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昕道:“不仅仅是前辽东王之案,还有有关现明南王的,宫主一并传了过来。”

我一愣,心想当时宫雪衣说去查查明南王的为人,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他对我倒是关心得紧,当下心中一暖,拿着稿子仔细地看了起来。

辽东王严维正二十八岁继王位,三十岁进京辅政。性直豪爽,交游广阔,才干过人。朝中文武大臣无不与之交好,并与内阁一品学士阮修之结为异姓兄弟。时值西南有月异国人不断侵犯我边境,仗着兵强马壮,屡屡强行闯进我边界城市烧杀抢掠,犯下滔天罪行。宁西王凤宇赞及明南王东方昱皆以边城在两藩交界之地,不便出兵为由,向灵苍帝请旨。帝不能夺,命严维正与内阁八名一品学士商议对策,正拟朝中出一主帅,领军十万,西、南二王各出兵五万,共同退敌。然内阁八名一品学士中,简松楠、易铭志等七人均不赞同出兵征讨,只责令西、南二王加强防备,勿使百姓再受其扰。帝许之,三月后,月异国与其西面的耀新国联合来犯,大军三十万兵临城下,边关告急。正见朝中无人请命,遂上书愿亲自领兵,杀敌报国。帝不得已许之,拔兵马十万。正从辽东藩地调来五万兵马助阵,遂有告密者称,严维正自备龙袍玉玺,拥兵自重,意图谋反,帝惊而抄之,令明南王带兵进京,在辅政王府搜得龙袍玉玺,继尔将其满门抄斩。阮修之及其不在天京之家属,未获其罪。帝感念严氏一门多为有功之臣,令其弟严维岭继承辽东王爵位。

我一口气看完,呆坐在椅子上,心中思虑万千。这其中倒是把事情交待得十分清楚,只是并未提及告密者是何许人?此人能亲自去向皇帝告密,多半也是朝中官员,只是满朝文武那么多人,会是谁呢?当下沉声道:“文昕,凌宵宫可否查到那告密之人?”

文昕道:“这……事隔多年,恐怕很难。况且既是告密,那知道这个人的除了他本人,就只有先帝爷。先帝三年前已殡天,这个秘密要查出来,怕是……”

我打断道:“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力去查。先帝虽然去了,但他身边的人应该还在。他在下旨抄家之前,必定是见过什么人的,你速速去查!”

文昕应了一声“是”。我复又小声道:“此事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老爷,明白吗?”文昕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第二卷:第32章 旧案]

文昕走后,我不断翻看手中纸页,后面几页都是与东方汐有关的。

东方汐,东方昱第八子,母亲璠玦,蓝族第一美人,昱之侧妃。汐三岁识字,五岁赋诗,博览天下群书,文韬武略,智慧过人。武承蓝族空灵门门下,乃第十三代门主蓝其山之关门弟子。内力绵延,身法灵秀,深不可测。昱先立长子沂为世子,沂十岁夭折,复立次子汜。汜不学无术,酒后伤人命,遂废之。再无正妃之子可立。昱对汐喜爱之胜,几欲立之而不得。后为平息世子之争,设下三道关卡,过者可立。余四子中唯汐过三关,昱大喜,遂立之,时年十六岁。其后,昱将藩国之事多交于汐决断,汐果断英明,赏罚分明,深得民心。二年后,昱病逝,汐继明南王位。

汐继位以来,励精图治,手腕严谨,国中之人无不敬重。兄弟中虽有不服,却无机可乘。汐无妃,只继位时得一侍妾,乃其奶娘之女,温柔贤淑,端庄大方,体弱,无子嗣,却深得汐心。后于今年百花盛宴,点中阮修之之次女阮心璃为正妃。

看到后面几句,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上次也听文昕提起过,他府中有一侍妾,已经是众多王爷中妃妾最少的了。可是心中却仍然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似的,怏怏不安。也许这也就是我不想嫁他的原因之一了吧。我,严希真,现代文明社会的独立女子,怎么能容忍自己的老公三妻四妾?

