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他:“我还知道她最近遇见了难事,您想听吗?”

郑王忽而笑了一声站起来:“不想听。”然后又对他说:“你不就是想让我做个见证,证明你是如何胡闹,仗势欺人的?闹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该回去了。我这里事情多的很,没功夫留你,你先回去吧。”

当真一个字不问了。

沈琛也就不再多说,他知道郑王对卫七的关注很是蹊跷,可是这些事知道归知道,是不能提起来的…

等回了临江王府的别庄,果然平西侯夫人他们早等着了,他负着手昂着头冷笑着进门,瞧也没瞧他们一眼。

平西侯夫人扯着嗓子哭号的厉害,说他年纪轻轻忒恶毒,把人的腿给断了,要拉着他去圣上跟前说理。

沈琛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坐在椅子里,下巴却抬得很高,瞥了她们一眼:“你们自去告啊,我已经求了郑王叔,王叔自然会替我说话的。怎么,当时说好了比试分高低,现在技不如人就来哭了?早干嘛去了?!”

第121章 纠缠

平西侯夫人当年能厚着脸皮壮着胆子欺负公主孤儿寡母,如今就仍旧能狠得下心找沈琛的麻烦,上前几步揪住他,哭的撕心裂肺。

这女人惯会生事,碰她一下恐怕都要病上十几天。

是要闹,也是要叫隆庆帝看见他的纨绔,可事情不能过头,过头了,临江王府就要招祸了,沈琛面上仍旧一副不耐烦的神色,摊开了手夸张的笑了几声:“哟哟哟!这么多年了,这撒泼耍横的性子还是没改,你儿子是从马上摔下来断的腿,多的是人瞧见了,怎么,觉得他没有证据讹上我,就准备自己上了?”

他神情讥诮,面带不屑,话说的又毒又狠:“你们家人可以啊,就是靠的这个立身,现在还靠这个发家吗?怎么,讹上我,指望我皇帝舅舅再给你们提提爵位?”

平西侯夫人被他这毫不留情的讥讽刺得面上发白,听着外头一哄而笑,面上挂不住,咬着唇放开了沈琛的衣袖,呜呜咽咽的哭。

沈琛已经不耐烦再理她,坐在椅子里好整以暇:“有什么事,皇帝舅舅跟前面前分说好了。反正我就算不说,你们也是要去告状的。”

他根本就不理会人,再看了一眼厅中众人,冷笑一声,让人送客,自己大踏步的出门去了,仍旧招呼那群二世祖们打猎去。

平西侯夫人被他这副态度气的手脚发颤,等反应过来,一张脸已经青白交加,再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儿子,和呆若木鸡的仆从们,咬着牙站起来往外看了一眼,低声道:“走!”

沈琛是故意的!

打猎根本就没有他的份,他却巴巴的赶来通州,根本就是为了找自家的晦气。

平西侯夫人心知肚明,为着长乐长公主的死,沈琛这一辈子恐怕都要跟他们平西侯府打擂台了,又有些咬牙暗恨。

当初如果再狠一点儿,就该先把才两岁的沈琛给磨死。那也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了…

深三少爷疼的已经快晕过去,倒是已经让正骨的大夫给正了骨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疼的厉害,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母亲,才把平西侯夫人喊的回过神来。

儿子的伤耽搁不了,这京郊的大夫有什么好的,还是要回去找了太医来看心里才安心,只好先就这么算了,她咬咬牙,温和的俯身摸了摸儿子汗湿的头发,低声哄他:“娘都知道,你放心,娘总会替你报这个仇。”

虽然沈琛面上满不在乎,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那些二世祖们却知道这事儿必然是要闹一场的,原本就有旧恨,现在还要加上新仇,众人就有些替他担心。

陈嘉升就看了他一眼:“平西侯夫人毕竟是杨家干亲,杨怀又是出了名的铁面,你就不怕又被参一本?”

