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钰轩冷哼一声,温婉也不说话了。旁边的慕水晴挥手,半夏就拎了个丫鬟进来。

“桑榆姐姐说要找她丫鬟,倒也是真的,奴婢将苜蓿借去帮半夏剥瓜子了。只是没想到才一个时辰的功夫,姐姐就急着找人了。以前不还总是将苜蓿打得遍体鳞伤么?”

苜蓿被推在了地上,连忙跟在季曼背后跪好,小声地喊了一声:“主子。”

季曼抬头看了慕水晴一眼,淡淡地道:“奴婢现在身处思过阁,身边只有苜蓿一个丫头。晴主子下午还有空让半夏过来叫我绣手帕给她,怎么剥瓜子都要借我的人了?”

慕水晴笑容一顿,余光打量了一下宁钰轩的神色,见他似乎没有要为聂桑榆做主的意思,便又笑开了:“借丫鬟是个小事情,姐姐还是先跟侯爷解释解释,偷偷到蔷薇园的柴垛旁边,是要做什么?”

提起柴垛,宁钰轩的眉头又皱紧了,看着地上跪着的人道:“聂桑榆,你真是死性不改。这两天我还以为你改过自新了,没想到还是贼心不死。害过菱儿还不够,现在还想害侯夫人么?”

在他们眼里,聂桑榆大概是个疯子,见柴垛就得拿火去点那种。季曼不知道以前生过什么让陌玉侯拿这种眼光看聂桑榆,但是她手里都没火把呢,这明指暗指柴垛是要干什么?诬赖她要烧死温婉不成?

“奴婢什么也没有做,侯爷若是要定罪,也得给个理由。”季曼平静地道:“理由得当,奴婢甘愿受罚。”

宁钰轩微微眯眼:“你是觉得我手里没有证据,治不了你是么?”

季曼不言。

“很好。”陌玉侯气极反笑:“没人当场抓着你干什么事,但是私逃思过阁,擅闯蔷薇园,这两点你认是不认?”

季曼点头:“我认。”

背后的苜蓿抖了抖,声音里有了些哭腔:“主子…”

“认了便受家法吧。”宁钰轩顿了顿:“你甘愿受罚?”

“是。”闹腾又没有好果子吃,这男人摆明了讨厌聂桑榆,要护着温婉,那她还挣扎个什么劲儿,早罚早了事。

陌玉侯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有些意外。不过这么多人在场,他也没表现什么,只是道:“既然如此,钱管家,带她下去用家法吧。”

“遵命。”钱管家挥手,两个家奴便上来架起季曼出了主屋,往院子里去。

苜蓿吓傻了,没想到自家主子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家法。要不是因为自己,主子也不会出思过阁啊!

这样一想,苜蓿眼泪就下来了,使劲给陌玉侯磕头:“侯爷,主子身体已经很不好了,经不住家法,让奴婢来吧,让奴婢来吧!求求您了!”

宁钰轩置若罔闻,屋子里的人,包括温婉都没有出声。苜蓿有些绝望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跪着爬到了院子里。

季曼是很平静的,可是当钱管家拿来藤条的时候,她心里就虚了。

乖乖,侯府的家法这么重啊?正常情况不该是一个藤条就完了么?好家伙,这家法竟然是五根藤条拧成的,早知道就再挣扎一下了啊!

心里懊悔不已,不过看着那边苜蓿哭得惨兮兮地爬出来,季曼心里有些难受,脸上只能绷得一脸大无畏地安慰她:“苜蓿,别哭了,没多疼,回去休息两天就好了。”

苜蓿摇头,眼泪哗啦啦地流,一个劲朝她磕头,额头都红了。

季曼看得不忍,她向来不擅长应付这种场景,干脆就闭了眼。

宁钰轩和温婉还有慕水晴都出来了,前两个人神色都有点复杂,第三个人纯属看热闹,并且有点幸灾乐祸。

陌玉侯府的家法是十下藤条,季曼觉得应该也不是特别难熬。

但是没想到,用家法的奴才不知道是多恨她,一藤条打下来,打得她一个没跪稳就往前扑了,背后一瞬间的麻木,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疼。

现代人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季曼不想示弱眼泪也下来了,咬紧牙关重新跪稳,挨着剩下的藤条。

宁钰轩冷眼旁观,就看着院子里那人拳头紧握,额上冷汗都下来了,就是咬着唇一声不吭。换做是以前,她哪里会忍下这样的罪?

