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乐亭将笛子收起道:“不要说我了,你呢?我听着是个好机会啊,你可以一试。”

薛青叹气,道:“看看再说吧...”

这薛青出身是和自己差不多的贫寒子弟,诗书礼仪什么的也太多接触,这个君子试并不是为贫寒子弟所设,叹息如此吧,乐亭想道。

薛青回到知知堂的时候,张莲塘正在教暖暖烹茶,单一个炉火就讲了不少道理,暖暖哪里耐烦听这个,胡乱摆弄一番就要跑。

“懒儿,这是好技艺,学会了这个有君子之风,随同你家少爷出去才不失脸面。”张莲塘摇头道。

暖暖道:“我家少爷也不是君子啊。”

一旁的躺着的张双桐哈哈笑了,举手道:“暖暖说得对。”

薛青在门外咳咳两声迈进来,暖暖喊了声少爷,薛青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出去玩了。

张莲塘道:“什么人可以参加,如何入选,我祖父正在打听....你有没有兴趣参加这个君子试,以你的聪明,临阵磨枪也能快且光。”

薛青在他身旁坐下道:“我这么聪明呐,何必去磨枪?”

又不是考不过府试道试乡试....张莲塘笑了,将茶斟上,道:“今天这茶是我祖父最喜欢的,我们尝尝怎么样。”不再提这件事,再抬头看薛青手拄着头看着自己,不由一怔,道:“如何?秀色可餐么?”

薛青哈哈笑了,道:“我是想人人都像你不再提这件事多好。”

如今社学里也好家家户户也好都在议论这件事,毕竟诱惑太大了...张莲塘道:“青子少爷做青松就可以了。”

薛青道:“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么?”说罢自己哈哈又笑了。

很好笑吗?张莲塘看着她,要说话,有小厮跑来探头喊了声莲塘少爷,道:“有消息了,每个州府分配名额然后由各州府挑选举荐人选。”

薛青手拄着头道:“这下惨了。”

怎么惨了?谁惨了?张双桐坐起来想了想,点头道:“是哦,州府大人们该头疼上愁了。”

.....

而此时的知府衙门里,李光远却没有半点愁容,反而一拍桌子大声道:“上茶啊!”又皱眉看着空荡荡的桌子,“..怎么这么久还没有上茶来?”对对面坐着的青霞先生歉意,“慢待了。”

青霞先生道:“大人客气了。”

门外婢女急匆匆的上茶来,又不安的退了出去,对门外的小厮瞪了一眼:“..害我啊...大人哪里不让青霞先生吃茶。”

小厮讪讪,又悄悄的看了眼室内,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见青霞先生与知府大人举杯相请,神情几分欢悦...道:“大概有什么喜事吧。”

李光远将茶一饮而尽,道:“如此不用等两年就能将她送去京城了,大喜,当贺啊。”

青霞先生点头,正要说话,门外小厮拔高了声音:“大人,郭怀春郭大老爷求见。”

李光远和青霞先生对视一眼,看来是得到消息了。

李光远道:“那也不用跑来..”略有些不满。

青霞先生道:“不用担心,接下来长安城一多半的人都会上门来求见大人,他来也不奇怪突兀。”由知府大人选定人员,那世家大族也好有心参加这次君子试的人必然要来走动自荐。

李光远嗯了声对外高声道请,片刻之后郭怀春来了,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郭怀春介绍道:“这是笃。”

李光远青霞先生微微色变。

“你怎么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来这里了?”李光远起身急道。

他们当然知道笃是谁,虽然从来没有见过。

笃施礼,道:“大人,在安全的地方,大家有什么就堂而皇之便是,不用刻意回避,乱不了敌人,反而乱了自己针脚。”

武夫的道理...李光远不与之计较,道:“有什么事请说吧。”那就堂而皇之不客套了。

笃道:“关于君子试的事,是与她有关吧?”

李光远点头道:“必然是要送她顺利入京城。”

笃垂手道:“京城吗?我不会让她去的。”

什么?李光远与青霞先生再次色变,站起身。

第二十七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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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远和青霞先生在来长安城,一是照看帝姬,二则是因为听到笃等人要安排帝姬进军伍。

“…军伍是秦潭公的天下…或许他们是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又或者想要通过军伍来接近秦潭公…”

“…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说秦潭公多疑…如今没有战事,如何立功建业让秦潭公注意到?等待太久了…”

“…她要做的不是怎么杀了秦潭公,而是做帝姬,为将来站到天下人面前而准备着…”

所以上边的人安排他们来到这里教导接管,这些武夫似乎并不太满意这种安排,今天这个笃到来终于要明确反对了吗?

李光远淡淡道:“笃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她不是你的…你们救护有功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不要挟功逾矩。”

这话说的真是不客气啊,指责笃等人是要居功控制帝姬为己用啊…这些文臣对于武将从来都是防备的,郭怀春在一旁心有戚戚。

笃神情平静,没有动怒也没有争辩,道:“大人言之过早,奸贼未除,真龙尚被追杀,如今还不敢称救护有功,更不敢挟功….殿下一日不安,我等哪有什么功可言。”

李光远面色微怔,旋即又些许惭愧。

青霞先生道:“笃大人,我们的意思是关于殿下的安排要从最便利最安全的方面考虑,笃大人对军中熟悉,或许觉得那边是更好的选择吧?”