虽然皇帝对这个外甥很好,可是恐怕还是架不住御史们的蜂拥而上,到时候沈琛只怕是又要吃亏了。

沈琛没说话,催马去追跑在前头的细犬去了。

后头跟着的陈嘉升就有些迷惑,他还以为沈琛是故意为着冯家的案子才出来的-----大家都说沈琛是纨绔,可是他可不这么觉得,可现在看来,沈琛这么沉得住气,连人跑了他都从没问上一句,还有兴趣跟沈三少大打出少…

难道看错了?

沈琛果然陪着他们打了一天的猎,等到晚上才嚷嚷着累,要回郑王别庄去休息。

陈嘉升就笑:“你们家也不是没有别业在…”

沈琛很有些不耐烦,甩了甩鞭子,等周边就静下来了才哼了一声:“别提这败兴的玩意儿,看见他们就觉得晦气,干脆去郑王叔那里躲躲清闲!你们各自散了吧,郑王叔爱清闲,我要是回去晚了,就回不去了。”

大家都知道郑王的性子的,闻言就都笑着应和了一声,约定了第二天还来,才各自散了。

沈琛却转头就找了雪松和寒枫来,让他们去给林三少递个信。

雪松早就等着吩咐,听沈琛这么说立即应了是,只是还是有些不明白:“现在三少爷恐怕查那边就费劲的很,您这个时候让他…”

寒枫也站定了脚:“为什么查卫七小姐?她不就是卫家的七小姐吗?有什么好查的?”

沈琛总觉得卫七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既然郑王跟她有关系,那当然就更要查了,闻言笑了一声:“又不是让他放下冯家的案子来帮我,你们急个什么?”

顿了顿又喊住了雪松。

最后还是站起身来看了看天色:“算了,我先出去一趟。”

有了那群二世祖们的蜂拥而入,白河庄忽然热闹起来,唯有的两间酒楼更是被挤得密不透风,沈琛才出了门转上了白河庄的大街,就遇上了不少锦衣卫。

雪松跟上来喊住他,低声告诉他:“出事了…三皇子被查出是中了毒…”

中毒?!

如果三皇子是中了毒,联系起冯家最近遭受的一系列的事,那冯家岂不是就更加显得冤枉了?

曹文今天抓住了那个逃走的人,竟然还能让林三再次得手。

曹家到底是想干什么?!

沈琛面色变冷,看了一眼挂满了灯笼的大街,闪身进了暗处,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原来还想去找卫安问一问她跟郑王的关系的,可是现在看来,已经不是时候了。

卫安自己却没这个自觉,她还在忙着找人。

义兄出自荆西谢氏,跟着外任的父亲在宛平生活,只是后来谢大人被扯进了冯家的案子里-----后来她曾经听义兄提起过,是因为他父亲有一幅画圣留下来的青松图,因此才被曹文栽赃。

曹文虽然横行无忌,倒也没有那个胆子真的对谢家人做什么,他只是想拿冯家的事栽赃,让谢大人自己识趣的交出这副青松图罢了。

谁知道后来却出了意外。

谢夫人自然是能持正的,可是却架不住底下人心思各异,当差开始不尽心起来,义兄的弟弟就是那个时候走失的。

------来个破折号,我是两千字一章啊…起点就是这么规定的…

第122章 老谋

世人都知道荆西谢家出才子,一门二十七进士的典故更是人人称道。可是谢家却也不止是出聪明人的,谢家三房的嫡幼子就是个脑袋不怎么灵活的。

听义兄说,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所以留下的后遗症。

所以这一丢,就要了他的性命。

义兄事后几乎把通州都给翻过来了,宛平、大兴…所有的地方他都去了个遍,最远还曾经去过保定,为的就是找到弟弟。

他恨曹家人入骨,连带着也恨纵容曹家的隆庆帝,因此对着隆庆帝并无好感,后来隆庆帝死的不明不白,楚王登基,谢家却倒戈支持了临江王…

因为这一段经历谢良成说过无数遍,因此卫安也就很记得来龙去脉。

后来查明白了,谢良清起先是被人拐子给拐了,后来发现他是傻的,卖不了好价钱,就又扔了不要,给送进了济民所。

只是济民所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谢良清又不会自保,竟然得了伤寒,死在了里头…

后来谢知县自然没事,只是等他们找到人的时候,谢良清却只是一具尸体了。

而后谢夫人哀毁过度也死了,连谢大人也辞了官,带着义兄回了荆西,熬了几年也去世了。

这是谢家三房倒霉的源头,卫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该提醒义兄----就算以后义兄不能如同上一世那样帮她了,能让义兄少受些苦也是好的。

