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迟没有动作。

姑娘两只手臂举了会儿,见对方没反应,不由微窘,脸蛋儿更红了,只好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那个,我可先说啊,机会就这一次。我数三声,你再不抱我可就反悔了。三,二……”

没等最后一声“一”出口,商迟两只大掌握住了她的腰,不盈一握,细软勾人,直接就又将那小小的身子给抱坐到了腿上。

白珊珊:“……?”

商迟环住那把小细腰,眸微阖,在昏暗的光线中贴近她,额头抵住她翘嘟嘟的小鼻头,蹭蹭。然后唇微张,轻轻一口咬在她的小耳朵上。

“……”白珊珊掌心汗湿,心跳如雷,瞬间从脸红到了耳朵脖子根。机器人断电似的卡住了,瞪大眼睛木呆呆地看着他咫尺的俊脸。

薄润的唇顺着耳垂往侧边滑。轻颤的睫毛,滚烫柔滑的颊,然而是挺翘的小鼻尖儿,继续往下,在距离那张唇瓣儿半公分的位置停下来。

“白同学。”商迟淡淡地喊了声,眼也未睁,轻语低哑,清冽好闻的呼吸就缠绕在她鼻息唇齿间。

白珊珊紧张得连手指头都羞成了粉红色,喉咙干得厉害,“嗯……”嗯?怎么是这么沙哑暧昧引人浮想联翩的调子?

连忙用力清了清嗓子,重新一本正经:“嗯?”

“我不要抱抱。”商迟弯了弯唇,低声:“我想你亲我。”

“……”

我不羞窘而亡你不甘心吗?

我和你什么怨什么仇,要经历这种极限挑战。

白珊珊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亲不亲呢?坦白说,有点想。很有点想。

她脸蛋儿红成番茄色,面对面坐商迟怀里,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思绪乱飞,目光下移,趁着对方闭眼的空档,正大光明地再次端详这张脸。

在过去与商迟毫无交集的十年时光里,她也偶尔想起他。想起十年前一中的教室,操场,食堂,还有在篮球场上迎风起跳的冷漠少年。那时,想起商迟的脸,她可以用穷尽毕生所学的华丽词汇对自己当年的这位“年少往事”进行外貌描写。

但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白珊珊的大脑却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个念头——

斯人斯貌,不管是嵌进谁的青春,都是岁月长河里最耀眼的星辰。

白珊珊活了二十七年,从来没有主动吻过任何人,无论是异性还是同性。在十年前被商迟夺去初吻后,她一度悲痛欲绝郁闷到变形,那时,顾千与曾老气横秋地安慰她,道:“爱情嘛,心诚则灵。只要你不是心甘情愿,就不是你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白珊珊一听,深表赞同。

而现在,她要心甘情愿地亲他么?

白珊珊静了静。

周围安静极了。商迟闭着眼,感觉到姑娘两只细细白白的手伸出,轻轻地捧住了他的脸,然后微微抬高。

类似水果糖的清甜呼吸逐渐靠近。

白珊珊闭上了眼睛,倾身贴近过去。

有时觉得宿命是场轮回。十年前他夺走了她现实层面的初吻,伤害了她的少女心,十年后兜兜转转一大圈,又绕回了原点,她精神层面的初吻,即将赠与同一个人。

不过没什么。

不算亏。

甜软的小唇瓣触到微凉薄润的唇,明显一僵,但还是鼓起勇气试探性地碰了碰。然后就贴住不动了。

商迟抱着怀里的姑娘,大掌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她背上轻拍着,耐着性子等她下一步举动。

良久,

商迟忽的低笑。

“……”白珊珊有点迟钝地睁开眼睛,一双雾蒙蒙水汪汪的眸子瞪着他。她本就羞得快要着火,他一笑,她更羞了,小拳头一握,有点不满地嘀咕:“喂,你这人……你笑什么?”

商迟掀开眼皮子瞧她,手臂下劲儿把她往怀里摁,埋头就在她小鼻尖儿上咬了口:“你为什么这么可爱。”

白珊珊:“……(⊙_⊙)”

他眼睛深黑如墨,唇贴上她的,哑声说:“以后吻我,像这样。”话说完,他忽然翻身整个儿把她给摁床上。

白珊珊:?

