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立永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道:“指使人故意与我相撞,而后将我打伤的是毅郡王妃。”

“是她?”姜夫人满脸诧异,心里却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又了然的道:“是因为上次的传言吗?她是不是知道那些传言是你放出去的了?若是这样,倒真有些棘手。”

傅立永心头暗恨,想到当初是落樱的哥哥前来报信,想到王婉曦的“全力相助”,想尽一切办法将谣言传播开,想到那些,他就恨得咬牙,同时也叹息一声,自己没有早早的被她坑死,活到了现在,还真是难得啊!

但他却只能叹息一声,道:“若这是这样的话,虽然棘手却也不足为虑,不用担心被她赶尽杀绝。唉,事到如今,我还是如实说了吧!”

傅立永故意顿了顿,看了仍旧满脸惊诧和悲伤的王婉曦一眼,才转向姜夫人,道:“小侄确实与她有私情,而那还是小侄姐弟精心算计来的,后来因为某些缘故被她识破了。她恨我姐弟入骨,将随意的找个理由,我赶出西郊大营,连理由都不找一个,将家姐禁足都是她的报复。我原以为,那就够了,哪知道…这一次打伤我的人也是她派来的,而这可能还不够,接下来或许还有更多。我算计过她,受到报复也是自找的,但婉曦是无辜的,不希望她被我连累。”

“若只是这样的话,那没有退亲的必要!”姜夫人恍然大悟的松了一口气,不再怒言相向。淡淡的道:“我当初也说了,愿意将婉曦许配给你,我是因为婉曦喜欢,想让她嫁个如意郎君,而外子考虑的却是令姐在毅郡王府,是郡王爷的妾室,将来可能会有大造化。我们都希望令姐能得郡王爷的爱重。而那是郡王妃不能容忍的。就这一点来说,和郡王妃对立是必然的。既然迟早要对上,早一点又有何妨?若是为了这个。退亲一事休要再谈!”

傅立永心里微微叹息,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了,早早的就摆出了对傅俪娘的重视,摆明了想在她身上押注的态度。以后想方设法与她接近也就顺理成章了。如此厉害,又是有心算无心。自己被害成这个样子,真不算冤!但是,如今,有心的人不仅仅是她们。以后是谁算计了谁也说不准了!

“就算嫁给我要过胆战心惊的日子也一样吗?”傅立永看着王婉曦,道:“你就不怕吗?”

“我不怕!”王婉曦点点头,姜夫人无奈的摇头。道:“你看,她不在乎。”

“你们…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能答应退亲呢?”傅立永满脸痛苦的看着姜夫人。低吼出声:“非要我说出真相吗?非要让我告诉你们,我被人伤了私处,连男人都不算了吗?”

“永儿~”傅夫人没想到傅立永居然连这个都说出口了,悲痛欲绝的扑到儿子身上,放声大哭,傅立永痛苦的闭上眼,似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如何面对一般。

“姜夫人,这下您满意了吧!”看着儿子伤心成那副样子,傅夫人扭过头,噬人一般的看着姜夫人,决然道:“该说的,我儿已经说了,退亲吧!”

“这…这…”傅立永居然毫无顾忌的将难以启齿的事情说了出来,这让姜夫人感到措手不及,而令她更为难的是到了这个地步,她若坚持不退亲,无论说什么,都难取信于人了。

她略有些无措的看向王婉曦,见她几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当下长叹一声,道:“这…傅夫人,永明,我真不知道…唉,现在说什么也都没用了,这门亲事就此作罢吧!”

“不~”王婉曦尖叫一声,拼命的摇着头,更伸手拽住姜夫人的衣袖,苦苦哀求道:“姨母,不要,不要啊!”

“婉曦,听姨母的,退了这门亲事吧!”姜夫人轻叹一口气,劝道:“姨母知道你和永明情意深重,但…姨母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嫁给他,守一辈子活寡啊!”

“姨母~”王婉曦悲伤欲绝的叫了一声,好一会之后,她咬着下唇,收起一脸的悲伤,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悲伤却平静的道:“姨母,能让婉曦和他说几句话之后再做决定吗?”

