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宫乃是秦国出名的道观,里面真人不少,苏小公子中邪后请的就是太清宫里的真人上门驱邪。

楚聿晓得妹妹这般问怕是怀疑苏小公子并未中邪,怕是其他什么原因,可到底是什么?

楚蝉前世看过一些奇异怪谈的小说,对这种事情说不上是相信还是不信,每次看完后总觉得这种事情是无稽之谈,可又在心中却又有那么一点点的迟疑,真是无稽之谈吗?

楚蝉看过的那些书本中,类似于这种中邪情况的,无外乎是出了远门,碰见了什么奇怪的事儿导致中邪说胡说,也就是俗称的鬼上身。不过还是有些奇怪,太清宫这种供奉菩萨的地方还真能出这种事情?

“大兄,如今还不能肯定,苏小公子若真是中邪,我们也是无法,若是其他的原因,查出来后自然能够解决了。”楚蝉没打算瞒着楚聿,“我是想着这十金的酬劳,若是能得了这十金,凑足些本金也是好的,有了这十金,剩下的九十金也不成问题了。”

楚蝉说罢,不再言语,心中思虑,苏小公子前些日子还是正常,自去了一趟寺庙后,便开始胡言乱语,还是胡人那边的口音,说着‘好冷,难受’寥寥数语。从楚蝉晓得的情况来看,秦王自登基后和胡人来往并不慎密,甚至有些排斥胡人,所以这些年在秦国并没有胡人的身影,更何况太清宫也不过是秦王登上王位后才建立起来的,哪儿来的胡人?

总之这事儿处处透着古怪。

半晌后楚蝉抬头对楚聿道,“大兄,我打算去苏家走一趟,亲眼瞧瞧看。”许多事情光靠着打探来的消息根本看不出什么,只有亲自上门一趟才能瞧清楚苏小公子是中邪还是什么。

楚蝉觉得,苏小公子要么真的是中邪了,要么就是装的,至于原因,她如今也不得而知,却隐隐的有个猜测。

“那我随你一块儿去。”楚聿不拦着,只是有些心疼妹妹,别家的姑娘这年纪只想着华衣美服,可他家妹妹却在思虑怎么凑够百金来救父。

两人直奔苏家,说明来意,不想那守门的门房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人,哼笑道,“就你们?我看是来讹钱的吧!晓得我家公子是怎么回事儿吗?怎么什么人都敢上门,我瞧着就是老爷太仁慈了,像你们这种来讹钱的骗子就该直接打死!”

楚蝉并不气恼,冲这人拱了拱手,“这位大哥,我们的确是为了苏公子的事情而来,我们虽不是道观的真人,却也不是骗子,如今苏老正为苏公子的事情烦恼,为何不肯给我们一个机会,也是给苏老和苏小公子一个机会。”

苏老给的酬金是十金,只怕来哄骗酬金的人不少,这门房的态度也正常。

那人皱眉看着楚蝉和楚聿,一副犹豫的模样,楚聿上前笑道,“这位大哥,苏老闯荡江湖这些年,怎会看不出一个骗子来,说起来还不是为了苏小公子,哪怕只有一丝希望,苏老便没打算放弃,大哥又何必剥夺了这一丝希望,只劳烦大哥同苏老禀告一声就成。”

那人神色和气不少,想了想才道,“既如此,我便进去通报一声,若是苏老不肯见你们我也是无法。”

这人进去后很快便出来了,“两位请进,苏老有请。”

两人随着这人进入宅子来到正厅,苏老已在厅中等着他们,瞧见是两个不过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摔袖哼道,“那里来的小儿,也敢信口开河!”

苏老头发已掺白,气色看着却不错,面色红润,身材高大,背也挺直,目光炯炯。

苏老口气严厉,神色却不是很恼怒,透着几分焦急。

楚蝉上前道,“不敢欺瞒苏老,我们的确不是真人,也不敢肯定只治好小公子的邪术。”

苏老呵道,“那你们为何还敢寻来!莫不真是诈银子的!”