到第七下的时候季曼就痛得脑袋有些不清醒了,无意识地睁开眼睛看了陌玉侯一眼。

那男人环着他的新夫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聂桑榆好歹跟了他六年,他能狠心到这份上,也真是半点没对她动过心。

“我恨他。”脑海里有一个声音,撕心裂肺地哭着。

“嗯,我也恨他。”季曼轻轻回答她的话:“我会帮你讨回来。”

她的眼神凉凉的,再也没有以前望着他的炙热。宁钰轩看着聂桑榆承受完了家法,也没多说什么,挥手让人将她抬回去。

苜蓿哭得嗓子都哑了,扑到季曼身边,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一直呜咽。

“没事,江姐和小萝卜头当年比我更惨呢。”季曼睁开眼,朝苜蓿笑道:“革命总是需要牺牲的。”

苜蓿听不懂,可是哭得更厉害了。

回到思过阁,温婉派人送了药来,苜蓿便小心翼翼替她脱了衣裳上药。季曼疼得脸色惨白,背上肿得老高。

“是奴婢害了您。”苜蓿忍不住又哭了:“奴婢想早些回来,可是晴主子拦着不让。”

“不关你的事,是我太蠢了。”季曼龇牙咧嘴地道:“没那么急着出去就不会有事了,或者不去蔷薇园,也不会惹宁钰轩那么生气。可是我控制不住这身子,自己走啊走的就去蔷薇园了。”

苜蓿哭得更凶了:“那是您的屋子,您住了六年啊。”

季曼沉默了一会儿,心里也有股子悲戚之感翻涌而上。

聂桑榆在难过,她也得跟着难过。聂桑榆在心痛,她也要跟着心痛。现在聂桑榆的身子疼得像是要裂开了,罪也要她一并受着。

总想着以旁观者的角度在这世界好好过日子,却没想到日子不愿意让她好好过。

她是聂桑榆,应该好好当一当聂桑榆,听听她在想什么,认认真真扮演她的角色了。

喝了一碗苦药,咬牙把味儿挺过去了,季曼想,她得听听聂桑榆的心声,听听她想干什么,跟她打好商量。不然下次她要是用这身子去掐死温婉,她也得跟着受罪。

第13章 聂桑榆的往事

都说将手放在心口趴着入睡,容易做噩梦,季曼照做了,然后在梦里果然就又看见了聂桑榆。

她长得其实很好看,可是眉目间怨念太重,看着让人不舒服。在虚无的梦境里,一身白色长裙的聂桑榆就不停地哭着,哭声悠长又歇斯底里。

季曼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去递给她一块手帕:“又没人听得见,你哭瞎了都没用。”

聂桑榆不听,依旧哭得惊天动地。手往前方指了指,虚无的空间里便出现一块水屏,屏幕上波光流转。季曼转头看去,就看见了一些往事。

一身大红喜服的聂桑榆被陌玉侯迎进门,陌玉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牵过她的手跨进侯府的门槛,聂桑榆在盖头之下高兴得落泪。洞房花烛,一夜欢好,陌玉侯却在天色将晓的时候被一个通房丫头的事情给引了出去。

聂桑榆醒来,不见夫君,让苜蓿去打听才知道,陌玉侯惯着的一个通房丫头落了水,他赶去看人去了。

正室夫人,哪里能忍下这样的事情,聂桑榆又是个急脾气,趁陌玉侯不在府中的时候,就将几个通房丫头统统遣送出府,一个不留。

宁钰轩看她的眼神就是从此开始变了,以后与她同房,都在房里点上熏香,灭灯而眠。

镜头一转,陌玉侯又迎了齐思菱进府。端庄大方的人儿,上下逢迎,很是讨喜。自她来后,陌玉侯便再也没去过聂桑榆那里了。每晚油尽灯枯,等的人还是不来,聂桑榆听了旁人所说菱姨娘是容颜媚人,于是大大咧咧上门去,要划花齐思菱的脸。

季曼扶额,聂桑榆是不是傻啊,做什么事情都不动脑子,完全是听人煽动的,活脱脱的一把好刀借给人去杀人啊。

怪不得她站在柴垛边,陌玉侯要怀疑她纵火了。这女人真是疯起来什么都能做。

陌玉侯及时赶来,挡掉了聂桑榆的动作,眼里的厌恶也更加深。春去秋来,陌玉侯都没有再去看她。聂桑榆住在冷清的蔷薇园里,每晚每晚哭泣,却得不到人半分怜悯。

后来,千怜雪和柳寒云也入府了,他的眼里再没有她的位置,聂桑榆学会温柔,学会乖乖坐着给他绣袍子绣手帕,学会不吵不闹,却再也无法得那人回头了。于是她恼,她恨,吞了毒药准备自尽,却被人救了回来。

“爱不得,恨不得,求不得,难道连死也死不得么?”她哭着问。

季曼心里微动。这个时候的聂桑榆,是真正绝望过的吧,就为了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竟然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陌玉侯风流是风流,姨娘侍妾满院子,却从来没对人动过真心。聂桑榆听了聂贵妃的劝告,缓过来了,觉得自己总还有机会的。

季曼都觉得佩服她,她就算死陌玉侯都不动容,竟然还觉得他有机会爱上她?

