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简辰包着我的手指拿开,然后把我圈进怀里,“有有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生气影响我们儿子。”

我摸着手腕上碧绿通透的玉镯,“希望我妈能看在外孙的份上祝福我们。不过…我心里还是没底…”

“别担心。”简辰很温柔地亲我耳背,隔着头发我仍感觉到他唇上的温暖与柔软。“我爷爷都同意了,妈不会那么硬心肠的。”

“如果把爸送去国外治疗,我也跟着过去。”

“嗯,爸以后我们自己亲自照顾,好不?”

他的话听着窝心,但我知道是不可能的。我可以做家庭主妇,照顾我爸,把愧疚与不安一分一分地补回来。可他能吗?盛天不用管了?

梳洗后吃了些东西就出发了。

以前我是从不晕车的,可加现在有了妊娠反应,两个小时的路,把我的胃都掀翻了。

简辰蹙着眉,抿着唇把车停到一边,将水递给我,“要不停下来休息下吧。我看你这样吐,都害怕你把儿子给吐出来了。”

我打他,“乱说什么呀!孩子在我子宫里,不在消化道上!”咕噜噜地灌了几口水,才觉得顺了些,“回去吧,总是要回去的,早些解决早些安心。”

“如果妈还是不同意,我们直接去登记,也不要户口本。”简辰拐上主驾驶道上的时候这么说。

到家的时候,老妈正在卖烟。买烟的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张爷爷。

他看着我和简辰,笑得满脸皱纹地说:“小晚,带男朋友回家了?长得真俊啊,和咱家小晚就是配!”

我看见老妈无比难看的脸色,勉强笑了笑,叫了声张爷爷。

他很高兴地点点头,“说不定你爸知道你带男朋友回家就醒过来呢,他也要看看。以后记得请我这老头子喝喜酒。”

我不敢再回话。

他拆了烟盒包装,拿出一根点上又看了我和简辰两眼,笑着走了。

“妈。”我牵着简辰走过去,“我们回屋里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老妈瞄了眼简辰,“他不许进去,你爸不会想看见他的!”

“老爸醒了?”我放开简辰,一把抓上老妈的手问。

老妈没答,直接把我拖进里屋。

老爸还是依旧静静地躺在床上。我过去推他叫他,他都没有反应。

“你爸没有醒。”老妈淡淡地说。她走过去摸摸老爸的手,“你爸或许下半辈子就这样了,都是他害的!”渐渐激动起来,“你还一遍又一遍地带他回来,想你爸直接停了心跳断了呼吸的,你才高兴?!他怎么有你这么个女儿?!”

“妈…”我颓然地坐到椅子上,木木地看着老爸。

“你让他走吧。”老妈朝我挥挥手,“我对他这样算是很宽宏大量了!”

“妈…”我又叫了一遍,却不知道如何再说下去。

“怎么?你还是就认定他,不要我和你老爸了?”

“我…我怀孕了…”

老妈突然过来甩了我一巴掌,“他的?!”

脸上被打得麻了,好一会劲头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疼,连得太阳穴也一抽一抽的,舌头说话似乎也不利索了。“嗯。妈,我们想结婚。”

“不要脸!我怎么生下你这个不要脸的女儿!竟然没结婚就大肚子了!”老妈指着我骂,气得发抖。

我低着头不敢接话。老爸老妈都是传统思想的人,这种先上船后补票的事,他们是绝对接受不了的。但事实已经是这样,难道还让我把孩子打掉不成?

“别以为搞这种先砍后奏的事我就会同意。想结婚?门都没有!他这个女婿我这辈子都不会认。”老妈坐到老爸身边,握着老爸的手说:“你爸也不会!”

“妈,孩子是无辜的,难道你想他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吗?”

“你还想把他生下来?!你还想把这个孽种生下来?!”

我听着老妈的话,有些恐慌,声音也颤了,“妈…”

老妈看着和我的肚子,“打掉!下午就去打掉!”

“不!”我有些竭斯底里地叫,双手把自己抱住。“他是你外孙,有着你的血的。”

老妈上来又给我一巴掌,“我不认他这个女婿,也不认你肚子的那个孽种。立刻去打掉!我们家没有这种不要脸不尽孝的女儿!”

