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弟。”某八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十四真是——她跟谁走近走远的,是她能决定的吗?皇阿玛既没干预就表示太子没什么不对,而且郎侧福晋那人又不是真的逆来顺受,就皇阿玛跟前她都经常打混,他老人家气没少生,可她还不是安安稳稳的在御前咯应着大伙儿。

这事儿还真就那么邪性,皇阿玛对她就是有足够的容忍,虽然也一直在打压。但郎侧福晋这人就那么神奇,记吃不记打的欠抽德性,可偏偏就对了皇阿玛他老人家的眼。

“八哥,太子也是,明知道她是九哥的人,怎么就不知道避避嫌?”老私下独处的,任谁都会有点想法的。

“太子有分寸。”某八淡淡的说。

“没看出来。”十四嗤之以鼻。

“行了,少操这份闲心,九弟都从不操这心。”

“那是九哥不知道。”

“他知道的。”某八笑。

“你派人告诉他了?”

“还用咱们告诉?老九对她有多上心咱们心知肚明。”

十四想想也是,但仍然有些怀疑,“九哥真不介意?”

某八肯定点头。

后来,一行人到塞上见到某九的时候,十四忍不住就私底下拉了自己九哥问出了心里的怀疑。

“你就那么相信她?”

“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她即使没有十分心在他身心,至少二三分总是有的,更何况有白文悦这码事在前,他太清楚想打动自家媳妇这颗心那费老鼻子劲了。

论富贵权势,谁能比皇家?可自家媳妇总不把他这皇子当回事,那是想消谴就消遣,想涮就涮,他一直觉得她对自己下过手,虽然她一直没承认。论痴情纯朴那白文悦确实是一良配,可他媳妇还不是看不上眼。并且明确表示想扁那厮,就不知道她那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九哥你就惯她吧。”最后十四忍不住吐糟。

某九表示,“如果皇阿玛肯放她回来,我就天天惯。”

十四抚额,九哥怎么越来越有郎侧福晋那习性了?

眼角余光一瞥,十四立时拉了九哥指着看过去,“瞧见了没?刚又去太子那里了?”

“太子叫,她敢不过去吗?”

“那怎么我叫,她就爱搭不理的?”

“你跟太子能一样吗?”某九不想鄙视自己这十四弟,可实在没忍住。

十四立时就回过味来了,不由瞪了自己九哥一眼,“哼,我就知道她不把我放眼里是因为九哥你的原因。”

某九都懒得说自己这十四弟,废柴跟他针尖对麦芒的全是他个人的原因,跟别人都没关系。因为她本来就是那么一人,你跟她来劲,她就能比你更来劲儿,最后吃不消的绝对不是她。这都是他亲身经历血淋淋的教训,但这不需要告诉十四弟。

“小安子。”

“给两位爷请安,两个爷吉祥。”

“去太子那里了?”某九问。

“嗯,皇上赏了新贡茶,奴才送过去的。”

“太子又留你说话了吧。”十四有意无意的刺儿。

废柴瞄了他一眼,点头,“嗯,说了几句闲话罢了。”

听她这轻描淡写的口吻,十四就来气,觉得她就是诚心咯应他。

“什么闲话?”某九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废柴说:“爷问太子去。”

某九当即噎住。

十四顿时就心理平衡了,看吧,让他再惯。

“爷问问都不成么?”

“闲话问来做什么,爷今儿是不是吃太饱了?”撑着了吧。

“跟爷能有个正型不?”

废柴咕哝了句,“那也得正型得起来。”你就一不正经的货,凭什么要求姐就得正经八百的?

“那边的风头最近不太对,你没事少走动。”自家媳妇某九总是要多关照下的,这货实在太不着调了,总不把自己个儿的小命当命,他可稀罕得紧。

废柴凑到某九跟前,声音压得低低的,“皇上跟前的气压更不稳定,爷有办法没?”

某九顿时就被气乐了,手指反射性就往自家媳妇的脑袋戳去。

废柴马上就闪开了,退后两步正经八百地说:“奴才告退。”

看着她华丽丽的转身就走了,某九和十四这哥俩忍不住对视一眼,合成她这就算打发他们两个了?