“你这孩子啊~”姜夫人悠悠长叹一声,一边无奈的摇头,一边道:“去吧!”

王婉曦走到软榻前,毫不避讳的伸手握住傅立永的手,轻声道:“永明,如果我不在意你的伤,愿意嫁给你,伴你一生的话,你能一直像现在这般对我好吗?”

“婉曦!”姜夫人尖叫,满脸不赞同的看着她,道:“你还小,你根本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不许意气用事!”

“姨母,我没有意气用事!”王婉曦平静的转头,脸上似乎闪烁着莹莹的光一般,她平静的道:“你们在意的我是不明白,但我在乎的你们也未必理解。我在意的只是他这个人而已,只要能与他相濡以沫,相守白首,别的我都不在乎。我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不在乎一辈子没有孩子…我在乎的只是他,我想要的只是他好好待我。”

“你…你…”姜夫人看着王婉曦,好一会,艰难的别过脸,眼泪顺着腮流了下来,长叹一声,沉默下去。

“谢谢姨母成全我的任性!”王婉曦含泪向姜夫人道谢之后,转过头,深情款款的看着傅立永,道:“永明,你能一辈子好好待我吗?”

“婉曦,我不值得。”傅立永摇头,到了这个时候,他对谷威的话再无一丝怀疑。

“我觉得值得就够了!”王婉曦挑起一个楚楚可怜的笑,满眼期待的看着傅立永。

“婉曦,一辈子太久,我不知道将来会怎样,我不希望你后悔!”傅立永不想再给她任何承诺,敷衍的也不想。

“我不会后悔!”王婉曦温柔而坚定的道。

“唉~”姜夫人又长叹一声,勉强的笑着,对脑子转不过来,依然傻眼的傅夫人道:“傅夫人,既然孩子们都答应了,那就这么着吧!婚期就定在十六那天!”

“呃?啊?好,好!”傅夫人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姜夫人忽然变得这般干脆果决,无意识的应了两声之后才醒悟过来,忙不迭的答应,脸上也露出喜色。

该说的说了,想知道的也知道了,傅立永也不再言语,长叹一声,闭上眼,不让自己的情绪被人看了去。

“永儿,娘真没想到婉曦知道了你的伤势之后,居然还愿意嫁进门来给你冲喜!”殷勤的送走姜夫人一行之后,傅夫人折转回来,一脸的不可思议,如在梦中,庆幸道:“还好她是个情深意重的好孩子,听了你的话也不肯放弃。永儿,你知不知道,娘刚才差点被你吓死了。”

情深意重?她也配!傅立永的笑容有些扭曲,略带狰狞的道:“娘,是谁向你建言,让你想法子让王婉曦早日进门的。”

“我可不告诉你!”傅夫人自然想不到傅立永关心这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被收买了在她耳边煽风点火,只以为他心疼王婉曦,想把人揪出来出气。

“不说就算了!”傅立永叹气,知道傅夫人误解了他的意图,但却没有解释,除了答应过谷威,不会告诉他人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个担忧——傅夫人若知道了内情,会不会不小心透露给某个被王婉曦等人收买了的下人,而后…王婉曦等人在意的不过是怎么利用傅俪娘,别人的生死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他可不希望一时的不慎,给全家带来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他就恨透了傅俪娘,若不是她的话,怎么会引来这个煞星,又怎么会让自己成了现在这样子…傅立永没有意识到的是,他现在的思维和傅齐山是一模一样的。

“婉曦真是个好孩子,你以后可一定要好好对她,千万别让她受委屈了。”傅夫人交待道,她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我一定好好对她!”傅立永点头,若不“好好”对她,怎能对得起自己!