巴掌甩在同一边脸上,已经痛得没有感觉了。一丝细细凉凉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来,应该是出血了。我两眼看在地上,眼泪涌上来,一瞬间的模糊,很快滴在地上,又清晰了。“妈,我是对不起爸,可我不能对不起孩子,他毕竟是我身上的一团肉啊…他是无辜的,我怎么能就这样把他杀了…”

“不打掉是吧?要生下来是吧?要和他结婚是吧?可以!”老妈跌跌撞撞地退回老爸床边,一屁股坐在床上,“你非要那样就别认我这个妈!”她扑在老爸身上哭起来,“我们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妈!爸这样了,我很难受,我和简辰以后会照顾好爸的。”眼泪流过嘴角,浸着伤口,像小刀子割一般的疼。我抖着唇道:“但你怎么可以逼着我去杀死自己的孩子呢?”

“我逼你!我逼你!你看看你爸,你过来好好看看!是谁把我们家逼成这样!”

我吗?我吗?是我吗?是我!是我…

老妈抹了把眼泪,哽了声音说:“听妈的话,把孩子打掉,叫你表姑重新介绍个人,稳妥的宽厚的,不计较你旧事的,就结婚吧。你爸能照顾就照顾,不能妈也还能扛得过来,你们有空回来看看就可以了。”

“不!”我尖叫,“我不打孩子!我不打!”

“不打你就别认我这个妈!”

“不打!不打!我不打!”我木然地望着老爸的身体,木木地重复着话。

“滚!你滚!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不打!不打!我不打!”我一直重复着这种,然后疯一样地冲出了家门。

简辰在外面抱住了疯跑的我,“小晚,怎么了?”

“回去。”

“妈说什么了?”简辰死死地抱住我,“我去和她谈谈吧?”

“回去。”

简辰摁着我不让我跑,加重了声音说:“小晚,事情总要面对的,我去说。”

“回去!我说回去!你没听到吗?我说回去!”我扯开喉咙大叫,眼泪突然又大颗大颗地掉下来了。

简辰用指腹抹了我的眼泪,看着我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抱了我上车,回去了。

我靠在椅背上,把头扭到一边,看着窗外并不好看的路边风景,一路无话。

我是要简辰结婚,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再不理父母吗?老爸可能真的一辈子就这样躺床上,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要人照顾了。我能那么狠心不要他吗?而且他还是因为我,才出的事。我怎么能那么不孝,那么大逆不道。还是要把孩子打掉,与简辰彻底老死不相往来?但孩子是我的身体里的血肉啊!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被我们制造出来,又要被我杀掉?我做不到,真真做不到,尤其我还爱着简辰,我更做不到把我们相连的东西掐断掉。这个世界的确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我怎么做,都得伤害一边,两边都是至亲…

我不说话,简辰也沉默。车内的低气压把我压得很难受。又想吐了,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有。

车子渐渐开入市区,却不是朝我熟悉的方向开,不是去我的小房子,也不是去那复式,也早过了他近郊的别墅。

“去哪?”一开口,才发现喉咙涩得难受,声音嘶哑,半边脸扯着疼。

简辰不答我,依旧默默地开车。

车子右拐的时候,我终于看见了民政局那几个大字。我闭眼,那几个字刺得眼疼,连着一路疼到心上。“能不去吗?”

“不能。”简辰把车停好,绕到我那边给我开车门解安全带。“没户口本也照样可以结婚。”声调没有起伏。

我弯腰低头贴着大腿,把双手插入长发里往后梳。“我很乱,今天先不去了。”

“不行!”

又是一阵恶心,我别过头去吐,却只吐出来黄疸水和血丝。老妈逼我,简辰逼我,现在连孩子也要逼我!我做错了什么?就是不该不是圣母假装圣母!我虚弱地扶着车门站起来,“我不舒服,今天真不去了。”

“今天一定要登记!”

