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清清浅浅的一句话,她却哭得愈发厉害,眼泪止也止不住,心脏像是被什么紧紧攫住般疼得厉害,原本还只是无声的流泪,流着流着却已是难忍的抽噎,她不自觉地抬手捂住嘴,想要将逸唇而出的抽噎声捂住,却只是徒劳,压抑着的抽噎声依然一声紧似一声,随着剧烈起伏的胸腔,从指缝间逸出。

昔日的甜蜜,此时的不冷不热,她也不愿像现在这般,也想与他回到当初那种无所顾忌无忧无虑的日子里,可是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她忘不了那个孩子。即使了解他的苦衷,甚至明白,他这么做的出发点可能有一半原因是为了她,她依然无法说服自己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想到他不顾她的生死这般利用她,一想到那个无缘的孩子,她心底就像梗着什么似地堵得难受,明知孩子的事不能完全怪他,可是却无法心无芥蒂。对他,却总是一会儿爱一会儿恨一会儿心疼一会儿怨,在这种种复杂的心境下,她不知道该怎么与他假装不在意,回到从前。

她压抑的抽噎如重锤般一记紧接着一记重重地砸在心底,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刻这般伤心过,即使那天她初醒时失控的宣泄,却还是有些生气的,而不是像现在般被浓浓的悲哀所萦绕着。

他想要出言安慰,嘴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不断地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地箍在怀中,任由她无声地发泄着,此时再多的言语也只是苍白无力。

“安沐辰,我忘不了那个孩子。”也不知过了多久,云倾倾才抽噎着轻声开口,嗓子因为哭泣的缘故而有些干哑,“我昏迷不醒的那半个月里,每天都看到他一个人蜷缩在地上,哭着叫我去救他,我想过去,可是却怎么也走不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哭声一点点地变弱,一点点地没了气息。”

安沐辰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他没有抬头,好半晌,才哑声说道:“倾倾,我知道说再多的对不起都换不回我们的孩子,再多的弥补都已是枉然,我也不求你能完全原谅我,可是,能不能,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云倾倾沉默不应。

安沐辰因为等待而微微紧缩着,搂着她的手有些不自觉地颤抖,却也只是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对不起。”许久,云倾倾稍稍冷静过后,抬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滴,轻声开口,“安沐辰,有裂痕的镜子再怎么修补那道裂痕还是会在的,我没办法在还恨着你怨着你的时候和你在一起,我会过得很痛苦,也很累,你也是。”

微微悬起的心坠入低谷,明明已猜到她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心存冀望,安沐辰微微勾唇,想要扯出一抹浅笑,却发现只是枉然。

“倾倾,是不是等哪天你不恨了我们才有可能?”沉默了一会儿,他哑声问。

云倾倾也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我不知道,可能那时我已经不爱了也说不定。”

她边说着边伸手轻轻将他推开:“安沐辰,虽然我现在每天只有几个小时是完全清醒的,可是我每天都过得很难受,我从来不知道日子是这么的难熬,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他望着她,抿唇不语。

云倾倾知道他懂她的意思,也没再多言,只是躺了下去。

“倾倾,你为什么不试着走出来?或许走出来了你就会好受许多。”

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时,安沐辰在耳边低声说道。

“安沐辰,我在这个时空里什么也没有,以前无助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没关系,我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后来和你在一起,我就想着我至少还有你,以后还会有我们的孩子的,这就足够了。可是现在我连你也没有了,孩子也没有了,我又重新回到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自己了,我想走出来,可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走出来了。”

没有睁开眼,她低声应着,应完已抵挡不住袭来的睡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安沐辰在耳边说了什么也没听到。

云倾倾这一觉睡得极长,再次醒来时竟已是第二天上午。她偏头算了算时间,发现已是十四,这几天却一直未见安沐倩来找她,也不知道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想着明天便是十五了,她心里等得着急,吃过药后便也顾不得孱弱的身体,起身便要换衣服去找安沐倩。

安沐辰也在房里坐着,看她起身,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想出去走走。”云倾倾边应着边起身,拿了件衣服披上便要出门,刚走没两步,手却被安沐辰从背后拉住。

“我陪你。”他望着她,淡声说道。

云倾倾用力想要将手抽回,却挣脱不开,也就放弃挣扎,轻声道:“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安沐辰沉默地望她一眼,柔声嘱咐了句“注意身体,别吹太久的冷风” 后便慢慢放开握着她的手,却还是倚在门边远远望着她。

云倾倾原本还是在安沐辰看得到的亭廊里走着,绕过右侧的廊柱后便不动声色地往安沐倩房间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会至少再更一章的……

088.

