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才是呢!”袁媚儿也有些气闷,“我看皇太孙对她那才是情深意重。听说了没有?那所空着的殿宇给了她了,名字起的正是‘迎晖殿’。‘迎晖殿’,我看怎么不直接叫做‘昭阳殿’?如今我才算看明白,这三年来殿下如此冷落咱们,原是跟上边较着劲,做给皇上和太子、太子妃看的。现在好了,上边刚一松口,这人立马就从南边给接过来了。看那样子,可不是对一个小小的令仪嫔妾,倒像是对待正经的元妃呢!这样捧在手心里捂着,我看,咱们往后的日子,恐怕还不如从前呢!”

“嘘!”曹雪柔拿眼四下一扫,示意袁媚儿小心说话。

“怕什么?”袁媚儿面上有些满不在乎,“不过咱们也不必犯愁,这天塌下来自有个高的在上边顶着呢。恐怕咱们的这位胡娘娘,现在才是百爪挠心呢!”

“呵呵!”曹雪柔不禁掩面而笑,嗔怪道,“瞧妹妹说的。不过这三年也多亏了我们姐妹守在一起,互相说说体己话,打发些时日,要不这日子可是真难熬!”

袁媚儿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一双娇媚的俏眼转了又转,忽又说道:“姐姐,说正经的,明儿个早上去皇太孙妃处请安,如果遇到那个孙若微,你说我们该如何自处?”

曹雪柔眼帘低垂,一双纤纤玉手轻轻摆弄自己的衣带,似是有些踌躇,许久之后才说了句:“我向来是个没主意的,妹妹要怎样,我跟着便是!”

第87节:峥嵘初显逢(4)

话虽如此,曹雪柔心中却另有打算。那孙若微既然是殿下心坎上的人,虽说是刚刚入府立足未稳,自己明着应是不亲不近、两下里都不得罪才好。可这私底下,还是应该与那孙若微多多走动、多亲近些才是正途。

袁媚儿见她不语,也没了兴致,两人懒懒地又闲话几句,袁媚儿才起身告退,返回自己的香远斋。

迎晖殿内。

寝室的四个角落都放着火炉,炉上冒着热气,让室内温暖如春。

四周垂着层层纱幔的七宝床上,轻纱幔帐之内,正是一室旖旎,春光无限。

若微静静地躺在床上,头枕在瞻基的臂弯里,长长的秀发遮去了她小半张脸,裸露在外的肌肤如雪似玉,柔肩似削成,细腰如弱柳。绫罗雪丝织就的几乎半透明的纱衣内,那完美的胴体莹白润红,精致娇美的五官如稀世明珠般耀眼。

朱瞻基侧卧在她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就如同清晨一枝带露的梨花令他如醉如痴,拿起她的手,将她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含在口中,微微用力一咬。

她便醒了,呢喃着低语了一句什么,却没有听清。

“若微,你好美!”他不由自主地圈紧了怀中的美人,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而她睡眼惺忪,冲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如习习的春风,似迷人的月色。她真的好美,清丽出尘中散发着一种媚人的韵味,朱瞻基仿佛再一次受到鼓舞,他有些急不可耐地俯下身子,再一次吻住她如花般的娇唇。

然而就在此时,更声响起。

外面守夜的太监已经叫了两遍,若微伸手轻轻抵住他的胸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要去宫里给皇上和太子、太子妃请安了?”

瞻基抓起她的手紧紧攥着又点了点头,而面上表情实在有些恋恋不舍。

“我…我这次回来,是否要入宫谢恩呢?”若微犹豫半晌,还是怯怯地问了出来。

“皇上面前就免了。母妃体恤,前两天就有交代说让你先休养几日,待腊月初八,与胡妃一起入宫请安!”朱瞻基眼中流露出来的关切与宠爱安慰着若微,让她放下那颗稍稍有些不安的心。

第88节:峥嵘初显逢(5)

若微点了点头,当下即全然明白。腊月初八,一同入宫请安,这似乎是在对外宣称,自己与朱瞻基其他几位嫔妾一般无二,都是一样的待遇。是了,只有正妃才在大婚之后第二日清早入宫谢恩的,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侧室,说是领皇太孙四嫔之一令仪的名分,可是却并无正式的纳采之礼与册封之典。想不到太子妃处事依旧如此遵循章法,并没有为了自己而有所破例。

想到此处心里不免有些难过,可是对着瞻基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冲着瞻基露出一张俏丽的笑脸。

瞻基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凑在她耳边低语:“今儿在家好好歇着,等我得了空,带你好好逛逛这紫禁城!”

