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爪哇篇之帝国雄威 第三十六章 竖井

高闯又仔细问了一遍,才知道这漆并不是每只船都用的,陈祖义每次来渣子滩前才刷这种漆,而且来一次就刷一次,似乎漆的某些特殊效用不能保持太长久。到于漆的配方,麻杆是不知道的,不过因为他表哥是陈祖义每回必带去知知岛的心腹,所以他也知道一点,好像有青蛙、乌贼、海龟、海蛇、银粉、铜粉、还有一些奇怪的当地草药等配料。

原来陈祖义是凭借气味来驱走杀人蟹的。螃蟹是敏感的动物,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从洞穴中出来争斗,一点天敌的威胁也能让它们退避三舍。

但是如果有超过三米的巨型杀人蟹,仅凭这些东西真的管用吗?还是陈祖义根本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霸王?还有,在船底刷漆是需要进入干船坞才能办到的,之后还要等漆干了才能航行。现在他们可没有时间去找个干船坞,也没有时间等漆干了,他们必须马上动手才行。再说,这个瓦罐虽然大,但只凭这一点漆想要刷一条这么大的船是不可能的。

“今夜原地不动,十个人警戒,剩下的人一起做浮水灯,能做多少就做多少。”高闯吩咐下来,“把船上的长篙和缆绳全拿来,再搬点碎礁石上来,不要太大,碗口大小就行。”

“大哥,这是要干什么?”光军纳闷,等人走光了后问高闯。

“这是穷人想的穷法子。”高闯露齿一笑,“我们时间少、任务重,漆少人也少,所以只好弄点假的玩意儿。你总听说过庄稼人为了吓唬麻雀在地里放上好多稻草人吧?”

光军点点头,似懂非懂。

“哎,是这样。我们无法在船底刷漆,所以就采取以点带面的法子。把碎礁石上刷好漆,捆在缆绳和长篙上,浸入水中。隔几步我们就来这么一下子,这样虽然不会整只船底都散发驱赶螃蟹的怪味,但每个点上都有,气味虽弱却绵延不断,而且这样的放置,只留两个人看守船只就行了,即不费人力,也可以把有限的漆发挥最大的作用。”

“大哥你可真聪明。”光军由衷地赞扬。感觉自己真是跟对了人,难怪父母在世的时候总说他傻人有傻福。果然今天应了验,“可是那些浮水灯是做什么用的?”

“你看这漆有多亮,而且麻杆说这漆的配方里有银粉和铜粉。你想,陈祖义为什么要用白色的漆?为什么要在漆里放入这些东西,肯定不是为了好看,因为漆在船底。只有鱼看得见。

当然也不是为了显摆有钱,他又不疯,所以一定是因为这些东西能加亮。你要知道螃蟹生性喜欢黑暗的地方,所以它们生活在洞穴中,我们做好浮水灯点燃,放入水中,水面亮晃晃的,又有怪味,螃蟹们怎么会上来。”

一番话说得光军连连点头,高闯知道他是真心崇拜自己。尽管一再提醒自己不要骄傲,但还是忍不住开心。

“别高兴得太早,因为我们这法子还不知道效果如何?再说,我怕水底有大家伙。陈祖义也许没碰到过,我们就说不定了。要提前做准备为好。回头把咱们的大弩抬出来,放到甲板上,我估计如果距离近的话,大弩的箭能把几寸厚地钢板射穿,射穿个螃蟹壳还是不成问题的。”高闯边说边想起这条船的船体厚度来。如果都是一尺来大的螃蟹当然没问题,它们爱趴多少都行。如果是一米大的。大概这船也能将就,但如果再大一点。他就担心这船能不能禁得住,所以还是把困难考虑得充分一点为好。

“好,我这就去找人做浮水灯。咱们的舵师父手可巧了,有他指挥一定没问题。”光军有点兴高采烈的。

高闯心中苦笑,知道事情一定没那么容易,急忙叫住光军:“别太兴奋,要注意休息。在一般情况下,螃蟹这种东西昼伏夜出,而早上涨潮后会持续三个时辰,所以我们就在涨潮时进洞,天一擦黑就出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中午,全船做好准备后,终于把大船驶进了水洞。

大家都见过那种螃蟹的可怕,生怕再窜出更大只的来无法对付,没想到水面一直很平静,他们的行动出奇的顺利。于是高闯留下两个人看船,又留下杨大夫照顾小老虎牙,其余的人全部上到岛顶平台去,包括花想容和麻杆。

