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的两位哥哥也跟着向皇上道贺,心里却郁闷透顶,明明已经安排了玉瑾和玉瑜,怎么妹妹没有将她们送给皇上?皇上不会是因为见妹妹小气,手里明明有两位美貌姑娘却留在自己身边当宫女也不肯献给皇上,皇上才不立她为后的?

下朝后,李氏两兄弟立马回家,将此事告诉了他们的爹李祥瑞。李祥瑞又当即写信叫人带给李妍,催她赶紧把玉瑾、玉瑜送给皇上,若是待皇上宠了另两位江南女子,她怕是再也当不了皇后了。

李妍收到李祥瑞这样的信,怔愣半晌都回不过神来。皇上让两位江南女子进宫的事她才刚刚得知,这下李祥瑞又催她送玉瑾和玉瑜去哄徐澄,意思就是徐澄一下坐拥四位美女,要将她扔一边了?

她快过二十八生辰了,岁数是这些小姑娘的两倍,难道自己真的算是人老珠黄?可是照着镜子,自己明明还年轻得很。

活在这个古代真是可悲啊,要在现代,二十八岁的女人还是鲜花一朵,在这个古代,在古代的男人们眼里,她怕已是一朵只待落入泥土的枯萎之花了。

那位文官动作还真是快,上午才刚提起此事,傍晚时分就让人把两位姑娘送进宫来了,恐怕是急等着今夜就侍寝,好抢在别的女子前头。

论理,进宫的女子需一个月后才能侍寝,以防这些女子身子不干净,怕她们是带着孽胎进来的,皇嗣可容不得一丝马虎。

徐澄也并不是糊涂之人,他并未见这两位姑娘,而是让人带她们先别居两宫,找几位教养嬷嬷先教以她们一些基本的宫中礼仪。

崔嬷嬷也急了,说:“娘娘,要不…就把玉瑾和玉瑜给皇上送过去?她们俩好歹进宫日子久些,先让太医仔细把下脉,就可以侍寝的。”

李妍抬头看着崔嬷嬷。

崔嬷嬷低下了头,“娘娘,老奴也不希望皇上碰别的女人,可是…”她抹了一把老泪,“老奴是怕皇上再也不来看娘娘一眼啊。”

绮儿在旁却道:“不急,好歹再等些日子,那两位江南女子入宫不满一个月,根本不能侍寝,待再过些日子皇上还不来澄元宫的话,再送也不迟的。”

崔嬷嬷道:“绮儿你年纪小,还不懂男人的心,皇上说不定就是在等着娘娘表态呢,多拖一日就多凉了皇上一分心,再消耗下去,怕是会把皇上对娘娘的那些情意全都消耗没了。其实一两位美人送到皇上身边也不打紧,重要的还是笼络住皇上的那颗心,绮儿你不记得杨府的那个汪莹莹骚妖精了,皇上不也把她给忘了么?”

绮儿紧咬着唇,没再辨驳,或许男人真的是那样的。

晴儿气哼哼地跑到澄元宫外,见玉瑾和玉瑜正在为院子里的花浇水,晴儿来到她们俩面前,盯着她们俩的脸瞧了又瞧,不也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么?也没有哪儿长得比娘娘养眼啊,也就是皮面嫩一点而已。

就因为这个,皇上就不喜欢娘娘了,而想睡这些没家世、没身份、没修养、没品味的低贱女子?

皮面嫩一些当真这么了不得?晴儿真想伸手在她们的脸上挠几道血印子,看皇上还想不想要!

“晴儿,你把玉瑾和玉瑜叫进来。”李妍在里面吩咐了一句。

晴儿跺脚,娘娘真的听进了崔嬷嬷的话么?她跑进去嘟着嘴,“娘娘不要!”

李妍的心比晴儿更痛,徐澄都已经让两位江南姑娘进宫了,她还在等甚么,真的以为能等得徐澄来向她表白?怕是徐澄在等她去向他示弱罢!