我看着简辰,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坚持就有结果的!”我也心疼,我也难受,但我有什么办法?举手扬了台的士,坐上去之前我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别找我。”然后打开车门上去,报了宣紫与许章那边的地址。

我从的士的倒后镜上看到,简辰立在了原地,低着头。

我放新文试读:

《叶司,爱DO!》(yes,i do!)婚后宠文。6月23号生日坑,大家要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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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叶冉慈看着七八米外,那个拿着酒杯慢慢晃动的人,心情指数开始一点点降低。

而司湛宁也刚好转过脸来,举过酒杯品了一口,极微细地对她翘起了唇角。

叶冉慈的眉头悄悄地皱了起来。心情有些抑郁,怎么到哪他都在。

肖铭递给她一块蛋糕,“怎么,不适应这气氛?”

叶冉慈从司湛宁身上收回视线,随便地应了句,“嗯。”

肖铭笑了笑,从她手中接过蛋糕碟子,“那出去走走?”

“嗯。”叶冉慈行动先于语言,已经先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司湛宁是她的新婚丈夫,而肖铭是她的热烈追求者。对于家里一手操办的门当户对婚姻,她说不出口,觉得那是一种侮辱。而对于被追的感觉,她又舍不得摒弃掉,觉得那是一种浪费。

“怎么就突然心情不好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嗯。”

叶冉慈随便应着,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突然地心情不好了。不就是又碰见了司湛宁,他又没得罪她,况且他们还是夫妻。

到家刚洗完澡出来,叶冉慈就看见司湛宁松了领带,斜斜地靠在在房间的贵妃椅上,双目闭着,像是睡着了。她走过去,凑下来看他。

“很香。”司湛宁依旧闭着眼睛,却略略抬了下巴,微笑着说。

叶冉慈直起身擦头发,“我以为你喝多了睡着了。”

司湛宁在自己衣服上嗅嗅,“我只喝了两杯香槟,酒味很浓吗?”

“没有,我以为那些场合你应该会喝不少。”

“所以,我喝那么少是不是该有奖励才对?”

叶冉慈直接把他的话过滤掉,又进去浴室吹头发。出来的时候,发现司湛宁又再次躺回贵妃椅上,仍旧地闭着眼。“今晚应该是轮到你去客房吧。”

司湛宁缓缓地睁开眼睛,顿了好几秒才转头看她,眼神有些可怜,“喝酒了,不能通融吗?”

叶冉慈拿根橡皮随便把头发扎上,躺到床上盖好被子,“醉了再通融吧。”

司湛宁挑挑眉,看一眼她装死的样子,微微摇头笑了笑走出房间,顺手把大灯关了。

叶冉慈“啪”地打开眼皮,呆呆看了会天花板,直到眼皮重了才闭眼睡觉。可一闭眼,睡意又没了。

自己刚才那样做,是不是很不好?叶冉慈想。司湛宁没有不好。家世与自己的相当,外貌与身材没话说。性格也好,对自己林林种种的要求都一一答应,包括那个在长辈眼里看似荒唐的不对外公布婚姻事实的要求,他也答应了,并替她说服了双方父母。唯一不好的,只是自己对这段突如其来的婚姻的那点别扭与不适应。

此时的司湛宁也是躺在床上睡不着。今天是他第二十三天睡客房了。主卧与客房是每人一周一轮换。叶冉慈当时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只觉得荒唐。准备笑笑,告诉她自己从别处听来还算正确的论调,丈夫丈夫,所谓丈夫,就是不离开一丈之外的夫。结果抬头看到她亮晶晶特真人的眼神,他就什么都没说出口了,又是答应。连着她说不公开,他也答应,还费了不少功夫说服两家的大人。

司湛宁拿着烟走到窗边,抽出一根看了看,笑着又把它放回烟盒里。叶冉慈说不喜欢一切怪味道,除了烟酒蒜这些他能想得到的外,然后她又补充了一个古龙水。

叶冉慈已经数到八千五百三十六只绵羊了,但还是很清醒。打电话给叶臻衢,被告知不在服务区。叶冉慈恼,嘀咕:“也不知跑到哪里去风流了,竟然没信号!”最后只好选择了打给母亲大人。

“妈,我睡不着。”

“湛宁出差了?”