云倾倾意外地在安沐倩居住的院子外遇到了风子寒。

风子寒似乎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她,看着她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微微一笑打断了彼此间的沉默:“好久不见。”

风子寒回过神来,也朝她露齿一笑:“是挺久不见了。”

说完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我们同住一个府邸里竟也快一个月没见过。”

云倾倾笑了笑,没有应,她醒来的这一个月她鲜少出门,别人来访也被她拒之门外,那些天一是身体确实不好,另一原因却是心情不好,确实不想见人。

风子寒看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回答,也就没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只是盯着她苍白的小脸,关切问道:“好点了吗?”

云倾倾轻点头:“嗯,好多了。”

风子寒却只是盯着她望,将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皱眉道: “越来越瘦了。”

云倾倾笑道:“还好,风还没能吹得跑。”

风子寒也跟着笑了笑,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云倾倾愣了愣后,本¥能地想要抽回。

“别乱动,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体好点没而已。”风子寒轻声道,扣着她的脉门替她把脉。

云倾倾停止了挣扎,望向他,却见他的眉峰越拧越紧,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事,你只是还没完全复原而已。”风子寒笑了笑,轻轻松开她的手,语气轻松道,但眼底的凝重却与他此时刻意表现的轻松截然相反。

云倾倾轻轻将袖子放下,望了眼自己的手腕,抬头望向他,平静开口:“风子寒,你就老实告诉我吧,我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身上的伤明明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我明显感觉得到我的精力和体力都已经大不如前了,没有哪个正常人每天需要睡七八个时辰的。”

风子寒唇边的笑凝住,却只是望着她不说话。

云倾倾也不逼他,只是依然很平静地继续说道:

“安沐辰为我把脉时也经常会出现你现在这样的神情,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一定是我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你如果方便的话你不妨直接告诉我我究竟怎么了,就是你告诉我我活不长了我也会平静接受的,我只是不想哪天迷迷糊糊睡过去后便再也醒不来了。”

风子寒盯着她望了一会儿,嘴唇动了动后,终于开口:

“倾倾,老实说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表哥或许也不知道,我们从没遇见过像你这样的情况。你的身体明明复原得很好,也很快,这种速度可以说是异于常人的,可是你体内却似有一股隐秘的力量在不断地反噬着,这种感觉就如同有什么东西在你体内吸食你的精神气力一般。”

云倾倾皱了皱眉头,却还是不解:“我会一直这么下去吗?”

风子寒轻轻摇头:“我现在也无法回答你,但是我和表哥都不可能任你一直这么下去的。”

“会……有生命危险吗?”犹豫了下,云倾倾还是问出了口。

风子寒望着她,沉默了会儿才说道:“我也不知道。”、

云倾倾了然,知道现在心急也没用,自从狗血地发现她竟是前朝公主之后,似乎她的生死并不是全然掌握在她手中,反倒有种生死有命的感觉,因而也就没太将这事放在心上,只是往安沐倩紧闭的房门望了眼,问道:“四小姐在吗?”

“不在,怎么了?”

“她不在?”云倾倾有些意外,安沐倩不在她去哪儿约云之晗?若她没记错,明日便是十五月圆了。

“那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云倾倾继而问道,语气中隐含的焦急让风子寒疑惑地蹙起眉尖。

“你找她有急事?”

“也不是,她若是不在那便算了吧。”

为怕风子寒起疑,云倾倾淡应道,与风子寒道了声别便欲转身离去。

“倾倾。”刚走了没两步,风子寒突然叫住了她。

“有事?”云倾倾回头望向他。

“你和表哥现在怎么样了?”

犹豫了会儿,风子寒还是问出了口,这些日子以来见不到云倾倾,安沐辰也鲜少提及与云倾倾的事,任谁问起都只是波澜不惊地应着“还好”,这种敷衍的态度总让人心感不妙,却不知从何问起,现在还不容易觑着了时机,风子寒也就抛开了顾忌。

对于风子寒的问题,云倾倾明显愣了愣,而后笑了笑,应道:“还好!”