若微点了点头便坐起身来,刚待下床就被瞻基拦住:“你再多睡会儿,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总要缓一缓。府内一切用度,只管找小善子去办。司棋、司音跟在我身边日子也不短了,最是妥帖的,知道你不喜欢老嬷嬷■唆,所以指给你的都是些伶俐的丫头,你尽管差遣就是了!”

瞻基说完披上外衣,掀开帘子走到外间。

司音、司棋立即迎上来帮他整好衣衫,另有外面粗使的丫头奉上铜盆、手巾,侍候着梳洗清爽,又在饭厅用过早饭,净手之后换上朝服这才匆匆离去。

若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成眠,索性不睡了。只轻唤一声,司音立即近前,伸手将帐幔挽起:“主子醒了,可再多睡会儿?”

若微看她本是双十年华,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人又长得极为清秀,不由心生好感:“你是司音?那紫烟与湘汀呢?”

“回主子,紫烟与湘汀昨儿歇在西小院了。这府里的规矩和惯例还没得空儿跟她们讲,所以这两天内室就由我和司棋侍候着。主子请放心,都是一样的。”司音一张巧嘴,说得很是麻利且句句都在点子上。若微听了很是受用,心中暗赞瞻基对自己真是事事上心,早早地安排妥当,就连这近前服侍的人都透着一股聪明乖巧劲儿,让人不由得喜欢。

想到这儿,若微起身下床,环视内室。司音则扶她走到妆台前,一面又朝外面轻声唤道:“司棋,主子醒了!”

“是!”外面应答。

不多时,另有两名侍女进来侍候她梳洗。洗了脸,漱了口,司音又引着若微来到南墙下面两排金漆楠木雕花衣柜前:“主子,这里面是四季的衣裳,也是殿下早早差人备下的。主子看看喜不喜欢,殿下吩咐了,如果不合适,再命人去改!”

若微抬眼一看,夏季的梅花纹纱袍、娟纱金丝绣花长裙、丝绸罩衣、百褶如意月裙、撒花烟罗衫…又轻软又飘逸,款式和花色都是自己中意的。而冬季的云纹锦缎棉袍、紫绡翠纹棉裙,还有织锦的镶毛棉斗篷、白狐孔雀裘的披风、妆缎雪貂皮大氅,件件精美鲜艳、耀人眼眸。

“让殿下费心了,一切都好!”若微心中非但不喜反而眼中渐渐湿润,人人都说皇子龙孙最是薄情,可是瞻基却是个例外。原本以为三年的不闻不问,是一种放弃。没成想,他是以退为进,居然真的为自己争来了一个局面。

只是这样的情,这样的爱,在以后的日子里是福还是祸呢?若微突然一阵心慌,只觉得一股凉气蹿入体内,冷飕飕地让人难以支撑。

第89节:残冬花更艳(1)

第十七章残冬花更艳

若微在花厅用早膳,湘汀与紫烟也前来服侍,此时她们身上都换了府内侍女的衣裳。

湘汀站在一旁侍候汤水,看到若微面色红润精神却有些倦怠,暗想这自然是昨天晚上与皇太孙久别重逢情浓似蜜,定是颠鸾倒凤纠缠了整晚。

于是眼中含笑,与紫烟偷偷递了个眼色,紫烟不由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若微接过司音接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眼睛盯着紫烟,假意嗔道:“吃个饭,你笑什么?”

紫烟上前扶起若微低语道:“奴婢和湘汀姐姐是在笑姑娘这神情好像是乏得很呢!”

若微细品她的话,不由面上飞红,狠狠瞪了她一眼。

侍立在旁的司音则说道:“紫烟妹妹,以后这称呼可要改改了。在咱们园子里,主子面前回话唤姑娘或是尊称娘娘都行,可是出了咱们的院门到了前边,就只能称微主子,妹妹可要记牢了!”

第90节:残冬花更艳(2)

一句话,点醒众人。

湘汀听了立即开口问道:“主子,司音说得极是。那如今咱们是不是该去前边,给胡娘娘问个安?”

若微稍一犹豫,刚巧司棋捧着香茶自外面走了进来,她将茶盏奉到若微面前,微微一欠身说道:“照理说,微主子第一天入门,是该去前边问安的。可是殿下并没有交代,今儿一早临出门的时候,殿下还特意叮嘱让微主子多睡一会儿!”