“这就对了!”傅夫人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甚至显露出淡淡的喜悦,道:“永儿,你现在什么都别管,安静的养伤,成亲的事情娘会打理得妥妥帖帖,绝不会有差错,也绝对不会让婉曦受什么委屈。”

“是,娘!”傅立永点点头,等傅夫人离开之后,对彩樱道:“你去查一查,是谁怂恿夫人,让夫人起了让王姑娘冲喜的念头。”

“是,少爷!”彩樱点点头,但不等她离开,傅立永又将她叫住,叹气,道:“算了,事已至此,谁说的也不重要了。”

彩樱点点头,有些不明白傅立永为什么一会一个主意,却不敢多问。看着老实的呆在一旁的彩樱,傅立永叹气,道:“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是,少爷!”彩樱点点头,道:“奴婢就在廊下,需要奴婢侍候您叫一声,奴婢就进来!”

“嗯!”傅立永淡淡的应了一声,看着彩樱出去,心头转过无数个念头,最后却只能无奈的叹口气——连傅俪娘身边最信任的落樱都被人收买了,这家里还能有有几个可以完全信任的呢?看来有些事情只能亲力亲为了,可是,他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养好,他什么时候才能行动自如呢?L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再破僵局

“照供词来看,我们之前的推断对了,王婉曦确实是崔家女!”欧自慎脸上带着一抹激动,道:“姜夫人马氏和王婉曦已故的母亲极有可能就是当年崔家某位大少奶奶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将她们放出去嫁人却又让她们认在马家夫妻名下,为的就是让她们和崔家撇清,以免被人查到了她们的身份。这般大费周折,为的肯定不是马氏姐妹,而是王婉曦。”

“我也这么认为的!”玉凌云点点头,道:“所以,我们现在需要查清楚的是王婉曦到底是崔家哪一位的后人!”

那供词是王婉曦折在延州那两人的供状,玉青派了手下最老道的人用尽一切手段,将他们闭得死死的嘴巴给撬开了。不得不说的是王婉曦确实很谨慎,派去延州的并非寻常手下,而是为数不多,折一个对她来说都是损失的死士,除了他们比寻常手下更得力之外,也有以防万一的意思。王婉曦对自己的手下倒是信心足足,相信他们就算是死也不会将自己供出来。

可惜的是她终究还是不明白,在真正的刑审高手手中,就算是真正的死士也有松口的时候,更别说这两个由死士培养出来,却因为人力物力并不到位,算不得精锐的伪死士了。这两人知道的内幕并不多,但王婉曦出身以及她到京城之后大概做了些什么却还是清楚的,被撬开口之后,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

玉青得了供状之后,留了一份做底备用,另一份立刻派人日夜兼程。送到了玉凌云手中。所以,在王婉曦得到消息之后,命人向傅立永下狠手的时候,玉凌云便已经看到了这份供词。

“从卷宗中来看,当年崔家最尊贵的少奶奶有五位。这其中要剔除崔嘉玦的妻子曾经的荣华长公主,崔嘉蔺的妻子蒙氏,这两人年近花甲。二十年之内没有生养过。再剔除一个自己身份贵重。却早早守寡的,还剩两人。一位姓林,是崔九之妻。浙西林家女,一位姓杨,并州本土人,其父曾是扬州大儒。”沈从云轻轻地扣着几面。一边思索一边道:“林氏当年生有一子两女,母子四人均随族人迁往突厥。她的女儿最小的那个今年都二十二岁了。杨氏育有一子,她当年留在了并州,在崔家人覆灭之前自缢身亡。她的女儿今年十七岁,腊月出生。”

“你怀疑王婉曦是杨氏之女?”玉凌云微微挑眉。荣郡王妃上门建议她与沈从云好好谈谈关于青锦绣的事情,她虽拒绝了荣郡王妃的建议,却再与李煜炜商议之后。将沈从云和周涵睿两人拉进来议事。查阅卷宗,整理信息的事情全部交给了他们两人。这样一来,既能为欧自慎分担一二,让他能抽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做别的事情,也能让有他们更直观更深刻的感受。她相信经过锻炼的他们以后处理事情会更能掌握火候分寸。

“对!”沈从云点头,道:“杨氏的母亲姓王,正是并州至县王家之女,王婉曦明面上的父亲要叫她一声姑母。”