楚蝉摇头,“如今还未见到苏小公子,我也不敢给苏老太肯定的答复,只求苏老让我见一见苏小公子,或许能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她也是打探清楚,知晓苏老并不是乱杀无辜之人,不然也不会贸然前来了。

苏老皱眉,半晌后才挥手道,“来人,把小公子带来!”

苏安很快被奴仆带了上来,穿着一身绸衣,面红齿白,正揉着眼睛,“祖父,把孩儿叫来作甚?”

苏老身上多多少少带了一些匪气,见到苏安后却立刻消散,温声道,“祖父请了人过来给你瞧瞧,安儿乖。”

苏安闻言,抬头看向楚蝉和楚聿,面上只有孩童的天真,又转头去看苏老,“祖父,孩儿并无事,不需在请人来替孩儿诊治了。”

楚蝉蹲下,目光于苏安平视,面上带着温和笑意,“我们不是道观的真人,小公子莫要担忧,我们只是来同小公子说说话的。”

苏安看着楚蝉,没吭声。楚蝉又笑道,“小公子气色很好,定不是生病了。”

苏安唔了一声,跟着点点头。

正说着,旁边过来一奴仆,手上端着一碗东西,凑在苏老耳边道,“老爷,小公子该用膳了。”

苏安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小鼻子就皱了起来,“祖父,今儿不想吃,能不能不吃呀。”

苏老摇头,“不成,每日午歇后都要吃,你身子弱,必须吃。”

楚蝉不便打扰,只默默不语。瞧见那奴仆端着东西来到苏安面前,一口口的喂他吃了。

楚蝉这才瞧清楚碗中是何物,是碗生滚的蛋花,既是开水冲的生鸡蛋,腥味很大,苏安皱着眉头吃了一口,都要吐了。

苏老叹气道,“这孩子自幼体弱,胃不好,每日便让他这样吃个冲蛋。”

楚蝉见苏安难以下咽的模样,对苏老笑道,“苏老,其实不必冲生鸡蛋,做成蛋羹,或者羊奶用茶叶祛除膻味后,加入红枣煮成枣奶茶,对胃都极好。”又低头冲苏安道,“小公子可以换成蛋羹来吃,香甜可口。”

苏老迟疑,“你说的可是真的?倒是没听说过你这种做法。”

楚蝉笑道,“自然是真的,平日里对吃食有些研究。”

楚聿神色也缓和了两分,自家妹妹对吃食的确最有天分了。

苏老迟疑,“倒是不知这蛋羹的做法…”

楚蝉笑道,“不如借苏老厨房一用,也刚好让伺候小公子的人学着,日后可以煮给小公子食用。”

为了苏安,苏老自然是同意了,楚蝉借着苏家的厨房做了一碗羊奶蛋羹,只加了羊奶和蔗糖,蒸出来的蛋羹奶白香甜。又把其他几种蛋羹的做法也教给了厨房的人。

楚蝉如此讨好,自然也是为了博苏老好感,这时代,结交这么一位豪杰总是有好处的。更何况,她一时也看不出苏小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能多待一段时间,再做其他打算。

苏安瞧见那蛋羹也不由的咽了下口水,看了楚蝉一眼,“是给我吃的吗?”

楚蝉点头,笑道,“自然…”

身边的丫鬟正打算喂给苏安吃,旁边忽然传出一声惊呼,“安儿,不可!”

众人转头去看,瞧见一穿着绸衣的妇人急急走了过来,这妇人约莫二十多岁的模样,五官清秀,长的白净。楚蝉记得苏家只有苏老和苏小公子两位主子,这妇穿着打扮不像一般的下人。

妇人冲到苏老面前,朝着苏老福了福身,这才又慌忙来到苏安身旁将他抱住,急急忙忙说道,“安儿,怎么随意吃别人做的东西?”

