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宴结束后,林家有资格参加寿宴的人都回来了。片刻后,所有林家主子都被通知去了老夫人的福临院。林老爷子、老夫人坐上座,儿子、儿媳、孙子、孙媳及没成亲的儿孙们都依次坐下。等着传说中的人来认亲。

一会儿,便看见丫环春杏牵着一个脸肿得像猪头的男孩子走了进来,只见他变了形的脸上又青又紫。上嘴唇肿得发亮,眼睛只剩一条缝。

这就是老太爷和二老爷、三老爷嘴里面那个机灵俊俏、才高八斗的神童?不说主子们觉得有些言过其辞,连婆子丫环们都觉得这模样即使没受伤也不会俊俏到那里去。

小包子进去,看见太爷爷和一位老太太坐在首位,还有十几位男女坐在他们的下首。丫环把蒲团放在老爷了和老太太面前,小包子就跪上去,含糊不清地说,“林念见过太爷爷、太奶奶。”说完就磕了三个头。由于腿和腰都有些痛,小包子的动作迟缓。又不协调,说话嘴里还像含了个核桃。

本来春杏教他要自称重孙的。可他自作主张把那两个字改成林念了,别看他小。却是极有原则性的固执孩子。

老爷子笑着点点头,老太太高兴地招着手说,“乖孙孙,快,过来,让太奶奶仔细瞧瞧。”

春杏就把站起来的小包了牵到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拉着小包子的手,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用手摸了摸,痛得小包子“滋”了几声,老太太心疼了,红着眼圈说,“作死的奴才,活该被打死。这么俊俏的一个漂亮小哥儿,被打成这样。好孩子,太奶奶知道你受委屈了,以后太奶奶会好好疼你,再不让人欺负你了。你也要好好读书,像你二叔叔一样,当个解元郎。”

老太太身后的一个丫环拿着装了雕花和田玉笔洗及笔筒的托盘给小包子,身后的春桃接了过去。

小包子含糊着说,“谢谢太爷爷,谢谢太奶奶,我会好好读书的。我不止要当解元郎,我还要当状元郎咧,我要给我娘挣凤冠霞帔。”小包子说话含混不清,再加上乡音较重,发这些宏愿委实很违和。

屋内有的人便又禁不住摇摇头,不知谁还笑出了声。

老太太的眼睛却是笑眯了,“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丫环又把蒲团放在嘉平县主面前,春杏在小包子的耳边说要喊她祖母,小包子跪下,道“林念见过祖母。”说完后又迟缓地磕了三个头,当然又自作主张把孙儿两个字去掉。

嘉平县主看到鼻青脸肿的小娃,也觉得黄嬷嬷实在太过份。虽说这孩子不在身边长大,没甚感情,现在看起来也不会有大的出息,但总归是自己的孙子。就说,“好孩子,以后要勤奋用功,端方懂礼。”

小包子点头称是。

后面的丫环又拿了个黄玉手把件给小包子身后的春桃。

接着又给林亦承、崔氏夫妇,林亦宗、苏氏夫妇磕头,得了些赏赐,多为玉质学习用具。

接着又给已婚的叔叔、婶婶及未婚的叔叔、姑姑躬腰作揖,又得了些小玩意。

最后,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和一个奶娘抱着的两岁小女孩来给小包子行礼,他们是除了小包子以外林家另外两个第四代孩子,一个是林昌旭的儿子行哥儿,一个是林昌昱的女儿舒姐儿。

小包子已经知道有两个比自己小的弟弟和妹妹要给自己见礼,也提前准备下了礼物。他一招手,春桃便递给了他,一个是白毛红眼的兔毛书包,一个是穿着蓬蓬裙的熊妈妈,熊妈妈还戴了个小红帽,手腕上挎着一个篮子。

这个书包是江又梅给他背过来的,这次是第一次用,所以看着跟新的一样。熊妈妈则是他拿过来陪着他睡觉的,因为娘亲不在身边,就拿了个熊妈妈来陪着他。其实,这两个礼物他都舍不得给人,但没办法,他手头目前也没有别的东西。