第一次见到多了让他觉得怪异的女人味的玉凌云,他眼睛直了,脑子也不会转了,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直到玉凌云失去耐心,毫不客气的将手边的书砸到他的脸上,才回过神来。而那之后,他调节的很好,起码在人前是神情自若的。

玉凌云眉头紧缩,问道:“明远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但目前看来,这样的推断是合理的。”周涵睿皱眉,道:“杨氏的丈夫崔嘉豪,是现今的仇家最激进的人之一,他对大商的仇恨极深,这些年没少往大商派探子打探消息,若暗中有他的支持,王婉曦手里有那么多的人力财力也就说得通了。”

“若王婉曦确实是他的女儿的话,那么她仇视你,仇视大将军和玉家的心态也就说得过去了,而博郡王…”沈从云深吸一口气,道:“若皇上知晓,他必将万劫不复!就算他只是和王婉曦打交道,与突厥方面并无来往也一样!”

玉凌云失望地摇摇头,问一脸若有所思的荣郡王,道:“五皇兄觉得呢?”

“王婉曦必然不是杨氏的女儿!我也看了卷宗,杨氏是先生了女儿才得了儿子的,而她的女儿也确实是最符合王婉曦年纪身份的那一个。但是,有一点却更关键,无论崔嘉豪现在是什么角色,无论他如今在仇家有多大的能耐和能量,但是在十三年前,他不过是崔家五公子中最年轻最稚嫩也最式弱的一个,他没那个能力将女儿留下,还为她做了种种安排。”荣郡王肯定的道:“事实上我曾怀疑王婉曦可能是崔嘉玦或者崔嘉蔺的孙女,她的年纪也比较符合,但当年在崔家离开大商之前,他们几个年纪不小的儿子都未曾娶正妻进门,若只是妾室所生的女儿,以崔家人的心性,绝对不会费心为她如此安排。”

“我和五皇兄的意见是一致的。”玉凌云叹口气,道:“目前看来,是无法确定王婉曦真正的身份了。”

“为什么一定要确定她真正的身份呢?”沈从云皱眉,道:“知道她是崔家女,将她和她手上的人盯死了,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玉凌云摇摇头,道:“必须确定了她的身份,才能推测她到底还有多少后手,然后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十三年前,崔氏叛逃却留下诸多后手隐患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次发生,更不希望再过十多二十年,又出现一个王婉曦。”

“看来,我们目前又陷入僵局了!”李煜炜叹了一口气,却又道:“亦冰,你也无须太过忧虑了,我们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内发现这么多线索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

“老六说得对,我盯老四那么多年。也只知道他明面上的动静而已,你们比我可厉害多了!”荣郡王赞同的点点头,而后忽然灵光一闪,道:“亦冰,我记得你说过,在我找上门之前,你们一直在找证据。想把那个王婉曦背后的人挖出来!”

“是!”玉凌云点点头。道:“在那之前,我和启光都不确定那人会是谁,而所有的疑点指向的却都是你。”

“这个不提了!”荣郡王一笑了之。道:“我告诉你们老四就是那个一直在暗中算计人的黑手之后,你想到的是他可能很早之前便与履亲王有了瓜葛,甚至怀疑当年他能在算计我之后全身而退,也是因为履亲王给他擦了屁/股。”

“是!”玉凌云点头。道:“那时我们已经能够肯定,王婉曦不简单。也能肯定他或者她身后的那人与崔家脱不开关系,而你的话却给了我们一个新的推测,那就是博郡王与履亲王有瓜葛,王婉曦则可能是崔家留在大商的血脉。王婉曦接手崔家留给她的势力。却又不甘平凡,可是,崔家的势力不能见光。她只能找一个合作者。”

“而老四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荣郡王冷笑,道:“崔家曾是履亲王手上最锋利的那把刀。履亲王当年给老四擦屁/股,用的或许就是崔家人。这么一来,王婉曦找上老四也就顺理成章了。我敢肯定,王婉曦手上必然抓着博郡王把柄,找他合作,起码能保证合作不成还能全身而退的。”