于是聂桑榆恢复了,满心欢喜地继续陪在陌玉侯身边,直到又出现了温婉。

死如果是绝望的话,那么连死的心情都没有了的感觉,又是什么呢?聂桑榆拦在门口,一双眼睛倔强地看着陌玉侯,抵死不让他出门去下聘礼。

陌玉侯抬手便将她挥开,踏马而去。她跌跌撞撞跟了一路,却还是拦不住,一身狼狈,哭着就往皇宫走,希望聂贵妃能帮她拦一拦。

披头散,面容狼狈地闯宫,触怒帝王,聂桑榆还没来得及拦住陌玉侯,自己就被斥责,丢了正室的位子。

季曼看得唏嘘,聂桑榆这些做法在古代来说,的确是很泼妇很没有正室风范。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嫁的是个注定三妻四妾的侯爷,还跟个小女儿一样,霸占着自己的东西不肯放手。

可是,季曼叹了口气,转头看着一边好像哭也哭不完的聂桑榆。她是爱惨了陌玉侯,才会这样不管不顾吧。倒不像书中写那样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二,只是容易被人利用,被人煽动,一遇见陌玉侯的事情,整个人就不淡定了。

“让我看这些,想告诉我什么?”季曼想了想,道:“你有心愿未了,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也好让我替你完成。”

聂桑榆抬头,一双哭红的眼看了看她,又指向水屏。

画面一动,陌玉侯温柔地坐在凉亭之中,聂桑榆脸上带笑,伸手替他披上披风。陌玉侯抬头,眼里满是宠溺。

季曼打了个寒战,这绝对是聂桑榆想象出来的画面!

“你要他爱上你?”嘴角抽了抽,季曼果断摇头:“不可能!”

第14章 永远经典的雪花膏

看陌玉侯对聂桑榆的态度也知道了,要他转头再爱上聂桑榆,简直天方夜谭。季曼拉长了脸看着地上依旧在哭的人,沉声问:“你是不是就打算把我一辈子困这里了,所以才提这样的心愿?”

聂桑榆抬头看了看她,伸出自己的双手给她看。季曼不解,低头却现,她那一双手已经有些透明。

她没有多说什么,也没解释心愿是不是就是这个,转身便慢慢消失在了烟幕之中。

季曼皱眉,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然而聂桑榆就这么走了,她也没办法。

醒来的时候,背上依旧火辣辣地疼着,动都动不了。季曼倒吸了两口冷气,才小声地喊:“苜蓿。”

苜蓿已经打了水进来了,见她醒了,连忙到床边去:“主子您先别动,要什么都让奴婢来。”

季曼趴着,胸口压得十分不舒服,却也真是动不得,只能痛苦地问:“我多久才能轻松一点?”

“夫人拿的药膏效果不错,我问过李大夫了,您这伤势,三天之后才能下床。”

三天都得趴着?季曼吐了口浊气,想了一会儿,问:“我还是没明白,昨天他们怎么就知道我不在思过阁了?”

苜蓿回头看了屋子外面一眼,道:“主子忘记了么?外头住着的柳嬷嬷,是侯爷派来看着您的,您要是出了思过阁,他们自然会知道。”

原来还有这茬,季曼咬牙,前情提示都没有,她怎么知道那柳嬷嬷是个眼线?早知道就不走正门,改翻墙了,反正她最近是越翻越顺手。

已经给打成这样了,也没其他的办法,所幸那陌玉侯还算有两分人性,见她伤得这么重,就说这两天可以不用绣手帕。

真是谢谢他全家。

不绣帕子,晚饭却还是有的。赵大娘收了银子,也算会办事,不用苜蓿去拿,就亲自让个小丫头把晚饭送了进来,顺便把季曼想要的东西,以及苜蓿想寻的锅子都一并拿了来。

两菜一汤的汤竟然是骨头汤,柳嬷嬷瞧了两眼,微微皱眉。送饭的小丫头却伶俐地道:“桑主子身子骨弱,又受了家法,夫人吩咐多照顾着些,厨房都拿午膳剩下的扇子骨给熬了汤。”

如此,柳嬷嬷也就没怀疑什么。苜蓿喂着季曼把晚饭用完,季曼便急不可耐地道:“把那包东西打开。”

不大不小的包袱,小丫头藏在襦裙下头带进来的。苜蓿好奇地打开,就看见两包蜂蜡,一罐子杏仁油。

“主子弄这个做什么?”