此语一出,众人皆有些踌躇。

若微不禁心中感慨,瞻基处处为我着想,我又怎能让他为难?正所谓“适者生存”,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该来的总是要去面对。就算今日不去见她,难不成还老死不相往来吗?

于是她站起身看着四名侍女淡然一笑:“还是去一趟吧,既然入了府,就要守这府里的规矩,总不能让殿下为难!”

“是,奴婢帮主子更衣、上妆!”湘汀等人随若微又回到内室。不多时再出得厅堂已打扮好了。

绯红色的宫锦钿花彩蝶锦衣上衫配着同色的绯红百褶罗裙,外面罩着一层嫣红的薄丝蚕锦细纹罗纱,那领口处和腰带上还缀着几粒晶莹的北海珍珠,雪白的珠子一粒粒点缀在大红的锦缎上,显得很是妩媚。

鞋子是软底的嫣红细罗宫纱锦缎缎面,上面绣着一双翩翩起舞的彩蝶,那双彩蝶是用了五彩镶金的金色丝线,绣工很是精巧,看起来栩栩如生。

若微看了眼湘汀:“这衣服太过鲜艳了吧!”

“无妨,昨夜主子始承恩,今朝穿红才是正理。我们虽是去请安,但是也不能太过做小!”湘汀从小长在深宫,对宫里女人间的各种较量早就烂熟于心,特意帮若微选了这身衣服。

一头乌黑秀发梳成如雾的涵烟芙蓉髻,司棋在妆匣里挑来选去,最终拿了一支点翠嵌珠的凤凰步摇为她插在发间,又薄施粉黛,淡点绛唇。若微原本绝色,再加上这样精心的装扮,更显得美丽绝伦。

临出门时,紫烟又将一件妆缎雪貂皮大氅给她披在身上,于是司棋、司音头前引路,湘汀在旁相伴,走出了迎晖殿。

第91节:残冬花更艳(3)

昨夜匆匆入府来不及细看,今早借着和煦的阳光,若微才得了空边走边瞧。这新建的皇太孙府的壮观与华美不输于东宫,头宫与摆宴、待客用的正殿均气势恢弘,殿顶铺着绿色的琉璃瓦,飞檐之下更有彩绘的金龙。而殿门上的金钉与狮头扶手,华美宛如皇宫。

黄瓦红墙、朱漆楹柱门窗和以青绿为基调配合贴金的彩画雕栏,虽不及皇宫壮丽,却有一种“金碧辉煌”的气势。

此时虽是隆冬时节,看不到园内花木复苏、碧波荡漾的盎然生机,可是府内楼阁耸峙、树木葱郁、奇石林立,也算景致宜人。

宜和殿,是进入正门之后,头宫与正殿之后的第一座寝殿。

道面铺着素面方砖,坡面铺的是莲花方砖,两边有石柱和螭首形状的青石勾阑。殿后东西两侧还有月华楼和香远斋,廊庑均与前面的正殿相连。

无论如何,这寝殿的位置,就表明了胡善祥作为正妃元配的身份。

若微静立于门外,司音前行通禀。

很快,司音退了回来,轻声说道:“主子,咱们进去吧!”

于是若微轻移莲步,举止端庄,步入殿内。

正殿中央是一张黄花梨木的圈椅,上面铺着厚厚的大红棉垫子还摆着两对大大的靠枕。胡善祥原本一只手半倚在几案之上,手上还拿了本书,见若微进来,面上微微带笑,身子向前探了探,却不急着开口。

若微刚要行礼,身后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两名绝色美姝一左一右携手入内。

左边的,玲珑身材,面如桃花。一双杏眼,水灵动人。橘色的披风之内,是一身粉嫩的短袄棉裙,面上一派天真娇憨,艳丽无边。

右边的,亭亭玉立,清丽幽雅。面上微微然带着几分笑意,身上是一件缎绣氅衣,只在下摆处露出淡青色的裙子一角,神色间似笑非笑,悄然而立,却有幽兰之姿。

若微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必这两位就是他的侧妃,敬仪袁媚儿、恭仪曹雪柔。

而自己则是令仪,同样是三品的侧妃,可是自己入门最晚,照理也是要向她们问安的。

第92节:残冬花更艳(4)

正在愣神之时,殿内自有侍女为她二人解去外衣,她二人冲着胡善祥同时道了个“万福”。

“雪柔给姐姐请安!”