风子寒微微一笑:“看来是很不好了。”

云倾倾望了望他,沉默了下来。

“倾倾,说实话,虽然从我个人私心而言我很盼着你与表哥从此分道扬镳,如果我再卑鄙一点我必是要落井下石搅得你们从此没办法再在一起的,但显然,我不够卑鄙。”风子寒说着说着便扬起招牌式的浅笑,轻轻笑了笑,而后收起笑,神色认真,“倾倾,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然怪表哥。他处在那个位置必有他不得不为的苦衷,那一箭几乎从你身上穿心而过时,他的痛不会比你少半分,如果可以,他会宁愿代你承受这一切,可是他没得选择,他只能极尽所能地护你周全。若非百分百确定那一箭不会让你有生命之虞,他不会答应让你亲自去冒这个险。算起来,整件事情还是我的错,最初知道你寻龙脉之行会有危险之时他本没同意让你去,是我不断劝他从大局考虑他才勉强答应的。”

云倾倾耐心地听他说完,神色也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浅浅地笑了笑:

“风子寒,谢谢你的坦诚,你这番话让我再次庆幸当初及时切断了与你有任何发展的可能。你也别急着替安沐辰背黑锅,若不是他自己心底已有了主意,我不以为任何人能劝得动他。

那一箭穿心而过时,无论我是就此殒命还是侥幸活了下来,其实性质都没变,我依然是注定被牺牲的那一个,只是我侥幸有了你们的相助,活了下来而已。当然,我会这么说,也不是要责怪他什么的,毕竟他有他的身不由己。

我理解他的处境,若是我也站在他那个位置,我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这本就无可厚非的事。但是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而已,我没那么宽广的胸怀,装不了整个世界。他处的位置让他不得不先胸怀天下,再到儿女情长。但是我不同,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我的男人不一定要将我放在天下之前,但我还是希望我能够和他的天下在同等的位置。他需要的是那种可以毫无怨言地默默支持他的天下大业甚至为此牺牲的女人,而我需要的只是一个能与我相互扶持的平凡男人便可,这么一比较下来,或许我们只是不适合彼此而已。”

风子寒盯着她望了好久,苦笑了下:“似乎我在为表哥越描越黑了。”

云倾倾耸耸肩:“这事儿与你无关。四小姐既然不在,我先走了。”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见云倾倾要走,风子寒没忘记她方才提到的“只是不适合”,忍不住问道。

云倾倾也不直接答他,只是随口道:“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希望还是有机会早日喝到你和表哥的喜酒。”风子寒望着她,真心道,末了又加了一句,“虽然我更宁愿是别人喝我们的喜酒。”

云倾倾笑了笑,也没应,只是道了声别便离开了,风子寒也没再拦她,只是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野中,好半晌才漫不经心地朝身侧不远处的那颗枝繁叶茂的百年老树漫不经心道:“出来吧,人早已走远了。”

一阵树叶抖动声过后,安沐倩连滚带爬地从树上滚落了下来。

“哎哟我的妈啊,大哥这是要逼着我做坏人啊,以后若是大嫂真嫁过来了这让我怎么面对大嫂嘛。”安沐倩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咕哝道。

“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倾倾的事让你对她避之如蛇蝎了。”风子寒打量着她,不紧不慢地说道。

“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答应替大嫂约云三小姐见个面,但是不小心说给大哥听了,大哥就不让我告诉她这件事,我怕大嫂问起,只好假装不在了。这种躲人的日子也不知道得躲到什么时候。”

“你大哥不愿让倾倾与云三小姐见面?”风子寒若有所思地问道。

“那不是,人家姐妹见个面大哥也紧张得要死,也不知道大哥穷紧张个啥,不说了,我先走了,晚上大嫂要是还过来找我你就派人和她说我出府去了。”

安沐倩话音落下时人已蹦出老远,也不等风子寒反应过来,一闪身便从走廊尽头消失了,风子寒只能无奈叹气,眼睛却是若有所思地望向云倾倾方才消失的方向。

因为找不着安沐倩的缘故,云倾倾心底有些沮丧,随意在院子里晃了一圈便回了房,安沐辰还在捧着那本厚旧泛黄的医书在翻阅着,看到她回来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意外。