只要她一日不示弱,徐澄就拖着一日不立她为后,一旦她示弱了,表态说愿意与众嫔妃共处,不独占他徐澄一人,徐澄应该就立马来她的澄元宫,与她又上演一对恩爱夫妻伉俪情了。

李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再让这颗心变冷变硬,说:“晴儿,你把她们俩叫来,给她们穿上侍寝的蝉翼云纱。绮儿,你去找太医,等会儿带着一起去春晖殿,让太医当着皇上的面给她们俩把脉,她们在宰相府已住了两日,进宫也有了十日,只要身子是干净的应该把不出甚么问题来。”

绮儿和晴儿两眼泪汪汪地看着李妍,崔嬷嬷别过脸去抹泪。李妍在想,或许想当皇后的女人必须就得有这副博大的胸襟,给皇上送女人那是皇后必修的一门课程,这种皇后谁当谁窝囊。可千百年来,还不是一堆女人想当,前仆后继的。说来说去,都不是为感情,而是为了利益。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想当皇后了,但她也愿意给徐澄这个面子,他想要多少女人都给他,今晚就让他一饱艳福罢,反正她已不再有任何幻想了。

李妍挥了挥手,绮儿和晴儿领命忙去了。

李妍又吩咐崔嬷嬷给她拿厚外衣,她要去看看骁儿。崔嬷嬷却不从,“娘娘,等会儿皇上见娘娘把玉瑾和玉瑜送过去了,或许心里对娘娘生了愧意,觉得不该冷落娘娘这么些日子,估摸着会来见娘娘的,指不定还要留宿澄元宫呢,娘娘明日再去看望皇子也不迟,这时辰不早了。”

李妍一声冷笑,“本宫还要在这里等皇上恩施雨露?”

“娘娘,你可千万别跟皇上置气,只要皇上来了,与娘娘在澄元宫合寝了,肯定明日就能册立娘娘为后,骁儿不也能依靠娘娘早点被立太子了么?”

李妍知道崔嬷嬷这一番苦口婆心是为了她好,其实她知道徐澄是不会来的,便道:“嬷嬷,皇上今夜有两位美人伴着左右,又怎会想着来澄元宫,他都小半年没碰过女人了。”

崔嬷嬷听着觉得有理,就找厚外衣去了。

其实李妍之所以认为徐澄不会来,并不是因为徐澄太久没碰女人,而是了解徐澄的性情。倘若李妍一给他送女人,他就过来哄着李妍,那他得是多么直白地表明他之前冷落她就是为了要众多女人啊。

徐澄不是这样的人,他脸皮没这么厚。

徐澄命人将江南两位女子安置后不久,绮儿和晴儿便拥着两位打扮得娇艳欲滴的女子过来了,后面还跟着张太医。就是曾经为太夫人把脉后被邺征送进大牢的那位张大医,徐澄现已把他放出来了,仍留在宫里当太医。

绮儿和晴儿心有不满,虽不敢在皇上面前有所表露,但也笑不出来,默默地把玉瑾和玉瑜推到徐澄的面前,她们俩便走了。

张太医立在旁边,见皇上愣愣的,他也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为玉瑾和玉瑜把脉,把脉过后他觉得没问题,也默默退下了。

张太医之所以不敢说话,是因为他见徐澄黑着一张脸,随时都暴怒的可能,伴君如伴虎,没事可别瞎说话。

张太医走后,就剩玉瑾和玉瑜留在徐澄的寝殿里,太监等人都在外面候着。

她们俩见皇上黑着脸,也不敢动弹,就那么垂立在两旁,因穿得少,身子冷得瑟瑟发抖。

徐澄心里揪成了一团,李妍竟然给他送两位姑娘来了,她是在跟他赌气,还是真的为了顺利当皇后而做出的妥协?他特别想去见一见李妍,想看她此时是甚么心情。想到她会伤心,他心里也隐隐作痛。

可是,他终究还是坐在那儿没有起身。

他黑着脸看了看左右两位,见她们冷得发抖,随口问道:“你们叫甚么名字?”