苏安眼巴巴看着楚蝉手中的蛋羹,咬了咬唇,这才闭上眼睛扑在妇人的怀中,“奶娘,我不吃就是了。”

这人便是苏小公子身边的奶娘,据说自苏父苏母过世后,便被苏老请来照顾苏安。

楚蝉却是扬起唇角,真是有趣,一个奶娘在主子面前竟有这大的面子,连小主子都这般的依赖她。

楚蝉笑道,“夫人不必担心,只是蒸的蛋羹,小公子不喜冲蛋花的味道,吃这个也是可以的。”

那妇人迟疑,“安儿自幼饮食都有定数,这…”

苏安却还时不时的朝着楚蝉手中看一眼。

苏老见状,发话了,“让安儿吃吧。”

妇人立刻噤声,恭敬道,“是。”竟还是不放心楚蝉,接过她手中的碗,又亲自尝了一口,只是等入口却不由的怔住,惊讶的看了楚蝉一眼,这才又换了调羹亲自为了苏安。

苏安吃下第一口就没停住,很快把一碗蛋羹吃完了。

苏老一直担心着,见孙儿吃的开心也放心了不少。

等人把空碗端了下去,楚蝉心中也有谱了。她方才趁着苏小公子吃蛋羹时一直注意着。

这孩子极为正常,并不似中邪的模样,中邪之人面色不可能如此红润,面部会呈现反常的青色黑气,苏小公子自然不是,那么定然是装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中邪,也不是穿越啊!

第21章

心中已有定夺,楚蝉轻松不少,方才上门拜访的时候她真怕苏小公子是真中邪,那她就毫无法子了,她自己都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的,对这种事情便也不好抱着迟疑的态度。

楚蝉见苏安笑的开怀,蹲下身子轻拍了拍他的背,笑道,“小公子若是喜欢,我这里还有一些别的吃食单子,日后可以让厨房的人做给你吃。”

苏安眼睛一亮,期待的问,“真的?都有些什么?”

楚蝉笑道,“有红枣糕,奶香桂花糕,芸豆卷,杏酪,芙蓉糕…”

“这么多?”苏安惊呼。

楚蝉道,“自然,不过小公子平日身子有些不舒服的话,许多东西却是不能够吃的。”

苏安嘟囔道,“我没有不舒服。”

楚蝉道,“小公子真的没有不舒服吗?可是我怎么听说小公子偶尔会说胡说了。”

苏安下意识的看了奶娘一眼,这才道,“是…是我夜里睡不好,有些惊着了,这几日都是奶娘陪着我睡的,所以就好了。”

楚蝉回头看了奶娘一眼,她面色平淡,所有注意力都在苏小公子身上,眼神关切,那是真的关切,并不是装出来的。不过楚蝉还是注意到这奶娘缩在衣袖下的手隐隐有些发抖。

楚蝉回头对苏小公子说道,“那小公子怎会说胡人的话语?可是有人教你的?”

苏安面色白了两分,慌忙摇头,“不是…不是,没有人教我的,我…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有时候就迷糊了…”

见孩子惊吓不小,楚蝉心中已有定夺,也不想在为难孩子了,转头冲焦急的苏老道,“苏老,我心中已有定夺,还是先让小公子回房吧,我自会跟苏老禀告的,小公子并无大碍。”

苏老道,“赶紧把安儿送回房去!”

立刻有婢女上前牵着苏安离开,奶娘也打算跟着苏安一块回房,不想被楚蝉叫住,“夫人可否留下,我心中还有几个疑问需要夫人解答。”

奶娘身子有一瞬间的僵住,很快恢复,回头冲楚蝉道,“小公子平日离不开我…”

苏老已经道,“无碍,你留下吧,等这小兄弟问了话再走。”

奶娘福了福身子,不再反驳,只来到原地等着她的苏安面前,蹲下身子轻抚了抚他的脸蛋,笑道,“安儿回房等奶娘可好?待会奶娘再去陪安儿。”

苏安被婢女牵了下去,楚蝉转头看奶娘,“敢问夫人怎么称呼?”