岛顶没什么危险,除了提防不要掉下去。这里的山壁像刀削一样,周围的海里突出着密集又坚硬的礁石,如果掉下去,还没有碰到水,脑袋就要先和碎礁亲密接触了。

既然没什么险峻,高闯就下令对岛顶进行地毯式搜查,说要把每一块可疑的石头都搬开,寻找宝库的大门。大家在烈日炎炎下每一寸每一寸土地搜查过去,终于在快黄昏时找到了一个天然的竖井入口。

这个竖井非常非常地深,也非常非常的窄,即使在明亮的阳光下也看不到底,而且成年的男人根本钻不进那个入口。这让高闯非常后悔,为什么在来寻宝的时候一味挑选高大强壮的水手,而没找一、两个瘦小的人呢?

小星和杨大夫是最瘦的,可是小星有一个男人的肩膀,而杨大夫有一个中年男人的肚子,这些都表明他们也无法承担下井一探的重任,想来想去,就只有小孩子,娇小的女人和极瘦的男人才能下得去了。

换句话说,船上只有麻杆和花想容才能胜任。

“小星,你下去拿个浮水灯和一条长缆上来。”高闯吩咐了一句,然后看了看麻杆,又看了看井口,看得麻杆头皮发麻,不自禁的往光军身后躲,但又被光军拎了出来。但高闯又不再看他了,而是打量了一下花想容。

花想容大约有一六五高,以前有一点胖,但因为行船的辛苦,目前清瘦了很多,身材玲珑有致、腰身苗条得让他随时想扑上去变人狼。可是她虽然苗条了。骨架也纤细,但毕竟是个女人,井下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他怎么能让她去冒险,怎么舍得置她于危险呢。

冒险是男人的事,怎么可以让一个女人打头阵?

“你表哥和你一样瘦吧?”高闯突然问麻杆。

麻杆不明白高闯为什么问这个,只觉得他眼神里那种可怕的东西消失了,心下一宽,老实地回答:“我表哥比我还要瘦点。”

原来长得精瘦精瘦也是一种天赋,高闯心道。终于明白了以麻杆之废物、以他一个做什么都不成的人,却能在陈祖义的手下呆得稳稳的,还能混得吃香喝辣的原因。他们哥俩因为身材的缘故。被当成了开启宝库的钥匙。不过麻杆的表哥是正牌,麻杆只是个备用钥匙罢了。

虽然还没有好好观察竖井的底部,想来这地方一定是通向宝库大门的,而且也会另有出口,因为一箱一箱的宝贝不可能从竖井里运输,当然也不可能由这里取出。可是这里却必定是通向宝库的关键所在。不通过这里是无法打开宝库的门的,否则陈祖义不会单独养着两个无关的人。

现在摆明这地方只有两个人能下去,一是麻杆,二是花想容。

麻杆无论多么胆小怕事,高闯也不能信任他。所谓财动人心,最老实忠厚的人一旦起了贪念,也会马上变得大胆和不可思议起来,好像金钱能引发人类内心深处的邪恶。何况麻杆还是个外人,一个曾经当过海盗,目击过很多抢劫的坏人。

如果把他放下去。他找到其他出口溜了,或者启动了什么机关,陷害随后赶到的明军,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很快,小星拿了一盏浮水灯来。还因为怕一条缆绳不够长而拿来了两条结在一起。高闯把木质的浮水灯绑在缆绳的一头,点燃后慢慢沉到了井底。随着那微弱的光芒慢慢下降,高闯以望远镜认真观察着竖井内的情况。

竖井从上到下都窄得不得了,下面似乎还更窄了一点,四壁因为长年的风吹雨打而粗糙异常,刮上身子。肯定就是伤。这个竖井也如预料的一般深。看水面的高度,大概和水洞中的水位持平。这就是说这个竖井里并非淡水。而是像个连通器一样,与外面的海水相连。

既然能连通,就必定有出口,说不定那条相连的通道就是宝库的具体位置。

可是从水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判断是因为涨潮的缘故。这里的潮差非常之大,等潮水退去,必定能露出井下最真实的东西。

问题是谁下去?

“我去吧。”花想容看得清形势,知道高闯必定不会要求自己下去,于是自告奋勇。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行就不行。”

“可是我想出力,况且你没有其他办法不是吗?”