云倾倾也没有与他打招呼,只是径自上床休息,安沐辰难得地这次没有主动开口与她说话,两人平静而沉默地度过了一个下午。

晚膳依然是让丫鬟送到房里来的,云倾倾因为惦记着约云之晗的事,也没什么胃口,只是草草地吃了些东西,看着天色已暗了下来,虽然人已困得不行,却还是托了个借口出去走走,安沐辰也没有拦着她,只是如往常般叮嘱了几句便让她出去了。

信步走到安沐倩的庭院,安沐倩却依然没在,问她房里的丫鬟,却只是说出府了,晚上估计不回来,至于具体去了哪里也不清楚。

云倾倾心底泄气,抬头望着晕黄几成圆形的月亮,心底却是愈发的焦急,但无奈找不到安沐倩,只能悻悻地回房。

“明日我想出府走走。”在床上躺了老半天,云倾倾难得地没有困意,看着屋外愈发清冽的月色,云倾倾知道安沐倩也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想办法,好在那时她被萧靖安绑去时在玄冥楼的老巢小住过些日子,若是没搬的话也勉强也算识得路。这些日子并未听闻任何关于玄冥楼被端了的消息,向来玄冥楼应是还在的,若是能找到玄冥楼,必能找得到云之晗。

虽说与玄冥楼有些过节,但是周老头念在她曾是他徒弟的份上,应是不会太计较吧?

云倾倾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听到云倾倾的问题,安沐辰看书的动作有瞬间的停顿,他没有抬头,只是任由白皙的长指随意搁在书页上,轻轻敲击着,似是在沉吟。

“怎么突然想出去了?”沉吟了会儿,安沐辰抬眸望向她,柔声问道。

“整日在府里待着闷得有些慌了,想出去散散心。”

云倾倾望向他,神色如常,轻声应道。

“也好,我陪你一道出去吧。”安沐辰放下手中的书,走向她,说道。

“我……随你。”云倾倾本想拒绝,但怕拒绝引起安沐辰起疑,便转而点头,“不过,我只是想一个人随处走走,你想跟着便跟着,但是我不希望时时看见你。”

安沐辰微微抿着唇,望着她不说话。

“安沐辰,我就是不愿整日与你关在这屋子里才想出去散散心的,我不希望出去了抬头低头间都是你的影子,若是你不愿,你让别人跟着我便成。”

“好,我答应你。”安沐辰紧紧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点头。

得到安沐辰的应允,云倾倾也没再与他多说什么,只是上床休息。

安沐辰看着她缓缓入睡,叹了口气,替她将被子掖好,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倾倾,你说我是不是下点药让你昏睡一整天还是任由你出去呢?”他在她唇边低语,望着她熟睡的容颜,明明人就在眼前,却遥远得抓不着。

许是因为心里有事的缘故,云倾倾第二天很早便醒了,醒来时安沐辰也已清醒。看到她这么早便醒了过来安沐辰似是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人准备了洗漱的水和器具,顺道准备了早膳。

云倾倾默默地梳洗完毕,吃过早膳,挑了套素色衣衫换上,稍稍梳了下头发。

“安沐辰。”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云倾倾突然出声唤道。

“嗯?”安沐辰走向她,柔声问,“怎么了?”

云倾倾盯着镜子,看着他一步步地走近,直到他走入她与他一臂以内的距离时,突然转身,朝他微微一笑,安沐辰一时间有些怔愣,就在怔愣的瞬间,云倾倾已经疾手点了他的穴道。

“云倾倾,你……”安沐辰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云倾倾退开两步,望向他:“安沐辰,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我要走了,保重!”

“云倾倾,你若敢踏出这个门我……”安沐辰未将话说完,云倾倾已伸手点住他的哑穴。

“对不起。”轻轻道了声歉,望着安沐辰冷怒交加的黑眸,云倾倾犹豫了下,而后毫不迟疑地转身开门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十二点前会再更一章的……

089.