奶娘慌忙道,“夫人称不上,小公子唤我一声单娘就行。”

楚蝉点头,继续问道,“敢问单娘是那里人士?”

单娘心中一紧,还是开口道,“奴婢是吴国人士,嫁来秦国,不过后来夫家遭难,只余奴婢一人,幸得苏老买回照顾小公子,奴婢感激不尽。”

“哦?”楚蝉笑道,“不知单娘可会讲胡人话语。”

单娘手抖的离开,为避免别人发现她的异常,只用宽大的衣袖遮掩住,“奴婢自有没有接触过胡人,自然不会讲胡人的话语,这位小兄弟为何如此问,还是怀疑安儿的事情同奴婢有关?”

不等楚蝉回答什么,单娘愤怒道,“奴婢自六年前进入苏府,一心一意的照顾安儿,不瞒这位公子,我在夫家时也有一子,却和郎君一块遭了难,要不是遇见了安儿,奴婢只怕早就没了活下去的念头了!”

楚蝉的笑意也隐了下去,上前一步直视单娘,“你既待小公子如亲生儿一般,为何要如此教唆他装病中邪,苏小公子根本就不是中邪,而是被人教唆,你也说苏小公子自幼就是跟在你身边长大的,我瞧着你也是真心待小公子,可为何还要如此!”

单娘脸色白了两分,“我没有…不是我…”

楚蝉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胡人或是胡人后裔,一般凹目高鼻,你眼比秦国人深邃,鼻梁也比一般人挺拔,还还敢狡辩!我不知你是不是跟苏家有仇还是什么,见你也是真心爱护苏小公子,就算真是有仇,何必拿一个孩子装神弄鬼!”

楚蝉自肯定苏小公子不是真的中邪后,便知是有人在身后教唆,至于原因她不得而知,最大的可能是和苏家有仇。且能让苏小公子自从听从那人装作中邪胡言乱语,定是苏小公子极为亲近的人,她方才注意到,所有的人中,除了苏老,苏小公子最为依赖的就是单娘了。

苏小公子自幼都是由着单娘养大,想必是把单娘当成了亲娘,不然如何肯答应她装成中邪。

况且她方才一直注意着单娘,她的眼睛比一般人深邃,鼻梁也高一些,正是从书中看到过的那样,胡人的长相特色就是如此。

几样结合起来,自然猜出苏小公子中邪是单娘教唆的。

苏老听闻这话,脸色却是变了,神色凌厉起来,“你是胡人!”

苏老也猛然想起十几年前的一桩事件来,见单娘面色发白,神色越发严厉,“你同祝山是什么关系!可是你教唆安儿这般做的?”

听见祝山这名字,单娘的脸色越发难看,终于忍受不住,咬牙道,“我就是祝山的女儿,要不是你,我阿爹也不会死!”

苏老双目爆睁,“就是因为如此,你才教唆安儿说那些话?安儿这些年一直把你当成亲娘对待!你竟如此对他!”

单娘怒笑,“你还敢问我,若不是你,我阿爹如何会死去!原本我也不知你是害死我阿爹的人…”

单娘的确是胡人,十几年前战乱,阿爹出门赚银钱养家糊口,自此阿爹出去几个月都未曾回来,等回来时却是受了重伤,在家养了半个多月还是没能撑过去,到底是去了。

临死前,阿爹告诉她,自己是被人害死的。

阿爹说是同一人合伙贩卖了一批私盐,赚了一些银钱,不想那人贪念过大,竟想吞了自己的银钱,趁着自己睡熟后重伤自己,带着银钱走了。阿爹说幸好自己偷偷的藏了一些银钱在别的地方,所以并未全部被那人拿走,剩下的银钱全部交给了她和娘。