“禀皇上,奴婢玉瑾。”

“禀皇上,奴婢玉瑜。”

她们俩不仅身子抖,声音也抖。

徐澄倒想试试自己对她们到底有没有感觉,便道:“你们先躺上去盖好被子,别冷坏了。”

第63章 自欺欺人

徐澄静坐在床榻前良久。

他在琢磨李妍此时在做甚么,在想甚么,应该是恨透了他罢。

玉瑾和玉瑜刚才都穿着蝉翼云纱站立两旁,在这三月还带着微寒的夜里,确实冷得够呛。现在钻进被子里暖着身子,没一会儿就缓过劲来,这么好的衾被,这么柔软的床,这么尊贵的地方,睡得很舒服。

可是一想到这张龙床可是连李妍都没睡过的,她们又忐忑不安,虽然没刚才那么紧张,身子也不抖了,但这么躺着、等着,她们心里有些害怕,因为皇上始终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们一眼,他背后似乎透着一股冷气。

再静坐了片刻,徐澄淡淡地说道:“玉瑾,你先回去罢,只留玉瑜一人在此即可。”

他从来没有被两个人伺候的习惯,他也分不清谁是玉瑾,谁是玉瑜,便随便指了一个人的名字。

“是。”玉瑾赶紧起了身,穿好衣裳退出去了。

玉瑜一人躺在龙床上,就更加害怕了。

徐澄终于起了身,缓缓走了过来,坐在了龙床边,两眼直盯着眼前的玉瑜。这是一张极为陌生的脸,但她真的很美,两眼水汪汪的,由于紧张她那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面颊红润娇嫩,如婴儿般粉雕玉琢,脖颈处线条柔美,让人见了就想咬上去。

徐澄怎么会没感觉,除非他不是男人。他睁眼瞧着的是眼前的美人,闭上眼脑子里却浮现的是他与李妍之前甜蜜缠、绵的瞬间。

眼前的人美虽美,但他看上去除了能勾起他的欲、望,再无其他。

而心里的那个李妍,他的夫人,他一闭上眼便是浓情蜜意,她的一颦一笑都在感染着他,那对会说话的眼睛在含情默默地看着他,还有那唇角轻扬着笑意是那么的迷人。

他的心里不禁深深触动了一下,自己心里明明爱的是李妍,为何要与眼前陌生女子躺在一起,只为了泄、欲么?

玉瑜怯怯地问:“皇上,奴婢来为您宽衣可好?”

徐澄伸开双臂,由玉瑜来为他宽衣。闻着玉瑜身上的香味,他的脑袋有些发晕,就在他想将玉瑜扑倒时,他忽然开口道:“且慢。”

他还是怕了,怕失去李妍,只要他一扑上去,他就彻底失去李妍了,她不会再对他用情,不会再多看他一眼的。

他觉得自己还需三思才能后行。

玉瑜被徐澄突如其来的“且慢”二字吓得缩回了手,紧张得都快窒息了。

“来人!”徐澄朝外喊了一句。

曲公公和苏柏都进来了,他们见皇上龙袍已脱在榻上,只穿着寝衣,看似还没有临幸玉瑜,都有些惊讶,皇上这是下不去手么?

“曲宣,你带着玉瑜去湘妃宫住下,朕今日身子不适,过几日再说。”徐澄起身来到龙案前坐下。

玉瑜慌忙爬了起来,由曲公公带着她出去。

徐澄见苏柏这么晚还在当值,便问:“今日你怎么一直在当值,陈豪呢?”

苏柏禀道:“迎儿感了风寒,陈豪想去照顾她,便托在下与他调换一下。”

徐澄感慨道:“他们俩倒是情投意合,迎儿是住在朕为他们俩赐的院子里么?”

“是,但陈豪最近一直没去那儿住,而是在在下这儿挤着睡,他说还未成亲,不得同居一院。”

徐澄微笑点头,“孺子可教也,迎儿能嫁给他也算是有福气的。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早些成亲好了,明日朕会命人给他们选一个黄道吉日。对了,你带容儿去静叶庵见你的生母了?”

苏柏沉静地回道:“见了,容儿说她生生世世都愿意做在下的女人,永不生背叛之心,在下就答应娶她了。”

苏柏脸上带着暖暖的浅浅的满足感,叫徐澄见了忍不住羡慕起他来。

“那好,朕也会命人为你们俩择一个黄道吉日,你和陈豪年岁都不小了,早该成家了。”

“谢皇上!”苏柏作揖。

苏柏出去后,徐澄也累了,刚才自己的龙袍已被玉瑜脱得只剩寝衣了。他自己蹬掉了鞋子,钻进暖和的被子里歇下了。又是一个孤眠之夜,他都不知自己的耐力还能撑到几时,他真快熬不下去了。