屋子里半点动静也没发出来,她虽然不说话,可是伺候了她这么些日子,纹绣和素萍也大约摸着了她的脾气,知道她此时必定是在想事情,也不敢打扰,只是默默地上前给她添了杯茶。

不一会儿卫瑞就走路带风的进来,很焦急又有些复杂的看着卫安,低声道:“七小姐,收到了消息…来不及了…我们去的时候,谢家已经出事了,听说是跟冯家逃奴有关,谢大人已经被锦衣卫收押…”

从那群二世祖出京打猎开始,卫安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没想到这一世的轨迹竟然还跟上一世的一模一样。

既然如此,那谢家…

卫安瞪大了眼睛,终于什么也不能再顾了,问卫瑞:“还有没有别的消息?谢家内宅如何?”

卫瑞挠了挠头,他干了一天一夜的路已经是累极了,脑子也有些迟钝,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卫安的意思,摇了摇头镖师不知:“内宅的事,就不是我能探知的了…”他顿了顿,见卫安神情不好看,又补充道:“可我知道,后来郑王那里去了人…”

卫安怔住,郑王跟谢家并没什么关系,他就算是去了谢家,恐怕也是出于对冯家事的关心,想必是不会帮谢家的。

就算要帮,如果谢良清这一世仍旧走丢了的话,人海茫茫,他一点线索都没有,也是极难找到人的。

她忍不住立了起来,神情肃穆的吩咐卫瑞:“瑞大叔,再托您一件事…”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卫瑞已经很明白这个七小姐很有自己的想法,也知道她的本事,她原本就表现出了很多独特的地方,现在她对谢家出乎寻常的关心,并且料到谢家有事,他也已经不觉得很奇怪了,见她这么郑重,也立即嗯了一声:“您尽管吩咐就是。”

卫安就让他去大兴的王家村,找一个姓王的人,问他拐没拐过一个痴痴傻傻的男孩子。

卫瑞不明白卫安为什么对谢家的事这么关心并且好像还能提前预知,可是这也并不妨碍他听命应是,转头领着人就走了。

纹绣看她心神不宁,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后替她按捏脖颈,轻声劝她:“姑娘,别着急,卫总管是个厉害人…”

卫安也知道卫瑞能干,可是这世上的事往往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点点的影响就能叫事情往完全不同的方向走,这一世谢家的事提前了,她不确定谢良清是不是还是跟上一世那样先被人拐了,然后被收进了济民所。

如果不是,那她就算是能帮谢家,帮的也有限,能得到的谢家的支持也有限…

就像她原本以为她是长宁郡主的孩子,满心想着回来报恩,可是后来又发现不是,那走的路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终于明白上一世她死在哪里,为什么会那样悲惨。

她扮错了角色,起首一句错了,全篇都错,信心是错,连希望也是错的。

可这一世却绝不能这样,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自己该走什么路就得完全由着她自己的心意来,谁都不要想让她妥协,谁也不要想让她屈服。

谁知道她还没有等到卫瑞的回复,先等来了京城来人。

京城来的是林管事,他是经常来往通州的,打着替卫珹收拾尾巴的名号来的,并不引人注意,一来就先求见卫安。

卫安还以为是定北侯府出了什么事,谁知道林管事却跟她说,曹文没争抢过林三少,那个冯家出逃的家奴,已经被林三少抓住了押回了北镇抚司。

林管事压低了声音:“还有,听三老爷打听回来的消息…三皇子并不是生病,乃是被人下毒…”

如果林三少真要从曹文手里抢人,恐怕付出的代价远比现在要惨烈的多,可是他这回却并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很轻松的就抢到了人。

恰在此时,宫里又传来三皇子中毒的消息,让冯家的境遇更惨了一点儿,也肯定让隆庆帝对于荣昌侯往日的情分感念的更深了一些。

现在好像局势对曹家越来越不利,对冯家越来越有利。

可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她知道曹安的行事作风,上一世都敢趁着隆庆帝病重逼宫的人,如果真的事情到了他难以收场的地步,他还会这么镇定自若?

