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完桌上的残局,点燃一支烟。我想我需要让自己冷静。

唐月也想要一支,被我拦了,我想起蓝田说过的话。她流产不久,总不能再这样糟蹋的身体。

唐月的眼睛便黯淡下来,她说:“想不到时至今日,却是你这样心疼我。”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我走到阳台,怕的是她吸食我的二手烟,也是想着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让我哀伤至今却又感到心疼的人。我说:“如果别人不能对你好,那么你就该自己对自己好。”我想起这话,是小岛安慰我时说的,现在却是换我这样安慰着别人。

我望着鱼缸里的鱼,说不出来的悲凉。

屋内唐月的话又传来,她说:“你恨我吗?这么多年。当初,用这种方式得到蓝河?”

我转过身,望见的便是她如水的眼神。我不知道她问这话什么意思,我看着这个当年为爱奋不顾身的唐月现在却是满身疲惫的样子,我想到底是我们都老了,或许,该是都长大了。

我熄掉烟,说:“有什么恨不恨,都是年少时候的荒唐事。都过去了。”

唐月垂下了双眸,双手相互反复交叉,然后我就看见了她无名指上戒指,有那么一刻,我的心还是被刺痛了,所以我转过身,望着窗外,掩饰我内心的失态。

唐月说:“其实这么些年,蓝河一直没有忘记你。”

唐月说完这个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可是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唐月见我不说话,继续说:“我一直以为经过这么多年了,他也该忘记你了,可是那天,当你出去后失踪了,他是那样焦急。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在意过。”唐月说着轻轻笑了笑,我想起了秋风扫落叶的画面,那么凄凉。

“我一直希望你们能幸福的。”

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费我狼狈退出。——好多年前的歌曲了。

唐月摇摇头,喃喃道:“幸福?我都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样子了。”说着,她的眼圈又红了。

我倒希望她能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她的脆弱,也好过笑得凄凉。

“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我说:“什么忙?”

唐月说:“蓝河现在很堕落很放纵,结交各式各样的人,每天都在酒吧这样的地方厮混,很晚才回家,有时候干脆彻夜不回,回来的时候,满身香水味,还有一个个唇印。我的心好痛,我不想他这样,跟他争吵,向他劝说,甚至跪下来求他,可是无论我怎样他都不听…”说着已泣不成声。

我怔了怔,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白衣布裤的少年,心想,唐月说的这个人,是那个少年吗?

我递过去面纸。

“也许你劝劝他,他会听的。”唐月泪眼婆娑中是期盼,是无奈。

我转过头,笑了。我心想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我说:“唐月,你觉得你们这样真的幸福吗?你觉得你为了这么个男人委曲求全你值得吗?”

唐月意识到了我情绪的激动,说:“我也不想这个样子,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

我看到她不停的掉眼泪,我心里燥得慌。我说:“我劝了又有什么用,你能保证他以后永远不会?唐月,我们的人生不是只有男人的,我们还有很多,为什么你要为了一个男人弃所有而不顾!你还年轻,你有必要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葬送你自己的一辈子吗?”

我很不耐。可是唐月却哭得更厉害了,她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真的好爱他,没有他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还能怎样?我也痛恨我自己,痛恨自己的疑神疑鬼,痛恨自己的胡搅蛮缠,蓝河这么讨厌我躲着我我都知道为什么,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一想到我可能要失去这个男人我就控制不住的歇斯底里!”

唐月哭诉着,我听着那些字字句句,想着为什么我们的青春年少,要折腾的这么残酷!

两个人,一颗心,到底要多难?