“媚儿给姐姐请安!”

“免了吧,快坐吧!”胡善祥回了一个颔首礼,即命人看座、上茶。

若微等她们都坐下了,也前行几步,对着胡善祥行了一个万福礼,口中说道:“若微给皇太孙妃请安!”

话一出口,室内便一片寂静。若微也觉得自己的问候太过清冷,但是若让她学那两位侧妃的样子冲着胡善祥喊姐姐,还真是有点儿叫不出口。

胡善祥也怔了,原本她就没想到若微会来给自己请安。如今来了,便是把她逼到台上,究竟是该对她亲近些还是冷淡些,一时也没了主意。

正是这时,站在胡善祥身后的苏嬷嬷开口了:“哎哟,看来这身边没个老人提携,真是不成。”她几步走到若微跟前,上下打量,然后又说道:“我说微主子,您第一天入门,这规矩自然与袁主子和曹主子不同,您得行跪礼!”

说完,又招了招手:“落雪、梅影,快给微主子拿个厚点的拜垫来!”

“是!”

当那厚厚的簇新的垫子呈到若微面前时,若微不由一愣,难道说这殿里平时就没有人跪拜吗?这垫子如此新,仿佛从来没有人用过一般。她动了个心眼,别是里面被动过什么手脚。于是面上呵呵一笑,一派天真地说道:“既然如此,这头就要叩得响,跪也要实实在在的,谢谢嬷嬷,这垫子若微就省了!”

说着便推开垫子,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这一跪,殿中众人都有些意外。

曹雪柔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仿佛一切与她无关。而袁媚儿则是瞪大了眼睛,原本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就是想着怎样与这个新来的劲敌对上一对。可是没成想,她竟然是如此没心眼,此时心中也说不清是遗憾还是欣喜,总之是有些异样。

高高坐在殿上的胡善祥看着她,不由想起了三年前在太子宫门口的那次遭遇,小小的若微,那时还不满十五,望着自己的目光却如刀似箭,硬生生地刺入自己的心房。她目光中流露出的那种鄙视与不屑,那句带着嘲弄的“恭喜”如同梦魇一般,让自己不能安枕。这样骨子里透着倔强与不驯的女子,真的会从此在自己面前俯首作小吗?

第93节:残冬花更艳(5)

胡善祥不由打了个寒战,姐姐说的没错,死而不僵才最是可怕。也好,你装傻我就与你周旋下去。于是面上极是和颜悦色,立即站起身迎了下来,伸出双手将若微扶了起来:“妹妹怎可行此大礼,倒让本妃难以安坐,若非造化弄人,今日坐在殿上的,正应该是妹妹呀!”

若微笑而不语,静立一旁。

“妹妹坐吧!”胡善祥见她不答,也只好顺势而行又重新落座。

一时之间,四下安静,不管是胡善祥还是若微,以及那两位侧妃,都不知该如何挑起话题。胡善祥只得端起茶盏,说了句:“这茶是前儿入宫时贵妃娘娘赏的,大家都尝尝吧!”

于是,另外三人出于礼节,也举起杯子,慢慢品着。

坐在若微上首的袁媚儿抬眼一扫,忽然便有了主意,她冲着若微展颜一笑:“早就听说,殿下有位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一直无缘得见。今儿一仰玉容,倒真是让媚儿看花了眼,若微妹妹真是如新荷映水,美似天人!”

若微虽然自小入宫,看多了妃嫔间的假意奉迎、嘘寒问暖。可是身处其间,还是不能应付自如,只回了句:“哪里,袁敬仪过誉了!”

袁媚儿仿佛碰了个软钉子,只是她并不气馁,目光一闪,突然惊呼道:“妹妹,今儿怎么穿了这身衣服来?”说罢,目光又转而对上了坐在正中的胡善祥。

今日的胡善祥,穿了一身绛红色的长裙,外套金银丝线织就的华彩罩衣,一支金丝嵌宝的金凤簪斜插在同心髻上,与若微的装扮到有七分相像。

只是若微的服饰精致幽雅,再加上逼人的青春与娇艳,倒显得胡善祥的装扮过于老成。

而相近的服色,更是犯了尊卑的忌讳。

若微刚待开口,身后的司棋则上前几步代为解释:“回皇太孙妃,昨日孙令仪已经与殿下圆房,新承恩泽,照例是该穿红!”