这是绝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是他自己原本就愿意曹家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这是为什么?他是嫌命长了?

绝不是,这只老狐狸肯定是在打别的主意,卫安想想之前孔家发生的设计卫玉敏的事,目光就晃了晃。

第123章 防备

卫安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了,她总觉得曹家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这盘棋何止是大一些而已,简直是包罗万象,这些人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跟之前要明家满门性命一样,是冲着血流漂杵四个字来的。

大约是阉人的心肠总比旁的人狠一些的缘故。

卫安冷笑了一声,跟林管事说:“我知道了,收拾东西,明天回城。”

她不能在通州耽误太久,现在三皇子中毒的消息传了出来,可是该办的堂会还是要办,就算不办,她也得先赶回京城去,如果不能去堂会,就得想别的办法跟沈琛他们搭上线,透露杨家的事,把杨庆和交给他们。

林管事知道她如今说一不二,来之前也是得了老太太的吩咐的,她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立即领人下去收拾东西了。

经历过上一次郑王遇刺锦衣卫搜查的事儿,整座别庄都安静的惊人,庄头得了死命令,对别庄严防死守,要帮忙的长工们也都没叫去地里,干脆就让他们守着外院。

到时候挡一挡总是行的。

外头剑拔弩张,卫安却全然不怕。

杨庆和失踪的消息是没那么快能传出去的,就算传出去,曹安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差不到卫家身上来,他们现在忙着自己的大计,没功夫在这个时候来找卫家的麻烦了。

她担心的还是谢良清,怕谢良清这一世还是会没个好下场。

名门望族里的弯弯绕绕多,再是望族,没了父母日子也不好过,谢良清要是死了,谢三夫人和谢三老爷也不能活,谢良成到时候照样还要过从前的苦日子。

等到了夜深也还没把卫瑞等回来,她心里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又有些盼望谢良清还是跟上一世那样,是被那个王家村的人拐子拐走的,这样一来,至少还有救回来的希望。

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素萍就贴心的给她打扇子,一面轻声问她:“姑娘要不要喝些水?”

卫安对她们两个是极信任的,又当她们是心腹,她们家里人也眼见着是要看着卫安的了,伺候卫安一直很尽心尽力。

卫安正要摇头,外头窗户却砰砰砰的响了几下。

像是有人拿手在拍。

卫安警觉得如同一只猫,立刻瞪大了眼睛立起来,冲着素萍使了个眼色。

外头人似乎能明白卫安的警觉,轻轻咳嗽了一声,说了一声:“是我。”

素萍就愣住了,回头去看卫安。

这声音…怎么听都有些熟悉。

卫安就更不会忘了,松了口气,对着素萍点一点头,素萍会意,替她披了件外裳,快步走到窗户跟前开了窗户。

林三少就如同鬼魅一般飘了进来,半点声响都没有。

卫安隔着大方桌看他一眼,很有些好奇:“三少爷怎么知道我在通州?”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隐藏的很好,可是现在看来…

沈琛那个阴险小人还是跟上一世一样算无遗策,不管什么事都喜欢做的滴水不露,竟然还派人专门盯着卫家。

林三少知道她在想什么,咳嗽了一声看她一眼:“避避风头。”

避风头跟知道自家小姐在通州有什么必然联系?素萍听不懂,却也不敢抬头-----大约是习武之人之间自有一种气势,她从林三少一进来就从这人身上嗅出了危险气息,恨不得离他八丈远。

倒是卫安一点儿都不怕,竟然还笑了一声:“您还有风头要避?现在该避风头的不应该是曹文吗?听说您从他手里把冯家逃走的下人抢回来了。”

林三少靠着方桌坐下:“所以才要避风头。”

说的很认真。

卫安垂着头,若有所思:“看来曹家的戏演的倒是很真。”

她本来就有话要跟沈琛和林三少说,沈琛没看见,林三少却先来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林三少果然朝她看过来:“你也觉得太巧了?”