季曼微笑:“做实验的,这里又没有化工用品,这个配方是我以前在小说里看来的,咱们姑且试试,能不能做出雪花膏来。”

主子现在说的话,苜蓿经常都会听不懂,不过最后一句倒是听明白了:“雪花膏是什么?”

“抹脸的,能让你的脸又白又嫩。”季曼稍微动了动,额头上又疼出了冷汗,咬牙道:“我就指着它让我翻身了。”

苜蓿还是不太懂,季曼便吩咐她:“你先去把院子外头的桂花都摘来。”

这冷清的院子里自然没有什么大富大贵的花,秋天了,也只有桂花可用。苜蓿麻利地照做,打了满满一篮子桂花下来。

“用那边的锅子,兑点儿水,将这些花全煮了,盖着盖子煮。”季曼趴在枕头上指挥。

苜蓿也照做,等一锅子桂花都熬成了汁,便用干净的罐子盛出来封好。

“再把蜂蜡隔水加热。”季曼看了看天色,在天黑之前,应该能做个样品出来。

雪花膏比起古代这些铅苯极重的化妆品,自然是好得多的,成本也不贵,只是做起来有些麻烦,还不一定成功。身为现代人,总得开一个金手指,她上次就想过了,在女人的脸上下工夫,自然就只有做雪花膏。

蜂蜡融化之后,季曼便让苜蓿将杏仁油倒进去一些,最后再把桂花汁给倒进去煮。小小的一锅子东西,倒是香气四溢。

苜蓿眼睛亮亮地看着,锅子里淡黄色的汁水越来越浓稠。等季曼让她撤了火的时候,这些东西已经晶莹得可爱了。

“拿我妆台上的盒子,随意拿几个大的,把里头胭脂什么都倒了,洗干净来装这个。”

“是。”苜蓿飞快地抱了一堆盒子出去,季曼摸摸自己的脸,咬牙想,得替这些女人当小白鼠了。

一小锅子雪花膏,装了整整五个大盒子,三个小盒子。季曼感叹,也是聂桑榆的胭脂多,不然盒子还真不够。雪花膏还没冷,有些烫手,季曼便让苜蓿放在桌子上凉着,第二天来看。

“她没往外头送信么?”陌玉侯靠在软榻上,看着柳嬷嬷问。

柳嬷嬷摇头道:“这两天桑主子都关在屋子里没动静,只是把院子里的桂花都摘了,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过送信倒是没有的事情。”

宁钰轩觉得奇了,以聂桑榆的性子,被他这么一顿家法伺候,居然不写信去聂家或者宫里告状?还老老实实呆着?

温婉在旁边,闻言笑道:“她能这么看得开也是好事,侯爷也就不用担心宫里的压力了。”

宁钰轩跟着嗯了一声,想了想,母亲回来的日子怕是不远了,他这么对聂桑榆,到底还是有些过分,还是要找个机会把她放出来,给两把甜枣吃,免得她在母亲面前哭委屈。温婉还当着家,要是叫母亲看见聂桑榆这样,定然是要觉得温婉容不下人。

不过刚打过,他又不能直接就把人放出来,还得找个台阶下。

心里寻思着,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劳烦嬷嬷继续看着她了。”

“奴婢告退。”柳嬷嬷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季曼当了两天的小白鼠,抹了两天的雪花膏,没有现任何副作用,脸色倒是好看了不少。苜蓿在旁边瞧着,眼里满满都是好奇。

“拿一盒去试试。”季曼朝她努嘴,苜蓿眼眸一亮,捏着衣角不好意思地问:“可以吗?”

“嗯。”季曼点头,她俩皮肤不同性质,苜蓿有点油性,她则是中性,多一只小白鼠也不错。

苜蓿欢天喜地地就抱着雪花膏去试了。

时间一晃过了七天,雪花膏的效果当真是不错,主仆俩的脸看起来都白皙水嫩了不少。

季曼可以下床走动了,只是还不能弯腰,会扯着疼。瞧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再瞧瞧苜蓿的脸,她觉得是时候行动了。

“院子里除了夫人以外,哪个人最受宠?”季曼问。

苜蓿道:“除了蔷薇园,侯爷去得最多的就是雪松院,里头的雪姨娘身子不太好,但是她哥哥千大人是侯爷的挚友,侯爷一向很照顾她,没事都会去坐坐。”

季曼想起在喜堂上见过的那个有些咳嗽,素颜朝天的雪姨娘,心想就是她了。

“她的丫头叫什么?”