他人高马大又是一身紧实肌肉,一米九的个子将近一百七十斤,白珊珊被他这么一扣一摁,根本动弹不得。一见他这举动她就慌了,脱口而出道:“喂喂我们还有话……”

之后的话却被对方一字不落地全吃进了嘴里。

商迟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现场教学,下颔线倨傲优雅,吻得深而狠。没多久白珊珊整个人就叒呜咽着快窒息了。

脸颊烫烫的,脑子也乱糟糟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

迷蒙中感觉到她的双手被他折到头顶,单手扣住。

商迟吻着她,令一只手扯下领带就往白珊珊纤细的手腕上缠。

这一瞬,领带冰凉丝滑的触感令白珊珊猛地清醒过来。她突的睁开了眼睛,含混不清地挤出几个字:“不对,还有件事没有说清……”

对方充耳不闻不为所动,自顾自继续。

“等等……”

“不等。”

“不,真的还有件事,我们先……”

“先做。”

“……商同学,你冷静点,我觉得那件事我们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商总,商先生,商大佬……”

“商迟!!!”突的一声暴吼,气吞山河气势豪迈,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开。这一嗓子吼完,整个屋子都静了。

大床这边,商迟手还扣着白珊珊的两只腕子,居高临下,沉黑的眸紧紧盯着她。眼中满是浓浓的情潮和剑拔弩张的侵略欲。

白珊珊眸子里氤氲着水汽,也毫不躲闪地瞪着他。

两个人呼吸都有些不稳。屋子里继续迷之静谧。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大约十秒钟,商迟眯了眯眼睛,俯身贴近她,唇距离她的颈动脉只半指距离。他低哑道:“白珊珊,今天晚上你躲不了,乖乖的,我会温柔。”

“……”

白珊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就大佬您这穷凶极恶寸草不生的吃相,我能信你会温柔?

白珊珊:……不对。啊呸!这特喵的是重点吗?!

白珊珊默了默,满脸通红,试着把两只手腕从他掌心里往外抽。抽半天发现挣不开,只好放弃了。行,那就这么谈吧。

于是乎,她就这样保持着这种诡异的被变态大佬摁床上的奇葩造型,非常淡定地来了句:“十年前,为什么格罗丽说我是你‘试炼心魔的工具,还沉迷过,就戒除’。来,解释给我听听。”

别的暂且不提,就单说这些台词本身吧,简直是极“中二奇葩”之大成,你们主仆二人是一直活在反派当主角的漫画里啊?

白珊珊说话的过程中,商迟始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就在白珊珊被看得浑身小汗毛起立,以为这位大佬要在她脸上瞧出朵花儿来的前一秒,他终于有了动作。他松开她的双手,弯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然后便自顾自地进了浴室。

白珊珊:?

白珊珊有点懵,挣了挣,“我跟你说话呢,你带我进浴室干什么?”

话音刚落,人就被他放在了大理石洗脸台上。

白珊珊心里莫名一慌,下意识就想跳下去。

“别动。”商迟语气平静。手指勾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垂着眸,视线专注地在她俏丽的小脸儿上打量。

然后取过一支卸妆棉,沾了卸妆液,在她眼尾位置轻轻地擦拭起来。动作细腻,轻柔而优雅。

白珊珊身子一僵,眸光突的闪了闪——他发现她脸上还有残余的妆容,所以在给她卸妆?

没由来的,白珊珊的脸更红了,支吾了下,伸手去拿他手上的卸妆棉,道:“这个,我自己来吧……”

商迟轻轻拂开她的小手,捏住她的小下巴,眸色深沉而专注。仿佛此时不是在为她卸妆,而是在雕琢世上最精美的工艺品。

须臾,他淡淡地道:“十年前,格罗丽说,你是我的心魔。”

白珊珊:“……心魔?”

“对。”商迟应得随意而平淡,“因为除此之外,任何人都无法解释我对你深入骨髓的渴求和执迷,是源于什么。”

商迟从小到大,没有接收到过任何关于“爱”的信息。

在拉斯加斯时,阿丽莎厌恶他,打骂他,他从母亲那里得到的是憎恨和绝望。

在纽约,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父亲,在他刚刚被布兰特送回商府时,几乎从没有正眼看过他。那些为数不多的赏赐给他的余光里,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复杂,似愧疚,又似迷茫。

后来他稍微大了些,个人能力逐渐显山露水,他所谓的生父才会在极偶尔的时候,跟他说几句话。公事公办,毫不掩饰的敷衍。

他从父亲那里得到的是无视和嫌弃。

至于商氏的其它人,布兰特对他是利用,下人们对他是敬畏恐惧,格罗丽对他是忠诚。从没有人教过商迟什么是“爱”。

商迟有万里挑一的外表,铁血强硬的手段,杀伐果决的魄力,和冷静睿智的头脑。但人无完人,他独独缺少了常人的七情六欲。

这一点既有弊,也有利。利的是没有情感的羁绊,商迟自幼便极其理智,能最准确地对任何事物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弊的是,这些年,随着商迟年龄的增长,他变得越来越冷静,也越来越冷漠。