阿爹临死前也告诉了她那人的名字叫苏义,她一直记在心中。

阿爹过世后,战乱波及到胡人那边,她和娘逃到吴国,在吴国安定下来,后来碰见秦国的郎君,随着那位郎君来到了秦国,因为知晓秦国不待见胡人,所以一直以吴国人自居。

她和那位郎君成婚,育有一子,后来却遭难,她也无家可归,幸得苏老收留,她对苏老也是感激不尽,再加上可爱憨厚的苏安小儿,她也渐渐走出伤痛,把苏安当成了亲生儿子般的疼爱着。

哪儿想着,在前两年,她才得知眼前的苏老竟是她的杀父仇人。她只从阿爹那里晓得仇人名苏义,是秦国人,来到苏府后大家一直称呼苏义为苏老,还是一次无意中挺别人说起才晓得他就是苏义,后来又听闻了苏义的发家史,便确定他就是害死阿爹的人了。

可那时候她与苏安已经有了极为浓的亲情,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忍了两年,到底是忍不下去了,想通过苏安让苏老感到愧疚。

当初阿爹被苏义重伤正是冬日,所以她教了苏安说了两句胡话,好冷,难受,想着一步步的让苏老陷入当年害死人的惊恐中,让苏老以为苏安被阿爹附身,可没想到刚开头就被眼前这少年识破。

苏老怒道,“祝山到底是如何跟你说的?什么杀父仇人?当年我同他一起做成了第一笔买卖,两人平分了银钱,夜里睡熟时,他竟想暗害于我谋取银钱,反被我打伤!”

单娘脸色发白,喃喃道,“不可能,我阿爹不是这样的人…”说到最后却已失了言语,她依稀记起来,当年阿爹还未出去闯荡时,曾有不少人上门来找阿爹麻烦,说阿爹骗他们银钱,莫不是真是阿爹的人品有问题?

苏老最疼爱孙儿,岂会容下一个有异心的奴仆在府中照看孙儿,立刻道,“来人,把单娘给我拉下去!”

不想苏安突然从一木柱后面跑了出来,扑到了单娘怀中,哭道,“不要,祖父,我不要奶娘走,都是我不好,安儿不该装病的。”

几人都没想到苏安会跑出来,只怕这孩子方才一直躲在着,虽是稚嫩小儿,却心思敏慧,怕方才就晓得单娘会出事儿,这才一直躲着。这小儿对单娘也是真的情意,奈何单娘却利用了他,小儿想来也有感觉出单娘对他的利用,却还一直瞒着。

苏老却是不管,如今他就剩下这一脉单传,深怕出半点意外,又如何敢用单娘,还是强硬的让人把单娘拉了下去,又让人给楚蝉拿了十金。

楚蝉和楚聿这才告辞。

出了苏府大门,楚蝉怀中的十金沉甸甸的,她站在苏府大门外,望着漆红的大门,心思百转。

第22章

楚蝉双目清亮,心中却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她原本想着或许可以利用苏老的人脉救出楚父,到底还是贪心了,不过是嘴上几句话的功夫,苏老给的十金酬劳已是很高了,足够普通的庶民用一辈子,又如何会帮她?

到底还是要冒险一番了。

她方才的确有些妄想,也知晓苏老只是普通的豪强,想要从狱中救出一个人也难,除非能够出那一百金,可苏老到底是商人,如今已给了她十金,又岂会帮她出剩下的一百金,莫说苏老,想想她自己,若是她富甲一方,可若愿意在给了酬金之后替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出那么的金子?自然是不愿意的,所以她知道自己就算开口,苏老怕也是要拒绝。

如今只能拿着这十金赌一次了。

心中早有了主意,楚蝉并不打算耽误下去,明日便可以行事了。

楚聿俯视眼前神色平静的妹妹,也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一声,什么时候开始妹妹竟如此聪慧了,光凭着几个照面几句话的功夫就断出苏小公子并未中邪,断出单娘有问题,只怕其他人根本办不到。