高闯没说话,因为他确实没有其他办法,如果说要炸井或者凿井的话,那就是一项工程了。他们就这么几个人,而且没一个是工程兵出身,恐怕要挖到猴年马月的时候。

“或许,我们可以找找另一个出口。”高闯想了半天才说,“反正除了麻杆和他表哥,任何东西从这个竖井也出不来。”

“我想另一个出口一定在极其隐密的地方,我们没时间慢慢找,给养也不够了啊。”花想容道:“而且你要考虑到这样一个问题,就算我们找到另一侧通道,宝库也可能必须从这里进入才行。不然,陈祖义为什么要养两把可以自由出入的钥匙呢?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冒险,可是女人也是爱冒险的,你不要歧视女性。”花想容很聪明,也看出了麻杆真正的用处。

但无论她怎么说,高闯就只有两个字——不行!

第三卷 爪哇篇之帝国雄威 第三十七章 珍宝路

落潮后,井底金光灿灿。

这证明高闯的猜测是对的,陈祖义的家底都在这竖井底下,在这个古怪的地方有着巨大的财富。

同时因为落潮,高闯在水洞内看到了意外的景象。在水洞的两侧岩壁,有不少巨大的石洞,有的还很深,看来黑黝黝的,也不知道是杀人蟹的巢穴,还是通向什么地方的通道。

“怪不得金志名这个王八蛋告诉我要涨潮时进来,原来是怕被老子发现这些岩洞。他倒不想想,老子难道不会呆在这里一整天吗?落潮的时候有什么看不见!”高闯心里有事未决,心情不好,不由得破口大骂。

“他只是想自己拿不到的东西也不让你拿到,一点下意识的行为罢了,你生什么气啊?”花想容劝着高闯,“他就是真告诉你事实,也未必安着什么好心。他们准备了那种怪漆,自然是知道这里有杀人蟹,而且我猜还有大家伙隐藏在水底,假如都是攻击小老虎牙那么大个儿的,也不用这么如临大敌。”

花想容这么善解人意,温柔解语,高闯的心情好了些,呆了一会儿后决定去探探那些洞,船上的人百般劝阻,怕他误闯到螃蟹洞里,被大螃蟹的爪子夹成两段,可他执意而为,因为他要找到通向竖井的通道。

他在心里对自己发过誓,无论怎么说,花想容是自己带到明朝的,他就要把她完完整整的带回去。男人做事要有原则,这大概就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他自己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但他不会为了钱去要了别人的命。

世界上的好东西多了去了,想要什么,自己去拿!

他大致数了下,岩壁下的洞穴共有十五个。左五右十。如果是运送宝物的通道,自然不会太小,所以石洞分布密集地右侧不大可能,于是他只探了左则。

但是大的洞穴,不止意味着只是宝库通道,也意味着是巨蟹的巢穴,所以他每走入一个洞穴时心里还是很紧张的。他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一根船上用来撬东西的大铁棍儿,腰上围着花想容硬让他扎上的腰带,那腰带被涂上了一层白漆。恶臭刺鼻。

他感到自己的行为很可笑,可是越往洞里走。就越笑不出来。前两个洞还好,是不太深的死洞,第三个洞里却穴居着大批的螃蟹,一个压一个,一个缠一个,看来像个螃蟹垛。让人眼睛发麻。好在它们中最大的不过二尺,没有想像中的那种霸王杀人蟹。

但这已经很大了,高闯的到来惊动了它们,它们开始乱爬,爪子在岩壁上划得咔咔乱响,恍然又让高闯想起那天在船上听到的声音。那天他是在船上,还听到那么明显的声音,想一下也知道那螃蟹有多大。

第三个洞也是死洞,于是他在螃蟹攻击他之前退了出来,进入第四个洞。

这个洞非常深。他向里走了好久也感觉不到尽头,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闻到一股很腥的味道,就像落潮后沙滩上遗留的烂海藻,同时一股喘息感迎面而来。不是真的有大声的呼吸,只是一种感觉,同时有巨大的压迫感也凶猛地袭来,似乎洞中被什么东西堵了个严严实实。再往前走就撞上了。

火把的光芒照射不到洞的深处,由于没有风吹来,高闯判断这也是个死洞。他站在那不动。警惕的戒备着。直觉告诉他,这个洞有问题。

高举着火把。高闯试探着挪动了几步,才走了不到两米,忽然听到一阵很刺耳的刮擦声,接着两个略发红的东西转动了几下,逐渐亮了起来,像两个被涂了红漆的小灯泡似的。

大家伙在这儿!高闯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他没仔细研究过螃蟹,不过听说越是大的螃蟹越是喜欢生活在很深的水下,为此他还心存一些侥幸,琢磨着陈祖义来这么多趟都遇不到的东西,他也不会遇到,可哪想到这种杀人蟹竟然生活在距水面不足十米的洞穴里,落潮时还暴露了出来。