可是在这个蒙昧的古代社会,你不让男人三妻四妾,那才是怪事。想到此,我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心一动,忙将纸页烧了,出了内室。

青荷笑意吟吟地说道:“小姐,大少爷来了。”

我一惊,心想这么晚了,他过来干什么?难道不怕阮修之罚他?正在思索,只见他已经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却不似下午时那般哀凄了。

我只得叫青荷奉茶,让他坐了,只沉思半晌,开口问道:“璃儿,你老实告诉大哥,你……要嫁明南王,是否别有内情?”

我一愣,淡声道:“大哥怎么这么问?小妹在百花盛宴被明南王点中,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阮知秋抬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顾忌。我不由得心中生疑,只得浅笑道:“大哥别想那么多了,改日好好地给妹妹寻个嫂嫂才是。”

阮知秋只得站了起来,轻声道:“璃儿好好休息。”我送他到门口,他复又折回,似下了决心,沉声道:“璃儿只需要记着,大哥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人。终有一天……大哥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说完他大步而去,独留下我在门口发呆。

阮知秋啊阮知秋,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彻底地对我死心?

过了几日,文昕带了消息回来,只说先帝殡天之时,身边的人尽皆殉葬,几乎查不到任何线索。那告密之人究竟是谁,已经成了一个谜。以严维正的为人,刚正性直,料他不会做谋反之事,但在他府中竟搜出龙袍玉玺,的确令人怀疑,除非有人嫁祸于他。于是又吩咐文昕道:“如此,就麻烦了。你去查查严维正是否与人结怨?尤其是朝中官员。”

文昕领命而去。我兀自沉思,此案的确是疑点重重,严维正极可能被人栽赃陷害,只是事隔多年,要调查清楚,恐怕是困难重重。如果真与明南王有关,那我嫁了东方汐,是否能查到一丝线索?还有那阮修之,与严维正关系如此密切,居然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官运亨通,成了内阁首辅,实在令人生疑。

我心中顾虑众多,隐约觉得自己若是嫁去了明南王府,恐怕会有更多未知之事在等着我,想起那日回真大师所言,我现在想要回我那个社会去,似乎是不大可能。不觉烦躁不安。

我终日在府中等待文昕的消息,总是心不在焉。阮心瑜大婚之期将近,心事反倒越发沉重起来。我知道她的心思,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每日与她说笑,逗她开心。

夫人几乎每天都在静漪园里用膳,教导阮心瑜要贤良恭淑,好好侍候皇上。她虽然真心高兴,却也实为不舍,言辞之间颇有些伤感。

就这样又过了数日,文昕才回到府中。我急忙将她拉进屋里,询问进展如何。

文昕沉思道:“小姐,此番翻查旧案,着实费力,当时之人大多不在了。那严维正是性情中人,最为耿直,要说结怨,似乎并没有什么仇家。”

我只得问道:“那当时的朝中官员,可有与他政见不和的?”

文昕道:“要说政见不合,那倒是挺多的。朝中党派势力向来分为两派,一派是以老爷为首的,内阁中的易铭志、方华生和护国将军燕北翎都属这派;另一派便是以天威将军赫连越为首,内阁中的简松楠和其他四人均属这派。严维正之乱时,只有老爷、简松楠、方华生、易铭志四人在内阁之中,那时的天威将军和护国将军都还只是军中的副将。只是在平定月异国之乱时,建立战功,才得以封了将军。”

我沉思道:“这样说来,父亲与严维正有八拜之交,那辽东王也应属父亲这一派了?”

文昕道:“不然。那严维正向来刚正不阿,从不因私废公,虽私下与老爷交好,却并不属于哪一派。”

我想了想道:“那就麻烦了,他会得罪谁呢?也可能谁都会得罪。”突然眼睛一亮,问道:“当时严维正主张以兵退敌时,朝中有哪些人反对?”

文昕道:“除了老爷,尽皆反对。”

我一愣,皱了皱眉道:“这就怪了,为何两派之人异口同声地反对?那……当时还在内阁,如今已经不在的人有哪些?”

文昕想了想道:“有沈韦扬,告老还乡,不过去年已经去世了;陆荣,冒犯天颜而被流放;蔡黎,因病去逝;辛谦,辞官归田了。”

我沉思道:“如此说来,死了两个,还剩下两个。那告密之人会不会是他们其中一个?”