一开始,他心疼于她的深情,也曾小心翼翼的维持这一段感情。可是她的紧紧抓在手心不敢松开的姿态让他觉得窒息,他的表情开始游离,力不从心于这样的生活。她看到了他的寡淡、他的疏离,她以为又要失去,于是再次失去控制。

要有多敏感,要有多偏执,才能草木皆兵步步为营?不停的质疑,不停的争吵,以为拥抱做爱就可以解决的,不过还是将问题一层层的积压,于事无补。两个人都以为自己所做的,就是妥协,这边,我为你不顾一切,那一边,我已经留在你身边,不过各自为政。在外人面前,用着歌舞来粉饰太平,可惜华丽背后只是一堆堆的烂棉絮。他沉默,她的歇斯底里不过成了可笑的自言自语,他辩解,可也只是论点模糊论据苍白。他的表情游离,渐渐不耐,最后逃开。她寻找着他在乎她的蛛丝马迹,却又一次次刺破那些谎言让两个人艰难维持的感情鲜血淋漓。

两个人,都努力的维持了,可是一个努力的方式不对,一个努力的不够坚持。

我看着唐月,明白,现在的唐月依然还是当年那个为爱痴狂的唐月,只是现在这份痴狂带着一种残忍,一种决绝,一种毁灭。

我感到可怜,为这个把爱当作全部信仰的女子。然后我又感到可悲,为着当年那个白衬衣蓝布裤的少年,这个当年有着纯真微笑的少年,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我是那样力不从心,然后无可奈何。

唐月依然在沙发上抽抽噎噎,我呼出一口气,走到她旁边坐下,为她擦去眼泪。我说:“如果你觉得我出去劝解有用的话,我可以这么做。可是我觉得,就算我这样做了,也是于事无补的。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而温和,我感觉我像个谆谆善诱的长者。

唐月抬起头望着我,说:“你和蓝河还有可能吗?”

唐月一句话问得我无以应对,但也就转瞬即逝,我笑了笑,笑得那样云淡风轻,我说:“怎么可能呢,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又想着抽烟了。

我站起身,喝了口水,我说:“好好过日子吧,爱情是两个人经营的,不是一方无谓妥协就能换来功德圆满的。或许你该换个方式,毕竟,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第二十一节:被赶去南京

张周南再找我的时候是凌晨一点。正睡得迷迷糊糊,硬是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张周南说我在你楼下。我说我马上下去。

我换了身衣服就急急忙忙下去了。刚上车坐稳,车子就一呜咽启动了。一路上,张周南没有开口说话。

我忍不住,问:“猫儿,我们这是去哪?”

张周南说:“拿点东西。”

车子开进一个小区,停了下来。张周南说你在这坐着我上去拿下东西买上下来。我点点头,然后望着张周南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望着外面陌生的漆黑,突然间想,如果张周南一去不回,我该怎么办?

我是那么怕黑,然后就等着张周南快点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可是让我感觉那么漫长。我心想张周南你拿什么东西这么久难道还搬家啊。

张周南再从黑夜中出现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他扔给我一个包,然后启动了车。

我说:“这是什么?”包里空荡荡的。

张周南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说:“小七,你明天去一躺南京,找一下我们的一个客户,然后把包给她,在她那里培训个几个月!”

我看不清张周南的表情,可是我心里却异常忐忑。我说:“猫儿,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这样一副表情,让我害怕。”

张周南拍拍我的手,然后我的手就这么被他握住了。我的心猛一跳,条件反射的挣脱开。

张周南转过脸,笑了笑。我说:“张周南你什么意思!”

张周南说:“小七,如果你从南京回来后一切顺利,我带你离开上海!”

我是越来越糊涂。我说:“我现在很郑重的告诉你,我很惶惑。你到底想做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明白了!”

张周南说:“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如果两个月后我没有找你,那你就自由了。”

于是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赶出了上海。

我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离开上海的。我预感着张周南是出了什么事。我紧紧的握着这个包,想象着这是一绝密文件,关系着生死存亡或者朝代更替。我感觉我就一地下人员,掩藏身份,登上火车,然后与人接头,转移情报。