行哥儿拿着新奇的书包说了声“谢谢”,然后开始低头研究起来。

舒姐拿着熊妈妈则是高兴得不得了,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哥哥,我好喜欢。”这是除了老爷子和老太太以外,对他笑得最温暖的人。

小包子难得真诚地笑着说,“你喜欢就好,改天哥哥回去拿个更大更好看的布偶给你玩。”

“好,哥哥不要忘了哦。”舒姐高兴地嘱咐着小哥哥。

老爷子高兴得直挼胡子。

见了一圈礼之后,小包子便在春杏的带领下在最下首的一个凳子坐下。

老爷子看到重孙子坐下了,就向他招了招手,小包子走过去。老爷子拉着他的小手说道,“以后林念就是我们林家的第四代嫡长孙,…”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声,看见一个婆子急匆匆地走进来禀报,“老侯爷,外面来了个妇人,拿着侯府的令牌说是念少爷的母亲,还带着那条念少爷的大狼狗闯了进来,门房和小厮们也不好硬拦着,…”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头发凌乱、拿着烧火棍的妇人及那条受伤的大狼狗闯了进来。

江又梅跟着狗崽来到一个大的厅房,看到小包子正一脸青紫地依在老爷子怀里,旁边还坐了一大帮男男女女吃惊地看着她。

几个婆子去拦江又梅,老爷子摆了摆手说,“让她进来。”

小包子挣脱老爷子的手扑到了江又梅的怀里就哭了起来,“娘亲,娘亲,我脸好痛哟,二春的腿也被他们打断了,呜呜,…”小包子扯开嗓门开始嚎。

江又梅心疼地把小包子抱在怀里,看看捏捏知道只是外伤稍微放下些心,又轻声哄了几句,才问道,“儿子,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领头打我的人已经被太爷爷打死了。”小包子哭着说,“娘亲,我想跟你回家,再把二春带上,我不喜欢这里,呜呜呜,…”

江又梅直起身指着老爷子高声说道,“老爷子,你说过会把我儿子完好无损的还给我,现在却让他被打成这样,你怎么说?”

老爷子无奈地说道,“是我食言了。不过,领头惹事的奴才已经被打死或是被卖了。”

“打死他有屁用!难道说打死了他,我儿子就能没受伤?儿子,跟娘走,咱不耐在这里呆着被人打。”说着江又梅牵着小包子就往外走。

“慢着,”老爷子呵道,他一声呵斥,便来了一些人堵在门口。“你当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是集市,由着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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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闹

江又梅回过头问,“那你想怎样?硬把我儿子拖回你家,却被人打成这样。老爷子,你也太不讲理了,哪有霸着人家儿子不许娘亲带走的理儿?你说没人会欺负我儿子,结果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咋?跟我儿有仇?还想把他扣在这儿继续被人欺负?没整死他心不干?”

“哼,嘴硬的泼妇,这是镇北侯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我们只是看在念儿的份上和你对我们林家做了一些事的情份上,不与你计较,还真以为我们治不了你了。竟然连我父亲都敢不尊敬。”林亦宗站起来大声呵道,又指着门口的几人说,“信不信,我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把你挷起来拖下去狠狠地打,我看是棒子硬还是你的嘴硬。”

小包子一听这话又大声嚎了起来,“你不能打我娘亲,你不能打我娘亲。你们都是坏人,打了我不算,还要打我娘亲。呜呜呜呜,…”

江又梅对着老爷子说,“怎么着,这就是人们嘴里义薄云天不歁压良民的林俭林老侯爷,纵子行凶要打死你孙子的救命恩人?老爷子,我救了你家的人,你们不说感激我,还把我儿子打成猪头,现在还要把我打死。这真是没天理呀,好人做不得呀。”

“真是一个泼妇,跑到这里来撒野。”嘉平县主也气得说了话,这泼妇还想当她儿媳妇,门都没有。

江又梅偏头一看,是老太太下首的一个贵妇,想着应该是林昌祁的县主老娘,就冲她说道,“这位大婶子,你当我想来呀。我也不想在这里撒野呀,我也怕呀。要不,你赶紧跟老爷子说说。让我把儿子带走,我们立马消失。”

嘉平县主听着这么土气的称呼更生气了。叫她大婶子,把她当什么了。气得对着后面的丫环婆子骂道,“你们这群废物,还等着我去撕她的嘴吗?”