那不停转动的东西是它的眼睛吗?螃蟹的眼睛像架在火柴棍上一样,据说是可以转来转去,调整角度地,打斗时还能缩回去。那他眼前的这两个在黑暗中发亮的点,是不是就是螃蟹的眼睛?如果是的话,那这螃蟹全部伸长,少说也有四米,站起来说不定比他还高,他此时不逃命去更待何时?

这么想着,他慢慢向后退,同时把腰带扯了下来丢在地上,希望这微弱的气味能对这大家伙有所阻挡。他知道是自己的气味和火光惊扰了它,只希望它可以继续安睡,不要影响他的寻宝计划。

他慢慢向回退,因为反应迅速,处理得当,这只还没看清身形的巨蟹终于没有追出来,而当他退出洞口,跃入停靠在洞边的小船时,才敢放心呼吸。

“怎么啦?”老铁看高闯的动作发僵,高声问。此时所有的人都站在栈桥上,紧张地等待着高闯探洞之旅的结果,

高闯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洞里,然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下大家就全明白了。

“你快回来,这太危险了,我们再想办法。”花想容急坏了,顾不得别人关注她的女性身份,冲到栈桥边上喊。

高闯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笑笑,摆摆手,表示没关系,让她放心。纵然经历了这样一种突然的惊吓,他仍然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黝黑的脸上,雪白的牙齿闪着光,看在花想容的眼里,好像这不见日光的水洞也明亮了起来。

她心里忽然一热,觉得他既然那么渴望得到这份海盗之宝,她无论如何也要帮他才行。她知道他不只是爱钱而已,也爱那种对决后胜利的感觉,爱那种像破解谜题一样的兴奋,他是个爱冒险的人,血管里流着的血就像狂野的河流。这样的男人,以她的姿容是套不住的,但她可以为他做一些事,让他会记得她。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向小星使了个眼色,悄悄退出了人群。

高闯在小船上没有看到这一切,他准备探索最后一个洞,二十四拜都拜了,不差这一哆嗦。他怕再遇到杀人蟹,走得相当小心,而这个洞依然很深,只是越往里走,越发觉里面并不黑,似有光华闪动。他心里一跳,感觉好事来临了,三步两步跑了进去。

“哇靠,老子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别有洞天,这螃蟹洞里居然有一条珍宝路。”他笑骂了一声,单膝跪地,恨不得伸手抚摸一下,可惜他摸不了,这条珍宝路被一个巨大的铁栅栏锁在了洞里,也不知道陈祖义是怎么办到的,这铁栅栏相当巨大,深深的扎入边上的石壁中,除非用大量的火药,否则绝打不开。先别说他没有那么多火药,就算有,这个洞也非塌了不可,到时候连个钱毛也捞不到。

陈祖义这海乌龟王八蛋,这不是馋人嘛!高闯暗骂。那铁栅栏的缝隙相当小,连伸一只手进出也不行,眼看着几颗夜明珠就摆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他却根本拿不到。这夜明珠比当日云想衣在地道中用的还要大,拳头大小,不过不是花想容的小拳头,而是他的大拳头,简直是人间极品啊!

再往远了看,整个一条自然形成的石洞通道的地面上,全部铺满了金银珠宝,珍珠玛瑙,厚厚的铺了一层,被火把的光一照,闪烁着七彩的光芒,还有无数珍玩立在通道的两侧,那极品珊瑚、那玉树、那不知名的珍宝雕刻的人偶和动物,好像列队的士兵一样,欢迎有人进入,然后带走它们,

高闯趴在铁栅栏上,忍了好几次,才让过热的大脑冷静了一下,仔细观察了一下阻止他进入的铁将军,发现它上面并没有任何机关销息,倒是在内侧有一把锁。这锁相当奇特,有点像小时候玩的九连环,一个套着一个,很难解开。

妈的!他猛捶了一下铁门。这不是要他的命吗?这个地方硬来是不成的,可如果要解开这个锁也是极难办到的事。就算能解开,谁去解呢?麻杆那模样一看就智力低下,大脑进水,从一数到十都费劲,就算在外面研究出开锁的方法教给他,他也做不到。何况,一船的水手、粗人,有谁会这精密的玩意儿。他妈的陈祖义,竟然给他玩阴的!他虽然知道宝藏没那么好得,却没想到是这个解不开的局面。

果然还是中国人最坏,想出的法子都那么绝。他从没有试过这样,看得到却拿不到!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决定先出去,安慰自己说,大家要集思广益想办法,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何况三十个水手,好歹也能想出点办法来吧。可是,他们要快想办法,因为那怪漆很快就会被海水泡得失了味道。到时候,他看到的那些“小螃蟹”还能对付,可第四单元的巨无霸跑出来要怎么办?