我有些慌乱,因为我发现我对我身边的事是那样一无所知。张周南这么一个对什么事情都一副无所谓表情的人居然眼神里还有了那么些忧虑。

然后我又嘲笑自己想象力是那样丰富。又不是拍电影,咱都是小老百姓,有多大能耐能见识到那些大场面。我让自己宽心。与其这样胡思乱想,还不如兵来将挡。

离开上海的早晨,阳光如前两天一样灿烂,到了南京,云层就开始积压。

南京,这是个让我熟悉的城市。因为我在这个城市读完了我的大学,而且是以一种苟且偷生的姿态。

我拨打张周南给我的那个号码,没想到是个女人。她让我叫她琴姐。她说你等着我来接你。于是我就在这个无比熟悉的火车站想起周默。

那时候,一个电话,不管是是在推杯换盏,还是在莺歌燕舞,或者循规蹈矩的在教室里正襟危坐,但只要一个电话打过去,周默就会以一种排山倒海之势来接我。那时候,我就会拍拍周默的头,说周默周默,有你真好。说完把行李一扔,一个人欢畅的走了。

可是现在,周默在那么遥远的地方,陪着她的小媳妇。我想,他是再不会那样不管不顾的来接我了。于是我有点忧伤,我想周默经过这么多年的翻翻转转后也可以这样安居乐业了,可是我元小七什么时候才能枕着一个温暖的怀抱再也不害怕失去!

我摇摇头,告诫自己:我是戈壁滩上的小白杨,坚强不屈,我要自力更生,光鲜夺目的独自过活!

当我满脑子翻腾着乱七八糟的思想的时候,电话响了。琴姐说我到了。辨认方式是一辆红的耀眼的丰田。

琴姐是个三十岁的女人。目光温和,笑得张扬。她在阳光下对我说Ялюблютебя!她说她在尝试着说各国的语言,学的,便是一句俄语“我爱你”。

她说我爱你,在我们初次见面,于是我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女人。

琴姐的车路过新街口那个熟悉的商场门口时,我想起了曾经和周默在这里大快朵颐的场景,然后我会心一笑,虽然我们曾经坐着的地方,现在,已经空空如也。

琴姐将我安顿在她自己家。我把那个包给她,她看也没看,就放在了一边。这让我有点受挫。我还想着她会小心的拿出来看然后面色有点改变呢。但是我又有了点安心,我想事情到底不是我浮想联翩的那样。

在南京的日子里,我跟着琴姐走东到西,帮忙核对一些帐物,或者整理一些资料,见着各式各样的人,但是这些人不同于张周南那来来往往的人,他们有各种供应商,各种客户,各种设计师。琴姐把我当作她的助理,然后百忙之中教我各种知识。

我不知道张周南为什么让我来南京,我曾试图问琴姐打探,但琴姐也只是一副“你不知道最好”的表情,然后就什么都没说了。

有一次坐在琴姐办公室里整理资料的时候,翻到了一张广告设计图纸,上面的署名是:简安。我对琴姐说我有个朋友也叫简安。琴姐说这个就是你认识的那个简安设计的。于是我的心就触动了一下。

我细细的看着。上面有一句话——其实,从来不必害怕一个人,因为身边的人和事太多,一个人的时间反而弥足珍贵。身边的人和事太多,能陪伴你到老的又有几个?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点失落。当我的小岛打出这行字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多么残忍的一句话,可是,却是那么的现实。

年少时候呼呼喝喝的那么多人,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个散落天涯。我想起当年和蓝河一起看的那场大话西游,蓝河看着至尊宝落寞的走在沙漠里,回头望着城墙上相拥着的两个人,目光有点闪烁。然后他说了一句话。他说,物是人非和音容笑貌散落天涯相比,哪个更残忍?