李妍已在骁儿这里坐了多时,她陪着骁儿一起读书,一起写字,心里也一直想着对策。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她见骁儿也困了,就让他睡觉去。

李妍在骁儿床边守了一会儿,虽然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他真的放不下他。

她怕自己走后,骁儿会被李家操控着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也怕被宋姨娘陷害,虽然宋姨娘心思并没有这么坏,可她身边那个碧儿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有徐澄陆续要招进宫的那些女人,一旦哪个得了宠又生了皇子,骁儿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看着骁儿柔弱得像一个女孩子,她真的不放心把他留在宫里。

要么助他当上太子,并寻得十分信任的人保护着他;要么…带他一起出宫,不再为皇室之人,也就没有这些苦恼了。

至于珺儿,李妍觉得不需要操心,公主只需嫁个好驸马就行,没人会想着去害她。徐澄肯定会顺着珺儿的意,为她选一个她自己中意的驸马。

思定了这些,李妍回到了澄元宫,却见玉瑾已经换上了宫女装,候立在门边。

“怎么,皇上留下了玉瑜,让你回来了?”

“是,娘娘。”玉瑾恭敬又卑微地回答。

李妍心里禁不住失笑,徐澄还算给她留了一点面子,没有猴急着把两个一起享用了。

“嗯,玉瑜比你有福气,不过你也别着急,过些日子皇上会再想起你的。你出去罢,由绮儿一人伺候本宫就寝即可。”李妍不喜欢由玉瑾伺候,尽管她也十分细心周到,并不输于绮儿和晴儿。

这个时辰崔嬷嬷已经回了她自己的家,绮儿在旁为李妍松开发髻,晴儿从外面小跑着进来。

“都甚么时辰了,你怎么还往外跑?”李妍知道晴儿莽撞的性子,但不免有些着急,因为她出宫只有晴儿一人可带。

绮儿是要嫁给蒋子恒的,虽然她还没跟绮儿提及此事,但这是迟早的事,而崔嬷嬷年纪大了,有家有孩子,如今连孙子都有了,她是不可能要崔嬷嬷跟着她出宫的,该让她过安安稳稳的日子才是。

看来,倘若自己要出宫,只能带着晴儿一人了。至于钱财方面,根本不是问题,她这澄元宫里随便几样玉器与古玩,就够她一辈子花的,何况她还有两盒子的首饰,非金即玉的,她出去不愁吃不愁穿,也不会愁玩的。

晴儿见李妍的口气似乎带着些许生气,她扑通一下跪下了,“娘娘,刚才奴婢瞧着曲公公带着玉瑜去了湘妃宫,看来皇上是打算册封玉瑜为湘妃了。”

李妍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像被刀子戳了一下,疼痛不已。她稍沉了片刻,说:“早就意料到的事,有甚么好奇怪的。”

晴儿不懂男女之事得多久才能完成,所以她认定皇上已经临幸了玉瑜,她咬了咬唇,“没想到玉瑜还挺有本事,一会儿功夫就媚住了皇上,转眼就要当妃子了。不过奴婢瞧着她平时对娘娘很是恭敬,是当主子娘娘伺候的,娘娘要不要把她找来好好训个话,叫她以后悠着点,以后别…”

“不必了,大半夜的把她叫来,皇上还以为本宫满肚子的醋没处倒呢。”李妍披着乌黑松散的头发,叫绮儿先出去,说她要好好教一教晴儿规矩,否则哪日莽撞把命都给弄丢了。

绮儿退出去了,李妍见屋里只剩晴儿一人了,其他宫女和太监都在外面候着,她觉得该跟晴儿说说自己的打算了。

晴儿苦着脸,还以为李妍要训斥她呢。

“晴儿,你起来,到我身边来,”李妍小声招呼着。

“娘娘怎么自称为‘我’,你可是尊贵的娘娘啊。”晴儿起身来到李妍的身边。

李妍再压低声音将自己出宫的打算说了,晴儿睁圆了眼睛,像在听梦话一般。

李妍刚才在骁儿那里心里就一直在谋划着出宫事宜,也不知可不可行,她索性将这些也跟晴儿说了,还要晴儿发誓不能说出去。

晴儿腿都吓软了,差点倒了下去,还是李妍扶住了她,“晴儿,今日咱们还是主仆,待出了宫咱们就是相依为命的姐妹了。若是你想留在宫里,不愿同我一起出去,就当我甚么都没说。”