“没有…”

“他有应酬?”

“没有…”

“嗯?那他回家了没有?”

“回了。”

母亲沉默了许久,终于问:“你们…吵架了?”

叶冉慈再一次重复之前的话,依旧有气无力,甚至还略微带了延音,“没有…”

“你看,惹湛宁生气了吧?你打电话给我也没用,你得自己收场。其实男人也要哄的。你以为就只有你爸哄我吗?我还不是时时迁就着他那臭脾气。你得多体谅体谅他,他家那么大的生意都是他一个人打理着,不像你和你哥。说起你哥我就气,今晚本来想介绍唐家的小女儿给他认识的,结果跑得没影了。”母亲开始絮絮叨叨地数落大哥,偶尔略略带过也说说她。

叶冉慈清楚地认识到,打电话给母亲绝对是个大错特错的决定。于是她瞅准了机会插了句:“司湛宁叫我了。”便赶紧挂了电话。

原来家里开始操心大哥的终身大事了,难怪会打不通他的电话。叶冉慈倒回床上又再数了三千七百二十一只绵羊,大脑却清醒得可以演算微积分题目。于是她起床,换过衣服,拿了车钥匙出门。

车子驶出宅子大门的时候,叶冉慈从车窗里扭头看向二楼那间客房,窗帘拉着,没有灯光。很好。她认为今晚总算做对了一个决定。

叶冉慈刚把车子开到俱乐部门口,经理就迎了出来。

“叶小姐。”

叶冉慈点了下头,“我哥在吗?”

“呃,叶小姐…”

叶冉慈打断他的话,“你喊我叶小姐,不是叶太太,直接说,我哥在不在,来没来过就行了。他要敢有话,直接找我。”

“来过,不过刚走了半小时左右。”

叶冉慈咂咂嘴,“算了。”

经理跟在她身后,“叶小姐是去专属房间吗?”

“不了,我自己随便转转,你不用跟着我。”

叶冉慈拿了杯酒,站在一旁轻轻地摇晃,看着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灯下折出茶色的光。她把杯子拿近鼻端,深深地吸了口,很香。她喜欢闻酒的味道,那种醇香能让她安静,可她却不喜欢喝,也不喜欢在别人身上闻出酒的味道,因为那往往意味着危险。她承认,自己这个癖好是挺怪异的。幸好知道的人不多,一个手掌的指头就能够数得过来,这其中就包括了徐军路,不包括司湛宁。

叶冉慈笑了笑,又吸了一口酒香。

“小慈。”

叶冉慈抬头,看见正朝自己走来的徐军路,咬了咬牙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小慈,真的是你啊!”徐军路一脸激动地走过来,张开双手就抱过去。

叶冉慈往后退了一步,冷冷地看他,“你回国了?”

徐军路极快地收回手,脸上挂着笑道:“你回来了,我就回来了。”

叶冉慈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呵,那你未婚妻怎么办?”

“小慈…”徐军路捉住叶冉慈的手,“我们分了。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们重头来过。”

叶冉慈抽了两次没把手抽出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徐军路悻悻地放手了,“小慈,这次我是认真的。”

叶冉慈垂眼看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拼花地砖,勾起一侧嘴角笑了下,又再笑了下,“那之前的,你都是玩玩的吗?”

“小慈…”

“请叫我叶冉慈,或者叶小姐。”

叶冉慈大步往里厅里走。她说得潇洒,但其实也就只能伪装伪装潇洒,做不来真心潇洒。否则她不会同意家里的安排,比大哥还先于跳入婚姻的坟墓里,和一个只见了一次面的男人。否则她现在不会一口气把酒喝光。

叶冉慈今晚最错的决定不是打电话给母亲,而是来这里碰见了徐军路。

洋酒火辣辣地冲入胃里,就像被火烧伤了一样灼灼地疼。眼泪很不争气地涌出来,像突然挖开的地泉,汩汩而流。叶冉慈随便抹了把脸,坐到沙发上,又豪气地喝了两杯。整个人热烘烘的。她打了个酒嗝,之后便倒在沙发椅背上,手背搭着眼睛,睡意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