某九深深地觉得自己这媳妇确实是太登鼻子上脸了,可说来也怪,他还就喜欢她这么有恃无恐横着来的德性。

“九哥,她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惯她?”十四问。

“我瞧她还能惯成什么样儿。”某九发狠地说。

“…”

且说,废柴打桃花九跟十四跟前晃过了之后,自己找了个背风向阳的地方席地而坐,望着天边飘浮的几丝白云就惆怅了。

太子是抽了呢还是抽了呢?

这货绝对是抽了吧。

你能想象跟一国太子侃闲片的情景吗?

废柴觉得无法想象,可是事实上最近她跟二哥哥相处的情形就这样,随便说点啥,或者从太子那九曲十八弯的话曲解明误会点什么出来。可对方明知道她在打马虎眼,还就跟她这么绕来绕去的,真是欠练啊。

搞得废柴狂想给太子蒙一麻袋狠练一顿,让他休息休息,真是不像话!

一具软软的身体扑了上来,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入废柴的耳中,“额娘。”

废柴从后面一捞,就将小家伙捞到了自己怀里,伸手捏捏她挺俏的小鼻子,跟她顶顶头,笑说:“小家伙,又调皮了。”

“主子。”冬喜从后面走了上来。

“怎么抱她到这边来了?”

“四福晋有些不舒服,在帐子里躺着,所以奴婢就带小格格出来了,没想到主子也在这里。”

“四福晋又不舒服了?”废柴忍不住想叹气,果然劳心劳力是不好的。

“来的路上赶得急了,有些颠簸,休息两天应该就没事了。”冬喜宽她的心。

废柴点点头,表示明白,跟自己的宝贝女儿坐在草地上玩了起来。

冬喜在一边看着两个主子玩闹的画面就觉得非常的幸福。

废柴跟女儿玩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抱起她,对冬喜说:“走,咱们去看看四福晋。”

“小主子给奴婢抱吧。”

“也没多沉,我抱吧。”

冬喜便没有再说什么。

废柴过去的时候,四福晋已经在外帐坐着喝茶了。

她心里就不由叹气,瞧,这些个贵妇什么的,便是不舒服了也不能放松地躺着休息,还是要时刻端着装着,累!

“给福晋请安。”

“快免了。”

“听冬喜说福晋人不舒服,奴才过来看看。”

“没什么要紧的,休息了一下好多了。”四福晋朝身边的阿春看了一眼,阿春马上将帐子里的其他人都遣了下去,自己也退到了帐外守着。

废柴给冬喜打个手势,冬喜就抱了小格格也退下了。

“妹妹可有弘晖的消息?”

她就知道肯定是要问这个,这两年她没空过西边,她不知道,四福晋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为了保证弘晖的安全,这边是没派人过去盯梢的。

“没有啊,不过,他不会有事的。”

四福晋眉宇间就多了几丝轻愁,双手合什,念了句佛号,“但愿没事。”

“福晋不用担心,小阿哥是福厚之人,不会有事,奴婢的话不会错的。”否则她穿这一趟就实在太不知所谓了。

四福晋点点头,“我信妹妹,妹妹是他的幸运星。”

“福晋这话可让我汗颜了。”

“妹妹当得的。”

“最多再过两年,他师父应该就会让他下山历练了,到时候你们要见面就容易多了。”

“我心里虽然明白,可有时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这也难怪的,儿行千里母担忧。”

“妹妹——”

“福晋有话就说,能做的我不会推辞的。”

“能想办法知道他的消息吗?”

废柴犹豫了一下,说:“我尽力吧。”非必要的时候她是不想动用某些力量的,哪怕就算万分之一的隐患她都不希望带给弘晖。

“给妹妹添麻烦了,妹妹也不容易的。”

废柴心头一暖,是呀,也就四福晋会这么说了。大多数人都看她在御前混得风生水起的,可又有谁能明白她有多煎熬啊。顶头上司就天天搁眼皮子底下晃着,工作压力大啊。她真担心自己会提前地中海,想想自己现在的发型,她觉得不必担心了,已经地中海了。

泪!

第 103 章

俗话怎么说来着?