笃摇头道:“大人,我并没有这样想,我想的是从最要紧的方面来安排。”

李光远道:“最要紧的不是安全吗?”

笃道:“是,而她之所以不安全就是身份不能公之于众。”

李光远道:“所以让她科举让她站到民众面前,等待时机拨乱反正重登大宝。”

笃摇头道:“时机不是科举…”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李光远恼怒要反驳,笃已经接着说道:“…而是玉玺。”

厅堂内瞬时一静,玉玺遗失并不是秘密,而玉玺也的确是证明身份的关键。

李光远道:“大家一直在寻找,笃大人你不也是这样做的吗?这跟她去京城有什么关系?难道不让她科举,让她跟你去找玉玺吗?如果一直找不到呢?”

青霞先生道:“玉玺对于身份来说是很重要,但并非唯一,人证物证俱全奸党也是能被惩治,真相也能公布于众…做事关键的还是人,是帝姬殿下这个人。”将有限的时间蹉跎在寻找玉玺上实在是莽夫行径。

笃道:“玉玺很关键,但我并没有让她跟我去寻找,寻找这种事不是她该做的,现在是我查到玉玺的可能所在。”

玉玺所在?李光远青霞先生不由脱口:“在哪里?”安静侍立一旁的郭怀春也好奇的看过来。

笃道:“黄沙道。”

郭怀春没忍住嗝了声,李光远和青霞先生神情恼火:“天下人都知道。”当初皇后携带玉玺和宝璋公主在黄沙道遇难,玉玺自然是在那里遗失。

“当初秦潭公在黄沙道为皇后娘娘修建地宫为了什么?当然不是愚民所谓的镇压黄沙道恶灵。”李光远道,“而是将整个黄沙道都翻了一遍找寻玉玺,结果始终未有。”看向笃,“你待如何?带着她再去将黄沙道翻一遍吗?”

笃道:“但有一个地方没有翻。”

李光远愣了下,道:“哪里?”

笃道:“我不能告诉你。”

李光远青霞先生愕然,郭怀春低头掩饰轻咳。

“到如今你还在怀疑我们吗?”李光远恼怒质问。

笃道:“正如你们上头的人对我们尚存疑虑一般。”

室内气氛有些尴尬,皇后和宝璋帝姬遇难疑点很多,基于这一点他们这些人选择了相信五蠹军的话,但当初大家都没有亲眼五蠹军救走宝璋帝姬,而宝璋帝姬和皇后的尸首朝中的要臣都亲眼去见了....虽然烧的已经看不出什么,然后过了四五年突然冒出一个宝璋帝姬,大家的确是多少心存疑虑,双方既合作又保持着戒备,比如最上方的人隐瞒自己的身份,比如五蠹军也并没有将自己所知以及所有的行径都亮出来。

青霞先生轻叹一声,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他们做的明明是正气凌然的事,却不得不鬼鬼祟祟。

笃道:“这次寻找玉玺后大家便再无疑虑。”

李光远皱眉道:“这太危险了,我不同意你带走她,参加科举是现在最要紧的事,让她借此进入朝堂,凝聚更多的助力,便可以早日揭穿秦潭公的真面目,寻找玉玺你自己去便是,我们不允许她去那里冒险。”

笃笑了笑,道:“大人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一声,并不是要征求你们的同意。”说罢拱手,“告辞了。”转身大步而去。

厉害啊..郭怀春忙转身跟上去,留下厅堂里愕然的李光远和青霞先生。

李光远啪的将桌上的茶摔在地上:“太过分了!”

青霞先生和李知府先后离开厅堂,小厮带着婢女进内打扫,看着地上碎裂的茶杯,哼了声:“我就说嘛...大人不让青霞先生吃茶。”

青霞先生离开的时候,笃和郭怀春已经走出很远了,坐在马车里郭怀春一直满眼敬佩的偷偷打量笃。

笃笑了笑,道:“郭大人不用这样看我。”

郭怀春道:“以前只是久仰笃大人威名,今日一见才知果然刚毅决断。”

笃道:“我哪有什么威名。”

五蠹军是皇帝一时兴起玩笑般建立起来的,人员混杂,且并没有确切的归属军号,地位如同后备勤杂粮草兵马一般,在朝中不为人注意。

郭怀春感叹道:“那是外边的旁观者不懂,我们军中谁人不知五蠹军啊,一场战事如果听到说有五蠹军为侦察前锋,大家就提前庆祝,此战必胜,如果由五蠹军做断尾掩护,那大家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你们不是夜里来就是夜里去,或者乔装,很少出现在大家面前,但却又处处都在...大家一直都想亲眼见见你们呢。”

这也是为什么当戈川带着薛青来到时,报出五蠹军的名号,虽然事情让他惊骇但却没有怀疑就接受了,大约是那么多年渗到骨子里的信任吧。

马车晃晃悠悠,日光透过车窗帘子照在其内,让端坐的男人面容忽明忽暗。

“是吗。”他道,“大家知道了会很高兴。”

原来也被人惦记着,泉下大约也能瞑目了。

(今日一更,出门在外请多包涵)

第二十八章 闲问

暮色降临的时候,薛家的小院子里摆上了瓜果,戈川将一壶茶放下,眉眼欢喜的坐下来,看着眼前坐着的男人,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似乎有很多话说,问过去,过去都已经过去,说将来,将来还未来。

“这几年咳嗽的旧疾可好了?”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