自己虽怀疑苏小公子是否中邪,却根本瞧不出是怎么一回事儿。

楚聿神色有些迷茫,复又很快清醒,他或许没有妹妹聪明,却也不打算凡事依靠妹妹,这会儿他也有责任,不会让阿蝉一个人担着的,明日便出门寻赚钱的法子。

楚蝉抬头冲楚聿笑道,“大兄,咱们回来吧,明儿在出来看看可有其他赚钱的营生。”

楚聿点头,两人雇了马车回了垵口县。

回去时天色已经全暗,楚家人都已经吃过晚饭。

孙氏担忧了一天,瞧见两人回来松了口气,拉着两人进屋,“可累着了,快坐着歇歇,我去把吃食热热。”

孙氏去热了吃食,楚弘从房间出来,也是担忧不已,楚蝉只怕今儿从苏老哪儿得到十金的事儿简单了说了一遍,又说明日在去瞧瞧可还有别的法子。

吃了东西,两人就回房歇下了,这一夜,两人都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翌日天亮,两人都早起,用了饭食又去了邺城,楚蝉正犹豫怎么跟大兄开口分开来行动,楚聿已经笑道,“我在邺城有几位好友,打算去找他们,问问看可有什么赚钱的营生,阿蝉是跟我一块去还是?”

楚蝉道,“我就不陪着大兄了,打算去其他地方转转。”

楚聿点头,两人在城门口便分开了。

楚聿离开后,楚蝉站在城门口环顾一圈,慢慢朝着邺城最偏僻的位置走去,寻到好几处破败的宅子,周围邻里也不多,楚蝉选了个最偏僻周围没有任何邻里的宅子,那宅子不大,普通的一进宅子,又找了房主,说是要租房几月,等交了银钱,这宅子便暂时属于楚蝉的了。

忙完这些楚蝉又在城中逛了起来,她在一处售卖矿石的地方找到了地霜,也就是硝石,这时代已有这些东西,硝石是用来夏日给贵族们制冰的,所以这玩意挺贵。地霜的量最大,都让人给送到了那宅子中。

随后又买了硫磺,油纸,棉线,和各种容器,小称之类的东西。

又去铁铺买了几个铁罐子。

买下东西后,楚蝉先没忙活,而是去了城门口等着大兄,楚聿天色暗下才回来,兄妹两人一块回了楚家。

在楚里休息了一晚上,翌日一早,楚蝉发现楚聿已经离开,去问了孙氏才得知,楚聿天不亮就走了,说是同好友有些赚钱的法子,可能这几日都不会回来的。

楚蝉沉默了会,也道,“娘,之前我从苏老哪儿得了十金,打算把这十金作为本钱跟着走商队,可能这几日也不会回来了。”

孙氏担忧不已,“你这孩子,叫我怎么放心,你一个姑娘家的…”

楚蝉笑道,“娘,莫要担心,如今我不是儿郎打扮吗?娘怕是都瞧不出我是女儿身。且那商队很有信誉的。”

孙氏还是不放心,说干脆让楚弘回来跟着一块她一块去,楚蝉自然不会同意,她如今做的事情又岂会让其他人得知。

好说歹说算是把孙氏劝着了,不等孙氏反悔,楚蝉就背着包袱离开。

到了邺城后,楚蝉购买了一些吃的用的就在宅子里忙碌了起来。

她把地霜粉碎水煮,水溶液煮干,得了硝酸钾,又弄了不少草木灰搅拌,还有硫磺粉碎,全部按照了一定的比例塞进了铁容器之中,又拿了棉条浸透透油脂,将其中一头塞进了铁容器之中,密封住,如此做了好几个简易炸,药才罢手。

硝酸钾本在其他矿石中也能提取,不过硝石中却是最多的,也比较好提取。

楚蝉做这些几乎花费了整整一天,翌日一早,将放置这些东西的房间锁上,才出了门。

这些日子在酒坊她听见不少消息,知晓邺城最大的盐商和玉石商人都是一人,至于是谁,并没有人得知。她打算用这十金做玉石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