文昕道:“这也不无可能。只是如此追查,太过于费力。如果能知道先帝下旨之前召见过谁,就好办多了。”

我当下叹道:“没错,如果能查出这一点,可能答案就呼之欲出了。文昕,你再去盘查宫中之人,我就不信先帝身边的人全部都死光了,你细细地查,定要找出一个半个来。”

文昕应了声“是”,却未动身。

我不由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文昕犹疑道:“有一件事,文昕实有不解。”

我淡声道:“你有什么就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文昕道:“小姐为何对这件十六年前的旧案如此感兴趣?倘若是查明南王之事,还尚可理解,可这辽东王……”

我笑道:“文昕不必多虑。我查这件旧案,其实与明南王也有关联。你不用多想,只管去查,速速来报便是。”

文昕只得应声而去。青荷进门笑道:“昕公子这几天在忙什么呢?每天都不见人影。小姐都要出阁了,她也不帮忙。”

我笑道:“帮,她在帮我一个大忙呢!不过嘛,不能告诉你!”

青荷佯怒道:“小姐不说就算了,我还不稀罕听呢!”我正欲笑她小气,却见碧叶气喘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叫道:“小姐!小姐!”

我轻斥道:“你这丫头怎么老是冒冒失失的,什么事啊?”

碧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小姐,明南王的聘礼送到了,你赶紧去看吧!”

[第二卷:第33章 情动]

我来到院子里,只见静漪园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每一口箱子都精致无比,扎着红艳的绸缎,显得喜气洋洋。夫人和我娘正在一一查看,并吩咐众人将箱子抬进西院房中。

夫人见到我出来,忙笑道:“璃儿过来!这些都是明南王差人送来的聘礼,可是不少呢!”我只得走了过去,细细一看,那箱子居然有几十个,数不胜数,心想这明南王还真是个有钱人!出手都是大手笔。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恐怕也算是个超级富豪了吧!

正看得新奇,只听夫人道:“明南王对我们璃儿还真是好啊!他方才听说明天是璃儿的生日,还主动提出要亲自为你过生日呢!”

我一惊,不由问道:“方才?他来过了?”

夫人道:“那是自然,他亲自来下的聘,老爷这会儿还在北苑书房和他谈话。”

我心里不觉一喜,却是没说话。我娘淡声道:“璃儿在想什么?”

“想什么?当然是想情郎了。她呀,一颗心早飞到书房去啦!”抬眼一看,阮心瑜笑着走了进来。不由得微恼道:“姐姐就会取笑我,看你过几日进了宫,见着了皇上,还敢取笑我不?”

阮心瑜低了头,只淡笑了一下。复又说道:“姐姐可没你那么好的福气。”

我呆了一呆,忙上前拉着她的手道:“谁说的?你可是当今皇后,母仪天下,谁说姐姐没福气?皇上在那么多美人之中独独选中你了,必定是对你情有独钟的。”

听到“情有独钟”这四个字,阮心瑜不由得一震,慢慢地走到一旁,去看那礼单,笑道:“哟,这聘礼还真是重啊!我瞧瞧。”

我见她不愿再说,心想事必又触到她心里的隐痛,不由得有几分懊恼。正想说几句话打岔,却听得有人传话道:“夫人,老爷让三小姐到书房去。”

众人皆是一愣,夫人道:“好了,知道了。”回过头来看了看我,道:“璃儿你去吧,你父亲让你过去,想必是有事要商量的。赶紧过去,不要让客人久等。”

我只得应了一声,唤了碧叶一同过去。走到书房门口,便听见屋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岳父大人过谦了,小王岂敢与岳父大人相比。”

于是咳了一声,碧叶大声道:“老爷,三小姐到了。”推门进去,见阮修之坐在书桌旁,旁边坐着东方汐,今日他穿着一件浅紫色滚银边的衣袍,愈发显得尊贵俊朗,不由得心头一跳,不敢去看他。只是轻声道:“爹爹唤女儿来有何事?”

阮修之见东方汐自我进了门,眼光便一直含笑地望着我,不由笑道:“璃儿,明天是你的生日,明南王想带你出去玩玩,也算是为你过个生,你可愿意?”