李妍拉把椅子让晴儿坐下,晴儿本来是不敢坐的,可是她的双腿已发软,不坐也不行了。她与李妍面对面坐着,拳过头顶发誓,“此事奴婢绝不向第二人说起,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但是…娘娘为何要出宫,玉瑾和玉瑜你都已经送出去了,明日一早说不定皇上就要册封娘娘为皇后了。”

李妍将晴儿高举的手拿下来,握在自己的手里,平静地说:“晴儿,你将来也是要嫁人的,若是你的夫君今日睡这个女人,明日睡那个女人,哪怕他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你,把好的东西全都给你,把嫡妻的位置留给你,你会开心么?”

晴儿摇头,“不开心,他说的肯定是哄人的假话。可是…大多数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娘娘要是当了皇后,就更得容下各色女人才是,但无论皇上有多少女人,她们可都得听你的,娘娘说一不二,这不也挺好?一旦你犯了妒,皇上说不定就会废后的,还望娘娘…莫将玉瑜的事放在心上。”晴儿知道自己说得很违心,她一个宫女都做不到不放在心上,娘娘又怎么能做到。

李妍戳了戳晴儿的脑门,“傻丫头,你以为当皇后就能说一不二了?谁受皇上的宠,大家就听谁的,皇后只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

“皇上其实很宠娘娘的,之前在宰相府,皇上经常陪娘娘用膳,还为娘娘夹菜,以前从来不爱笑的皇上,只有见了娘娘才眉开眼笑的。虽然奴婢见皇上要了玉瑜心里也很难受,可是…皇上就是皇上,他喜欢谁,谁也不能反对的。娘娘不听皇上的,那还能听谁的?”

“听我自己的。”李妍想到自己要离开徐澄,她心里也很不舍,可是呆在皇宫里看着徐澄要别的女人,她更心痛。再呆下去,他每回要一次女人,她的心都像被刀子戳一下,岂不是过几日就会伤痕累累,心痛而死?

晴儿傻傻的,不太懂李妍的心思。

“晴儿,你不需懂,咱们一起努力,出宫去过自己自由自在的日子,如何?”

晴儿一个劲地点头,乐呵呵地笑,“娘娘,其实奴婢也想出宫玩玩,只要娘娘放得下皇宫里的尊贵,不留恋荣华富贵,奴婢就更放得下了。”

“你放心,咱们出去也不会穷了,能带走的都带走。”李妍站起来环顾着这个屋子,够气派够富贵,她本以为自己会在这里寿终正寝,没想到徐澄竟然来都不来一趟。

现在是一想起徐澄她的心就痛一下,她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为了能活得久一些她得早些离开这里,便吩咐道:“晴儿,明日你就出宫找马兴,让他提前去紫音庙安排。记住,你跟马兴只说咱们想在外多逗留一两日,玩个痛快,切不可将咱们不再回宫的事透露出去!”

“是,娘娘。”晴儿来为李妍宽衣,“时辰不早了,娘娘早些歇息罢。”

李妍躺下后,在金黄色的帷幔里辗转反侧,想要做到心平气和,不是想想就能做到的。

晴儿在外屋的小床上一会儿坐起来,一会儿躺下,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害怕。

次日一早,主仆俩都顶着一双熊猫眼起来了。这个时辰崔嬷嬷也来了,她得知昨夜徐澄并未因李妍的举动而感动,并未急着来澄元宫与李妍合寝,她一脸的失望。待得知玉瑜住进了湘妃宫,她那张老脸都有些泛青了。

她瞧着李妍那双乌青的眼睛,除了跟着叹气,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心里暗暗寻思,皇上现在总该派人把皇后金印和册典送到娘娘的手里了罢,皇上今日应该也会来看一看娘娘的,他睡了娘娘手里的人,难道不来道个谢?