丫环婆子听了,立刻涌上去要撕扯江又梅。江又梅敢这么做自然有所倚仗,她赌老爷子看在小包子和血磨、绿芝及两次救过林昌祁的情份上,不会真把她怎么样。即使真的打了她,或是打死了她。她也认了。因为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等着被关进侯府当个小妾什么的阿物。

眼看着要发生群殴,江又梅也开始准备挥动手里的烧火棍。

老爷子大吼一声,“住手,都给我滚下去。”那几个丫环婆子瞪了几眼江又梅便不甘愿地退到了嘉平县主的身后。

老爷子对江又梅说道,“我知道你不是简单的妇人,别他娘的跟我装疯卖傻,念儿是祁儿的孩子你心里早就应该门儿清。你们两个今天谁也不许走。”

“老爷子,这话可不是能乱说的,污人名节的事做不得。弄不好会闹出人命的。”江又梅说。

老爷子道,“我能这么说自然是有证据,也不是你能抵赖的了的。我们林家的传家玉佩就戴在这小娃的身上。我孙儿重伤失忆后在西河村自称林大郎跟你生活了近半年,再次受伤前你已身怀有孕,这已经得到了你们西河村许多人的证实,这小娃是林大郎的儿子就定是我大孙子的儿子,我的重孙子。”

江又梅吃惊地说道,“那玉佩是我儿在南灵山玩耍的时候捡到的,凭什么说是你家的。更可笑的是,林大郎怎么可能是林昌祁,说谎也不待这样的呀。真是满嘴跑马车。胡说八道。大郎的尸骨还在山上埋着咧,这事儿我们村里所有人都能证实。那林昌祁想要儿子你们多给他找几个女人就是了。到时生他十个八个的组成一个营。干嘛还来抢我儿子?求求你了老爷子,您就当我儿子是个屁。放了他吧。”

已经停止哭泣的小包子听见娘亲这么说他,又咧开大嘴哭了起来,“娘啊,你咋能这么说我咧?这咋能这么说我咧?呜呜呜呜…”

老爷子竟是气乐了,“我说娘念儿他娘,我知道你脸皮厚,你以为几句污言秽语就能让我把你或者把念儿赶出府,还真是打错了算盘。我家的骨血必须要认回来,谁也阻止不了。我孙儿的女人,就是我孙子不要了,也不许别人染指,不信你就试试。”

江又梅一听他把这话都说了出来,气性也被逼了上来,“咋的?我救了你们家,救了你孙子难道还做错了?你做不到以德报怨,至少不能以怨报德呀。我是你家的恩人呐,哪有这样欺负恩人的?你丧良心啊。我当时咋就不狠下心来,就让你孙子掉进花水溪淹死,或是断了腿当个瘸子呐。”一着急把原主救林大郎的事情抖了出来,江又梅恨不得扇自己两下。

“你也承认掉进花水溪的是我儿子了?看来你早就知道了,还在这里狡辩。念儿娘,我从来没忘记你救过祁儿的事,况且你又是念儿的生母。我们不会委屈你的,已经决定让你做祁儿的正妻,弥补你们母子这几年受的苦。”老爷子以为说了这话,江又梅会感激他们,哪想到招来江又梅的一连串的村俚俗语。

“屁,屁个正妻!”江又梅今天是豁出去了,把脸揣在包包里,不顾形像地骂了起来,“当我稀罕那劳什子鸟正妻,告诉你,我不稀罕。当个有一大群女人的男人的正妻有毛用,毛用!把我儿子扣下了,还想着把我也扣下,你们镇北侯府真是太霸道了,擤鼻子屙尿两头都要抓到,哪有这么好的事!”