说不定那杀人蟹王已经被自己惊动了,天黑后涨了潮就会浮上来吃人。对付那个东西,他还真没有信心。

他正要转身,石洞深处却传来咔咔咔的声音,有点像螃蟹磨钳子,不过比较轻巧。

第三卷 爪哇篇之帝国雄威 第三十八章 生死之间

高闯料定那巨蟹是出不来的,这铁栅栏是最好的防御,如果巨蟹可以破坏了这铁栅栏,那是最好的结果。一瞬间,他甚至想到是不是引那个杀人蟹王进入这个洞,让它来帮忙开锁。可是这是不可行的,而现在传来的咔咔声不大,看来不是个大家伙。

站在那儿几秒,他终于看到了发出怪声的是谁,竟然是个身段玲珑的女人,不用看脸,他就知道那是花想容,因为他惦记那身体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梦中也出现过无数次。

“你怎么在那儿!”他有点生气,“我说了不许你从竖井下来,你不知道那有多危险吗?你是在军中任职,就不懂得听命令吗?”

花想容没有回答,迟迟疑疑地走过来。高闯这才看清她身上好几处衣服割破了,挽起袖子的手臂上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看样子是在洞中最窄的那处地方划伤的。

她走到铁栅栏旁边,尽量保持着平静,可是眼睛湿润润的,似乎想哭。

“我说了,这不行!”看到花想容的样子,高闯心软了,语调不禁柔和了起来。

花想容还是不说话,只是把手按在了铁栅栏上、高闯的手掌处。高闯心里没来由的一抖,隔着那么厚的铁门,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温度。

“什么意思?”他喉咙沙哑着说,掩饰着少许的失态,“想利用美色勾引我,然后逃避军规?你这女人这么不听话,将来嫁人也是败家老婆。”

花想容笑了,感觉这情景倒真有点像在地牢里幽会,还很浪漫的。不过她立即想起正事,她是来帮他完成愿望的,可不是要博得他的好感以夺取他的心。

“来都来了。要罚就回去再说吧。”她四处看了一眼,立即看到了那把奇怪的锁,咦了一声,“陈祖义居然有这个东西?”

高闯闻言心里一喜,“听你的语气,你会开这个锁?”

花想容摇了摇头,“我不会,或者说我没开过。我只是听说明朝的锁艺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许多锁放到现代,用最高科技的手段也解不开。除非毁了锁。可惜后来很多锁艺失传了,到现在每一把锁都成了艺术珍品。这一把好像不是用工具或者钥匙打开的。而是类似于密码锁。”

“从里面砍断行吗?”

“不行,这是特殊金属所制,不知道古人用了什么工艺,非常坚硬,砍不断的。就算能砍断也不能这么做,你看这个。”花想容轻轻抬起锁。

高闯这才发现锁底有一个钩子与铁栅栏上的一根铁条相连。而这根铁条插在两块礁石的缝隙中,细看之下会发现这两块礁石并不那么天然,联想到陈祖义既然能在这个地方打造出这么大的铁门,当然也可能布下机关陷阱。还有,这老家伙从大明买了不少军火,想必火药也不少。看这意思,如果强行开锁,锁上的机关触动了洞中的机关,这洞不爆炸也会塌方。

果然智慧在古代,智慧在民间啊!