“是!”玉凌云点头,道:“这也是我们将王婉曦当成主要目标的原因之一,博郡王一直蛰伏,想找他的把柄并不容易,只有将王婉曦揪出来,从她这里或许会有大收获。”

“这个我也看出来了!”荣郡王点点头,道:“你也说过,老四手上的底牌定然不少,绝不是明面上我们能看到的这么一点点,他极有可能在履亲王身死之后接手了他暗中留下来的部分势力。”

“那是自然!”说这话的是欧自慎,他暗中一直在查博郡王,但收效甚微。

“子重应该也留意到一件事,老四成亲之后没多久,便以游学为名在外游荡了一年多…”荣郡王眼中闪烁着光芒,那是抓到宿敌尾巴的光彩,道:“我当时以为他是借此机会,在地方宿儒那里讨巧,留下好印象,以便在读书人中扬名。但是现在看来,却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借此机会收拢履亲王为他在各地留下的人手。”

“五爷说的没错!”欧自慎激动地拍了一下案几,道:“王妃,还记得王婉曦是什么时候进京的吗?就在博郡王游学回京之后,前后相隔不到半年,说不定就是因为博郡王与那些和她重合的势力接触之后,她才起了心思,才进京一搏的。”

“那么我们现在又有事情可做了!”沈从云笑了,道:“我们可以将博郡王当年游学去的地方,接触的人,做的事情一一筛查,看看能不能抽丝剥茧,将他或者说是履亲王留下的人和势力挖出来。”

“只是博郡王一直以来都很低调,想将他当年去过那些地方查出来不难,但若想事无巨细都查清楚就太艰难了。”欧自慎叹气,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荣郡王。

而荣郡王也没让他失望,哈哈一笑,道:“这个一点都不难,我盯老四可不是一年两年了,他躲在阴沟里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明面上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甚至说了什么我都知道。不用查,只管去我那里拿我给老四编写的起居录就是了。”

“太好了!”李煜炜大喜,道:“整理筛查的事情交给崇明和明远,确定落实的事情麻烦子重,五哥两边都帮忙,至于亦冰…你最近劳心劳力的事情也做不少了,是不是该安心养胎了?”

“王妃是可以安心休养些日子了!”欧自慎笑着点头,道:“傅立永身受重伤,为了给他冲喜,他和王婉曦的婚期提前,就在这个月的十六日。”

“也就是说,只要不许傅氏出门也不许旁人探视,那么亦冰就能安静半个月,不被人打扰。”李煜炜会意。

玉凌云摇摇头,很想告诉他们自己真不需要安心休养,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下去了,道:“好吧,我静养些日子就是。”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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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困守

“成亲?”傅俪娘诧异地看着青樱,对她的话满是怀疑。她带进王府的丫鬟只有她和落樱,如今落樱死了,她再怎么不喜或者不信任,也只能用她了。

傅俪娘不喜欢青樱却还是带着她进毅郡王府也是有缘故的。在她的前生中,落樱青樱都是她带进王府的丫鬟,落樱不用说,一直对她忠心耿耿,而青樱…

青樱比落樱长得好,比落樱更聪明能干,傅俪娘上一世最器重的也是她,甚至想过会在自己有了身孕,不方便侍候的时候抬举她,让她代替自己服侍李煜炜。李煜炜偏爱略显英气、爽朗大方的女子,青樱便是那种类型的,她甚至还略懂骑射,傅俪娘敢肯定,她一定能帮自己固宠。

但是,不等傅俪娘做主,青樱便耍手段,爬了床,成了通房丫头之后更是忙不迭的想法子从她身边逃离,生怕她会打击报复。

傅俪娘自己也只是个妾室,想过专宠却没想过能够独占所有的宠爱,但是青樱这种擅自妄为的行为还是让她十分气恼,加上她之后的举动,恨极了这个背主的贱婢,后来更抓住机会,将她给除了。

这一世,发现青樱和落樱一样,顺着命运安排的轨迹来到傅家,更被傅夫人安排给她的时候,傅俪娘也曾想过不用她,免得将来遭她背叛。但是,最后,傅俪娘却还是将她留在身边,更和上一世一样,将她带进了毅郡王府——就像对岫云那样,她也有意识改变了青樱的性格,现在的她看不到一丝英气,不再是爽朗大方的性格。更柔弱的连马儿都不敢靠近,这样的她绝对不可能让李煜炜另眼相看,她若还敢像上一世那样,寻机爬床…她只需等着看她找死!