几句话把在坐的人脸都说红了,真是乡野村妇,俗不可耐,一个年青妇人连这些话也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口。林亦承涨红着脸说,“真是粗俗的村妇,不知羞耻。”

老爷子冷哼着说,“哼,我原来想着你能独自一人带着孩子挣下一份家业,除了聪明能干、心思通透,再有就是泼辣强势,今天我还知道了另一个原因,就是不要脸皮,极其的不要脸皮。长言道,人不要脸鬼都怕。你一个妇人敢在大庭广众下说出那样的话,还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你的心思白费了,不要以为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我们林家就会不要你了,你哄哄这些妇人还可以。我嘛,你是哄不过去的。话我撂这儿了,你是我孙儿的女人,这辈子都别想改变。还想着跟我孙子断了关系,去找那个陈什么的,休想。如果我不是知道真正的你并没有这么不堪,今天可没有你好果子吃。”

“我本就是粗俗的村妇,我从没有高攀你家的想法。我当初嫁的是林大郎,那个眼神清明澄澈、只一心一意对我好的大郎,而不是这个有着一堆女人的林昌祁。如果要我嫁给他,还不如死了的好。”江又梅撒泼道。

老爷子气得脑门疼,说道,“你可以去死,看在你把我们林家的孙子养得这么优秀的份上,我会把你惦记的人都送下去陪你。那江家一家子,还有陈家一家子,一个都不会少。保证你到了地下也不会寂寞。”

江又梅一把把小包子的领子抓住大哭道,“儿子,听到没?听到没?他们不仅要逼死娘,还要逼死娘的亲人啊,我们都死了,你独活于世也没什么意思。跟着娘一起死,咱们到了地下还有个伴。”又对老爷子说道,“其实,我最惦记的人是我儿子,你把我逼急了,我就抱着我儿子一起死!不要以为我做不到,林大郎才死了的那几年,我和我儿子被欺负得死过了好多次。我们不拍死!”

小包子也大声哭道,“太爷爷,求你不要逼死我娘亲,我娘亲死了我咋办咧,也只有跟着一起死了。我们都死了也就罢了,求你不要逼死我外婆家和冀哥哥家,他们于我们家有恩的。还有我家的虎娘和虎娃,我和我娘都死了,它们就只有把南灵山当成家,再也不会下山了。”又哭着对身旁的狗崽说道,“太爷爷逼死了我和我娘亲,你也不要恨太爷爷家。领着你媳妇回南灵山找虎娘去吧。呜呜呜…”

从惊讶中清醒过来的林亦承赶紧起身打岔道,“哈哈哈哈,都是自家人,怎么尽说死不死的话,多不吉利。咱们不说这些伤和气的话,有事坐下来好好谈谈,什么事不好解决?”

老爷子都快气死了,做了几下深呼吸,心想,这个妇人还真不好对付,撒泼耍赖什么都来。况且她手里还捏着重孙子和瑞虎,再想到林家的将来,还真不能把她逼急了。脸色立马一变,黑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意,说道,“念儿他娘,不要激动,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大康朝和大辽国打了那么多年的仗都能坐下来谈判了,何况我们还是自己人。走,咱们到外书房去谈,没有什么谈不成的事。”

没别的办法了,江又梅也只得点头同意谈判,在心里为自己加着各种筹码,算着怎样才能利益最大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谈判

出厅房的时候,江又梅看到老爷子还要把两个儿子都带上,就不干了。说道,“要谈判首先讲的是公平,对吧?”看到老爷子点头,继续说道,“我跟你谈判已经是吃大亏了,全大康朝都知道你虽然面上粗野,大字不识几个,实则老奸巨滑,心细如发。我一个妇人要对付你已经很是吃力,你再把两个朝中高官带上,我还有什么谈头,直接你说什么是什么好了。”

老爷子豪爽地一挥手,“好,你也可以去找帮手,几个都成。”

“我没有帮手,也不需要帮手。我可以做我家的主,你也可以做你家的主,就咱们两个谈。”江又梅说。

老爷子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钦佩,带头向外走去,江又梅紧随其后。

小包子还要跟着娘亲走,江又梅摇头说道,“儿子,如果娘亲没出来就是被他们害了,你知道该怎么办的。”