想磕睡就有人递枕头。

废柴是那想睡的,康师傅就是那递枕头的。

就在四福晋跟废柴提了弘晖的事没几天,康师傅就对废柴说:“把头发蓄起来吧。”

废柴立马就心领神会,知道肯定有别的差事要办。给国家元首办事,凡事不能多问,他老人家说什么照做就好,问多了,只怕消化不良。

江湖有句话说得好,知道秘密越多的人死得才越快。

废柴觉得人还是糊涂着过吧,没那么多压力。

那天,废柴去御前伺候的时候发觉气氛很死寂,瞄了一眼李德全,发现他递过来一个“小心”的眼神,心里便明白十有八九是出大事了。

可废柴以自己的脑容量想了下,也没想到康熙四十九年到底有什么大事让康师傅激动成这样?

史料到底缩水了多少?

“啪”的一声响,上好白玉瓷茶碗摔在地上碎成几片,康熙挟着暴怒的声音响起,“你们这帮饭桶,治下不严,不知勤政爱民,只知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竟然让那些人揭竿而起而成了势…”

废柴脑袋一轰,竟然又有人反了?

哪朝哪代总有人落草为寇,这并不足为奇,只在于声势大小罢了。不过,瞧老康这次的怒火怕是这次乱子闹大了。

废柴顿时就内牛了,瞧吧,这班接的真不是时候,晚一班来当值多好啊。

不过,她瞧瞧下面低垂着脑袋做鹌鹑状的皇子大臣们登时就心理平衡了,这些人比她金贵不也在挨着老康的喷壶式洗礼么,所谓天下大同啊。

骂人是件体力活啊,废柴看着康师傅都不带停顿地对下面的一群人一通痛骂,那叫一个痛心疾首,那叫一个酣畅淋漓,那叫一个词汇丰富…总之她对老康油然而生一股钦佩之情,骂人它还是件技术活啊,像她就绝对做不到这样。

“小安子,把茶给朕端过来,你是想渴死朕吗?”骂了半天的康师傅觉得嗓子冒烟,然后想到竟然没人给自己递杯茶,再一看终于找到原因了,原来是这不着调的丫头顶班了,他就说哪个奴才这么没眼力价儿。

话说,在康师傅那顿雷霆震怒余韵未了的时候突然来一嗓子,那还真是颇有喜剧效果。

不过,鉴于当事人是那个以抽风闻名而始终抽在皇上身边屹立不倒的小安子,群众们纷纷表示:这太正常了!

“噗——”

大家伙的心又提了上来,小安子是抽,但他抽没事,别人不定就受拖累啊。

康熙右手拿着茶盏盖微微颤抖着指着左手里的茶盏,瞪着一副茫然的废柴说:“茶都凉了你也敢拿给朕喝?”

“…”明明是您老人家命令我拿过去的好不好,不带这样倒打一耙的啊,“奴才去换杯热茶来。”

无论什么事都讲究个一鼓作气,被废柴这么非主动的一搅和,康师傅刚刚的震怒气场顿时就没能再重拾起来。

“噗——”

这下大家伙的提得比刚才还高,心说小安子公公您到底在整什么啊,皇上老爷子本来就够火大了,您可别再火上浇油了啊,大家遭不住。

“小安子——”康师傅忍不住带了怒。

“奴才有罪。”废柴麻溜地就跪下了,这事她熟,已然朝着技术工种发展了。

“这么烫的茶你是想烫死朕吗?”

废柴低着脑袋眼珠子乱转,心说,坏菜了,肯定刚才急着补救,没看奉茶宫女的眼色,端错了。

果然,不能急,急中就出错啊。

“奴才死罪。”

“你这死奴才,朕——”康熙悄悄吸口气,“李德全。”

“奴才在。”

“三天不许她吃饭。”

废柴:“…”

皇帝一声令下,下面的人坚决执行。

然后,可怜餐具的废柴同学就过上了只能喝水充饥的苦逼日子。

为神马?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有重大事故出现的时候,只要她在场,她就必定是被炮灰的那一个?

到底关她鸟事啊?

废柴内牛不止,谁特么地说皇帝不差饿兵的?

谁?她咬死他们…

废柴伸手摸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重新端好某千古一帝的一小碗汤点迈着视死如归的步子,带着强烈的羡慕嫉妒恨走进御帐内。

默默地将银血燕窝粥摆上御案,废柴用力攥紧红漆托盘的边角,五脏六腑高唱着空城计,努力让自己做到眼观鼻,鼻观心,努力不去想那碗引诱着她感观的那碗粥。

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