“那怎么办?”高闯有点发愁。

“不然——我试试好了。但不知道成不成。我父亲喜欢这些古代的玩意儿,我小时候玩过很多仿古的玩具。再说,这看来像是一个数列的谜题,对于数字,我还是很在行的。”

高闯一听。心花怒放,虽然花想容反复说只是试一下,不一定能成,因为她没开过锁,但看她纤白的手指摆弄着这精致的锁,高闯突然感觉这锁天生就是属于花想容的。非要经她的手打开不可。

“我小时候常玩各种复杂的九连环。这个锁好像与那个有些相似,但每隔几个就要重新调整顺序——”花想容自言自语地说着。皱着秀气的眉毛,手中不停。高闯则安静的呆在与她一栅之隔的地方,耐心的等待。

洞中,火光和珠宝的光芒动人的闪着,交相辉映,除了两人的呼吸就是锁扣相碰的声音,悦耳极了,在这紧张的一刻中,竟然使人有宁静之感。

“我看今天是不成了,你先上去,明天再来吧。”过了好一会儿,高闯看了看脚下,打断了埋头开锁地花想容。

“不行啊,正开到一半,不要吵我。”

高闯又看了看脚下,没有吭声。他也不想让花想容上去再下来,她下来一趟就划伤严重,多来几趟哪受得了?可是他们从涨潮进洞到发现竖井,再到落潮后发现宝藏确实在井下,然后他探洞,在这里也折腾了半天,现在涨潮的时间又到了,虽然是地处热带,但外面的天色也快黑了。

天色一黑,水中的危险就要出现了,而现在,水已经没过了脚面,可是因为花想容是站在一大堆金币上面,并没有觉察到。

高闯又等了一会儿,见水已经没了他的小腿,花想容地脚也浸泡在水中了,可她却全然没有感觉到,全副精神全集中在了开锁上,只得又提醒她。

花想容这才惊觉涨潮了,但她没有松开手中的锁,面色闪过一丝难觉的情绪,轻声道:“你可以到竖井上面接我吗?你在上面,我才会觉得安全。但是,请你不要责怪小星,是我逼他帮我下井的。”

“这当然可以。”高闯爽快地答,“你先走,我帮你举着火把,不然我一离开,洞里就太黑了。”

“你先走吧,我要把这个数列再记一下,不然明天还要重新来过,一会儿我举一颗夜明珠走就行了。我这辈子还没用夜明珠照过明呢,想想都感觉美妙。你快走,有火把在这儿,夜明珠看不出光亮。”她说着歪头一笑,看得高闯呆了。自从他们认识以来,她从没有做过这种小女儿态,此刻他忽然发现,成熟的女人调皮或者害羞起来,那种感觉简直动人心魄。

“好吧。”高闯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又看了看脚下的水,“这儿涨潮挺快地。你动作迅速点,不然会有危险。我先走,在井口那边等你。”

花想容点点头,用力看了看高闯的脸,似乎要把他深深记在心里一样,目送他高大的身影离开,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扯开一点衣襟,俯下身来拿起一颗夜明珠放在衣襟上,另一手还拿着那把锁不放开。借助这点柔和地微光继续开锁。

这种锁她是半懂半不懂,也许她不该急着开锁。应该认真研究一番。但是她鲁莽了,而当她动手后才知道,这锁一旦开始繁杂地开锁程序,就不能放开,否则一样触动机关。

用这里的东西卡在锁上?她想过,可是锁中的机关只有灵巧的手指才能控制。死物是不行的,于是她只好先骗高闯离开。她没有把握在海水淹没这里之前打开锁,假如她真的做不到,这里塌方或者爆炸,岛顶应该是最安全的,这岛也算大岛,这样大小的机关影响不到那里去。

既然帮不了他,还帮了倒忙,让他拿不到这批海盗之宝,就让自己与这些东西同朽。也算对得起他了。

眼泪滴落到了衣襟上,花想容甩甩头,摒弃一切杂念,认真开起锁来,而还没等她再解开下一个难关。就听到哗哗的水声响起,高闯又跑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对劲儿。”高闯怒气冲冲,“这烂锁解不开就放不下,对吧?”

“你怎么知道?”花想容很意外,心中又是责怪他回来,又是掺杂了点复杂的情绪,又苦又甜地,感觉两人共同面对生死,不那么寂寞和凄凉了。

“我天生聪明,以后不许你给我耍花样。女人就是这样。你对她好点,她马上就不听话。我高闯是那样的人吗?让女人为我的事去死,我躲在一边等着摘现成的果子。以后不带这样的,这不是坑害我吗?”

“少点牺牲总是好的,反正我也放不开这把锁,何苦拉上你?”

“我不理你,神经有毛病才和女人争辩。现在快开锁,要死一块儿死,要活一块儿活,全凭你花大小姐一句话,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这一百多斤就交给你了。“他说着举起火把给花想容照亮,果然一言不发了。

花想容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见高闯这个态度,知道多说无益,埋头继续开锁,只是觉得他在身边,感觉说不出的安全稳定,手也不出冷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