卫安:“…”

果然狐狸在哪里都是狐狸,不管什么时候总是对危险异常敏锐。

林三少嗤笑了一声:“虽然做的挺真的,可是若是曹安和曹文真想下手,他们根本就不会让我知道冯家还有这么个人,就算是我查到了,这人也早就死了。他竟然还能活到我跟曹文争抢,也真是个了不得的人了。”

按照曹家人的习惯,这个这么重要的人证,早该死的透透的了才是。

卫安想说的话竟然已经被林三少抢了先,顿了顿才点头:“我也这样想,曹安是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一个这么狡猾的狐狸,原本不应该会露出这么多破绽等着人抓的。而且他们示弱的太频繁了…”

这个小姑娘果然如同沈琛说的那样聪明又机灵,还机灵的有些过分了,林三少想到这里,仍旧面无表情,却声音缓和的跟她说:“上次的事,多谢了。”

卫安立即反应过来说的是庆和伯夫人那件事,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就算是她不把冯爽的事告诉沈琛,林三少照样有法子的,她只不过存着点私心,想让沈琛和林三少都欠她个人情,以后给她行些方便罢了。

要说谢,还真是有些担不起。

卫安见他已经对这件事有了防备,就问他:“既然觉得是曹家在做戏,那你想好了怎么办吗?”

曹家刻意抛出一个冯家的家奴来,又故意对着宫中三皇子和冯贵妃步步紧逼,为的不就是因遭出一种冯家被人陷害的氛围。

若是按照曹家人的设想,林三少抓住了家奴,头一件事应当就是审人。

而那个家奴既然能被林三少抓住,说的肯定是曹家人想让他说的话了。

林三少甩了甩头:“看样子,你好像知道的不少。若是按照你的意思,你觉得我该如何应对?”

等的就是他问这句话,卫安从来没有一刻这样冷静,走到他跟前,很认真的看着他:“自然是将计就计,不要打草惊蛇啊。曹安这种人,你若是露出一点儿不对劲,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走,他极会很及时的抽身…”

-----破折号,惊喜在十二点以后,所以如果觉得晚的话大家可以明天再看哦,爱你们,么么哒。

第124章 法子

毒蛇一旦入洞,就再难引出来了。

可是如果按照毒蛇的计划去走,谁知道会不会就落进坑里再也出不来?林三少很有些迟疑。

曹安能从一个小火者一步登天,到如今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总督三大营,要说全部靠运气,谁都不信,这么一个人,如果按照他的计划去走,谁知道他的坑是埋在什么地方,实在是有些太过冒险了。

他坐的笔直,身上的飞鱼服越发的显得他的脸莹白如玉,白得竟和窗外那轮月亮并无区别,静默了片刻才转头看着卫安,很是有兴趣的问她:“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这是试探,卫安一点儿慌乱也没表现出来,意有所指的看着他:“您不是看出来了吗?至少您府上的事,我就知道。”

所以她的意思是她的判断必然是准确的?林三少也就懒得再跟她卖关子:“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上一是卫安到最后最怕的事就是跟林三少和沈琛这两只狐狸打交道,他们两个不仅聪明而且多疑,什么事都必须要保证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这种人实在有些太难应付了,她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尽量叫自己表现的平静一些:“如果您不知道这是一个圈套,那么您现在应该做什么?”

如果不知道,林三少看了她一眼:“自然是上奏折参曹文一本…荣昌侯世子毕竟是在锦衣狱里死的,等于间接死在他手上了。”

卫安心里那根线越发的清晰,说的是,曹家的人应该也等着林三少这么做,于是她朝着林三少点点头:“那您就干脆去参曹家啊,现在去参,就算是曹家真的有什么后招,您也没有什么影响-----至少圣上是想要您参一参曹家的,毕竟现在圣上已经很同情冯家了。”

怪不得沈琛说这个卫七了不得,现在看,果然是有些了不得。

连隆庆帝的心思,她都敢猜,也不知道是不是活的太自在了。

“参一本,然后呢?”林三少似乎有些不以为然,神情却自始至终都是冷静的:“你觉得曹家是想做什么?”

