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告诉我,你会来到西遥,是不是有一部原因是因为他?”

与他对视良久,看他一定要知道答案的模样,沉默的余笙点了点头:“我其实算是被父母赶出来的。”

她扭头看向外边的月光,像是盛着星光的眸子又像是一潭湖水般澄澈,她声音很平静,可难掩内心的疼痛:“我十二岁那年遭遇了地震,你应该知道的。8级地震夺走了我的所有,不过好在有人愿意收养我供我读书。就是现在的爸爸妈妈。他们其实对我很好,他们像爱林悠扬一样爱我。”

林悠扬有的,她都有,林悠扬没有的,她也有。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她一直都是林氏父母的骄傲,每次出席家庭聚会都会把她带着,出国旅游也带着她。

林悠扬比她小三岁,小时候被欺负了就会跟在她屁股后面喊姐姐。而她也会倾尽所有去保护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亲情转化了,让一个步入青春期的少年乱了神,自以为是爱情。

那天…他高中毕业那天,他班级聚会回来,喝得酩酊大醉。

而那时候余笙和父母都在家里等他回来想再为他庆贺一番,只是没想到他一回来就拽着余笙的手说喜欢她,以后要跟她在一起,希望父母支持。

林氏夫妇当即黑了脸,说不可能。

后来沉醉不醒的林悠扬被佣人带去睡了,只留余笙一个人面对开始质疑她的父母。

她那时候也很慌乱,受到的惊吓程度不比他们小,同时也觉得百口莫辩。

也是在那一刻她清楚认知,没有血缘关系的,终究成不了彼此最信任的亲人。

他们要她离开,会供她念完大学,但自此之后就不要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了。

余笙为了这段亲情跪在客厅一个晚上,都于事无补,第二天便被管家送回了学校。

之后毕业实习…她被学校安排到了这个地方,不过也正好,她也是想要来的。一个是可以来找恩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用天天月月年年面对林悠扬了。

但好在时间会冲淡不好的回忆,父母因为林悠扬偶尔会带女朋友回去,便认为他已经结束了对余笙的感情,是以他们现在偶尔也会联系一下。

寂静的一楼,除了深夜的蝉鸣再无什么声音。

相对而立的两个人也久久沉默。

秦歌的心就像是一只手揪紧了,提起来放不下。

如果说余笙很难过,那么他比她过之犹不及。

他深呼吸一口,捧着她的后脑勺果断弯腰去亲吻她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眼泪。

一点点的,想要将它们都舔舐干净,像是想要将那些痛苦的记忆都从她心里抹去。

余笙被他一只手提起来,抬头承受他的所有。

她的双手捏着他的衣服,从小心翼翼变得紧紧拽紧,最后在他欲吻欲烈时,松开,转而去环住他的腰身。

适应黑暗的眼睛里,全是秦歌的身影。

余笙看着眼前好看的双目,心里忽然就轻松了许多。

这么多年,这些事她都想烂在心里了,可秦歌就是那个让她愿意说给他听的人。

他也是唯一一个愿意舔舐她伤口的人…

怎么办…大坏蛋,我好像已经很喜欢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灵姝怨妇脸:看到这章了还不收藏,说,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别的人咧。

第19章

回去睡的时候,余笙看了看身后亦步亦趋的男人,她蹙眉:“你怎么还不走啊…”

看这架势是要跟她一起回去?

她站在台阶上,指了指外边:“再不回去就太晚了。”

男人双手插在口袋上,朝她痞坏痞坏地笑。不明所以,但看上去坏透了。

余笙脸一红,想起来刚刚他吻完她时也这样笑的。

这个男人简直太恶劣了。

她朝前走了两步想要捶他,而男人张开双手正好抱住她,让她束手无策在他的怀里。

“晚上让我睡你家吧。我不放心你。”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余笙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

“呵…你的周围就没有什么是好让我放心的。”男人不屑,指腹轻轻摩擦着余笙的肌肤,流连忘返。

“可我就两个房间…”余笙想着天是有点儿太晚了,回去的路上可能也不太安全。于是内心也有所松动。

“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跟你睡。”

余笙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咬了他一口:“混蛋,谁跟你睡啊,你怎么尽吃我豆腐,把我放开!”

“不放。”男人一只手点点她的鼻尖,语气从霸道蛮横变得有点儿可怜,“就收留我一夜吧,嗯?”

“可是不能让你跟我睡,难不成…你和林悠扬?他是大少爷,不会习惯和你睡一块儿的。”自己弟弟什么脾性,这她还是很清楚的。

秦歌不屑中带了点宠溺,他笑:“如果不是为了你,我能沦落到和一个男人睡?”