落樱死后,无人可用的窘境倒也让傅俪娘后悔过,后悔带了青樱而不是另外有用的丫鬟在身边,但后悔已然没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是的。姨娘!婚期定在十六那日,夫人希望您能回去一趟!”青樱恭恭敬敬的道:“夫人派人来报喜讯,因王妃有令。报信的人只留下口信便走了。是郑嬷嬷刚让人通知奴婢转告您的。”

“这个老虔婆!”傅俪娘咒骂一声,听了青樱的解释,她对傅立永即将成亲的事情不再怀疑,但她明明记得之前说过。会在年底选日子的,怎么提前了。还这般突然?

她皱着眉头,问道:“你可打听到为什么忽然就定了日子,让永弟成亲的?”

“说是大少爷与人在街头结了冤,被人打成重伤。为了给少爷冲喜,这才忽然定了日子成亲的。”青樱知道傅俪娘不喜欢自己,没有必要尽量不在她面前出现。说话也尽量简洁,不加任何评论和意见。

重伤?怎么会这样?傅俪娘焦躁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她对傅立永是有些怨气,但却还是希望他能有出息,更不希望他出什么事情,可是现在…她烦躁的坐下,都怪他不听话不争气,没有照她的话认真去做,要不然怎么会连上一世都不如,还莫名其妙的受了重伤?

“伤势有多严重?”傅俪娘急躁的问道。

“奴婢不知!”青樱小心的看了看傅俪娘难看的脸色,解释道:“奴婢也问了,但夫人派来的人没有说清楚,向别人打听,也没打听出来,只知道伤的不轻。”

“没用的东西!”傅俪娘骂道:“连这个都没问清楚,你还知道什么!”

青樱低着头,不敢为自己辩驳,也没有解释,就那么站着。

“好了,做事去吧,别杵在这里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碍眼!”傅俪娘嫌恶的挥挥手,一直以来她对青樱就是这个态度,就算明白身边除了她无人可用之后,也没有改变。

“是,姨娘!”青樱如闻大赦一般,浑身一松,应声往外退,而傅俪娘忽然却又“咦”了一声,扬声道:“等一下!”

青樱心头叫苦,但也不敢装作没听见,脚步微微一顿,道:“姨娘还有什么吩咐?”

“今日是什么日子?”傅俪娘问道。

她被关的时间太长了,落樱在的时候尚好一些,不管是抄写经书,还是闲来在院子里散步,做女红都有人陪伴,尤其是落樱担负着往她嘴里套话的任务,每日都有说不完的话,日子虽然难熬,但好歹还知道每天是什么日子。但落樱死后,她嫌青樱碍眼,没有事情不会召唤青樱,而青樱呢,怕极了她的挑刺责骂甚至责罚,只要做完了事情就找个听得见声音却不会让她看见的地方窝着,免得了又无妄被骂。

当然,院子里除了青樱之外还会有粗使丫鬟和婆子,也用那么一两个很喜欢往傅俪娘跟前凑,一副巴结讨好的样子,但有落樱这个前车之鉴在,傅俪娘真不敢再相信这些人,生怕再给自己引一只恶狼来。

这么一来,傅俪娘虽不是独自一人,却和独自一人没多大区别,虽然没有被关傻了,但却过得哪天是哪天都不知道了。

“回姨娘,今天十五!”青樱硬着头皮道。

“什么?”傅俪娘跳了起来,瞪着青樱道:“永弟是哪天成亲?是这个月的十六还是下个月的?”