卫安斟酌了一会儿,把杨庆和就在后院的事情隐过去不说,笑了笑说:“曹家想做什么,那就要看看您抓住的那个人会说什么了,不是吗?”

这么小的小姑娘也知道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可真是不大好玩,不过跟聪明人相处,总是更加舒坦一些的,林三少看了她一眼立起来:“若是听见什么不该听的呢?”

“那就不要让别人听见。”卫安面不改色:“曹家既然能让冯家的人在锦衣狱里畏罪自尽,我相信三少也有无数办法让人死的恰到好处。”

说到底,他们只是想知道曹家到底是想做什么而已,而曹家,当知道人死了以后,总会想别的办法的。

屋子里很快就因为林三少的离开又静下来,素萍进来松了口气,低声问卫安是不是要先歇下。

卫安睡不着,不仅记挂着谢良清那边,还有些担心林三少那边。

如果林三少真的从那人嘴里审问出了什么…

她又忍不住摇头,曹安这帮人如果有安排,那林三少就没那么容易能从那人口里问出什么,恐怕还是不能把宝都押在那里。

所以杨庆和不能交给林三少的原因就在这里,相比较起来,当然是背后有临江王这颗枝繁叶茂的沈琛那里更值得下本钱些。

好容易迷迷糊糊闭着眼睛到了天亮,纹绣终于带进消息来,说是卫瑞已经回来了。

她忍不住松了口气,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她最迟最迟,下午也该动身回去了,卫瑞能赶在她回去之前回来,自然是最好的。

卫瑞看见卫安的时候,目光里除了复杂,还带了一丝隐隐的惊恐,半响才蠕动了几下嘴唇告诉她:“您说的是对的,王家村那个人,真的在宛平拐过一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只是那孩子却是个痴傻的…他一开始还想着低价卖去山里,谁知道那孩子却跑了…”

跑了?

谢良清是个傻子,他是神志不清的!

卫安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周身气势一沉,叫人简直无法呼吸过来,闭了闭眼睛才又睁开,冷声问:“在哪里跑的?”

这些问题自然不用她交代卫瑞也会问清楚,当下就压低了声音说:“那人在京城是有相熟的人的,原本是打算进京去先问问买主,谁知道在京郊遇上了大批锦衣卫,又有官差戒严守城,他一害怕,就先去打听消息,人就是那时候没的。”

还是跟上一世谢良成知道的地点差不多,卫安松了口气,立即就又把这口气给提起来了,吩咐卫瑞:“立即查一查通州所有的济民所,朝廷开的,还有那些世族开的都好好查一查,问问有没有这一号人…”

她有些着急,上一世谢良清就是先在通州的济民所呆着,然后生了重病,被人扔出去,又被送进了另一家养生堂,来来回回间病越来越重,最后丢掉的性命,她不能让这一切重演。

卫瑞很少看她这么着急,知道她是急的很了,连忙应是,飞快的出去布置安排了。

素萍见她这模样,踌躇片刻才敢开口问她:“姑娘,那咱们还回去吗?”

回去自然也是要回去的…只是现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谢良清到底是在通州还是在京城,她如果回去了,谢良清就死了…

还是要通知谢家的人,可是现在谢家大约是乱成一团了,而且就算去说了,谢家恐怕也未必肯信肯听陌生人的话-----她们肯定是被曹家折腾怕了。

谢家靠不住…

卫安思索一会儿才点头:“告诉林管事,下午出发。”

不管怎么样,京城的事情也不能耽误,只好兵分两路,让卫瑞留在通州找,她自己去京城多让人去底下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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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透露

幸好孙兴在京城当掌柜也已经不少年头了,他为人又极为灵活,在京城很是认识一些人,卫安在马车里闭上眼睛,觉得四肢百骸无一不累。

等回到了京城,起先听见的却是平西侯夫人告状的消息,听说是专程去后宫找了方皇后,说了沈琛打断沈三少的腿。

卫老太太阖上杯子冷笑了一声:“不知所谓。”