怕的,是物不是,人也非。怕的,是散落天涯后,再不相遇。

于是我就看着这张图纸,越发的想念我的小岛。

我的小岛离开,已经很久了。

我就这样过着。有时候没有事,就向琴姐告了假,坐着公交往返。有时候也会坐地铁,看着地铁里不同于上海的喧嚣。

每当在地铁出口的过道里,在通向地面的电梯上,地铁的风肆虐时,我就会想起当年周默用身体给我挡住风时的情景,那时候的风那么寒冷,可是躲在周默身后,我却有种关于得意洋洋的温暖。看到漂亮的糖果店的时候,也会想起当年缠着周默给我买糖的情景,或许想到的,是更久之前,嗜糖如命的日子。

有时候也会心血来潮打扮的特纯情的跑去学校,看着那片空旷的地方心情就格外疏朗,想着——

或许我们心中都是那么拥挤了,所以一心喜欢找到一个广阔的天空;

或许我们内心都有了那么些潮湿阴冷的小悲小喜,所以向往着干燥阳光不用竖起围墙的地方;

或者我们都围顿于如此年复一年不见尽头的生活里,所以想着远走他乡以家为怿;

或许我们依然心存感动,所以会为着某一些相同的景致而回忆或铭记;

或许我们都是那么渺小,在一个铁笼里绕着圈圈,却满心欢喜满目沧桑的以为走了很久很久…

然后就感觉自己哪怕打扮的再学生可到底没有了学生的那种心态。是老了,方才告别不再读书考试没有作业的日子,却飞速的老去了。

心里有了些烦闷,开始不管不顾的点燃一支烟。

而周默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也是一次我回到学校坐在篮球场看着那些年轻的孩子飞跃跳腾的时候。

周默给我打来了电话。号码显示的的区号是上海。自从小岛走后我就一直处于消沉状态,听到周默的声音我回复了一丝原来的样子。

我激动的说:“周默你怎么在上海啊?”

周默在电话那头讲:“是啊,我跑上海了,你在哪?”

我说:“我很不幸的告诉你,我刚离开上海,我现在在南京。”

电话那头周默半天没说话,我想估计是郁闷的。我也郁闷,周默来上海了,我却去了南京,蓝田也回了西安,小岛更是下落不明。想到小岛,我的心一揪。

我说:“周默,你来上海也不提前给我说一下!”

周默说:“还不想给你们惊喜嘛,谁知有惊无喜。再说了,我打过电话可你不知道跑哪玩去了,打了半天没人接!”

我想起我在微微那一夜的未接到的电话,我想着可能就是那时候他想告诉我的。我说:“就你生日那天打的?”

周默说:“对啊。”

我决定转移话题,不然周默指不定还要为这事嘀咕多久,我估计他心里铁定想了无数个词语准备批判我。我说:“周默,听说你在深圳过得挺自在啊!”我在电话里“啊啊”笑着。

周默恍然大悟道:“我就知道我那表妹是你。我说我还纳闷呢我哪里跑出个表妹来了!”

我说:“那可不是我打的,是人家蓝田打得。人家蓝田听说你另有新欢了伤心的肝肠寸断啊!”

周默干笑着。显然也想着转移话题,他说:“你怎么跑南京去了,什么时候回上海啊!”

我说这个问题有点深度。我说:“我现在在学校呢,要不你有空过来玩玩,咱也聚聚,然后捎带着回忆回忆咱的崇高的学生生涯。”

周默说:“好呀,我星期天有空,正好给你们仨带了点礼物。”

第二十二节:周默

周默乘坐的与我离开上海时同一班的列车。然后,在车站,我领会到了微微与卓卓在久别重逢后尘埃落定的微笑。

然,我和周默,不见也不过大半年。也许是这半年里各自的辗转太多,所以在我们相遇的那一刹那,我们友好的相拥,真像一个老朋友般。

周默似乎又高许多,但也略显憔悴。只是看到彼此时眼神中绽放的光彩不言而喻。同时,波及表情。

周默穿着一件黑蓝格子衬衫,黑裤子。这样的装束我很喜欢,然后有点心动的感觉。因为记得以前,蓝河也总上这样的装束。干净而随意。只是蓝河的微笑温和,而周默的笑容总让我联想起“邪恶”这一类的词。所以在周默问我他是不是笑的很淫荡时,我严重点头表示赞成。

但我们的开场白不是这样,或者说我们的开幕仪式并非如此。

微笑,拥抱,然后他顺手抚着我的头发说:“你怎么这么瘦了?”