“七月十六,就…就是明天!”青樱缩了一下,畏惧的看着傅俪娘,硬着头皮给了一个令她眼睛都气红了的答案。

“蠢货!”傅俪娘顺手抓起身边的东西,看都没看就砸在了青樱身上,骂道:“你这蠢货。永弟明日成亲,你现在才来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姨娘~”青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道:“不是奴婢不尽心,奴婢也是今儿一早才被告知的。自从上次之后,奴婢也被禁了足。想打听外面的消息也无从打听…”

“你还有理了!”傅俪娘骂道,但她也知道青樱说的是实情,也没再责骂,迈开步子就往外走——就算知道被允许出门回家的可能不大,她也得试试,万一成了呢?

但是她才走出自己的院子就被两个婆子拦住了,其中一个笑道:“姨娘这是往哪里去啊?王妃说了让姨娘安心静养。姨娘还是回去吧!”

“我有事情要见王妃。你们让开!”傅俪娘脸色难看的看着那婆子,完全的生面孔,想来是特意找了来看守的。

“王妃可是下了死命令的。不许姨娘打出院子半步,若不尽心,像之前那样,让姨娘闯到王爷跟前的话。定罚不饶。”那婆子满脸是笑,道:“还请姨娘不要难为奴婢。上次那两个可都被打了板子,现在还没好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呢!”

“我要见王妃!”傅俪娘瞪着那婆子,忍了又忍。道:“你们立刻去通禀,就说我立刻马上要见王妃,我要回娘家。”

“还请姨娘回房等等。奴婢这就给您传话去!”婆子笑呵呵的看着傅俪娘,嘴上说着这就去。却没有抬脚的意思。

傅俪娘知道这婆子是想要好处,瞪了一眼完全不知道主动上前青樱一眼,伸手从褪下戴在手腕上的缠丝金镯,递给那婆子。那婆子也不客气,甚至连客气的话都没有说一声,接过缠丝金镯,笑呵呵的道:“谢姨娘的赏,您稍等,奴婢马上就回来!”

说完,那婆子就快步走了,傅俪娘看了看另一个带着笑的婆子,想了想,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转身回了院子。

那婆子很快折返回来,却直说已经把她的话向上面通禀了,至于王妃是什么意思,却不知道,让傅俪娘等等。

傅俪娘一等就是一个时辰,来的还只是卢三娘,她恭敬的给傅俪娘行礼,笑着道:“奴婢见过姨娘!”

傅俪娘并不意外,淡淡的看着她,道:“是王妃让你来传话的吧!”

“是!”卢三娘点头,看着眼底浮现一丝喜色的傅俪娘,笑着道:“王妃说了,她知道姨娘为什么急着回娘家,也能理解姨娘的心情,不过,规矩就是规矩,若为姨娘破了例,那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可就不好管了…”

傅俪娘越听越是恼火,咬牙切齿的道:“她不准我出门,是吧!”

“王妃也有自己的难处,还请姨娘理解!”卢三娘微微一笑,又道:“不过,王妃早已经吩咐了,让人准备了贺礼,明日定会送到傅府,还请姨娘放心。”

“谁稀罕她送什么贺礼!”傅俪娘瞪着卢三娘,道:“你告诉她,明天我非出门不可!”

“该传达的,奴婢已经传达了,就不打扰姨娘的清净了,奴婢告退!”卢三娘会理睬他才怪,笑着行礼就想离开,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你…还不给我拦住她!”傅俪娘气急,当下呵斥一声,青樱一个激灵,硬着头皮拦住卢三娘。

“姨娘这是要为难奴婢吗?”卢三娘脸上的笑容没了,腰也挺直了,看傅俪娘的眼神都变了。

“花无百日红,三娘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傅俪娘忍了一口气,语气和缓的道:“还请三娘转告郑嬷嬷,她今日若能拉我一把,他日我傅俪娘必将厚报。”

“不知道姨娘说的拉一把是什么意思?”卢三娘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

“只要不走大门走角门,不带丫鬟婆子,不用府上的车轿,王妃就不可能知道这府里有人出去了又回来。”傅俪娘看着卢三娘,道:“这些许小事,对旁人来说很为难,但对郑嬷嬷而言,不过是随意抬一下手的小事罢了!”