平西侯夫人也不是不知道自家这爵位怎么来的,不缩着尾巴做人,竟然还要趾高气扬的,当真以为自己家了不得了。

三夫人也有些气,在这个关头闹出这事儿,她就怕好好的堂会成不了,王府的堂会跟衍圣公族中的堂会就又绝不一样,实在是平时没有接触的忌讳,她生怕这个机会会就这样错过了。

卫老太太看她有些不安,就笑了一声:“放心吧,圣上再没有为这个生气的。”

可不是,不管怎么说,不管是看在长乐公主的份上还是看在已故平西侯的份上,隆庆帝都不会惩罚沈琛的。

更别提如今沈琛还是临江王的义子,谁敢动他?

就是隆庆帝自己,也乐的看见沈琛变成一个纨绔的。

否则如果当年云南的事真有猫腻,到时候沈琛岂不是要拿起刀来把人给剁了,还是看见一个纨绔子弟让他心里舒服些。

三夫人讪讪的笑,老太太愿意管事的时候,眼睛向来是极利的,她转过头去问卫安:“安安都准备好了吗?要不要再给你裁两件衣裳?”

她顿了顿,看着卫老太太的脸色又道:“洪都又来了人…送了一车子土仪并一些礼品…来的是五弟带出去的管事,娘您看…”

卫老太太蹙了蹙眉,她已经写过信去南昌给卫阳清了,怎么这么短时间又让人回来,看了垂着头的卫安一眼才道:“让人进来。”

现在知道卫安的身世了,有些事的确总是需要顾忌的。

三夫人应了一声是,自出去让人进来,自己却等三老爷回来了才担忧的问他:“五弟最近往家里派人也派的实在太勤快了,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老太太也愿意见了…”

三老爷如今正被冯家的事折腾的心力交瘁,总觉得风声鹤唳的,连睡觉都睡不安稳,实在没有心思在意这些小事,略想一想就摇头:“好似是为着安安的事,我问过了的。”

三夫人有些奇了:“为了安安?这是怎么说?”

谁不知道卫安不受这两夫妻的待见,这两夫妻恨不得当世上没这么个人,现在又说是为了卫安的事忽然又跟卫老太太亲近起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三老爷把衣裳随意搭在屏风上,一面上了床躺着,这才觉得腰酸背疼的,哎哟了一声告诉她:“林管事上次回来我不是就问过吗?好似是五弟想要把安安接去南昌养,老太太不愿意。”

好端端的,怎么想到把卫安接去南昌养了?

之前都不闻不问的,三夫人哦了一声:“难不成是觉得安安讨了娘的喜欢,所以想着把她接去南昌?”

三老爷想着卫安的奇特之处,顿了顿才道:“反正娘是必不会放人的,我看安安也不是多想去那边。这事儿…这事儿你我都管不了,你别出声就是。”想了想又交代三夫人:“你日后对小七和颜悦色些。”

三夫人应了,服侍他躺下,又出去叮嘱人,看看老太太那儿什么时候人走了,再来回话。

卫老太太正挑眉对卫阳清派来的管事冷笑:“什么父母之心,他若是有父母之心的话,就不会把孩子扔在京城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了,现在想起来了便来接走,说什么父母之心…”

管事的头垂的低低的,片刻都不敢抬起来,只讪讪笑着应是,又鼓足了勇气说道:“其实五老爷一直想把七小姐接到身边去,只是总有事。今年年初就想把七小姐接去的,谁知接连遇见鄱阳湖大水等事…”

自从出了明鱼幼的事情之后,卫阳清基本上已经不敢对卫老太太说不了,许是叛逆都在明鱼幼的事上用光了,他后来一直是极服帖的,这回却坚持要把卫安接走…

卫老太太这样想,面上却半点波动也没有:“他口口声声把安安接走,说是为了孝顺我。那你就告诉他,他把安安留在我跟前,就是真的孝顺了,这事不必再提,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是我的意思。”

管事很为难,却知道卫老太太的脾气,终于还是低声应了一声是,恭敬的退出去了。

卫老太太就转头看着卫安:“你父亲好似非常急着把你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