说完牵起余笙往屋里走。

两人进屋子的时候,林悠扬正在看电视,看到前边余笙时,眸子都亮了,但是看到后边秦歌时,整个人又变得阴霾得不行。

秦歌凑到余笙面前,很熟练地与她咬耳朵,说话的声音正好三个人都可以听到。

“我要洗澡,帮我拿衣服。”

余笙小脸一燥,也没想到别的地方去,红着脸将他推开:“好。”

那些表情和动作,在余笙看来是半点问题都没有的,但在林悠扬眼里就不一样了,那是他喜欢的人对着她的男朋友害羞、调情,他们之前已经住在一起过了,所以男人才会那么自然地叫姐帮他准备换洗的衣服。

他不甘心,不服气,可他都得憋在心里。

大概轮到余笙去洗澡的时候,安静的客厅里,两个男人都占据沙发的一个点,互不干涉。

两人都在拼,拼谁先沉不住气。

比什么都别跟秦歌比。

林悠扬打赌,秦歌想问他的问题可多了,可他就是不问。但他自己是把持不住了!

“你做什么的,和我姐在一起多久了,你知不知你配不上她?”

秦歌拎起余笙吃剩的一袋坚果,啃的时候目光都不曾给林悠扬一个。

“无业游民、一个月、配得上。”

那语气平静得让人觉得他好意思?!林悠扬诽腹不已。

他摸摸下巴:“你说吧,想要多少钱,五十万,八十万?哪怕一百万,只要你离开我姐,我都满足你。”

秦歌这才将目光落到林悠扬身上,先是面无表情,最后笑得跟看了个大傻子似的。

“一百万,特么你姐就值一百万?”

“你别废话,我姐当然是无价的,但…你是有价的,一百万买你的尊严绰绰有余。你这种小地方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姐在一起?”

秦歌嘴角一扬,他站起来直接拎起林悠扬的衣领,肌肉的形状在T恤里暴露出来,他冷眸睥睨,仿佛看着一件垃圾。

“小屁孩,我再没有资格也比一个让她再次失去父母、在她心上剜一刀的强…不,你就没资格跟我比。”秦歌松开他的衣领子。

林悠扬躺倒在沙发上,姿态松松垮垮,看着秦歌语气变得揶揄:“呵,你以为她跟你在一起就是爱你吗,你也省省吧,我姐喜欢的另有其人,你充其量也不过她的一个备胎而已。”

秦歌嘴角一弯,很开心的样子:“我乐意。”

林悠扬见他百毒不侵的模样,气死了。

余笙洗完澡出来,还在擦头发呢就发现客厅里的气氛不对。

秦歌乐呵呵的吃坚果,自己的弟弟则整个人都写满了“老子很不高兴”这几个字。

见她出来,秦歌屁颠屁颠地绕过来拿了吹风机把她拉到客厅的一面镜子前。

他将风速开得很柔和,把余笙的秀发握在手里慢慢吹干。

余笙有点不习惯这样,于是看了他一眼。但脸颊被他快速按了回去。

“别乱动,我还没帮人吹过头发,让我试试,以后都可以帮你吹。”他此刻就像是个对什么都跃跃欲试的大男孩。

“秦歌…”她叫着他的声音小小的,糯得像糍粑。

被唤了名字的人缓缓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语气恶狠狠的,又只能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跟她说:“说了,不许这样叫我名字,我会硬的。”

余笙的耳尖感受到他的呼吸,整个人一僵,很快像是落霞的绯红盈上她的脸颊。

“去你的。”她扭了他胳膊一下,但于男人来说简直就是挠痒痒。

那边的林悠扬把电视声音放到了最大,对他们这种秀恩爱的行为耳不闻,心不烦。

将余笙的头发吹得差不多干了,男人将她推往她的房间。

“好了,早点睡。”

“那你们…”小姑娘还是不放心,大概怕他们晚上打起来。

男人嘴角扬起:“你再这样犹豫不决,我会认为你在欲擒故纵的哦。小可爱。”

这坏坏的语气,吓得余笙立马把门关了,还反锁了一下。

最后偌大的客厅就剩下了两男人。

林悠扬以自己是客人的身份占据了唯一的客房,而秦歌则以男主人的姿态欣然礼让,独自睡了客厅。

是以林悠扬在睡之前又被秦歌那理所当然的模样给气着了。

——

深深的夜,淡淡的月,斜斜的竹影,静谧的楼房。

余笙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就醒过来了,没有任何的外力因素,可心里就是不太平静。