苜蓿笑道:“雪姨娘的丫头是淡竹,这么多丫鬟里头,就她性子最好,闲着的时候奴婢也爱去找她聊天呢。”

季曼抿唇,伸手拿了一个小盒子的雪花膏,道:“既然与她交好,那好东西咱们也不能藏着,你送她一盒让她用吧,只是不要叫她告诉了其他丫鬟。”

苜蓿眼睛一亮:“上次淡竹还问奴婢搽了什么,脸色是越来越好了。奴婢想着这东西是咱们偷偷做的,也就没有告诉她。她要是拿到这个,定然高兴得不得了的。多谢主子!”

季曼微微一笑:“去吧去吧,陪我关在屋子里这么多天,也怪闷的。”

苜蓿应了一声,捏着盒子就飞快地往外跑了。

女为悦己者容,虽然是个丫鬟,那也是有爱美之心的。淡竹拿着雪花膏,简直是开心得不得了,偷偷抹了两天,觉得实在是不错,连给雪姨娘梳妆的时候,主子都回头问她:“淡竹,你这是用了哪家的胭脂,怎么看起来越好看了。”

千怜雪因为身子不好,大夫让她少用胭脂水粉,她便一向是素颜。虽然也是个美人,但是不着妆,怎么都淡了些。淡竹是个护主的丫头,有好东西也不想藏着,连忙回房将雪花膏拿来给雪姨娘看。

“苜蓿说这是她家主子用桂花做出来的雪花膏,没什么副作用,奴婢试了两天,觉得比那些胭脂水粉好多了,脸上清清爽爽的,也不油腻。”

千怜雪眸子里有些亮光,但是随即又黯淡了:“我又不能用这些东西,再好也是无济于事。”

“这东西没有胭脂水粉那么伤身子,应该是可以用的。”淡竹连忙道:“大夫说那些水粉里有对身子有害的东西,可这个是桂花做的,主子可以试试。”

千怜雪眼睛又亮了,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连忙道:“那你给我试一点儿。”

“哎。”淡竹连忙替她梳妆,抹了雪花膏。

季曼等了几天,果不其然的,淡竹上门来了。

“桑主子。”淡竹没有半夏那么骄纵,进来老老实实地行了礼,目光却往她妆台那边瞧:“奴婢斗胆将桑主子做的雪花膏给我家主子用了。”

第15章 这是一个了不得的商机

季曼自然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不过脸上还是很惊讶:“竟然给雪姨娘用了?”

淡竹点头,瞧着那边妆台上还有好多个盒子,便道:“桑主子也知道,我家主子不能用外头那些胭脂水粉的,遇见您做的这个东西,自然是爱不释手,不知道桑主子可愿意再割爱一些?”

苜蓿知道,自家主子做了好多,给淡竹的只是一小盒,还有五个大盒子密封得好好的。不过季曼却为难地皱起眉头,看了淡竹许久才道:

“这东西很是难得,我自己这里也不多。给你的都是苜蓿偷偷给的,也没告诉别房别院。”

言下之意,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淡竹愣了愣,接着将出门的时候雪姨娘的话说了出来:“我家主子说,这思过阁到底冷清,想必桑主子也不想久留。老夫人即将回府,侯爷心里大概也是想放您出去的,只是没有台阶下。您若是愿意割爱,这台阶我家主子就给了,也好让桑主子过得舒坦些。”

季曼挑眉,那病美人倒是个明白人,知道要拿东西来跟她换。她想要的也就是赶紧出这思过阁,被人天天监视着可不好受,而且昨天晚上屋子里又闹耗子了。

不过目的性不能太明显,季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要给也行,不过我有个要求,你们要是做不到,我能给的也就只有这一盒子了。”

淡竹看了她一眼:“桑主子请讲。”

“这雪花膏,除了你们主仆二人知道来历,对外请一律说是我托人从外头买来的,可好?”季曼道。

苜蓿不解这是为何,让人知道雪花膏是她做的,不正好拿乔,让人人都求着她们来做么?

淡竹却明白,聂桑榆现在身份低微,怀璧其罪,要是让人知道她会做这样的东西,各方各院都必然会争抢,到时候她不给就得罪人,都给了也得罪人。桑主子倒是个聪明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