小包子点点头,视死如归地说道,“知道,我会去寻死。”

老爷子冷哼了声,“你这妇人心眼忒多,想要你的命,你早就见阎王了。”心里却想,他这重孙子心眼更多,跟他娘一起威胁自己,实在可恶。不过,不只这重嫡长孙他要定了,连这个孙媳妇他也要定了,不管用什么办法,这娘两个一个别想跑。

江又梅又告诉小包子宋望才夫妇在府外面等着,让人接他们去二春那里。小包子便让春桃把他才从上辈那里得的东西赶紧拿回去,顺便去把宋望才夫妇领到二春房里。

看到老爷子和江又梅走出厅房,屋里的人才缓过劲来。

嘉平县主用帕子捂着脸大哭了起来,“我可怜的祁儿,娶了这样一个不要脸皮的泼皮破落户,可怎么得了呀。老爷子的心太狠了。已经知道这个泼妇的嘴脸,却还硬要祁儿娶她。我的天呐,我还活着干什么。死了算了。”

林昌昱夫妇赶紧去劝解嘉平县主。

老夫人已经快闭过气去了,丫环正帮她在顺气。林亦承又赶紧吩咐人去请太医。两兄弟一个帮着抹胸口顺气,一个在她耳边轻轻劝解着。

“娘,您要相信父亲,他既然要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无事的。”

其他的人都纷纷摇头叹道,如果侯府真弄这么个活宝当世子爷林昌祁的正妻,那老夫人几十年致力于改变的侯府形象将会一落千丈。也不知道老爷子打的什么主意。干嘛非要把脑袋进水的这号人弄进府呀。

两刻钟后,太医急急忙忙来给老夫人施了针,才让几近晕厥的老夫人缓下一口气,终于哭出声来。嘴里不停地喊着,“祁儿,祁儿,可怜的孩子,祖父、祖母害了你呀。”

小包子躲在一边低着头,脸红筋涨地听着别人数落自己的娘亲,他其实很想帮着娘亲辩解一番。娘亲平时根本不是这样的。可是,看到自己娘亲把太奶奶气得犯病,把那个别人让他叫祖母的老女人气得大哭不止。让这些人发愁侯府以后没有了光明。自己做了半天思想斗争,还是只有减少存在感,没有强出头。

还有就是太爷爷和娘亲说好像是自己的亲爹爹林大郎并没有死,怎么又变成了林叔叔,虽然他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内心还是有一丝窃喜的,他喜欢林叔叔。不过,窃喜过后,又有些失落。陈叔叔很好的,对娘亲好。对自己也好。特别是冀哥哥,对他真好。眼前浮过小胖墩的样子,竟又难过起来。

不知是哪个劳什子叔叔说了一句,“这个妇人太不要脸了,等大哥回来一定让他把那个妇人好好惩治一番,最好把她的牙都拔了,看她还嘴硬不嘴硬。”

小包子不高兴了,太奶奶骂、还有那个他叫祖母的老女人骂他不好说话,她们毕竟是娘亲的长辈。可这个人就不能这样骂娘亲了,而且心肠忒坏。就高声说道,“你这个人咋那么坏咧?等你大哥回来把你的牙都拔光,让你变成瘪嘴老头,一说话就漏风,关都关不住。”

那个人气坏了,骂了一句,“乡下佬,和你那个娘一样没教养。”

“太爷爷也是乡下人咧,你把太爷爷也骂进去了,你大不孝。”小包子朗声说道,虽然口齿不清,但声音可不低。

那人还想说话,被林亦宗瞪着眼骂了句,“跟小辈拌嘴,书都读进狗子肚了。他说得对,你爷爷是乡下人,你也就是乡下人的后人,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那人不敢再说话,狠狠地瞪了小包子一眼。

小包子跟这些人一起都在厅房里等谈判结果。老爷子和江又梅申时去的书房,那时太阳已经偏西,一直等到太阳落山,月亮升上来,星星撒满天际还没出来。林进、林出端了点吃食进去,又退了出来。