“被姨娘这么一说,好像真不是什么大事难事!”卢三娘呵呵一笑,但很快话音一转,道:“只是,我们为何要冒这个险呢?若是被王妃知道我们婆媳阳奉阴违的话…”

“我知道这府里谁说了算,也知道你们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就绝对不会察觉。”傅俪娘恭维了一声,又道:“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们白白冒险,只是现在,除了些许身外之物,别无报答,但是将来…”

“姨娘还是好生休息吧!”卢三娘打断她的话,转身就走,嘴里嘀咕着:“空口白话就想别人冒险,想得可真美!”

“三娘请留步!”卢三娘的嘀咕声可不小,傅俪娘听得清清楚楚,气得火冒却不得不忍气吞声,等卢三娘再次停下之后,又道:“我向你们承诺,等王爷纳了庆薇姑娘之后,与她共进退并以她为尊。”

“就这个?我们家可没想过拿自家女儿博荣华富贵,姨娘还是省省吧!”卢三娘冷笑起来,道:“明天的事情,是帮不了姨娘了,至于以后,那就看姨娘的诚意了!”

郑家不准备将郑庆薇塞进后院?傅俪娘微微一怔,等她回过神来,卢三娘已经出去了,她知道明日想出门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她微微一笑,心情略好——今日起码还是有收获的。L

ps:二更

☆、第一百八十八章 谁听谁的

在彩樱和她的陪嫁丫鬟鸾儿的帮助下,王婉曦将傅立永扶到外间的炕上,亲自侍候着他梳洗之后,将为他准备的白粥和几碟子小菜放到炕几上,笑着道:“这几样小菜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嗯!”傅立永淡淡的应了一声,默默地端起碗,一边喝粥一边吃小菜,没有给王婉曦笑容,却也没有给她脸色,平静而淡然。

王婉曦并不在意,和以前的热情殷勤相比,她更喜欢傅立永如今这种疏远冷淡的态度,就算知道傅立永被伤了那地方,不算男人了,她也乐意和他有太多的肢体接触,那会让她觉得被冒犯。

“永儿起来了啊!”傅夫人笑着进来,王婉曦立刻上前迎她,扶她坐下之后,站在她身边,鸾儿极有眼色的冲了茶,递给王婉曦,让她亲自送到傅夫人手上。

傅夫人满意的笑笑,对这个媳妇她真是越来越满意,相貌好,性格好,嫁妆还不少,进门之后也没有拿新嫁娘的架子,新婚的次日,就早早的去给她请安敬茶,照顾傅立永也十分周到,真是半点毛病都找不出来。

“永儿,你的气色越来越好了!”傅夫人上下打量着儿子,满意的发现他脸色红润,使筷子的手也很灵活,显然,除了不能言说的地方和双腿之外,其他地方的伤都已经养好了。她笑着道:“娶了媳妇就是好,娘也不用整天担心你了!”

傅立永沉默不语,他能在短短半个月之内调养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大夫的药起作用,他按时吃药。安心养病,争取早点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动自如,和王婉曦可没什么关系,她嫁进门才三四天呢!

傅夫人这段时间也已经习惯了傅立永变了个人似的不爱说话,儿子遭此一劫,只是沉默了些,而不是暴躁阴郁已经让她感到庆幸了。大夫可都说了。受了这样的伤。大多人都会性情大变,变得家人都觉得陌生和不可思议,有的还会直接崩溃。像傅立永这般已经是很好的了。

“儿媳也觉得他今天气色格外的好!”王婉曦笑着附和一句。

傅夫人点点头,又对傅立永道:“你也不要整天闷在屋子里,早晚凉爽的时候让人抬你出去外面透透气,这养病啊。最忌讳闷在屋子里,时间长了。整个人都发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