经的道。

沈烟轻瞥她一眼,继续去看戏,似乎被初曦打趣惯了,便由着她去。

“那就说定了,明日早点起,另外烟轻准备些吃食,若是寺里人多,我们就自己找个地方在山上用午饭。”

李南泠将蜜饯拾起搁在嘴里慢嚼,敛眉垂眸,

“好!”

夜里宫玄依旧来的晚,这次没有扰她,沐浴后,放下床帐,将少女揽在怀里便阖目入眠。

迷糊中初曦觉得自己似乎有事要和他说,微微张了张口,还未出声,困意袭来,便坠入了梦想。

237、遇险

次日一早,洗脸时,初曦才想起昨夜忘了和宫玄说自己今日要去九燕山一事,转眸又想到一日便回,不说也没什么要紧,便也没再特意派人去东宫。

天刚蒙蒙亮,初曦三人便坐着马车往九燕山去。

赶车的侍卫是新来的,初曦没见过,但见他沉着稳重,面容冷肃,不由的摇头一叹,墨卫中大概只有墨亥是个异数。

一路出了城,到了山脚下时,山路两侧已经停满了马车。

九燕山巍峨雄壮,连绵数十里,山体峻峭秀丽,多密林泉潭,冬可煮梅赏雪,夏可赏花避暑,是殷都有名的景致之一。

因山上的法华寺香火旺盛,山上四季游人如织,此时更值春末赏花时节,多是富户小姐上山拜佛,软声糯语,热闹非凡。

今日天气极好,烈日当空,天上一丝云彩也无,然而走在山路上,绿茵蔽日,清风阵阵,清爽宜人。

初曦让那侍卫等在山下,带着沈烟轻和李南泠沿着长阶徒步往山上走。

山路陡峭,两旁高树林立,走到少人的地方,只闻清泉呜咽,幽谧清净,爬山的劳苦顿时被一扫殆尽。

初曦走在中间,一路上讲了不少笑话,逗的两人不时掩唇轻笑,也未觉得辛苦,便已经看到了佛寺的青灰色院墙。

法华寺建在半山腰,路途遥远陡峭,里面却尽是拜佛烧香的人,有虔诚者甚至从大门外的石阶下便一路跪行进去,旁人看着,心中更加敬畏。

钟声悠扬,香气缭绕,听着耳边的木鱼声,心似突然间便静了下来,初曦几人跟着众人进佛堂上香,跪在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下,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大殿内肃穆无声,初曦抬头,只见李南泠跪在她身侧的位置上,垂头闭目,脸色微白,身体轻轻颤抖。

似是自从入了佛寺后,李南泠的脸色便不太好看,初曦握住她的手腕,“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李南泠猛然一惊,转头看着初曦,惶然一笑,“没,就是有些累了。”

“那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一会儿。”沈烟轻也走过来,面露关切。

寺庙的后院便有一片桃花林,山上清冷,时节比山下要晚一两个月,桃花开的正如火如荼,望眼看去,铺霞十里,如胭脂染了半座山峰。

三三两两的女子在林中赏花,墨发如云,妆容浅淡,衣衫轻盈,格外赏心悦目。

初曦三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从包袱里拿了水囊递给李南泠,“先喝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