这个场景让我想起“雁字惊飞,往事翔回”这一类的话。曾几何时,蓝河就这样柔情似水的抚着我的头发。所以有一瞬,我有些失神。

周默是身上有淡淡的舒服佳的香味,多年未变。

洗发水是海飞丝,沐浴露是六神,香皂是舒服佳,洗衣粉是佳能,牙膏是黑人…这似乎是他的指定规格。当然,一开始也是我的选择。因为每次出去买这些他都拉着我,让我给他挑好,然后下次他就认准了买。

当我意识到他抚着我的头发时我的失神后,我闪身假装不经意的躲开,我说:“摸什么摸发型都被你弄乱了。”

我说:“周默,你在这车站接了无数次驾,现在终于轮着我老人家为您效劳了。”

周默说:“公道自在人心啊!”

我们坐地铁回学校,我故意躲在周默背后感受着曾经那份得意洋洋,虽然地铁的风在这个季节并不肆虐,并不寒冷。然后依然吵着让周默买棒棒糖。

周默说:“你看你都一大把年纪了。”

我厚颜无耻的说:“我越活越年轻!”

然后我想起什么似的,我说:“周默你小媳妇呢,你小媳妇怎么没一块来?”

周默“啊”了一下,说:“我好饿,我们先去吃饭吧!”

我说:“你小样别岔开话题!”等着我们找了家以前常一起吃饭的小饭馆坐下后,我又忙不迭的询问。

周默喝了一口茶,抿了一下嘴,然后抬起头,很严肃的说:“你真的想知道吗?“

我点点头。我等着周默说出一番气势磅礴的话,可是得到的只是很干脆的两个字——“分了!”

我眨巴着眼睛,我说:“为什么啊?”这都同居了怎么就分了?

周默又吐出了几个字,“感觉不合适吧!”

我一听有点激动,我说:“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不负责任啊,一句不合适就OVER啦?”我想我是想到了严家明。

周默的眼神变得有点深邃,他侧着头,手里拿着杯子,说:“或许是忘不了她吧!”

我一听,更加激动,我说:“你不会还喜欢着她吧!”

周默没有回答,低着头,有点沉默。

他这幅默认的姿态让我我更惊讶了,我说:“不会吧,你还喜欢她!”

我有点惊愕。那可有六年了,六年的物是人非足以让我黯然销魂了,我实在想不出周默爱着蓝田的六年时间里是多么痴迷不悔,多么执着!

我的脑筋有点转不过来。

周默抬起头,望着我,过了半天才说:“你不会暗恋我吧,这么激动,至于嘛!”

我意识到周默是在耍我,然后我很不顾淑女形象的骂道:“你大爷的!”

“淑女一点淑女一点。”周默摆摆手说。

我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无可奈何,我说我又顺利被你摆了一道。可是当我继续表示出对他的情史异常关心的时候,周默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最后成功转移话题分散我注意力。

我记得周默转移我注意力的那个话题是“小岛怎么了,怎么电话停机了”。

周默问了这个问题后我的眼神就彻底黯淡无光了。我说:“小岛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周默以为我在忽悠他,一副深疑不信的神态,看到我把小岛的事情简单说完后红了眼圈才相信这是真的。

我说:“周默,我好想念小岛!”

周默伸出他的大手,为我抚去泪,那一刻我更加心酸的难过。

周默说:“她会好的,总有一天,她也会回来的。”

我抬起头,看到的是周默哀伤的眼神,我想着小岛说过的话,忽略了他话里那个突兀的“也”字。我说:“周默,你怎么从来不说你和小岛的事呢!你和小岛都一样,满满心事,可全放在心里,什么都不说。”

周默笑了,拍拍我的脸,说:“得了吧你,搞得跟个怨妇似的。”

周默的大手拍得我脸上生疼,我“啪”一巴掌打他手上,我说:“你丫有意见直接提,至于这样逮着机会使阴么!”

周默“嘿嘿”笑,继续念叨:“淑女一点,淑女一点!”

淑女一点,淑女一点,这句话,周默常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