厅房里的人也在这里把饭吃了,小包子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林亦承、林亦宗叫他去吃饭,他倔强地摇摇头,他不想跟骂他娘亲的人一起吃饭。

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菜香味钻进鼻孔里,香得他使劲吸气,但还是极有骨气地紧抿嘴唇,静静坐在釉里红瓷大花瓶的下面,不去看那两桌吃饭的人。还是春杏偷偷拿了几块点心让他吃。他还轻声问了宋家三口人有没有吃饭,春杏说春桃帮他们要了饭,要他不要担心。

戌时,林进出府去把江晓岚江老先生请去了外书房。

大概亥时,江老先生一脸兴味盎然地出府回了家,老爷子和江又梅则脸色沉重地来到厅房。

老爷子对众人说了谈判结果,江家女又梅仍然是镇北侯府世子林昌祁的正妻,但析产别居,各自过活。并说,这是他的决定,谁要再反对,那么江家也留不住他了。

厅房里立即又响起了嘉平县主嚎啕大哭的声音和老太太的涰泣声。以及其他人议论纷纷的声音。

其实,这也不是老爷子想要的结果,更不是江又梅想要的结果。但这是唯一谈判的两人都能接受的结果。

老爷子还没有说的是。两个人通过艰苦的谈判,写了足足二十多页的协议。一式两份,各自签字划画押。这还不算,在江又梅极力的要求下,还请了个证人,不然就要到衙门里留档。老爷子当然不愿意丢人丢到衙门里,便提议请嘴巴忒紧的江晓岚作证人,此人江又梅也同意,为了正义辞官又拒绝复出的人原则性肯定强了。

江晓岚等到了林家外书房才知道请他的原因。照他清高的性格是不耐这些俗物的。可却被江又梅写的详细的协议吸引了,这协议极尽详细,充分围护了妻子这一方的利益,而且还埋了一些不太明显的坑。照理说狡猾的林老狐狸应该看出来的,不知道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竟然同意了。不管这老小子看没看出来,能让这霸道又不讲理的老小子吃点暗亏,还是他乐于见到的。所以,他非常高兴而荣幸地当了证人,并言明一定敦促双方必须按协议办事。否则。协议里有对犯规一方的详细惩处。

江又梅则气得差点没吐血,这只老狐狸,牙关咬得死紧。还特别不要脸和心黑手辣。她提出的假死或和离,甚至被休弃都无疑遭到他的坚决反对,最后竟然还拿她在意的人威胁她。江又梅又哭又闹,撒泼骂人砸东西,都没能让老爷子改变她必须是林昌祁女人的想法。既然逃不掉林家妇的宿命,也只有据理力争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于是,她提出了析产别居,并提出许多条件。好在死老头子知识少了些,让她写协议的时候用语模棱两可。今后。她除了没有了爱情别的生活应该还算过得去。

老爷子心情也并不轻松,虽然表面看他似乎胜利了。要留的两个人都留下了,但他大孙子的正妻却析产别居。这让他那文武双全的孙子面子往哪放?而且,他知道那份协议他没占一点便宜。他也不知道这妇人怎地如此伶牙利齿,比他还难缠和不讲理,哭闹过后还能静下心来弄出一份这样的协议。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牵着鼻子走,感觉非常不好,但不知为何有些事情他却愿意退后一步。

这场谈判让一个外人看足了笑话,让看似一家人的一老一少从此走上了斗智斗勇的不归路,也让江又梅跟林家三代臭男人纠缠了一辈子。

按协议规定,江又梅必须向林家长辈敬茶。

江又梅只有咬着牙先给老爷子和老太太磕头敬茶,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还给了个大红包,说道,“身为林家媳,要谨记为人媳、为人妇的本份。”

老太太委屈得眼睛红红的还是接了茶,说道,“你的面子大着呢,有了你这样的好孙媳,连阎王都会惦着我。以后你就好自为之吧。”