只此一句,众人面上皆不好看。

胡善祥端起茶杯,连饮数口,以此相掩。

袁媚儿与曹雪柔对视一眼,脸上表情也多少有些抑郁。

第94节:残冬花更艳(6)

片刻之后,胡善祥才微微一笑,口里说着:“妹妹大喜。如此,倒是姐姐疏忽了。该给妹妹备上八珍补身汤才是,苏嬷嬷!”

“老奴在!”苏嬷嬷立即躬身上前。

“去吩咐厨房,给孙令仪多加些补汤!”胡善祥面上波澜不惊,眼中微微含笑,让人参不透她的心思。

“是!”苏嬷嬷立即退下。

袁媚儿顽皮一笑,冲着胡善祥撒娇道:“娘娘真是偏心,媚儿也想喝那八珍补身汤呢!”

胡善祥笑而不语,曹雪柔则忽开尊口:“傻妹妹,这汤哪里是你我喝得的。不是我偏心,明明是殿下偏心才是!”说完,那目光便对上了若微的发髻。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若微发上戴着的那支“点翠嵌珠凤凰金步摇”,不由欷■不已。它以黄金为底托,凤身用翠鸟羽毛装饰,其眼与嘴均用红色宝石,雪白的珍珠镶嵌,两面还嵌着红色的珊瑚珠。凤身呈侧翔式,尖巧的小嘴上衔着两串熠熠生辉的珍珠串,这金步摇造型轻巧别致,选材更是精良,样式实属罕见。

袁媚儿愣愣地脱口而出:“殿下还真是偏心呢!”

若微听了,着实觉得无趣,又实在不想与她们周旋应对,随即站起身,再次深福一礼,告辞而返。

第95节:寂寂宫花红(1)

第十八章寂寂宫花红

若微前脚出门,袁媚儿便开口说道:“娘娘,这孙令仪与殿下自小一起长大,有青梅之谊,人又长得如此标致,刚一入府便得专宠,怕是以后娘娘不好驾驭吧!”

胡善祥目光扫过袁媚儿,又看了看曹雪柔,只轻叹一声,并不接语。

曹雪柔一向机敏,立即拉着袁媚儿起身告退,二人出得殿外,在府内园中缓缓而行,因为各人心中均有心事,故也不多言。

只是走着走着,曹雪柔突然轻唤了一声“不好”。

“怎么了?”袁媚儿一脸疑惑地问道。

“这耳上的碧玉坠子掉了一只,想是刚刚在殿里脱氅衣时掉的!”曹雪柔唤着身后的丫头,“锦素,快随我原路返回,仔细找找!”

“妹妹是先回去,还是在此等我一会儿?”曹雪柔走出几步之后,又停下来问袁媚儿。

袁媚儿想了想:“媚儿就在此处等姐姐,回去也是无聊,正好今儿日头足,在园里走走!”

“也好!”曹雪柔点了点头,领着丫头锦素匆匆而返。

袁媚儿站在假山石后,对着太阳儿独自发呆。

忽地听到有两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于是立即闪在一旁,细听端倪。

“碧月,你可是看真切了?”这像是府里的教养嬷嬷李嬷嬷的声音。

“嗯,今早是司音铺的床。我特意到跟前看了,没有落红,而且我还巴巴地问了,是否要把殿下的里衣和褥单送去浆洗。司音说不用了,您想呀,照常理,昨儿个晚上殿下和那位孙令仪明明是圆了房的,这府内的值守太监那儿都有记录,可是…”碧月欲言又止。

“碧月,这话可万万不能对第二个人讲,主子们的事情咱们可不敢多嘴!”李嬷嬷细细叮嘱。

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这才散了。

袁媚儿不由喃喃重复着碧月的话:“没有落红!没有落红!”

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如此也算一个意外的收获。

迎晖殿内。

若微歪在西里间的暖炕之上,懒懒的有些没精打采。

紫烟见了悄悄凑到跟前,一边小心地打探着神色,一边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前边那胡妃给你脸色看了!”

若微摇了摇头:“只觉得无趣得很,一想到日后少不得要与她们周旋应对、往来应酬,心中不免有些烦闷!”

紫烟刚待开口相劝,就在此时,司棋一掀帘子近前回禀:“主子,苏嬷嬷来了,说是来送皇太孙妃让厨房特意给你熬的八珍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