似乎再没有任何事物能挑起他情绪的波澜。

直到那个叫白珊珊的少女出现。

“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你,是在班主任办公室的门口。”用卸妆油擦拭完,商迟随手把棉签扔进垃圾桶,又取过一张柔软的洁面湿巾,细细地替她擦脸。他的语气非常平静,“我第一眼见到你,就想要你。”

“……”隔着一层薄薄的湿巾纸,白珊珊能清晰感觉到他指尖有力的触感,和冰凉的温度。她咬了咬唇,面红耳赤,有种自己马上就要自燃的错觉。

“我想把你变成我的。”商迟用湿巾擦着她的唇瓣,轻柔仔细,眸色黑而沉,调子柔凉低沉没有起伏,“不让任何人看见,不让任何人触碰。”

“后来和你在一个班。每见你一面,每看你一眼,我对你的渴望就越强烈。”

“我开始排斥你身边的所有异性,甚至是同性,排斥所有会分走你注意力的存在。我要你只看到我,只感觉我,只想着我。”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格罗丽,得到了‘心魔’的结论。”商迟勾起姑娘可爱的小下巴,抬高,薄唇轻轻吻住她的睫毛,随手开了花洒,淡淡地说,“格罗丽告诉我,愈得不到,愈渴望,只要我占有了你,这种折磨就会消失。”

一室水声哗啦。

白珊珊眨了眨眼睛,短短几秒间反应过来什么,惊声不可思议地怒道:“所以,高三毕业,我去南城给我爸爸扫墓的那一次,你才……”

商迟:“对。”

白珊珊:“……”???

“但是那天晚上,我什么都没有做。”商迟将她娇小的身子温柔地揽入怀中,吻了吻她毛茸茸脑袋顶,低声:“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南城打的是什么赌?”

白珊珊沉吟数秒,缓慢点点头,“记得。”

“重复给我听。”

他说这话的同时。刺啦一声,她后背礼服的拉链被轻轻拉开。

白珊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子里迷蒙一片,依稀有很杂乱的声音在很遥远很遥远的时空里回响。

冷漠少年优雅地弯着唇,道:“不如来做个游戏。如果在今晚,你有办法能让我改变主意,我就放你走,并且再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白珊珊当时一脸懵逼什么都没做。十七岁的她只是又慌又乱,害怕得无意识红了眼睛。

那个赌,白珊珊莫名其妙地就赢了。

当年她以为这只是商迟突发奇想的恶作剧。

白珊珊的礼服裙掉在了浴室地地上。

商迟吻住了怀里姑娘的唇。

薄薄的水雾升腾起来,白珊珊抱着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按捺不住好奇道:“十年前那个赌,我到底是怎么赢的?”

商迟淡笑:“都不重要了。”

十年前那个晚上,商迟本想将她占为己有,但在看见少女泪眼的一刹那,他就知道自己输了。

当年的他,放她离去,并且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试图让时间将这个格罗丽口中的“心魔”淡忘戒除。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他的心魔卷土重来将他吞噬,根本不需要任何技巧任和手段。

只要看白珊珊一眼,他的心就彻底沦陷,哪怕有朝一日她开口索要他的性命,也是他无上的荣幸。

第52章 蜜糖似瘾

事后回想这一晚,白珊珊整个人又羞又气,懵懵的,根本记不起具体的细节是如何。只迷迷糊糊记得,商迟食髓知味,光是在浴室里就疼爱了她很多次,热气蒸腾的水幕下,浴缸里,洗脸台上,甚至是巨大的落地镜前。

弗洛伊德说,性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

教白珊珊生理健康课的老师说,灵与欲,性与爱,本身便密不可分。性是爱情最美好的升华方式,因此不必对性感到羞耻。

十七岁的白珊珊喜欢商迟,喜欢他冷漠俊美的皮囊,喜欢他高冷禁欲的人设,喜欢他不染纤尘的孤月相。即使是在她不为人知的粉色梦境里,他也优雅如贵族。

如今她二十七岁,即将进入如饥似渴的剩女年龄,才第一次感受男女情事,和她的商同学完成了灵与欲的结合。

白珊珊发现,自个儿当年的幻想和现实的差距简直不是一般大。

这位大佬脱了衣服,就和“高冷”“禁欲”这类词儿完全不沾边儿了。他身材高大健美,一身紧实漂亮的胸肌腹肌人鱼线,野性十足。

棱角分明的下颔线淌着汗的样子,教她脸红心跳不敢直视,连心尖都跟着发颤。

总之,整个晚上白珊珊就是一路呜呜呜,呜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