又去给嘉平县主敬茶,江又梅端了半天茶都没人接,等到快没耐心时,老爷子咳嗽了一声,嘉平才气鼓鼓地把茶接过去,都没碰到嘴边就把茶杯撂进了托盘。

冷哼着说道,“以后嘴上积点德,别啥脏的、臭的都往外说。你不要脸,你夫君还要脸,咱们侯府还要脸。”

老爷子又咳嗽一声,嘉平县主才住嘴。

然后又给林亦承夫妇、林亦宗夫妇敬了茶。

从此,江又梅正式成为林昌祁别居的妻子。

敬完茶后,江又梅牵着小包子及宋望才抱着二春、周氏、两条受伤的狗一起出了林府大门。

协议里写了,林府嫡子林念须和生母一起生活至成年,小包子当然就要跟着江又梅走了。

上了侯府派的马车,江又梅一手搂着儿子,一手摸着胸口。那里揣着一张析产别居文书、一万两银票。

今天晚上,她用自己的婚姻换取了江家的平安、陈家的平安、小包子唯一嫡子身份;老爷子用一万两银子换取了余生住在南山居的权力及南山居属于林家嫡子林念名下的私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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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断情

马车在江大车家门口停下,宋望才前去扣门。看门的余老头认识宋望才,赶紧请他们进去。江大车夫妇和江又山看见这几个人这么晚才来,而且小包子和二春明显受了伤,都吃惊不已。

江又山把小包子抱起来,气忿地问道,“谁打的?咋回事?”

江又梅说,“先把我们安置休息吧,具体的明天再跟你们说,我现在太累了。”

夜里,小包子被一阵呜咽声惊醒,侧过头正看到娘亲拿被子捂着嘴痛哭,肩膀和身子在剧烈地抖动着。

小包子哭着抱着娘亲说,“娘,对不起,我不该阻止你和陈叔叔的。我后来才知道,我也很喜欢陈叔叔的。”他现在才知道陈叔叔最大的好处是什么了,是他家里人好,冀哥哥好,陈太爷爷也好。而林叔叔的家人,好像都恨娘亲。恨娘亲的人,就是他不喜欢的人。

江又梅没理他,继续捂着嘴哭。小包子也抱着江又梅的背哭,“娘亲,娘亲,我会好好发奋的,将来给你挣凤冠霞帔。那时,我们谁的气都不用受,想干啥就干啥。以后,我会好好孝敬你的,娘亲,娘亲,对不起。”

小包子哭着哭着便又睡着了,江又梅直哭到天边微亮,张氏领着于嫂起来做饭才迷迷糊糊睡着。

江大车夫妇及江又有从周氏嘴里知道了当初的林大郎可能是林昌祁,小包子有可能会被林府要回去,其它的就都不知道了。他们知道江又梅母子难过,所以大天亮了也没有惊动他们。

江家吃完早饭,江又勤、江又路去崔氏族学上学,江大车去工场上工。家里也随之静了下来。江大车家现在也买了一家人,余老头及儿子媳妇。还有个十二岁的孙子。

江又梅起床后,就让周氏去周府取她们的东西,让宋望才去外面再请个大夫回来看看二春的伤。

江又梅红肿的眼睛让江又山心痛得不得了。他还以为林府只要孩子不要大人让妹妹如此难过。就说道,“妹妹。他侯府虽然权势滔天,但进去了凭咱们的身份也做不了正妻。不进去更好,等回去了就把你跟陈兄的事办了。念小子聪明机灵,进府也不会吃亏的。”

江又梅摇摇头说道,“不是这么回事。”接着把事情的经过挑着些能讲的跟江又山讲了。

江又山很是吃惊,也很为妹妹不忿。气得拳头都捏紧了,“太欺负人了,如果嫌弃妹妹就应该放你一条路。让你自己去过活。如果还想让你当正妻,干嘛还要析产别居,这不是让妹妹守活寡嘛。不行,我要去找他们说道说道,你是他们家的恩人,这么做到哪都说不出个理。”说着站起来就往外走。