我一愣,就为这事?复又向东方汐看去,他只是面带微笑,眼神沉静,似乎十分的自信。我赶紧将眼光收了回来,看向阮修之,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低头饮茶。于是低声道:“这……孩儿……孩儿听父亲的。”

阮修之哈哈一笑,道:“这孩子害羞了。明南王,老夫也不是那些迂腐陈旧之人,璃儿与你两情相悦,你待璃儿又这般尽心,老夫真是十分高兴。明日就让她随你去吧,把她交给你,我们也放心。”

东方汐站起来,拱手道:“多谢岳父大人成全。那明日一早,小婿就来接心璃。告辞了。”

我心一跳,连忙让到一旁。阮修之送他出了门,我还在发愣。没多久阮修之便返了回来,对我说道:“璃儿,看来明南王待你确实不错。你开了个好头啊,只要你能将他的心拴住,就不愁办不了大事。你去准备准备,明天好好地玩。”

我只得应声出来,心里却高兴不起来。本来有机会可以出去玩是挺开心的,但一想到阮修之别有用心的样子,就浑身不舒服。

第二天,东方汐果然早早地便到了府中等候。娘让我吃点了寿面,神色复杂地送了我出门。东方汐这次没有驾车,也没有坐轿,我觉得好生奇怪,不由得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他只是笑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轻轻的牵起我的手,似不经意地说道:“心璃,以后你的手,只有我能牵,知道吗?”

我一愣,由他牵了我走过街口,前面传来一声马嘶声,只见他的护卫牵着一匹高大的白马站在一旁等候。那马儿通身雪白,额前有一络黑毛,双目炯炯,灵气逼人。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马,不由惊叹道:“哇,好俊的马啊!”疾步跑过去,想伸手去摸。

东方汐连忙拉住我的手,笑道:“小心!御风不会让陌生人摸它的。”

我笑道:“它叫御风?哇,真是一匹好马,好棒啊!”

东方汐皱眉道:“好棒?”我嘻嘻笑了:“这是土话,就是非常好的意思。东方汐,我们今天要和它一起去玩吗?”

东方汐见我乐不可支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是,你要和它熟悉一下,以后除了你,他不会再载任何别的人。武吉,我们走了,你先回去吧。”

那护卫应声而去,东方汐先将我抱上马去,接着翻身上马,说了一声“抱紧我”,双腿一蹬,御风即刻疾驰起来。只见眼前的景物不断飞驰,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那感觉说不出的刺激。我紧紧地靠在东方汐的怀中,不住地惊叹。这样疾跑了约有半个小时,我们已经远远地出了天京城。

渐渐地眼前宽阔起来,竟到了一片花草平原。御风放慢了奔跑,缓缓地停了。东方汐将我抱下马,放了御风自去吃草。我兴奋得在草地上乱跑,哇哇大叫:“哇!天啦,太美啦!”自从来到这个时空,我就一直被阮家乱七八糟的关系弄得头昏脑胀,今天好不容易见到这么轻松漂亮的风景,还不兴奋得发狂!如果不是穿着长裙,我真想在这儿翻两个跟头,好好地撒回野!

东方汐见我如此开心,也不管我,只是微笑站在一旁。我采了野花硬要插在他的头上,弄得他是哭笑不得。只得抓住我的手道:“心璃,别闹了。”

我大声道:“不行,不行,今天我过生日哎,我最大,你得听我的。来嘛,听话嘛,就插一下,插一下就行了。我看看效果。”

他不由轻斥道:“今天我算是见识了,堂堂内阁首辅的千金,原来是这般模样!”

我故作凶恶道:“什么模样?!”

他笑道:“如此疯狂,哪里有半点淑女风范,简直就象个野丫头!”

我不由得凑到他眼前,媚笑道:“那你是不是很后悔,自己上了贼船啦?原来指望选个名门淑女当王妃,结果一不小心,上了我这野丫头的当?!”

他只是不语,轻轻地摇头。

我不由嘟嘴道:“哼!你心里肯定后悔了吧!未来的明南王妃,竟然如此不识礼仪,不知道让多少人看了笑话!不过还来得及,你只要跟皇上说……”

他突然将我扯进怀里,双唇温柔地覆在我的唇上,将我未说完的话尽数吞没。我惊得一呆,竟忘了反应,只得瞪大眼睛望着他。他轻笑出声,轻轻地扶着我的腰,掌住我的后脑,盅惑道:“闭上眼睛。”我下意识地闭了眼,只觉得他的唇温软无比,在我的唇上辗转吮吻,缓缓地加深力道,撬开我的双唇,舌头滑进我的嘴里。我浑身一震,连忙想推开他,怎奈他双手用力地控制着我,我推了半天,也推不动他半分。直到我的脸憋得通红,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他才轻轻地放开了我。

我心跳如鼓,浑身发烫,只得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做什么要……”

他眼色深沉,平复半晌,方才低沉道:“我只想要你这个野丫头,如何?”