当初因要给云倾倾养伤,因而给云倾倾安排的别院位置比较偏僻,加之最近养伤期间安沐辰吩咐了下人不能轻易来打扰,云倾倾从房间一路出来也没遇着什么人,偶尔遇到一两个路过的丫鬟执事虽对她的独自出行深感意外,却也只是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也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好奇。

云倾倾几乎是一路顺畅无阻地出了府邸。出了门口,云倾倾松了口气,她虽不知自己点穴的能力为何曾经让周老头皱眉,但是经过上次在醉倚轩的事,云倾倾对自己的点穴功夫还是有点信心的。平日里她居住的房间便没有人能进去,现在安沐辰又被点了哑穴,因而短期内云倾倾也不用担心安沐辰会被人发现。

今日无论能否找得到云之晗或是无论云之晗是否答应送她回去,她都已没打算再回到安沐辰身边。爱情本该是件甜蜜的事儿,但是现在的她和安沐辰这样无意义的纠缠却只是让彼此越来越累,与其这样子两个人都痛苦,倒不如各自放手。

因之前被萧靖安逮回玄冥楼时云倾倾已将整座北疆城逛了一遍,对于这座古老的边城虽算不上轻车熟路,却也还是能认得些路的。

凭借脑海中的模糊记忆及不断地询问路人,云倾倾一路摸索着竟也找到了玄冥楼的老巢。

因前些日子受伤及小产的缘故,昏迷了大半个月,醒来后也是消沉了将近一个月,对于外面的事几乎完全处于隔离状态。寻到玄冥楼之前云倾倾心底还隐隐担心玄冥楼已被朝廷给一锅端了,毕竟未去寻龙脉之前安沐辰便已基本掌握了玄冥楼的罪证,现在又寻得了龙脉,安家算是光明正大地继承了这片江山,但现在看到未见丝毫破败的府第,云倾倾却忍不住心下疑惑,不知道朝廷为何一直没有将这颗毒瘤拔除,而是任由其存在。

云倾倾的疑惑只存留了几秒便被迎面而来的两个人给打断。

“之晗?”来人正是两个多月未见过的贺尔箴和贺尔敏,若不是不巧遇上,云倾倾早已忘了这对兄妹。

云倾倾抬头望向皱眉望着她的贺尔箴,笑了笑:“贺公子。”

当初贺尔箴在醉倚轩被安沐辰暗地里换下,也不知道被送去了哪里,那时候多次问安沐辰也无果,后来时间一长便也渐渐淡忘了。

“不对,你不是之晗,她刚出去了。”贺尔箴盯着她,突然道,“安然公主?”

贺尔敏依然一脸不屑地打量着她:“没想到竟是冒牌的云三小姐。”

云倾倾没有心思理会贺尔敏的挑衅,倒是满腹心思都落在贺尔箴方才那句“她刚出去了”的话上,于是强忍喜意问道:“我姐姐出去了?”

“你是之晗的妹妹?”贺尔箴微诧,但很快便恢复过来,“你看我,你们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是姐妹还是什么。”

“都是一个娘生的咋就差那么多呢?我看云三小姐倒更像公主。”贺尔敏在一边继续不冷不热道。

云倾倾懒得理会,只是望着贺尔箴,问道:“贺公子知道我姐姐去哪了吗”

贺尔箴却不急着答她,只是反问道:“上次在醉倚轩的姑娘是你吧?”

云倾倾摸不清他这么问的心思,却也还是点了点头:“那日冒犯了贺公子,还望贺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哈哈……怎么会。”贺尔箴朗笑着应道,笑着笑着神情却突然冷肃起来,“安然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云倾倾望着他,略有犹豫。

“安然公主,你现在不是急着寻你姐姐?”贺尔箴也不急,只是慢悠悠地说道,“据我所知,因为你上次在醉倚轩那么一闹,安沐辰后来虽未对玄冥楼赶尽杀绝,暗中却是砍掉了玄冥楼不少羽翼,这让玄冥楼损失不小,整个玄冥楼对你可是既恨得牙痒痒却也还是想利用你安然公主的身份的,你觉得你进去了还能安然脱身?”

云倾倾心知他说的是事实,她这会儿若是进了玄冥楼就等于羊入虎口,能脱身的机会不大,虽只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而来,但是能直接避免与玄冥楼接触却也还是于她有利的,遂点了点头。

贺尔箴带着她绕过玄冥楼,来到玄冥楼后山的某处低洼山岗处。

“贺公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云倾倾随着贺尔箴贺尔敏来到人烟稀少的山岗,也不多说废话,开门见山问道。

贺尔箴也爽快,直言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能见到传说中的安然公主,深感荣幸,想请安然公主回云泽小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