江又梅赶紧把他拉住,说道,“析产别居是我提出来的,我宁可一个人过,也不想跟那个男人和那一大家子搅和在一起。”

“傻妹妹。那林老爷子跟你去了南山居,如果在那里建祠堂,那南山居不就成了林家的老宅。他们林家人一回来,还不是得搅和在一起。”江又山说。

“不会。那老爷子先倒是打了这个好主意,我怎么可能同意!南山居是我辛辛苦苦建起来的,他想摘桃子捡便宜,想都别想。我跟老爷子都谈清楚了,南山居即使当不了我的私产,也必须是我儿的私产,不属于林家。林家除了念儿的直系亲属可以在南山居住,其他人都不可以。以后顶多念儿的太奶奶看有没有命去住住。那大帅爷爷、县主奶奶是瞧不上那地方的。至于林昌祁,他娘还会给他找女人。他也不会来的。而且,那老爷子去南山居后。会在附近的地方买地建祠堂,还要建个大宅,供林家人回来用。”江又梅说。

江又山说,“林老爷子我虽然没见过,但听你这么说来也是个霸道不讲理的,以后他去了南山居你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江又梅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南山居可是我的地盘,看我不折腾死那老绑子。”

“那林老爷子和咱们一起走还是单走?你几天前让我们定的马车已经定好了,这两天就可以走。”江又山又问。

江又梅无奈地说,“那老爷子让咱们跟着他一起走,毕竟路途遥远我也同意了。他还要再等几天,说是林昌祁押着大辽国俘虏回来已经快到京了,我想着有子说不定也跟着回来了,咱们还可以见见他。”

江又山一听有可能见到江又有十分高兴,说,“那我就去把马车退了,咱们过几天再走。”

接着江又梅又说了江大车家太小,自家六口人住进来太拥挤,不如在京城买个小院子,也算置了一份产业,以后江又山来京参加会试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江又山也觉得这么多人住在江大车家太挤。他们家也只是一个二进的四合院,本来已经住了七口人,再加上自己和妹妹家的几口人,住起来极不方便。

但听到妹妹说竟能在京城买房还是吃惊不已,江大车这个小院子都花了五百多两银子。

看到江又山吃惊的目光,江又梅说,“周府请我做蛋糕给了我一千两银子,林老爷子也给了我一笔钱,咱们买个几百两银子的小院子还是够的。”

江又山又从屋里拿出一封信来,说道,“陈兄的祖父受伤了,现在看来,陈爷爷受伤八成就是林家做的。”

原来他爷爷摔断了腿,来不了京城接江又梅母子,直接转道回青华县了。

江又梅就让江又山抽时间给陈之航写封信,侧面说说自己现在的情况,他们两个今生今世是不可能的了。

江又梅想着陈之航,他应该是她前世今生唯一一个想嫁的男人了,只是昨天的谈判让她彻底断了念想。从此,自己将挂着他人妇的名义守着儿子生活,不,还要加上一个可恶的老头子。好在极力争取到了析产别居,去南山居继续过悠哉的生活。虽然没了爱情,前世没有爱情不是照样过日子?只是一想到陈之航,心里还是酸酸的,那是她两辈子加起来才碰上的好男人啊。但为了他好,她也必须要和他断个干净。昨天夜里,她把为他的眼泪都流干了,以后也只能各自珍重了。

人都得往前看不是。

江又梅想着自己的确是个心硬又自我的人,用了那么久的情,说断就断,虽然无可奈何,但自己能够如此干净利落的抽刀断情,还是够心硬的了。

也只有午夜梦回的时候,当那个春风一样和煦的笑容跳入眼帘,想起那似乎比前世更加悠远的情感,她的心才会感受到那份辣辣的灼痛和深深的无奈。当然这是后话了。

江又山走后,江又梅就去了二春的房里。此时,小包子正陪着二春,张氏在给他喂汤药。江又梅接过张氏手里的碗,边喂药边说,“婶子知道你是为了念哥儿受的伤,谢谢你了,这个情婶子一辈子都记着。”

二春听后,眼眶又红了,说道,“婶子,我想回家,我不喜欢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