我象是找回了自个儿的声音,嗔怒道:“以后……不许这样偷袭我!”

他只是笑道:“这也叫偷袭?为何?”

我气恼道:“我!我喘不过气!”

他哈哈大笑,抱着我转圈子,我吓了一跳,赶紧使劲拉他,结果他手一松,两个人顿时倒了草地上。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我顿时动弹不得。当下急得大叫:“快让我起来,你!你又欺负我!”

他笑意更深:“哦,爱妃何出此言?本王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欺负你?”

我心一动,故作娇媚地勾住他的脖子,笑道:“是吗?不知王爷要如何疼爱妾身呢?”

他不觉一愣,我借机用手肘撑开他,往下一滚,脱开他的掌控,站了起来,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嘻笑道:“哈哈,上当了吧!本姑娘走了!!”

他轻笑道:“鬼灵精!”只见他身形一晃,只在转瞬间,便将我紧紧地圈进了怀里,得意道:“你以为你跑得掉?”我不由一呆,忽然之间不想再挣扎,只由他抱在怀里,静静地。

天地在这一刻都安静。

[第二卷:第34章 出嫁]

四月初八,阮心瑜大婚。天还没亮,府里已经忙得翻了天。静漪园里人来人往,乱作一团。夫人拉着阮心瑜的手,眼泪似已经止不住。阮心瑜双眼微红,似已有泪,只是不住道:“母亲快别这样,女儿怎么承受得起。”

我见她们个个都有泪意,不由得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姐姐是进宫做皇后,又不是上刑场,干嘛哭得这么伤心,应该高兴才是。”

娘轻拍了我一下,轻声道:“璃儿别说傻话。你姐姐这一去,想要再见一见,怕是难了。”

夫人拭泪道:“璃儿说得没错,应该高兴才是。瑜儿,进了宫,不比得在家里,凡事要多多思量,不可任性鲁莽,知道吗?”

阮心瑜只是点头。我心中也不禁伤感起来。忽听得门外有人道:“吉时已到!请皇后娘娘摆驾!”一行人将阮心瑜送到门口,只是凝眸含笑,也不再多话。阮心瑜跪拜道:“女儿去了!望父亲、母亲保重身体,切勿以儿为念。儿定当谨守妇德,尽心侍奉皇上。”说罢,拜了三拜,夫人忙将她扶起,她方上了车,远远地去了。

阮心瑜,我那聪慧无比,兰心慧质的姐姐,为了阮家整个家族的希望,终于走进了深沉似海的后宫。

皇帝大婚后,我便独自一人住在静漪园中。自生日之后,东方汐来过阮府两次,皆是与阮修之讨论政事,我并不曾与之相见。奇怪的是,生日那天后,我又连续做梦三天,仔细地回想,似乎每次都是见过东方汐之后便会做梦,不由得心生疑窦,却又不知为何。

我让文昕去盘查宫中曾侍奉过先皇的故人,但始终没有什么进展,只带来一个新消息,说此次阮心瑜得以封后,阮派势力仿佛已经有了优势。朝中党争日渐激烈,皇帝似已有不满。明南王虽与阮家结亲,却并未表明态度,成为阮派势力中的一个。

我心想有文阑子言,紫莲朱络在身边,阮心瑜的后位必定无碍,这才反应过来,为何阮府主子,不论男女都有文武公子。想必即使是阮家小姐,也是要担得大任的。

我终日在静漪园里闲坐,也甚是无聊,文昕找了不少的书给我看,却总是些诗集、文集,不合我意。一日,我正在园中发呆,碧叶又气喘吁吁地跑来,边跑边叫道:“小姐,小姐!”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她跑到我身边,才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声道:“小姐,不好了,奴婢刚刚才听到一个坏消息……”

我懒懒地闭了眼,不耐道:“又怎么了?”