后来想了想,大概是觉得夏天到了有蚊子,秦歌在外边可能会被咬得睡不着。

于是她套了件外套,开了房门往外走。

空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水滴的声音,没有其他声响。

余笙看见沙发上没有人,隔壁客房也紧闭着。厕所也没有秦歌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慌。

打开房门,她看了看楼道,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挺恐怖的。

余笙正要关门,但楼下传来了声响,是两个人的窃窃私语,又因为风吹来的方向,余笙也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

“经国,他们在追杀我,我不能再久呆了,这几天我解决完这里的事就得走。”女人声音十分急切慌张。

“好。我给你买后天的火车票,你只管走,其余的事情我给你解决。”

“可经国…你楼下那个小姑娘可能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天我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还活着,不行,她必须得死…”

“不,你不能动她,霓天。趁天还没亮你快离开,枪你拿着,毒品我过几天托人给你送过去,其他的不要轻举妄动。”

“…经国你一定要帮我,我只有你了。”

“我在这里也只有你了。”

听着那些对话,余笙整个后背发寒,手攥紧了脖子上的项链。

“谁?!”

忽然下边的人大喊了一声。接着一阵枪响。安谧的氛围急转直下。

陈旧的楼梯从下往上传来一阵凌乱的的脚步声。

余笙吓得立马关上门,但动作尽量轻柔,不发出大动静。

她附耳在门上,听到有一阵脚步声往楼上奔去,第二种笨重的脚步声又从下哒哒传来。

余笙将眼睛对上猫眼,外面没有人。

稍稍放下心后她再次看了一眼楼道,却见阴森的晨光下,她的老师左经国站在离她不足一米的地方,手指挑着她的项链双目正对着她的房门…

余笙下意识地伸手摸上脖子,却发现锁骨处空了,不知什么时候那条铭牌项链掉在了外面。

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想说啥,就想亲亲你们。

第20章

那天晚上余笙害怕的事没有发生。

没有入室杀人案、也没有绑架案。

她每天早上都会随林悠扬出去在西遥附近走走,然后一直到深夜才回来,一切就这么平安地度过了两天。

可是秦歌再也没有出现,她打电话没有人接听,他也没有回来开走他的车。

一个大男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就连林悠扬也发现了不对劲:“你男朋友呢,吵架了?”

余笙只能摇头表示不知道,她也很想知道。

林悠扬五月一号的火车票,是之前就定下的,他说来时坐飞机,离开时怎么也得感受一下沿途美好的风景,而火车是首选。

余笙给他整理了行李箱,叮嘱了他好一会儿注意事项,让他不要跟父母吵架,也让他好好读书,争取以后也做个医生。

林悠扬很喜欢他姐,啥样都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喜欢教育他,这样总让他在她面前是个孩子,可他认为自己是个男人。

两人拌了一会嘴,最后有点儿不欢而散。

余笙打了的,带着林悠扬去了火车站。

她坐在车上心绪不宁的模样让林悠扬醋意大发。

“不就走了两天吗,瞧你那失魂落魄的样子。”

余笙捧着脸看向窗外,杏眼微垂,声音也有气无力:“我…看上去很失魂落魄吗?”

林悠扬切了一声:“你都快把我想死他了这几个字挂脸上了。林余笙!你特么把心思放我身上一会会行不行。”

“哦…”余笙把一袋零食塞到他怀里,“刚刚在路上买的,火车上可以吃。”

“…行,服你。”

到达火车站时,阳光正猛,修葺一新的火车站人来人往。

余笙走在前边,林悠扬跟在后面,不近不远。

余笙越往火车站走,心越慌,不知怎么,在即将进到大厅里时她拽住了越过她要进去的林悠扬的手。

林悠扬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很高兴:“怎么,舍不得我走啦。”

余笙抬眸看他,语速平静,但眼神里焦虑不安:“悠扬,我心里有点慌,上次这么不安的时候是地震来之前。”

林悠扬脸色微微一变:“姐,瞎说什么呢,你可别吓我。”

余笙也心想自己还是别吓唬他了。

便摇摇头,将情绪掩盖:“你快上火车吧,我也要回家了。”

“那好,姐,你身体如果不舒服的话给你那男朋友打电话,让他来接你,什么人啊离开两天都不向你报备行踪。”

余笙轻笑:“好的…悠扬回去帮我向爸妈问好,还有…今年如果12号后还有信寄给我的话,你给我转寄过来吧。”

林悠扬点了点头。

余笙目送他进入火车站,身影渐渐淹没在人群里,一时间倒是有些不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