“晴儿,快摆上皇上喜欢的杯子,指不定皇上这就来了。”崔嬷嬷去旁边的屋里打开箱子,找出皇上最爱喝的茶叶。这种茶叶哪怕在皇宫里也不多见的,所以平时留在箱子里,只待皇上来了才泡,尽管皇上还没有来过一次。

晴儿心里对皇上也有了恨意,才懒得伺候皇上呢,她嘟嘴道:“我没空,我得出宫去,娘娘说过几日要去紫音庙拜菩萨求佛。宫里的奴才都是新来的,娘娘说这些人未必能护得周全,得让马兴从承天府挪一些人去加护才好。”

崔嬷嬷听了点头,“娘娘去拜一拜菩萨也好,多求些福回来。近来百姓们都在传皇上为何还没立后,要是娘娘去紫音庙,不知有多少人围观呢,确实该多派一些人保护,你赶紧去罢。”

绮儿伺候李妍洗漱、绾发,再与崔嬷嬷一起伺候李妍用早膳。

之后崔嬷嬷和绮儿便时不时向外张望,等着册封官和皇上。

李妍猜测着徐澄或许真的会来,但她不想见徐澄,便道:“嬷嬷、绮儿,咱们去御花园转一转可好?”

“娘娘,这正是关键的时候,怎可出澄元宫,要是册封官或皇上来了岂不是扑了个空?昨夜送玉瑾和玉瑜给皇上,不就是为了今日么?”崔嬷嬷有些不明白李妍的心思,人都送出去了,玉瑜还住进了湘妃宫,不就是希望皇上早点立她为后么,怎么事到节骨眼上还临阵脱逃呢?

李妍站了起来,淡淡地说:“皇上要是真有心,让他在这里多等一等又何妨?若是他连等的耐心都没有,那就罢了。”这只不过是李妍应付崔嬷嬷的话罢了,无论徐澄等多久,她都不可能心软。

崔嬷嬷心里万般个不愿意,不想李妍这个时候出去错失了机会,可是她最终还是听李妍的,她心疼李妍这些日子受的罪。

主仆三人来到了御花园,这里奇花异草甚多,才三月里,就有不少花已经开了,争红斗艳。

绮儿瞧着新鲜,她本来也是极爱花的,她蹲下来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不住摘了一朵插在头上,说:“皇宫里甚么都是名贵的,就连花儿草儿都一样。外面只有迎春花和桃花开了花苞,这宫里竟然已是艳红一片了,不过奴婢实在没见识,这些一样都不识,不知都叫甚么名儿。”

李妍感慨道:“花儿都急着想让主人青睐,便早早抢着开了。绮儿,你已经十五岁了,也该嫁人了,你这朵花儿也该开了。”

绮儿满脸娇羞,说:“奴婢情愿是长在深山里的花,迟些开才好,奴婢想在宫里多陪陪娘娘。”

“你可不许这么没出息,皇上之前已经说过,想把你许配给护国大将军蒋子恒。你放着将军夫人不当,给本宫当甚么宫女,你可不许犯傻。”

“啥?护国大将军?”绮儿又惊又怕,“奴婢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怎么能配得上护国大将军?哪怕嫁过去了也会被人瞧不起的,到时候被一堆贵妾欺负,奴婢怕是活不长了。”绮儿说着就跪了下来。

崔嬷嬷见绮儿这般惊慌,忙道:“绮儿你可不许这般没出息,皇上肯定是看在娘娘的份上才瞧得起你,否则护国大将军怎么着也要娶个名门闺秀。皇上和娘娘为你许配人家,你难道还要抗旨不成?”

李妍将绮儿拉了起来,“瞧把你吓的,你放心好了,护国大将军不会纳妾的,他的后院里肯定只会留你一人,你要当家做主母了,该高兴才是。”

绮儿疑惑,“娘娘为何知道护国大将军不会纳妾?”

李妍踱着步子慢慢往前走,边走边说:“之前他连妻都不想娶,怎么可能还会纳妾?皇上为他赐婚,他肯定感念于皇恩,会好好待你。若你不放心,到时候本宫让皇上嘱咐他一句,此生不得纳妾,如何?”

绮儿紧跟在后,已羞得抬不起头来,哪里敢妄求这种事。

崔嬷嬷正要答“好”,在她开嘴之际,却听得身后有了动静。

“如此甚好!”徐澄从后面大步跟了上来,曲公公和陈豪及一些小太监尾随在后。