碧叶脸色紧张,悄声道:“小姐,我刚才看到夫人和桂姨娘在园子里说话,好象是说朝中之人为了与明南王交好,纷纷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他做侍妾呢!”

我猛地张开眼,心中一怔。想不到我还没进门呢,那边倒先安排上了。不由得冷笑一声:“是吗?明南王艳福不浅嘛!”

碧叶急道:“我的好小姐,你怎么还这么悠闲啊?你不着急吗?”

我轻笑:“着急有什么用?如今我们是在阮府,不是辅政王府!再说了,我爹好歹也是内阁首辅,皇上的老丈人,我还没嫁过去呢,他是不会纳妾的!”

碧叶犹豫道:“可是……奴婢听说,这次天威将军和护国将军都想与明南王结亲,已经找他说了好几次了,他……好象并没有拒绝。小姐,你说……明南王会不会……等你一进门就把其他的女人迎进门?”

我哼了一声:“那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机会。”谁敢跟我抢老公?我让她死得……很难看。

碧叶一怔,复又笑道:“也是,明南王对小姐好得很呢!定不会这样待小姐的。老爷也说了,明南王若是未娶正妃而先纳侧妃,于礼不合,他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愣了愣,哼,阮修之是怕我还没嫁过去就失宠吧,会妨碍他的“大事”。于是烦闷道:“行了,你这丫头成天打探小道消息。该干嘛干嘛去,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碧叶正要说话,却听得一人道:“璃儿就快嫁人了,怎么心情反而不好了?”

我抬头一看,竟是阮修之,连忙起身行礼,口中谨慎道:“爹爹怎么过来了?”

阮修之笑道:“我来看看璃儿啊,再过些日子,你嫁去辅政王府,爹想见你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心头一跳,总觉得他的话别有深意,不由得轻声道:“爹爹这是说的什么话,爹爹想见孩儿,只管来王府,孩儿定当出门恭迎。”

阮修之道:“爹知道你孝顺,你姐姐如今做了皇后,反倒不如以前自在了。好在你并未入宫,我与你娘还算宽慰。”

我让碧叶去沏茶。阮修之又道:“刚才碧叶跟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也别往心里去,但凡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更何况明南王少年才俊,朝中之人巴结者甚多。你是他亲点的正妃,又有爹爹和姐姐做靠山,他定会好好待你。料想那王府之中无人敢对你不敬。”

我心中冷笑,却并未作声。

阮修之沉吟道:“只是,府中妃妾一多,是非便多。璃儿需事事留心,切不可有违君意,以免坏了大事。”

我心中一动,低声道:“爹爹是怕璃儿拴不住明南王的心吗?”

阮修之笑道:“璃儿是天京第一美人,以璃儿的姿容才能,怎么会不合明南王的心意?这一点,爹爹从不担心。”

我沉然道:“可……民间传言……明南王并不好女色。”

阮修之道:“这个璃儿你就有所不知了,天下男人,无不好色。别说是明南王,就连你爹我……”说到此处,他忽然顿了顿,复又笑道:“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看看,这几天还需要准备什么,都要带些什么人过去,好好清点,可别遗漏。”

我想了想道:“多谢爹爹关心,璃儿会好好准备的。”

阮修之起身叹道:“那好,爹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以后要什么事,可让青荷早些来通报。”

我应了一声“是”。起身送他出了园子,心中隐约为他那最后一句话有些不安。

无波无澜地过了一个月,转眼就到了五月十六。天气已经微热了,天才没亮,我便被娘从被窝里拉了出来,青荷碧叶细心地为我妆扮,喜服穿了里三层外三层不说,头上更是插满了珠钗,我一个早上没进食,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一站起来就觉得头重脚轻,恨不得立刻倒下去。但一看到镜中的人儿果然美得不象真人,也就叹口气忍了。

娘只是看着我,眼眶红红的,不发一语。这次夫人倒是冷静多了,不知是不是有了阮心瑜的经验,她似乎显得从容不迫。

我真想趁空偷点吃的揣在身上,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得逞。不由得拉了碧叶过来,悄声道:“你去弄点吃的给我,不然我可能还没进洞房就先挂了。”

碧叶愣道:“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